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柯言好奇的瞅着独自失神的人。“你说飞鸿?”
穆秋朗嘲讽的笑笑:“那还有谁,难道是我啊?”
柯言听得一头雾水,想到不知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也不好多说话。索性不再接茬。
“谢谢你!”穆秋朗淡淡开口。“今天来这收获还真不小。”
“闲聊而已,说收获太夸张了。别嫌我三八才好。”
“不,至少让我明白了,无论他身边是谁,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心结解不开,谁也无法替代云舸走进他心里。”就算是杜以聪也不能,重修旧好也不过如此。穆秋朗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如果杜以聪也在,他一定会跟他说声对不起,那么长时间以来,总暗地里当人家是情敌,可笑又可悲。“我走了,88.”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外去。
“喂……”柯言伸出手要拦住他,穆秋朗根本没听见。柯言叹口气,好像自己的话让一个误会加深了。“其实,他最爱的不再是云舸了……”
路上,车流穿梭,月高云疏。路灯一排排,照着心事无限,思绪漫天。
静夜下,响起短信声。木讷的从包里翻出手机,发件人是施飞鸿。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只要你想,我们随时都可以见面。”
原本该是触动心弦的情话和承诺,穆秋朗看着手机,竟没了想象中的喜悦之情。有些事,真的是过了时间,就再也找不到感觉了。
仰头望天空,明月如此寂寥,就像那个人有些孤芳自赏的意味,星云再多,却都是陪衬。一切,都是不对的。不对的时间遇到不对的人,连杜以聪那么优秀都无法打动施飞鸿的心,更何况自己这个更不对的人早该收起不该有的痴心妄想了。
三十二
自那日之后,穆秋朗再也没有接过施飞鸿的电话,任他打来好几遍都忍着不去听,装作没看到,甚至将那个烂记于心的号码从手机里删了去。其实也没有隔太长时间,只是一个周末而已。周一一到,施飞鸿就没有了半点讯息,蓝天白云三万英里,那人正往香港去吧。
从此,彼此的生活终是划清了界限,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坐在办公室里出着神,一本文件夹就落在眼前。抬头,是韩臣。
“想什么呢?一大早就失魂落魄的。”
穆秋朗叹口气:“想今天工资发到手我能剩下多少零花钱。”
无心调侃的话,让韩臣似乎想起来些什么事:“你一分钱都不用给我。”
“啊?”穆秋朗惊讶的看过去。“你什么时候改投红十字会了?”
“就算是,也不会救济你这种饿不死的。”
“那你是发横财了?不会中彩票了吧。”穆秋朗追问。
韩臣淡淡一笑:“是你中彩票才对。你的债有人替你还清了。”
“什么?”这句话给穆秋朗带来的冲击力可真不小,让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你开玩笑的吧?”
“你真当我是身家亿万,200万都说不要就不要了?”韩臣拿起文件夹,“跟我来办公室。”
穆秋朗木讷的跟着过去,韩臣把文件夹一放:“这是合同,你下午给杜以聪送去过目。”
说完,又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支票存根和银行回执:“看看。”
穆秋朗拿过来一看,嘴巴张的老大,眼珠子感觉快要瞪出来了,开这张支票的人居然是施飞鸿。
“不用这种反应吧?那么夸张!”韩臣打趣着喝口茶。“你是不知道某人那天在楼下堵住我,那阵势,简直想把我碎尸万段,先杀后鞭尸啊。啧啧。幸亏我家云开在,不然万一动起手来,我准得被打个半死。”
别看韩臣个头高,但是打架动粗这种事,他从小没干过。确切的说,典型一个被盲目崇拜人见人爱的主儿,从来就是走的斯文路线,谁会跟他动手,所以他说不会打架可真不是谦虚。
穆秋朗捏着手中的纸片反复的看着,木木呆呆的问:“他……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你跟我借钱的时候是个周五还是周六来着?反正就是过了那个周末。你跟杜以聪去见面的那天吧,我晚上走的比较晚,就在楼下被他堵住了。本来第二天我是要告诉你一声的,结果你又有事走的匆忙,我也就忘了。”
“他……他为什么……”穆秋朗只剩发呆的份了。
“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种事他完全可以让秘书来做。可他偏偏自己来找的我,还开口就问我跟你什么关系。”韩臣回忆当时的情景,听施飞鸿的语气他就只想笑。“那架势俨然我就是他的情敌啊。”
同样的话,施飞鸿也问过自己。穆秋朗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误会自己跟韩臣有一腿。可是那时自己却跟个傻子一样,根本没听出他话中有话。或者说,他打心底就从没想过那人会为了自己吃醋,因为这根本讲不通。
“然后……然后呢?”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心里竟是无限喜悦加一丝畅快,脸上也不经意的就露出了傻笑。
“然后?”韩臣想了想。“介于当时街上人不是很多,然后我就拽着我家云开猛亲一口,你家那位看傻了呗!”
