伊森缓慢的从阴影处步履蹒跚走出。这时,里昂才发现他没穿鞋、只套着一双满是污泥的运动袜。他知道事情不对劲,「伊森,你要不要进来吃些东西?」
伊森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里昂,「吃东西?」
领着伊森来到厨房,里昂立刻从冰箱里拿出生菜、乳酪等食材和法国面包,同时用微波炉热一碗马铃薯浓汤;然后,又拿出一盒甜点。
伊森坐在餐桌旁,以接近崇拜的羡慕眼神看着里昂准备食物,「我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个装满食物的大冰箱。」他幽幽的说。
「喜欢的话,这个冰箱给你,连食物一起。」里昂柔声说,伊森立刻拿了甜点大咬一口。
藉由室内的灯光,里昂终于看清楚他的模样:眼眶深陷、脸色惨白、绿色双眸黯淡无神,左额角有一块长方形的挫伤红肿,右颊到嘴角则有一片略呈半椭圆形的青肿。他的双手也满是泥尘,还隐约可见血迹。
里昂先做了一个三明治之后,然后拿了医药箱出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里昂先为他处理额上的挫伤,然后拉了他的手继续上药。里昂发现他有两指的指甲断裂,指尖渗血,指甲缝中除了黑色脏污之外,还有某种有黏性的纸屑;手腕上有擦伤,暗示他曾被捆绑并且拚命挣扎过。
接着,里昂捧起他的脚检查,虽然没有鞋子,还好运动袜够厚,脚底除了擦伤破皮之外,没有太严重的穿刺伤。
上药完毕,伊森也将三明治吃完,正大口的喝浓汤。里昂原想问伊森,然而看他一脸恍惚、只是狼吞虎咽的吃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吃饱之后,伊森呆呆的坐着,头一垂就要趴在餐桌上睡觉。
「先洗个澡,再上床睡吧?」里昂说。
一听,伊森真的站起来,就地在厨房里脱衣服;里昂不好阻止,只能由着他。
里昂看见伊森的右肩到胸口有一道瘀伤,腹部有两块半圆形的红肿。狐疑的研究片刻,终于辨认出来那是鞋印,和脸颊上的一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下半身还算干净,没有受到性侵害的迹象。
里昂顺手将伊森脱下的衣服收拾起,看到薄外套口袋鼓胀;检查之后,原来是他几天前送的手套。
看到手套,伊森立刻飞快的一把夺去,好像拚死也要护着,满怀敌意而防备的瞪着他。
「我不会抢的。」里昂立刻将双手举在胸前,「先放着,明天再拿好不好?」
迟疑半天之后,伊森才将手套放在桌上,乖乖的上楼到浴室清洗。
意外的访客让里昂有些失措。
他家少有过夜的访客,苏菲亚也嫌普林斯顿离纽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太远而不常过来。他很快的为客房换上干净的寝具,找了一套睡衣;约莫半小时后,他走到浴室门口,告诉伊森浴袍和衣服在门外,伊森没有回应。又敲了敲门,浴室里除了哗哗水声之外,听不到其他声音。
里昂有些紧张。他怕出事所以大胆闯进,却看到伊森双手抱着腿、蜷曲的蹲坐在莲蓬头下,两眼无神的不知道瞪着什么地方,一动也不动让水花冲洒。
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事?里昂于心不忍,关上水龙头、将伊森拉起来,用浴袍将他包裹住,牵着他来到客房。
老实说,里昂自认不擅长照顾自己以外的生物,一如许多热衷研究的学者:他通常关注脑中思维更胜于外界琐事。然而,现在却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力给一个意外闯入的访客。
意外访客?他自我质疑。或许,他才是对方生命中的意外访客。因为他的一个执念、因为想找出改变他生命的变数,他试探另一个世界、现在对方也闯入他的,作用与反作用,给予与回馈。在同一时空下,两个各自在生命轨道行进的独立命运体,因为一个不确定因子而出现可能子集;而命运体之间是否能真正产生交集,尚待证明……
