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存(FZ)——烟云韶光

作者:烟云韶光  录入:01-02

而连逡穆的反应也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春猎之后,只要自己入宫上连逡穆的鹿呈殿转一圈,事情就能定下来了。

连渊穆从箭壶里面抽出一支箭矢,弯弓搭箭,一箭射穿了那只羚羊的脖子。

父王,我会保护你的。

而保护你,必须要实力。

******

胡达王死了。

从这个消息传入关中,连逡穆便知道炎阳公主快要回来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中的长枪随便丢给下人,看了看天色,推开连祁阳的房门,对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某人说:“父王,该起床了。”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没有回话。

连渊穆从第一次叫连祁阳起床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父王有多么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谁想得到众人眼中不染尘烟的九王爷实际上是个超级喜欢赖床为了赖床撒娇耍赖不择手段的家伙……

“父王,起床了。”

“嗯~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直接下手掀被子。

连祁阳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含糊不清的嘟囔道:“渊穆最讨厌了……冷……”

连渊穆头脑顿时就是一热,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心:千万不能中了美人计,撒娇什么的虽然很惹人怜爱但是自己绝对不能被迷惑!

于是他狠下心来把连祁阳从床上拖到地上,让某人直接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父王,你再不清醒的话,我就叫福伯拎一桶冷水过来让你清醒一下了。”

连祁阳被冰冷的地面激得顿时便是一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哀怨的看着连渊穆:“渊穆你好过分……”

连渊穆无奈的一叹:“快些更衣吧,今日我随你一同入宫。”

连祁阳从地上站起来,奇怪的问道:“你进宫?你进宫做什么?”

连渊穆撇过头,有些不敢看连祁阳的脸:“……二皇兄……邀我去……坐坐。”

连祁阳也无奈的一叹,赤着脚走过来摸摸连渊穆的头:“你也长得与我一般高了,你既然长大了,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连渊穆咬咬嘴唇:“父王,我想保护你……”虽然我也不想让你失望。

连祁阳闻言一愣,然后才扯开一个温柔的笑容说:“恩,你来保护我吧。”

宫中。

“九王府的小世子来了。”三公主身边的小宫女低声禀报。

三公主娇笑一声,把手里的棋子抛到地上,耍赖道:“不玩了不玩了……皇姐,我要去看看九王叔家的那个小子。”

长公主抿了一口茶,笑道:“你倒是好事,也罢,我倒要去看看五年前那个没用的废物长成了什么样子。”

一路行至三皇子生母德妃的花容宫,才与德妃打了声招呼,便听得一阵吵闹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嚷道:“是大是小,马上见分晓!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

长公主皱下眉:“是谁如此放肆,竟敢如此喧哗。”

德妃掩唇一笑:“是九王府的小世子渊穆。”

三公主大皱眉头,满脸不愉之色:“那个废物好大的胆子。”

“三公主刚才说了什么吗?”德妃满面笑容,“你们这么年轻多好,像我年纪大了,连耳朵都不好用了。”

装聋作哑的老太婆!三公主心下愤愤,咬牙切齿地看着德妃,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德妃那张虚伪的脸。

长公主干咳一声,转移话题:“我们那个小堂弟也是年轻,爱玩也可以谅解,可是在宫内如此喧哗……实是不妥。”

德妃点头:“既然如此,长公主不如亲自去看看,你这个做姐姐的可比我这个没用的老太婆说得上话。”

长公主点头:“那边如此。”起身看向三公主,“莲润,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三公主立刻站起身,跟了上去。

越是走近,喧哗声便越是刺耳。

长公主挥退想要禀报的宫女太监,提起裙摆,一脚踹开了二皇子书房的门。

二皇子正斜靠在软榻上,双目微阖,似乎是正在想着什么,听见动静之后抬起头看了长公主一眼:“皇姐怎的来了?还带着莲润。”

而他们之前说的那个废物正兴高采烈的摇着骰子,嘴里还喊着乱七八糟的话,看见她们之后也没半分收敛。

9、

如果长公主见了连渊穆之前还只是皱皱眉头的话,她见了连渊穆之后只想把这个人从族谱里面抹去。

太不成体统了。身为皇室血脉应当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能有半丝逾越不妥。见了尊长定要问好,毕恭毕敬。如此方能有长幼尊卑。

长公主又一脚踹翻了连渊穆与几个大户子弟押大小的桌子,厉声喝道:“无礼的东西,长幼尊卑礼义廉耻都学到哪里去了?青天白日不努力温习功课却在这里聚赌,你们可对得起父母对得起皇恩浩荡?!”

