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再多住两天观察一下吧。”黑发青年的语气中有着求恳的味道。
金发青年面上仍是带着那个温柔的笑容,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勖旸,我身体的状况你最清楚不过,再住下去也没多大意义,何况我也不喜欢呆在这种地方。”
被称作勖旸的青年没有再说什么,用力握了握卫苏的手,“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卫苏还是那样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勖旸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卫苏落寞地闭上了眼睛,转过头去。良久,有一滴晶莹的泪水自他眼角滑落,迅速地被白色的枕套吸收。
明媚的阳光自窗外照进来,床头柜上那把米色的折伞中有金光一闪。
西湖边的这家疗养院设施完善景色优美,勖旸提着行李袋伴着卫苏穿过翠色葱茏花木扶疏的小路走向停车场。
“等,等一下!”刚才那个圆脸的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追过来,“这是你们的伞,你们忘记拿了。”说着就把那把米色的折伞递了过来。
勖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礼貌的微笑,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
小护士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这把伞很漂亮啊!能告诉我是从哪儿买的么?”
勖旸又愣了一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是一个朋友送的。”
小护士有点失望的“哦”了一声,又很快恢复了雀跃的神情,朝他们挥挥手,“那好吧,再见,祝你们一路顺风!”
二人坐进车里之后,勖旸随手把伞放在置物台上,然后发动车子驶出医院,一边笑道:“这把伞还真是受女孩子欢迎,那天借伞给我的也是个女生呢。”
卫苏瞟他一眼,“这么漂亮的伞都舍得给你,你的魅力还真不小呢。”
勖旸大笑,“那是,不然你怎么会对我死心塌地的?”
卫苏白了他一眼,纤长白皙的手指抚过伞上金色的图案,“还真是把漂亮的伞呢。”
像是呼应他似的,伞面绘着的菊花图案转侧间光影变幻,又有金光闪动。
15、凶、凶案现场?
欧洲杯休战两天,辰铭可一点儿没闲着,他觉得自己这两天遇见的事儿、受到的打击、收到的惊喜顶得上过去一辈子,不,几辈子那么多。
前天通宵P照片一晚没睡,成果就是昨天一大早被老总三封鸡毛信外加十二道金牌那么火急火燎地召回公司去开会。
不出所料,一进会议室,全体同仁都正像嘴里塞了个生鸡蛋样地盯着前方的投影仪。
“惊为天人啊拍案叫绝,辰铭你是从哪里挖到这个神仙的?”公司老总一脸的惊喜交集+不可置信。
辰铭笑笑道:“我一个朋友的弟弟画的,怎么样不错吧。”
“何止不错,简直太棒了!”另一个主程的哥们儿兴奋地凑上来拍着辰铭的肩膀,“这做出来绝对震了!”
主美帅哥也一脸挫败地开口,“辰铭,你这朋友太牛b了,挖过来吧,我让贤。”
老总出来打圆场,“咳咳,大家都是人才,辰铭你把他就请来我们大家交流一下吧。”
辰铭尴尬地挠头,“那个,他还是小孩子,脾气也有点怪,不愿意见生人。”
“小孩子能画出这样的图?有多小?”主美帅哥声音惊恐。
“大概十六岁左右吧,还在上学。”
一片啧啊噢噫之后,老总清了清嗓子,“真是不可思议,这孩子绝对是天才!”顿了顿又说:“那他现在是在放假吧?能不能请他到我们公司来做两个月兼职?把人设好好修改一下。”
辰铭摸摸鼻子,“这个,恐怕不成,人在国外读书,好不容易才放假回家,而且他家里的湖景别墅比咱整个儿公司都大,请他来坐哪儿?”我这可不算撒谎,整个儿西湖都是他们家的后花园Orz,而且照他上回出现的时间地点,其实和出了趟国刚回来也没啥区别。
……大家都默了。
片刻后,公司副总打破了僵局,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那辰铭你看这样儿成么,能不能请他利用这个暑假尽量抽空帮我们这个游戏做一下人设,报酬随便开,最主要是最好能尽快,我们这公测马上就要结束了,之后关服调整一下就准备正式上线了,时间上实在来不及。”
“这应该没问题,我回去跟他说说。”辰铭点头,反正小龙也就是多变几次身拍两张数码写真而已,权当饭后广播体糙了,多吃点儿荔枝就补回来了,P图的是自己,他又累不着。
在楼下水果店又拎了5斤荔枝上楼,辰铭提心吊胆地开门,生怕又出现什么灾难现场的画面。话说早上把鄢皓一个人放在家里他是真不放心啊!千叮万嘱绝对不能再随便给人开门一定要装聋作哑等他回来,家里的电器最好别碰,尤其厨房那里,他倒不是担心火灾什么的,好歹面前这也是条龙,张张嘴水就来了,三味真火也不在话下。他是怕万一他把什么东西比如微波炉真给玩爆炸了就算是神仙那可也来不及躲,要不是还要留着电脑给这条小龙玩,辰铭真想把电闸拉了。
