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可惜，有人把你的心爱之物买走了。”柯言撇撇嘴，一脸玩谑，深表同情。
穆秋朗一听急了：“喂大哥，你太言而无信了吧。是你说暂时不卖的。”
“你都说是暂时了，人家出价很阔气，没办法了，商人重利嘛。要不你再选个别的？”
穆秋朗看了看他，选毛线，除了那个烟灰缸，此刻什么都不想要。
柯言笑看过去：“生气了？那个人对你来说真那么重要啊？”
“我真不知道，应该送他什么，才更合适。”穆秋朗自言自语着。“就差把心掏出来了。真TM白痴，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退货。”
说的义愤填膺，恨不能抽自己几耳光。
那副样子，幽怨，无奈，还有心痛。
帘子又动了起来，柯言又提高了嗓门：“要不，我送你样别的，我说过的，你再来我有东西免费送你。”
“这个玉扳指不错的。”一个丝绒小方盒递到穆秋朗眼前，柯言笑着说。“成色，质地，绝对足以跟你的那个烟灰缸相媲美。”
“谢谢，我不能要。”穆秋朗打量了那个扳指两眼，是好货色没错，可惜。“有点像戒指。”
“那不正好，你给他带上，直接宣布人是你的了，比烟灰缸有意义多了。”
“他不会喜欢戴这个的。再说，无名指也戴不了。”穆秋朗抬起头，灵机一动。“不说这个了，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什么时候回来？”
“谁啊？”柯言明知故问。
穆秋朗咬咬牙：“施飞鸿。”
柯言笑笑：“你跟他很熟啊？”
“大哥你玩我是吧……”
“哈哈哈，好，不逗你了。”柯言瞟了一眼身后，迅速回过头。“应该还没回来吧，估计下周。”
“那……那你知不知道，他跟家里……”
虽然话没说完整，柯言还是能够心领神会的：“据说……不尽人意吧。”
“你说了跟没说一样。”
“嘿，我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的全告诉你了，你还嫌东嫌西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穆秋朗解释着。“就是有些着急，也联系不上他。或许，他压根不想再搭理我了。呵~也对，换了谁碰上我这么不明事理的人，估计早晚都受不了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自卑。”
“不是，就是觉得……反正你不明白，算了。”穆秋朗也奇怪，干嘛跟柯言说些有的没的，让人不知道还以为要故意传递一些什么给施飞鸿听呢。“我走了。”
“唉，小兄弟。”柯言叫住他，神情头一次严肃了些。“如果飞鸿今后不再是华佳银行的七少爷和行政总裁，你还会跟着他吗？”
本以为他会说些感天动地话，谁知穆秋朗只是一笑：“你开什么玩笑。杜以聪都告诉我了，那人集万千本事于一身，就算不是七少爷，又不会饿死。”
“那你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柯言好奇的问。“别说就为了钱啊？”
“有多少钱是他自己的事。貌似我还欠他钱才对。”二百万就这样把自己卖了，说起来到底是便宜还是贵了？穆秋朗都有些分不清楚。“你就当我犯贱，我欠虐，就看上他没事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高兴哄两下不高兴骂两句成了吧。”
柯言彻底被他逗笑：“原来他还会骂人啊？改天应该领教一下，难道他的涵养和绅士风度都是装出来的？”
“少来，你们认识那么久，他是不是装的你比谁都清楚。明知道我开玩笑还故意上纲上线。”穆秋朗无奈的笑了两下。“我走了，你一个人慢慢乐吧。”
“慢走不送啊！”柯言笑着挥挥手。
走到门口，穆秋朗又停了下来，思忖须臾，鼓起勇气转过身，认真的看着柯言：“柯大哥，说真的，我对他还不够了解。所以，也不知道他回来后还会不会再找我，会不会见我。如果……如果他铁定心跟我断了，麻烦你帮我转告他一句话。”
柯言点点头：“没问题，要说什么？”
“告诉他，其实……”穆秋朗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手掌渗出了汗水。我爱你这种话，要告诉一个外人，真的是太难以启齿了，搞不好还会被人笑话。可是，万一施飞鸿真的不再出现了怎么办呢？不管结果如何，放手一搏永远都是值得的。“告诉他，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
说完，一溜烟就跑出了店门，完全不给柯言再说话的机会。
柯言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凝视着门口，无限感慨：“出来吧。”
身后，施飞鸿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却掩饰不了心中的澎湃。
