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夸奖吗,怎么听着这么别扭。”画尧皱了皱鼻子,又道:“我知道啊,他昨晚没回来。”
“啊?”有点意外的语气,“竟然知道宫主昨晚就走了,公子,您的反应越来越快了。”
“什么?他走了?”画尧猛地抬起头来,“什么叫走了?去哪了?为什么走?为什么没跟我说?”
岚止被画尧突然转变的脸色和语气吓坏了,不禁有点发急,“不是的不是的,公子您听我说,宫主他……”是去哪儿,去做什么,也没人跟他说呀。宫主离去前除了那人还是那人,除了安全还是安全。那人是谁,不就床上这位。岚止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宫主他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
画尧沉默半响,低头拨弄衡雪的爪子,“武林大会快开始了吧?”
岚止已然习惯了他家公子毫无逻辑的话题转换,“是的,就在后天。”
画尧又沉默了一会,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双手叉腰,仰天长笑三声,“哈哈哈!天助我也,姓枢的不在我就是老大啦。都听我的,大家好好酝酿一下,全力备战武林大会,势必以修罗宫的名义拿下今年的冠军,哈哈哈哈哈!”
千算万算都没料到画尧会打武林大会的主意,岚止又抹了一把汗,“那个,公子,宫主临走前说了,您不得外出。”
画尧心情大好,摆手道:“别理他别理他,他都走了不是,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听我的。”
“……公子,您怎么知道有武林大会这回事?”失策啊失策。
“听说的。”
“听谁说的?”我叫流帘宰了他。
“不告诉你,就算没人跟我说我自己也会知道的,身为江湖人怎可不知江湖事,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这是常识啊常识。”
“……公子,是三年一度。”
“咳!口误口误。”
“……公子,那您知道拿了冠军有什么用不?”
“你又怀疑我智商了不是,得冠军才能当武林盟主呀,我对那位置挺感兴趣的。”
岚止:这兴趣是要出人命的。
054.不是畜生,是雪貂!
两日一晃而过。
这天,画尧依旧睡到中午,半睁着眼看床顶。被窝里可真暖,全身骨头都是软的,懒懒的,不想动。
“公子,起了吗?”岚止的声音传进来。
画尧翻了个身,闭上眼,轻声哼哼:“不想起。”
不想起?太好了,公子显然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哈哈!忘得好忘得好。“不想起那就不起了,公子,您继续躺着,饿了就和我说。”
“嗯。”画尧又翻了个身,改趴床上,从被窝里揪出雪貂,食指轻点它的鼻子,“小畜生,好无聊啊。”
衡雪鄙视他,“是因为少了枕边人吧。”
画尧拨弄它的耳朵,心不在焉道:“本来就无聊了,姓枢的不在就更无聊了,没人给我揉腰。”
衡雪翻了翻眼,“有手的又不只有他一人。”
画尧戳它脑门,“你不懂。”
衡雪懒得理他,自顾欣赏自己的爪子。
画尧拨弄了一阵,突然道:“小畜生,我想起一件事。”
衡雪懒洋洋横他一眼,“说。”
画尧坐起身,拎起小畜生,与它对视,“你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喝血了,却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过了这么久才发现,还已经不是一般迟钝了,是相当迟钝。人家都说怀孕的人反应会比平时慢上一些,看来不假。衡雪拿爪子捂住嘴,打了个呵欠,“很简单,我已经不需要了。”
画尧眼露凶光,“什么意思?”
衡雪:“字面意思。”
画尧:“说。”
衡雪:“就是不需要了。”
画尧:“说。”
衡雪举起两爪作投降状,“意思就是我身上的诅咒神秘消失了,就在上一次吸完您的血之后,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
“这样啊。”画尧放下它,摸了摸下巴,点头,“虽然暂时不明白原因,但这结果真是太好了,我可以不用再放血了。咦?既然诅咒已经解了,那你不是可以不受时间约束变回人形了吗?怎么还是这畜生模样?”
衡雪不满,“别老畜生畜生地叫,我可不是普通的雪貂,是有身份的雪貂,头上顶着太子头衔呢。”
画尧戳它,“太子怎么着,不过是只身份尊贵点儿的畜生。别转移话题,说,明明可以好好的以人类的模样生活,为什么这两个月来你要瞒着我维持这幅畜生模样。”说完还揪了揪衡雪的耳朵,“真丑。”
“口是心非,明明是嫉妒我的美貌。”衡雪抖了抖漂亮的毛发,踩着肉垫子姿态优雅地在枕头上转了一圈,“无聊时没软软的耳朵揪着玩,没毛茸茸的球团让您搓揉暖手,晚上还要暖被窝,我是怕您不习惯。”
画尧怔了怔,随即挠了下头,“也是啊,变成人就不能时时带身上了。”
衡雪扭过身子跳到画尧背上,用爪子去踩他的后颈,“所以说我比您聪明多了。”
“这跟聪明没关系,天天有人抱着不用自己走路,明明是懒,你敢说你没有私心?”画尧稍稍扭过脖子,“舒服,来,这边踩踩。”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
衡雪:“主人。”
画尧:“嗯。”
衡雪:“您不打算起床吗?”