说起电脑游戏,这小龙还真有天分,昨天看他无聊盯着自己打游戏,一时兴起就教了他一下,结果到了晚上鄢皓居然用他的号升了一级,要知道他那号级别已经挺高了,就算他自己现在也是没三五个小时升不了级,没想到鄢皓盯着小boss苏妲己杀了两个小时,愣是给他升了一级。
想到这里,辰铭摇了摇头,掏钥匙开门进屋。
屋内一片寂静,辰铭四下环顾一遍,一切都和他走时分毫不差,他扬声:“鄢皓,出来吃荔枝了。”
“现在不行,帮我拿进来成么。”鄢皓在卧室回答。
辰铭无奈,应了声等等,就到厨房去洗荔枝。看意思这小子别是坐电脑跟前一上午没挪窝吧,也不知道一条龙会不会得近视眼。想到一条驾着小眼镜扇着小翅膀的小银龙忽悠忽悠地在西湖上空转圈散步,辰铭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鄢皓抱着双臂站在厨房门口问。
“舍得出来啦。”看来还是食物的魅力大。
“我刚刚在游戏里打怪,不能把朋友扔下,现在他也去吃饭了。”鄢皓一本正经地解释,以示清白并非是自己贪吃。
“哦,还交到朋友了呀。是个什么样的人?”辰铭惊讶,没记错的话,我走的时候你连打字都还不太会呢吧。
“是个精灵天师,叫生如夏花。”
“是么,你们怎么聊上的?”好奇啊。
“就是我差点被怪物打死了,然后他路过,给我加满了血,就这么着一起打了。”
“那你们是怎么沟通的呀?”辰铭委婉地表达自己的疑惑。
“用UT啊。”鄢皓说的理所当然。
……辰铭默默地在脑门上划出一个服字,我这才出去多久啊,连UT都会用了,你行啊你。
鄢皓白了他一眼,“又不难用,夏花给我截了几个图我一看就会了。”
辰铭默默地接受鄙视,忽然觉得不对,“诶?你会读心术?”怎么我明明没说出来你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鄢皓用鄙视的眼神看他:“就你那点儿心思,还用读心术?全写在脸上呢好不好。”
辰铭四下踅摸家里有没有豆腐,一头撞死算了,居然被一条未成年的小龙给这种评语,他这么些年的米饭算是白吃了啊口胡!
鄢皓轻笑了下,不再打击他,径自拿起洗好的荔枝一边吃一边又晃进卧室里去了。
“喂你控制一下,别吃太多,当心等会儿又像昨天那样流鼻血!”辰铭追着他喊。
话说今天早晨可把他吓坏了,昨晚P照片也不知道弄到几点,实在撑不住了就倒在床上睡过去了。一大早被电话吵醒的时候鄢皓还趴在他胸前睡的正香,睁开眼只看见胸口上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摸索着接了老板的电话,挂断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居然满手鲜红!只吓得辰铭睡意全消,登时就睁大眼睛弹了起来,看着鲜血淋漓的被褥床单那叫一个魂飞天外。当时的场面那怎教惊悚二字可以形容,辰铭一辈子没亲眼见过这么多血,只觉睡梦中穿越到了某凶案现场,还是分尸的那种,整个人都僵直了。半天才想起来摸摸自己有没有少点什么,还有身上的鄢皓。
这一摸不要紧,又是一手的血,辰铭哆哆嗦嗦地把鄢皓的小脸抬起来探他鼻息,那个时候真是手脚冰凉地以为他出事儿了,差点没哭出声来。结果摸了摸触手温热,呼吸正常,定了定神仔细端详一下,发现面前这个小坏蛋就是罪魁祸首,鼻子下面两道蜿蜒的红色小溪还在流淌中……
辰铭这次吓得不轻,打定了主意说什么荔枝也要限量供应!就算他鄢皓天赋异禀血量大不怕流,他家里可还没有那么多床单被套换洗。
这样想着的辰铭立刻追进卧室里去“监督”,鄢皓无奈地皱了皱鼻子,交出剩下的一盆荔枝,又埋头到游戏中杀怪去了。
到了晚上,关于睡觉的难题就来了,他这主卧里只有一张大床,前两天鄢皓都是在这儿睡的,至于他自己则是前天通宵了一晚,昨天都凌晨了才眯了一小会儿就整出个惊天血案来。所以导致今天辰铭就是打死也不愿意跟鄢皓一起睡了。
其实他家客房里也有床,只不过就是张单人床。鄢皓去看过了之后嗤之以鼻,说什么也不肯睡客房,说是档次上去了就下不来,他睡惯了大床轻易换了就睡不着觉,睡不着觉就会影响心情,心情不好法力就会打折,法力打折就不能变化,换言之就是说如果没有大床睡,那每天的写真model就请辰铭另请高明。
看着面前这似笑非笑反客为主鹊巢鸠占的无赖小龙,辰铭牙根儿痒痒的说不出话来。
他倒不是不愿意睡客房,他还没那么挑,大学宿舍都住过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可是他舍不得四年一度的欧洲杯。想当初他买这48寸的大液晶不就是为了能舒舒服服地做个时差党,大半夜的躺在床上看球想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嘛,现在要他抱着小本本跑到客房去委屈自己,那绝对不成,也还是那句话——“档次上去了就下不来。”得,咱就一屋里将就对付着吧。
鄢皓倒是对他这个“床伴”没什么反感,相反还有点小开心的样子。
辰铭到了晚上就知道为什么了——这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吧!问题就算是孩子你也是男孩子口牙好不好,睡觉还要抱抱枕这毛病你是哪儿学来的啊口胡!