“啊?”穆秋朗先是愣住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所以会笑,不是不相信韩臣的话,而是百分百相信韩臣能做的出来,只是施飞鸿当时肯定傻眼了。说起来,还真没见过他傻眼的样,应该是很好笑。“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很快就明白了,警告我以后少管闲事,开车走了。”
“哦!”穆秋朗抿着嘴,笑声会止不住的往外漏。
“你欠我十顿饭,记着还。”
“不是吧?十顿饭!”
韩臣凑过去,指着自己的左脸:“来,仔细瞧瞧,能看出来什么吗?”
穆秋朗左看看右看看,迷茫的摇头。
“再好好看看!”韩臣命令着。
又左三圈右三圈的打量一番,仍然没看出来任何不同。
韩臣退回到座位上瞪着他:“由于本人懒得开口解释跟你之间无比清白毫无瓜葛,当街亲了自己老婆一下以此明志,因此我英俊的侧脸忍十分悲催的挨了一拳。难道你没看出来有些肿吗?”
穆秋朗开始没明白过来,思索须臾才闹清楚,那一拳是谁留上去的,不禁捧腹大笑起来:“哈哈,韩臣,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笑死我了,你这不是自作自受吗,敢在大街上非礼刘小开,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他那么暴利。”
韩臣揉着脸,往刘云开办公室一瞅,美滋滋的笑了出来:“我家那位打架可是一绝,不过对我他哪舍得动真格的。”
“我说嘛,就算把眼珠子回炉从造也看不出来你哪受伤了。再说,都过了多少天了,什么肿也都该消了。”
“废话少说,十顿饭!先允许你欠着。”韩臣开始耍无赖。
“遵命,韩总。没事的话我先去看看合同,没问题下午就约杜以聪了。”
“OK,跪安吧。”韩臣摆摆手,一脸笑容。
“切~”
穆秋朗心中升起一股暖意,那张200万的支票,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回去座位上,激动之余又重新燃起了某种希望。虽然删了施飞鸿的号码,可是心里那串数字又岂是说删就删的。不管怎么样,问个明白,也算了个心愿。
拨通施飞鸿的号码,那边却无人接听,再打,已然关机。
这让原本还热情似火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心里顷刻就又变得没底。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几天不肯接他电话,所以他生气了?还是他筹备婚礼,没时间搭理人?种种猜测又让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
这种心神不宁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下午,穆秋朗感觉自己像个游魂,强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去见杜以聪的。
见到杜以聪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
穆秋朗带着合同来到他的办公室,杜以聪正拎着西服要出门。
“咦,我们约了吗?”见穆秋朗不请自来,杜以聪有些奇怪。
穆秋朗一拍脑门,你妹啊,怎么每次见这个人都会那么失礼。上午居然忘了先预约。
“抱歉,我是来送合同的。忘了跟你约时间就这么跑来了……如果杜先生有事,那我们再约吧。”
“哦,这样啊。”杜以聪看看他,“我其实也没事,准备去喝下午茶,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吧,顺便谈谈合同。”
“啊?这样不好吧?你不是约了人吗?”香港人的生活习惯真是啰嗦。不过说起来,自己还真没喝过下午茶。
“就我自己,走吧。”杜以聪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奉送一个友好的笑容。
这个笑容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无法拒绝。穆秋朗低着头,很顺从的跟在杜以聪身后。
又是那辆卡宴。自从听了柯言的一番说辞,穆秋朗就对这辆车充满了好奇。或许,更好奇的是杜以聪跟施飞鸿究竟有着怎样的一段过去。
车里,放着安静的音乐。穆秋朗盯着装饰镜上的一块水晶弥勒佛看了半天,又时不时打量着车内,还是没有找到那块玉如意挂饰。
上次坐他的车就没看到那块精美的车饰。
恐怕是杜以聪不喜欢,所以,施飞鸿没给他吧。这么想着,心里又泛起了纠结。
“不用找了。”杜以聪专注的开着车,淡然开口。“那块玉饰的价格比车都贵,我可买不起。”
“买?”穆秋朗不太确定自己听没听错。
杜以聪目视前方微微一笑:“难道有人会白送给我?”
“那……这车不都送了,还差车饰了吗……”穆秋朗说的很小声,生怕杜以聪听出他话中隐藏的疑问。
“谁告诉你这车是他送我的?”杜以聪反问。“怎么说也是200多万啊。”
穆秋朗没吭声,确切的说,他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再说下去,弄得好像自己是在盘根究底,不审清人家祖宗十八代决不罢休似的。
杜以聪倒是不以为然:“这车是我跟他买的。某人说这辆车有个人不喜欢,所以急着要处理掉。我捡了个便宜,五十万买的,划算吧?”
“太亏了吧?”穆秋朗激动的看过去。
杜以聪笑了笑:“这就心疼了?”