画尧:“懒得起,被窝里多舒服啊。”
衡雪:“哦——”拉长尾音。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画尧:“小畜生,我觉得你刚才有话没说。”
衡雪:“是雪貂,不是畜生。我是有话没说完。”
画尧:“是什么?”
衡雪:“今天是武林大会正式召开的日子,就这样,我没别的意思。”
画尧:“啊?武林大会?啊!武林大会!啊啊啊啊啊!!!赶紧起床……”
055.西斯
皇宫,御书房。
“唉——”身着明黄缎袍的少年盘腿坐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一手撑着下巴,轻声叹气,秀丽至极的眉头轻轻拢在一起,“怎么还没来。”
跪在少年身后的男子轻轻揉捏少年的肩膀,幽睫半掩,“皇上莫要心急。”男子有张让人猜不出年纪的脸,一身红衣,长长的头发简单用一支羊脂玉簪子挽着。红衣乌发,衬得那本就极白的肤色几乎要泛起光来。
“小西子。”少年天子窝进男子怀里,低头把玩他的手,“朕也想有这么长的手指。”
男子名唤西斯,乃当今圣上钦点的国师。皇帝和国师之间的关系,朝野上下皆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无人敢拿此说事。
皇帝不喜唤他全名,便以小西子代之。这个名,也只有皇帝叫得,其他人,不管是谁,叫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西斯回握皇帝的手,柔声道:“这样就很好。”
皇帝拧眉,“不够长,握不住你。”
西斯眉头微动,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热。不动声色地用手背抚了抚脸颊,扶皇帝站起来,“皇上,到软榻上坐吧,地上湿气重,不宜久坐。”
两人半抱着走近软榻,皇帝突然将他推倒,覆身上去,撒娇一般扭了扭身子,“小西子,我想要。”
眸光微闪,语气仍旧温柔,“皇上,这时辰恐怕不妥。”
皇帝伸手拉下身下之人的外衫,低头吻上他的颈部,呼吸略显急促,“有何不妥,又没人规定白天不能做。”
纤细的脖颈往上扬起,放在皇帝肩上的手微微缩紧,“太子殿……嗯哼!”未完的话因身上那人突然发难而转成一声沉重的闷哼。
皇帝松开口,垂眼用手指重重按揉被他咬出血的部位,“是啊,他怎么还不来。”
“估计快到了。”西斯皱眉忍受伤处传来的疼痛。
“快到了?”皇帝抬起脸来,眨了眨眼,随即站起身,咬了咬唇,不舍道:“那就先不做了。”
西斯坐起身,抚了抚锁骨处被咬出血的伤口,拉好衣服,起身理了理皇帝的额发,微笑,“等晚上。”
“好。”皇帝捏了捏他的手,扭头看门口的方向。
“参见太子殿下。”
男子略一颔首,抬手推开门。
皇帝听见声音,一下扑过去抱住一脚刚踏进屋里的年轻男子,“宝贝儿啊,朕可想死你了。”
男子看都不看皇帝,扫了西斯一眼,“把人拉走。”
西斯叹了口气,伸手去拉皇帝,“皇上,殿下一向不喜他人近身,您就……”
“偏要。”皇帝打断他,更加用力抱紧男子的腰,“朕就偏要近你的身。”
男子面色一沈,“放开。”
皇帝撇了下嘴,不甘不愿地松开手,“抱一下又不会死,小时候朕还给你洗过澡呢,哪个地方没碰过。”
男子额头隐隐一跳,“父皇。”
“好了好了。”皇帝走至窗边,负手而立,“这次叫你回宫是有事与你说。”
056.小心生出个包子来
画尧犯愁了,因为流帘和岚止不让他出门。理由翻来覆去都是宫主有令云云。
衡雪一扫尾巴,言简意赅:“跳窗。”
画尧甩袖将它甩到地上,“少添乱。”小畜生毫无防备,好在地上铺了厚厚两层毯子,若不然非摔出脑震荡来不可。衡雪晕头转向地从地毯上爬起来,晃了晃小脑袋,听它主人又说:“干嘛跳窗,我们可以踹门。”
两者有区别吗?衡雪念头还没转完,身子便被拎起来。
画尧将小畜生塞回袖子里,走向门口,抬起右脚……
砰!一声极具破坏性的巨响。
门板应声落地,画尧收回腿,掸了掸身上的灰,扫了眼门外面露震惊的两人,弯起眉眼温柔地笑,“今儿可是好日子,别错过了,走吧。”
岚止:“……”
流帘:“……”
吱呀!