里昂脑中思绪乱转,同时为伊森擦乾身体、吹头发。伊森一直呆站着,或许被吹风机的热风烫着了,便躲避般的把头靠在里昂的胸口。
里昂于是将吹风机移开、摸摸伊森的头发已乾,便拿起睡衣帮他换上。
伊森虽然眼睛张着,但意识有多清楚就不得而知。他呆呆的依照里昂的指示,将双臂微向后伸、让浴袍滑下;当里昂要继续为他套上睡衣时,他却不再合作,突然抱住里昂。
「乖。」里昂摸摸他的头,想安抚他上床休息。
然而,伊森却不放手,靠在他左胸听着心跳。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更抬起头,朝他的唇上吻去。
伊森的嘴唇有些干涩,触感并不特别动人。那个吻不仅不煽情,还带了些绝望的味道,似乎渴望着温暖与关注。里昂知道他意识不清,想将他拉开,然而一触摸消瘦见骨的身躯,顿时心生怜悯,轻柔的搂住他。
彷佛受到鼓励,伊森更加纠缠,紧紧抱着里昂,可怜兮兮的附着在他的唇上,舌尖轻叩他的牙关。技术拙劣但感觉真诚,里昂不忍,于是捧住伊森亲吻。得到回应,伊森更大方的以唇舌探访,不只如此,他更整个扑到里昂身上。由于重心不稳,里昂往后退到床边坐下,伊森也爬上床,跨坐在他身上。
伊森继续啄着里昂的嘴唇,同时七手八脚的为他解开钮扣、皮带。
「你确定?」里昂有些迟疑,他不想占人便宜。
伊森没有回答,只是拉开他的衬衫,从锁骨开始沿着胸腔中央的拉链疤痕亲吻、舔舐,在疤上留下一条隐形的虚线。
开刀后,结缔组织在表皮构成疤痕是毫无感觉的,不痛不痒。然而,看着在胸口骚动的棕色头颅,里昂突然觉得被高压电击中,一阵莫名的悸动与震撼汹涌得几乎冲破疤痕。
刹那间,什么数字逻辑都从脑中飞出,方程式与否也不再重要,他将伊森拉起,猛然吻住他。
伊森失措了两秒钟,接着便性感的分开双唇,慵懒的放纵对方的舌头恣意深入、细细品尝,并与他的交缠。唇舌相吸互繋发出轻微的声响、彼此的唾液交融,散发出的情欲气息弥漫,扰动两人的欲火燃烧。
热吻同时,伊森拉下里昂的衬衫,双手攀着他的颈后,身体紧贴着他。直接而赤裸的肤触,里昂紧拥着坐在怀中的人,轻咬着他的嘴唇,接着沿颚骨而下,贪婪的吸吮他的颈部、肩窝,接着更以齿尖玩弄他的乳首。在刺激下,伊森惊喘出声,双手更抱住对方的头,下身也有了兴奋的反应。
里昂的手在肌肤上游移抚摸,往下揉弄、捏掐着他小巧圆润的臀部,阵阵酥痒让伊森蜷曲在他的怀中、头靠着他的颈窝,喉中发出阵阵舒服的叹息。
在里昂轻佻的逗弄爱抚下,伊森的身体窜起阵阵激栗。他贴着里昂的身体摩擦,伸手下探握弄里昂的性器,想让欲望获得更进一步的慰藉。
里昂于是将手指沿着股沟轻探入臀部的敏感区域,轻抚慢拭。伊森从喉中发出一声轻叹,接着更抬起臀部,主动将对方奋起坚硬的欲望穿入体内。
庞然大物的猛烈侵入让他震了一下,「好大……」他轻皱眉头,在里昂的耳边喃喃抱怨。
里昂莞尔又怜惜的吻着他的耳廓、颈项,「……你真可爱。」扶着他的腰,让他放松肌肉,然后一鼓作气的挺进细致的体内,直至根部。伊森顿时从脚底到头顶一阵发麻,张大口却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呼吸,只是紧紧抱着对方。片刻之后,当他适应了体内的充实分量,才舒了一口气;接着,里昂便缓慢而坚定的动了起来。
一开始的运动相常规律,没多久,抽送逐渐猛烈。里昂撑起伊森的臀部,或深或浅的穿透、进出、辗转,力气越来越强。伊森跨坐在对方怀中,搭着对方的肩,随着对方的节奏而起伏,口中发出倒喘般的呻吟。
两人的结合处彷佛爆出火焰,从下腹部窜烧全身;极致的快感让里昂暂时摆脱逻辑思考,回归生物本质。他像个发情动物,紧拥着伊森;怀中的人是个交配媒合的完美受器,在那个紧窒而炙热的体内,饥渴而疯狂的冲击。
在毫无节制的刺激下,伊森的意识飞出,只能瘫软的配合,任凭摆布,他的呻吟转为轻叫,接着变成语意不清的爱欲呓语,越来越高亢,拱起背脊、不断扭腰摆臀,夹在彼此腹间的性器也变得湿润。