穆秋朗红着脸低下头去,真是丢人。
“他那么有钱,白送都无所谓。可惜,他说了,这车送我就变味了,所以我只能买。我本来是要150万买的。怎么说朋友一场他也不好意思,就去了那个百了。”杜以聪看看穆秋朗。“我不是故意占你家那位的便宜的。”
“什么我家的……”穆秋朗脸红心跳的嘀咕着,“明明是你的……”
杜以聪没理会他的不满继续说:“至于你的那块玉饰,我本来是要买的。真的很好看。啊,说起来你很有眼光嘛。不过,某人不卖。说想要可以,至少三百万。”
“没那么贵吧……”穆秋朗眉头紧蹙,施飞鸿搞什么飞机?
“所以啊,我可能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去花这个冤枉钱吗?”杜以聪轻笑出声。“你一定很想知道我跟飞鸿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穆秋朗清咳两声,再次沉默。
这个问题,是与不是都不太对。
说是吧,摆明自己就是个妒夫,而且等于直言不讳的告诉了杜以聪,长时间来自己一直把他当成了情敌去看的;
说不是吧,心里这道坎儿怎么都过不去,好像上访群众去讨说法,讨了半天都杳无音信期望落空一样。
“不用不好意思。”杜以聪一双慧眼直接把他的心事看穿。“说起来我欠你一个交代。一会谈完公事,我再跟你娓娓道来。”
三十三
一家安静的港式茶餐厅里,并不像电视上常见的香港八点档里演绎的那样三教九流人声嘈杂,而是看起来比较有档次。其实也难怪,Q市属于典型的北方城市,对于香港的餐饮文化,不是特别看重,中意的人群也属小众,那种纯正港风的东西,在这里比较少见。
杜以聪替穆秋朗做主叫了些特色小吃。
穆秋朗翻出来合同慢慢铺开,放在了杜以聪眼前:“请过目。”
杜以聪喝着咖啡,一页页认真的看着,对于工作,他向来是要求严格的。
“有一点我想说明一下。”穆秋朗轻声打断。“根据合同上的要求,王诺一导演会亲自去贵行挑选模特。当然这些模特一定是你们所有人里面出类拔萃的美男。例如……你这样的。”
杜以聪一听乐了:“我?我倒是不介意做模特,不过,要说我们华佳最拿得出手的,恐怕还是我们的行政总裁,也就是飞鸿了。”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穆秋朗的脸就不由自主的红了。
“说起来,飞鸿在英国的时候好像还兼职做过平面模特。”杜以聪想了想。“可惜……这次恐怕他无法帮这个忙了。”
“明白!他跟霏霏结婚后肯定不会回来了。”穆秋朗的语气格外悲凉。“你也是的……干嘛放他走呢……”
“结婚?”杜以聪不解的看向对面。“他跟你说的?”
穆秋朗抬眼:“没,那天我无意中碰到了霏霏。难道不是吗?”
“呵呵~”杜以聪放下合同,笑了笑。“我想我真的有必要跟你说声抱歉。”
穆秋朗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等他下文。
杜以聪抿一口咖啡,有些为难:“该从何说起呢……先这么说吧,飞鸿此次回香港,的确是参加婚礼。不过,是参加凌霏霏跟向东海的婚礼。而不是他跟要娶凌霏霏。”
“什么?”惊讶的表情有些扭曲,穆秋朗莫名的激动起来。
“你先听我说。”杜以聪将人安抚下来。“他跟凌霏霏之间是纯粹的家族联姻。这桩婚事几乎是从他生下来就定好的。但是许多年来,两人都是各玩各的,凌霏霏跟向东海之间的事情,飞鸿知道的一清二楚。当然,他的事情,凌霏霏也了然于心。”
没想到凌大小姐这次玩出了火,有了孩子,不可能不要的。于是,她跟家里摊牌了。凌家在香港是零售业龙头老大,偏偏凌氏老爷子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千金,总不能为了面子不认女儿。无奈之际只好厚着脸皮去施家登门致歉,负荆请罪。又是转让股权又是双倍还礼的,才平息了一场本不该发生的商战。最终施家也出面和凌家在众媒体面前演了一场好戏,才得以保住双方的脸面。
原来如此。穆秋朗听完满脸郁闷,那日自己跟傻逼一样跑去劝人家不要结婚,合着人家早就知道,可恶,施飞鸿明摆着故意让自己出丑的。
“可是,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本来要问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到一半,穆秋朗又没勇气说下去了。施飞鸿为什么要跟自己解释?你当你是谁啊?也太拿自己当盘菜了。
杜以聪完全清楚他要说什么,于是把话接了过去:“他回港之前已经提前十五天,跟华佳递了辞呈。借着凌家悔婚之事,正好跟施老爷子摊牌了,且以放弃遗产继承权作为换取他婚恋自由的筹码。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你有负担,仅此而已!但是,我想他这次回去,肯定不会好过了。恐怕被逐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