其余几人都被那一脚踹得战战兢兢的,唯有连渊穆掀起眼皮瞧了一眼长公主之后,又垂下眼,拖长了声阴阳怪气的回道:“皇姐管的导师宽泛,皇恩浩荡是不错,但是我们对不对得起,长幼尊卑礼义廉耻学没学到家……可就不是皇姐两张嘴皮一张一闭就能定下了的。”

“……呵,好利的一张嘴巴,”长公主冷笑一声,“原来你还有一张嘴巴可用,倒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让皇姐失望了,真是遗憾。”连渊穆抛接着手里的两枚骰子,“我的眼睛是真不能用了,看见天看见地就是看不见皇姐驾临,耳朵也聋了,竟然听不见皇姐先踹门后踹桌子这么大的声音,腿也废了,好不容易得知了皇姐来了,居然都不能起身接驾拜伏于地。”

长公主气极反笑,转头对依旧低头看书的二皇子说:“你找的好帮手崩蚀不怎么样,嘴巴倒是利落的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凭着这些废物与我斗。”说罢,缓步走至书桌前,捻起一只狼毫,笔走龙蛇,在桌上写下四个大字——【其乐无穷】,然后转身出去了。

三公主看看依旧懒洋洋靠在那里的二皇子,又看看将长公主气得发疯仍老神在在的连渊穆,也跟着走了。

二皇子挥挥手对那些被吓傻了的大少爷们说:“今日是完不成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等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与连渊穆时,二皇子才起身,走到桌前,将那幅字能起来,仔细端详:“你可有什么收获?”

连祁阳站起身,整整有些散乱的袍袖,笑道:“幸好我看你比较顺眼。”

朝中形势看似变化不大,实则暗流汹涌。

连渊穆早在两年前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触连祁阳所管理的公文,连祁阳懒性发作,也信得过自己的宝贝儿子,后来索性就把本来该自己看的公文全都堆到连渊穆的书房里,弄得连渊穆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所以,九王府所统领的中立势力也全都归由连渊穆掌管,若不是他身无功名无法上朝,怕是连祁阳早就把身上这些职务全都丢给他了。

德妃的娘家罗家主掌军务,与连渊穆的老师大将军狄出云一向交好,此时二皇子和连渊穆搭上了桥,整个王朝的军权就有一大半攥在二皇子手中了。

皇后的娘家秦家是世代文官,左丞、右丞、中丞、御史大夫这四个职务几乎被秦家和秦家的门生代代沿袭,几乎是秦家振臂一呼,整个王朝的文官都要集体抖三抖。

虽说在争权夺利的时候,文官的作用不及武官这么明显,但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文官的号召力与舆论操控能力是武官望尘莫及的,所以说在二皇子与长公主各自占据了半边江山的时候,九王府名下的那些不屑于权力争斗的文吏们就起了莫大的作用。在连渊穆有意无意的操控与指挥下,不但军队被二皇子大洗牌,就连六部也被安插了不少人进去。

长公主现在能拿稳当的,也只有统领六部的三省了。

局势一时之间倒向了二皇子这一头。

可是第二天,皇帝就一道旨意下来,把近一个月来连渊穆费尽心思安插进六部的人手调走了大半。

得到消息之后,连渊穆一拳打碎了桌子上的青釉琉璃花瓶。

连祁阳看看一地的碎片,再看看连渊穆鲜血淋漓的手,叫福伯拿东西过来给连渊穆包扎。

“你最近做的是不错,但问题就是,你做得太不错了,”连祁阳拍拍连渊穆的脑袋,“皇兄能坐上那个位子,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若是你们大权在握了,他那个皇位还坐得稳么?皇后之所以没有给你们添什么乱子,就是等着皇兄亲自动手收拾你们。若不是皇兄看在我的面子上只想给你点小教训的话,别说大半了,原本逡穆安在六部的人也要叫他扫个干净,好彻底平衡了双方的实力。”

“……”连渊穆往连祁阳怀里一靠,扁扁嘴巴,“我知道了,是我太贪功冒进了。”

“知道就好。”连祁阳摸摸连渊穆的头发,“你其实做得很不错,但是审时度势的能力还是不够,多历练几次就好了……唉……虽然我不想你搅和进来,但是你若是遇上什么问题也可以拿来问我的。”

“恩。”

福伯给连渊穆包扎好就悄无声息的告退了,连渊穆环抱着连祁阳,在他怀里蹭了蹭,撒娇:“父王,今天我们一起睡吧。渊穆好久没有和父王一起睡了呢。”

连祁阳宠溺的一笑:“好好好,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我年纪再大也没你大,”连渊穆抬起头,撇嘴,“你今天早上还赖床来着,抱着被子不肯撒手,我和福伯一起动手才抢下来,你还说我撒娇。”

“……”连祁阳被戳中死穴,无话可说。

“你也无话可说了吧,因为这是事实。”连渊穆毫不犹豫的抓着连祁阳的小缺点狠狠地再补上一脚,“所以说,我有必要天天都和你一起睡啊,这样有益于叫你起床。”

“……该休息了,我先回房间。”

“我和你一起去,马上就要就寝了,你还打算吃甜点?牙齿不痛了么?”