「等……等……等一下……」伊森紧抓住里昂,在他耳边哀求似的说。
里昂亲吻着、安抚着,下身的欲望攻势却不曾停滞,还更加剧。他故意蛰伏、退出、接着再出其不意的大举入侵,直到无法进入的深处。伊森的背脊弓起、身体轻颤,体内也开始传出阵阵痉挛,他咬着下唇,想尽力压抑,却徒劳无功的,在一声闷哼后,将爱液释放。
发泄后,伊森可怜又虚弱的依偎在里昂怀中。
里昂知道这是他在激情后才会暂时显露的本质,包裹在为了抵抗多舛命运而增生的世故甲壳之下,是个清澈纯良的柔软内在。他亲吻着伊森的额头、嘴唇,稍加安抚之后,又半哄半骗似的,撑住他的背,将他轻放躺下。然后以双臂架着他的腿,再度闯进他的体内。
伊森的身体还沉浸在前一波高潮中,被坚硬炙热的性器再度入侵,自然的产生排斥。他皱着眉发出一声嘤咛抱怨,却更像恳求讨饶,反而让欲火升温,里昂更强硬的顶入。
伊森发出哀嚎,肌肉不由自主的抽紧,反而将对方卡在体内,进退不得。滞塞的不适感让他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扭动一下想藉以脱身,却让体内巨物翻腾带来更大的骚动和刺激,顿时让他僵硬,喘着气,紧紧抓着里昂,连指甲都掐进他的皮肤。
见他不舒服,里昂为了安抚,便俯下身亲吻他的唇、抚摸他的下腹部。之后,再将伊森的腰部微抬、大腿分得更开,让自己能更顺利的进出运动。
他先停滞着,等待对方逐渐放松,体内逐渐适应、甚至变成他的形状时,他便顺势一挺,完全深入。
伊森轻叫了一声,里昂又以嘴封住他的唇,下身开始亲昵抽送。他的舌头舐舔着伊森的牙关、齿颚,并吮咬他的嘴唇,同时,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覆盖着伊森,在他的体内抽送、穿透。带着苦涩的兴奋感让伊森失措,扭动着臀部,让对方进入、尽力发泄。
疯狂的肉欲不断的冲撞着,伊森呻吟着、喘息着,眼神变得迷茫。他伸出双臂拚命搂住里昂的颈子、手指缠入发中,将里昂的头向自己靠近,吻着、触碰着。
随着里昂长驱直入的占领,伊森好像燃烧一般,下腹部深处有团烈焰燃烧,性器也再度奋起。在激情催动下,他失神的轻喊着一些无意义的词句,渴望更大的满足……突然间,他伸手按在里昂胸前的拉链疤上,里昂以为他承受不住,要自己放轻放慢,便停下动作。「弄痛你了?」
伊森摇摇头,轻喘着说:「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说你爱我。」伊森喃喃的说。
好像被闪电当头一击,里昂的理智和逻辑顿时回到脑中定位;同时下身也从对方体内退出。
「什么?」
「不是真心的。骗我、骗我就好了。」伊森恳求。原先充实体内的满足感抽离,让他顿时怅然失落,「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那句话,我很想听听看是什么感觉,就算谎言也好……看来,毕竟没办法。」
里昂一时不知所措而迟疑。对他而言,「爱」是韦氏大辞典里的一个单字,可做为名词、动词,但从来不是感官形容词、更不是情绪词;他能以十种不同语言说这个字,却不甚了解其真正意涵:他不明白什么是「爱」,又怎么能作出任何承诺。
伊森闭上眼睛,似是睡着了;疲惫憔悴的模样让里昂顿时不忍。不过是一句安慰的白色谎言……犹豫片刻之后,里昂深吸了一口气,亲吻着伊森的耳垂、耳廓,接着在他耳畔说:「我爱你。」
好像触电似的,伊森全身一阵颤栗,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他的呼吸急促,伸手勾住里昂的颈背,一个劲的往怀里钻。
「谢谢你骗我。」为了感谢对方的甜蜜谎言,伊森尽全力的讨好、奉承对方:他亲吻着对方胸膛的疤痕,沿着腹中线舔吮而下,将对方的性器含入口中,殷勤的照料滋润。