“你都听见了？”柯言看过去，“刚刚好像很沉不住气啊，没把我的帘子撕坏吧？”
施飞鸿嘴角微翘：“坏了我赔，又不是古董。”
“他刚才那句让我转达给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施飞鸿莞尔一笑，眼中尽显骄傲：“他要证明他爱我不是假的。”
柯言淡淡一笑：“看看你美的。”
“不跟你废话了，我走了。”施飞鸿看看手中的木盒，笑容满面。
人离去，柯言呼口气，一瞬间，眼中泛起泪光，心中倍感安慰：“云舸，你终于可以放心了，有那么好的一个接班人，他的未来会如你所愿，一直幸福下去。”
三十五
华佳的合同终于可以签署。风高日朗的早晨，穆秋朗作为公司的代表，再次踏进了华佳银行。
不知道为何，每次来到这里，脑海中第一个想起的人，只有施飞鸿。自从那日与柯言一别，还是没有那个人的消息。
这几日除了工作，穆秋朗整个人都有些倦怠，人道相思成狂，兴许就是这种感觉了。
进了华佳，接待穆秋朗的是杜以聪的秘书。
很意外，杜以聪居然休年假了。可是，今早的电话，明明就是杜以聪打给自己的，休假的事情电话里提都不提，太不像他的作风了，这家伙搞什么？
秘书小姐依旧笑容可掬，替杜以聪的失约委婉的表示歉意，之后礼貌的把人送进了办公室，并告知会有暂代执行经理将合同签署好给他。
杜以聪的办公室还是与平时无异。鱼缸花草，样样不少，却不失整洁。
他的办公桌空空如。穆秋朗在沙发上独自喝着咖啡，偶尔打量一下门口，暂代的就是不如正牌，太没时间观念了。
心里刚嘀咕完，办公室的门锁转动，穆秋朗盯过去，门板开合之间，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御风而来。
竟然是施飞鸿！
穆秋朗惊讶的睁大了眼，在施飞鸿走过茶几随意一瞥的同时，手就不听使唤的抖了起来，差一点啐了杜以聪那精美的咖啡杯。
施飞鸿不紧不慢的落座，将手里的合同铺摆开来。
穆秋朗心慌意乱的起身，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走到他眼前，不知为何，各种的不自然随之而来。
“合同请过目，一式两份，都签好了。”施飞鸿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谈吐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好似在对一个路人说话。这到让原本就紧张兮兮的穆秋朗有些无能应对。“怎么了？不需要看看吗？”
穆秋朗尽量控制住心中的激动，伸出手，抿抿嘴，赶紧将合同装进了包里：“不用了，不会有问题。”
若不是死死克制，马上就要字不成句，结结巴巴了。
“哦，那好。合同签完没什么事的话，请便吧，我就不送了。”施飞鸿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让穆秋朗顿觉伤心无措。
起身，手紧紧抓着包，关节处泛白。穆秋朗感觉气息紊乱，不知是被气到了还是被伤到了。
“还有什么事吗？”见他没有动身，施飞鸿明知故问的挑眉看过。
穆秋朗的手指搅着包带，勒的指肚都失去了血色。在知道真相之后的日子里，他无数次幻想过再重逢的场面，或许轰轰烈烈，或许情意绵绵。施飞鸿应该还会霸道的让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可就是没想到，会变成路人。
“你是不是每次说话都要这样故意的去刺痛别人才好受？”终于，穆秋朗忍无可忍的爆发了。一个转身，对上那双明眸，眼里毫无畏惧。“我知道一切都是误会，我有错，可你就没有吗？有什么话说开就是了，用得着这样爱搭不理的样吗？”
“哦？”施飞鸿淡然一笑，“我有吗？”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穆秋朗紧咬着下唇，努力的摒除紧张的气息。
“我不太清楚。”施飞鸿反问，“你究竟想怎样？”
“我……”这句话问的真是让穆秋朗哑口无言，好像自己成了一个纠缠他的无赖。“我……”
“如果没事，请回吧，我还很忙。”施飞鸿收起了笑容，下了逐客令。
穆秋朗叹口气，有些委屈的笑了笑：“好……看来这次又是我自作多情了。也对，以前我不解风情，无聊之极，你厌倦了很正常，是我想多了。”
施飞鸿抬眼看过，眸光透着怒火。
穆秋朗一直低着头，根本没在意：“在我走之前，我想问你一些事情可以吗？大家把话说开了，我马上走。”
“OK！”施飞鸿看着他，“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话一出口，竟不知该从何说起。穆秋朗懊丧的闭上了眼，真是白痴，算了，还是算了吧。“没事了，我走了。”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穆秋朗呆立原地，一动不动。施飞鸿走过来将人的脸抬起，一双深邃的眼眸，带着火热来回打量。穆秋朗真的再也没有剪过头发，本来就白皙的过分的男人，头发稍微长一点，就给人一种分不清性别的感觉。