“……渊穆,你其实可以不这么聪明的……”

“我不想你下次牙痛的时候抓着我喊难受。”

10、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连渊穆这次不再只是安排明面上的人手一同进入六部,而是采用蚕食战略,一边将自己手下不为人所知的人才安排下去一边收买笼络那些中立之人,偶尔还有原本臣服于长公主的人向他投诚,他都一一考校过,合理安排。

连逡穆把手里的公文一推:“渊穆,你倒是好手段。”

“说了多少次了,”连渊穆头也不抬,继续研究着胡达王的势力分布,“别那么叫我,你可以叫我连渊穆或者九王府世子。”说完,似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两个称呼都太过生分与冗长,眼皮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实在不行的话,叫我表弟我也认了。”

“哦?”连逡穆感兴趣了,“只有九皇叔能那么叫你?”

连渊穆不置可否,只专心研究着沙盘。

“二皇子!二皇子……”不知是谁,一路叫喊着冲了进来,碰的一声猛力推开门,“二皇子!不好了!不好了!”

原来是新安插进去的礼部尚书郭彦,他一个文弱书生这一顿狂跑累得够呛,这一停下来差点没栽倒在那里,幸好他还惦记着事情紧急,要先说完了才能倒下,气喘着说:“二皇子……不好了……”

“翻来覆去只有这六个字,”连逡穆不耐地看着郭彦,他倒是不讨厌吵闹,只是连渊穆与九皇叔在一起久了最讨厌吵闹,若是自己不提前开口,这个还算是有点用的郭彦至少是一顿鞭子逃不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个清楚。”

郭彦显然没想到九王府世子这个瘟神也在,自己这么一吵闹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只是事情着实紧急,也容不得他多哀叹,喘匀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回来了,炎阳公主要回来了。”

“什么?!”出乎意料,最为激动的竟然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连渊穆,他眼睛瞪得老大,大叫一声之后便快走两步冲过来死死抓住郭彦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语气阴森森的怪瘆人,“你刚刚说……谁要回来了?”

郭彦被衣领勒得喘不上气,脸憋得通红甚至有些发紫,脚尖也够不着地面,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直犯晕,一句话说不出来,一个劲的翻白眼:“……”您想知道怎么回事倒是先把我放下来啊,你这么勒着我怎么说?!

连逡穆一手按住额角,一手向连渊穆挥了挥,示意他先把人放下来在问话:“你这么拎着他说不出话来,想知道什么就先把人放下来,不然没等你直到你想知道的事情,他这个人就已经先被你勒死了。”

连渊穆冷静了一下,把郭彦放回地面,语气又恢复平时的沉稳:“现在,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满意了,之前你吵闹该罚下的一顿鞭子就免了,若是我不满意,便再加上一顿板子。”

郭彦被他吓得缩了缩头,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亏得他没有被连渊穆这么一激动弄得语无伦次,发挥了原有的口才,终于免了这一顿鞭子,以及后加上的那一顿板子。

事情很简单,炎阳公主已经将胡达王手下的势力完全整合好,也准备好了十五万大军,然后带着使节团“回门”,到了关外的时候,连着礼物带着公函一同交到守边大将那里,守边大将见了那一车礼物还以为是贡品,没想到炎阳派去的使者开口便是:“小小礼物送与将军,不成敬意还请笑纳。”守边大将立刻便被吓破了胆,礼物象征性的只收了一坛他最中意的塞外烈酒,其他东西都全数退回,然后派人快马加鞭把公函送入京城。

身为礼部尚书的郭彦第一个接触到那份公函,看清那公函上面写着的字差点把公函扔进砚台里面去,前脚派人给皇上送过去公函给三位丞相送过去消息,后脚就亲自跑到了二皇子在西郊的别院找人报信。

连渊穆扔下一句知道了,便把郭彦扔了出去,房门一关,转身对一脸兴味与探究的连逡穆道:“我们的机会来了。”

他表面上平静,心中却激动不已,等了五年,足足五年,炎阳那个女人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她死了,父王就彻底自由了……

连逡穆嘴角一弯,只吐出一个字来:“哦?”

连渊穆走到沙盘前,手指指着胡达王的地盘:“以我对炎阳的了解,她此次前来,定然是带着至少十万兵马在身后,好方便她随时调动。十万兵马每日消耗的粮草数量是多少你知道么?所以她先带人等在关外,她身为前朝公主,虽然已经嫁人多年但是她威信犹存,自然无人敢让她多加等待,最多两日她便可以进关。塞外人擅长攀爬,如果多加训练的话攀爬城墙不是问题,马匹粮草之类的派人以商队之名运进关内,到时她便可以就近指挥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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