当性器壮大到难以用嘴容纳的程度时,伊森自动五体投地的跪趴在床上,将枕头垫在腹部下,微抬臀部,像溢满蜜液的花蕾招引蜂蝶般诱惑对方靠进。
里昂将脸贴向伊森的圆润臀部,在臀沟的敏感区域舔舐挑逗。接着,轻托起他的腰部,挺腰将昂扬勃发进入他的体内。
伊森拉直背筋,发出一长声满足的低吟。里昂开始缓缓运动,先前已经充分开发的细致身体更为柔软温润,吸引他不断深入探索,抽送、进出、辗转,一次比一次更深刻更强烈。
他不加节制的放纵欲望,在对方的体内横行无阻。激烈高亢的刺激让伊森颤抖,双手绞住床单,双腿无力的大开;里昂趁机更强悍的冲撞,肉体拍击发出清脆的声响,而每一次的攻势,都让伊森张口发出兴奋的喊叫。两人的交合处因情欲而一片湿靡。里昂将手探向伊森的下体,亢奋昂扬的性器也流出前液。
伊森似乎无法再坚持,他的身体轻轻抽搐,呼吸急促,快要第二次释放。
「等等。」里昂停下动作,在伊森耳边低语,「让我看你高潮。」接着,便从对方体内抽出,翻身往旁边躺下。
伊森立刻跨坐里昂身上,深吸一口气,将对方的性器导入体内。毫无缓冲的体位带来的直接刺激让他全身酥麻,一个不稳颠了一下;里昂手扶着住他的腰,膝盖上弓,将伊森稳稳的定在自己身上。
伊森双手撑在里昂的肩旁,开始上下运动起伏。由于嵌入角度十分巧妙,正好刺激到他体内最敏感的地方,无论怎么挪动,都只是让刺激加剧。他的下腹部深处熊熊点燃的烈火流窜全身,每个毛孔都兴奋不已。他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狂乱的嘶嚎。里昂看着他表情迷茫媚惑,以拇指亲昵的轻拂过他的下唇;他立刻含住,轻咬吸吮,极端性感。
里昂迷失了。他揽住伊森的肩,用力向下拉、紧抱在怀里猛烈的热吻。他以唇舌堵塞伊森的口,几乎无法呼吸;上下分进合攻,伊森完全任凭对方贪婪的索求、纵情的压榨。里昂将伊森由上到下的贯穿、绝对占有,从填满到相融化为一个完整的个体。
伊森整个融化了,灼热将他整个燃烧。他贴在里昂身上,沉醉在熟悉的躯体中。他颤抖、尖叫,脚趾抽筋,接着在一阵哀嚎中,他的欲液再度释放,身体发出羞怯的颤抖兴迷人的痉挛,连带着里昂也汹涌的爆发在他的体内。
爱欲激情之后,当心跳渐渐平静,伊森瘫在里昂身上,软绵绵的;里昂亲吻着他,在余韵中继续温存。很难得的,里昂的脑子放空下来,搂着怀中的人安详的进入梦乡。
第八章
当里昂醒的时候,伊森还趴在他的身上睡觉。依旧维持着前夜激烈做爱的模样:头埋在他的颈窝、手环着他的胸膛,双腿与他的交缠,彼此的下体相连,姿态撩人的纠缠。
见伊森睡得沉,他不愿惊动,只能像表演挣脱术似的:先是手、头、上半身、一只脚,接着解开彼此的连系,再将另一只脚也移开。他让伊森枕着一个枕头、手里抱着另一个,侧卧而睡。
伊森就这么一直熟睡。里昂每隔两个小时会过去探视,伊森总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深深沉沉的睡眠。好像野生动物一般,藉着睡眠修复满身创伤:生理上的、精神上的。
一开始伊森轻蹙眉头、呼吸很重,肌肉似乎相当紧绷,好像在梦魇中挣扎、逃离;渐渐的,呼吸越来越平稳缓和,表情变得宁静安详,原本透青的惨白肌肤添了血色,嘴唇变得红嫩,发丝也显得柔顺。这样的转变让里昂惊奇不已,他整夜不睡的坐在床边注视着、观察着,深怕遗漏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
他为之着迷,几乎无法自抑的陷入这个超乎预期、不可思议的奇迹中。直到手表响了两声、他必须离开时,才不舍的到床边吻了一下伊森的额头,走出客房、将门关上。
伊森觉得很想上厕所。
他的双眼依旧紧闭、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却丝毫无法减缓。他的膀胱盛蓄太多、几近饱和,然而,与意志力拔河之后,慵懒胜出,他继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