对面房门从里拉开,妖娆捂着嘴长长打了个呵欠,抬脚跨出门,跟上画尧,边抱怨:“一分钱都不给还叫我要寸步不离地护着,凭什么我得为了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放弃我的美容觉,真是的……”
流帘和岚止对望一眼,再次沉默。
出了客栈,才走了一小段路,画尧便停了下来。
衡雪探出脑袋,“主人,怎么了?”
画尧微微皱眉,抬手摸了摸肚子。
岚止一下窜到跟前,紧张道:“公子,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画尧抬手往街道对面的包子铺一指,“饿了。”
岚止松了口气,“今天还没吃东西呢,不饿才怪,您等等,我去买。”
“嗯。”
“多买点,我也饿了。”妖娆无骨人似的挂在流帘身上,半眯着眼。
画尧听见声音,转身去看,“咦?你怎么也跟来了?”
妖娆腹诽:谁喜欢跟着来了,还不是那家伙逼的。
“我凑凑热闹。”
画尧瞅他几眼,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跟姓枢的什么关系?”
衡雪再次探出脑袋,“我知道我知道,他叫妖娆,和宫主大人有奸情。”
画尧一把将它揪出来扔地上,眉毛一横,“没问你。”
当我是傻子啊,我当然知道他们两人有奸情,就是要他在我面前说。哼!狐狸精!
妖娆弯腰抱起地上的雪貂,抚摸它柔软的毛发,“多美啊。”衡雪抖抖毛,扬起下巴,还没来得及骄傲,便听他又道:“可惜不够做一件大氅。”
衡雪汗毛倒竖,一下跳回画尧怀里,钻进它的老窝,老老实实不动了。
画尧用另一手托住袖中的小畜生,安抚般轻轻晃动,不满地瞪了眼跟前的紫衣男子,“你吓到它了。”
妖娆大笑起来,“这小畜生太有趣了。”
画尧不爽了,“不是畜生,是雪貂。”心下补充:只有我能叫它畜生。“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岚止提着包子回来,正好听见这句,瞥了流帘一眼:什么情况?
流帘视线往画尧和妖娆身上扫了扫,极有默契地用眼神回答:一触即发。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岚止了然,扬了扬手里的两个袋子,朝流帘一挑眉:还好我聪明,叫老板分开装。
“啊,我的包子。”画尧接过袋子,把先前的事儿一抛,拿起包子就咬,边含糊不清地说:“还是酸菜包好吃。”
妖娆看了看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又扫了眼自己手中的包子,无声抱怨:为什么我的是肉包。
画尧边走边吃,衡雪在他袖子里翻白眼,“主人,您这段时日不知道吃了多少包子了,小心到时候生出个包子来。”
057.过场
几人随着画尧慢悠悠地晃,等走到地方的时候大会已进行了有一会儿了。
会场很大,中央搭了个巨型的擂台,铺着红地毯,上头两人正在比武。
画尧眼睛一亮,兴冲冲地就要往人群里挤。流帘伸开手臂挡开周围的人,以免发生碰撞,岚止拉住画尧,“公子,这边。”
随岚止走到一处宽敞的位置,找了椅子坐下,抬眼看擂台的方向,“这位子好,看得清楚。”边说边扭头去看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咧嘴一笑,“挺热闹的。”
岚止在边上站好,轻咳一声,抬手一指画尧身旁完全被无视的男子,“公子,这位是左护法,谭容弦。”
画尧将视线从擂台上收回来放在身旁的人身上。明明穿着一袭鲜艳的红衣,存在感却是极低,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清楚表达出来。画尧微微挑了下眉,也难怪刚才自己没注意到他。
再一想,左护法?不就是常与流帘岚止赌他和姓枢的在床上能坚持多久的那位?画尧嘴角抽动几下,装模作样一拱手,“原来是左护法,久仰大名。”
谭容弦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公子好雅兴。”
画尧咳了一声,“呵呵!凑凑热闹。”
人群突然爆出一阵叫好声,画尧转过头去,见台上两人一立一倒,显然,胜负已分。
画尧扯了扯岚止,“一定要一对一吗?”
岚止点头,“是的,比武规则是一对一,点到为止。”
“若是双方刚好是死对头,一不小心下手重了打死对方怎么办?”
“一命抵一命。”
“……这么严重?不至于吧。”
“杀人的时间和场合有很多,唯独不会有人选在今日的擂台上,公子明白我的意思吗?”
又有两人上了擂台。
画尧瞅着他们,摸了摸下巴,似懂非懂地点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