轻轻摸过穆秋朗的发丝，施飞鸿的动作分外轻柔，慢慢的慢慢的，将人揽入怀中。
“你性格软趴趴的，逼你说句好听的话没想到那么难！”施飞鸿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穆秋朗鼻子一酸，泪就忍不住要往外跑：“对不起，一直以来我误会你了，我……”
“我爱你，秋朗！”温柔的接过他的话，施飞鸿将人狠狠的吻住。穆秋朗再次瞪大了眼，任凭他的吻狂轰滥炸的袭击过来。
心中一份久违的甜蜜，悄然沸腾。穆秋朗安心的闭上了眼，用尽全力的回应那份热烈。
长吻如排山倒海在不舍中结束，拥抱依然，两人均已气息紊乱。穆秋朗都不知要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这个人还是如此行为乖张不按常理出牌。
“我那次说爱你，也不是敷衍你的。”憋了半天，穆秋朗还是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是真的，我那时候说的都是真的。”
“哪时候？”
“你丫的少装蒜。”
施飞鸿深深笑出：“你说那次决心跟我分手的时候？在浴室？我们正在……”
“喂！”
“有人怎么就是改不了爱害羞的毛病？刚才到底要问我什么？”对于他的反应，脸红心跳。让施飞鸿很满意。
穆秋朗别过头去：“很多问题。例如既然不喜欢杜先生，为什么要……酒后叫他的名字？”
“坐下。”施飞鸿将人拉到沙发上，“最初见到你，我其实蛮惊讶的。你像极了一个人。我想柯言应该都告诉你了。”
“嗯。”穆秋朗点点头认真的听着。
“我承认，开始是把你当成云舸的替身了，但是很快我发觉，你们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原来，人是会变得。第一次那样对你的时候，我喊得就是云舸的名字，只不过你没听到。后来，我发觉原来我跟你在一起可以不再想云舸。至于以聪，我不过就是故意试探你的。”
“什么意思？”穆秋朗不解的看着他。
“我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感觉。”通俗点说，就是想试探他会不会吃醋。
“神经病啊你……”话说了一半竟然有些哽咽，穆秋朗不可置信的瞪着施飞鸿，“你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吗？”
施飞鸿不置可否的笑笑。
一瞬间，穆秋朗的心就开始犯疼，说起来还是自己的问题。没什么恋爱经验的人，对待感情上的事情太过马虎和后知后觉，也难怪优秀如施飞鸿都会对自己有着不确信。
“至于我希望你学钢琴之类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一定会为之改变。”施飞鸿莞尔一笑，摸摸穆秋朗的头。“不过，算了。我不该太霸道的勉强你，你有你的好。何况你为我做的足够多了，认识你的日子我很开心。”
穆秋朗抿紧嘴唇，感动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很抱歉，生日那天，害你伤心了。”
“不是，是我不好。我不问青红皂白，我懦弱胆小觉得没资格质问你，才导致……总之是我不对，那顿饭，那么丰盛，你都没能吃到……”
“我吃了，你做的菜都吃光了。”施飞鸿将人揽过，“蛋糕没吃，因为想等你回来再说的，结果谁知道你两天不见人影。”
“我……我还以为你把菜倒掉了……可是，你回家的时候菜都凉了……”
“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浪费你一番心血。”施飞鸿说的满不在意，让穆秋朗更加心疼了。
“说起来惭愧，那天其实我还准备了份礼物给你的。”因为误会没送出去就算了，可是却退货了，这才是让穆秋朗最懊恼的事情。
“那个烟灰缸啊，已经在我办公室里了。”施飞鸿得意的笑笑。
“什么？”穆秋朗声音有些大。“是你买走了？”
“不是买，是先拿来用了。明确的说，柯言还等着你去付钱呢，不是你要送给我的吗？”
“真是的，这算赊账了吧。”
“我俩那么熟，赊一赊账又有什么关系。”施飞鸿亲昵的蹭过去，“你也不用急着付款，等发了奖金再去给他送好了。那个烟灰缸，我很喜欢。谢谢。”
听他说喜欢，穆秋朗的心中泛起了一股浓浓的蜜意，眼睛竟然有些湿润，这么久以来所作所为，总算没白费。
“对了，你不是辞职了吗？”突然想起来这茬，穆秋朗还是很不放心。“香港那边，你家里……”
“对我的处罚决定，父亲还在考虑中。”施飞鸿明显有着不想说出的秘密。“至于工作问题，香港总部给驳回了。”
拿施老爷子的话说，你可以不当我儿子，但是你的能力我无法否定，华佳银行需要你这个人才。
“那你跟家里的关系……”
“没事的。”施飞鸿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我有一个好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