辰铭欲哭无泪,第N次拿开鄢皓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小朋友睡觉你倒好好睡啊,老是四肢齐上八爪鱼似的缠着我干什么啊?头一天你自己睡的时候没发现你有这坏毛病啊!
16、捉奸在床
经过长久而不懈的抗争,辰铭对这条小龙的执着和毅力佩服不已五体投地,哭笑不得地看着本来好好被他摆成团子状睡着的鄢皓翻了个身,又七手八脚地缠上身来。
辰铭摇了摇头彻底放弃,于是乎身上挂着睡相香甜的鄢皓看完了下半场球。还好西班牙不负众望,没有给本来就已经雪上加霜的博彩公司心尖上再添一刀,也让等着看星月×土耳其这对冷CP打决赛的球迷们小小幻灭了一下。
满足地看完精彩进球回放,辰铭打了个哈欠,拥着身上的小龙在熹微的晨光中沉沉睡去。
沙漏里的细沙无声滑落,窗外的太阳正一米一米地向着山顶爬,床上睡着的两个人相拥而卧亲密无间。
啊,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清晨,如果没有等会儿的那位“不速之客”的话。
经过“避雷针”事件之后,辰铭觉得自己的第六感绝对发达了许多,比如现在,本来应该香梦沉酣的他像是突然间大脑中有个器官在报警,一种隐约的不安不断叫嚣着骚扰他的睡眠。
挣扎着睁开眼,赫然发现一个高挑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形纤瘦挺拔,一头火红的长发垂至腰际,白色的窗纱飞舞在他的身边,衬得一个逆光的背影飘飘欲仙。
辰铭只觉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做梦之后艰难地找回自己变了调的声音:“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一夕之间自己家里好像变了超级市场,龙见龙来人见人爱,还都登堂入室不请自来?
那人转过身来,未语先笑,“辰先生你好,我叫鄢爅——”
“二哥?”被吵醒了的鄢皓跳起来扑进那人怀里。
长发美男被他扑得一个踉跄,伸手揉了揉他头发,柔声道:“把衣服穿好再说话。”
“哦。”鄢皓收回挂在他身上的手,有点儿小不满地嘟囔:“穿什么衣服嘛你又不是没见过。”
美男哭笑不得地佯装生气状:“人家辰先生没见过!”
鄢皓不敢反驳,乖乖从被子中翻出恤衫套上,然后拉着美男的手给辰铭介绍:“这是我二哥,鄢爅.”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当此际,见此人,辰铭只觉脑中所有形容词统统鞠躬下场退居幕后,什么风华绝代,什么活色生香,都不足以形容此人万一,心里眼前只剩“妖孽”两个大字凸凸闪动,熠熠生光。
辰铭从没看过有人能把一身红色西装穿得这么霸道张扬而又熨烫妥帖的,他整个人明明看起来就像是一团肆意跳动的火,却又散发出温柔沉静的气息。所谓不动如山渊渟岳峙,他不言不动时自有一种威严高贵的气度,令人不敢逼视,可是当他转过头来唇角轻勾,淡淡浅笑,眉梢眼角却又俱都是风情。
辰铭看直了眼,心生感慨,难怪人说美色误国绝色倾城,若是这样的人,确实谁都挡不住诱惑。什么家国天下,什么身家性命,若为了眼前这人齐来抛闪,那也是一个字——“值”啊!
那俊美的青年鄢爅微微欠身,“抱歉,冒昧打扰了。”虽然口中说着道歉的话,但脸上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神情。
辰铭堆着笑招呼:“幸会幸会。”心里想:久仰大名了,二哥。
鄢爅用轻快的口气继续说着:“舍弟这几日在辰先生这里叨扰了,在下心中过意不去,是以特来拜访。”
辰铭干笑:“那个,我们到客厅坐下说话好吧。”心中腹诽,你也知道冒昧,有一大早楞闯人家卧室来拜访的么?
鄢爅好脾气地微微笑着点头,牵着鄢皓往外走,临出门时眼光有意无意在辰铭身上转了一转,又瞟了窗外阳台上晾着的床单一眼。
辰铭头皮一炸,心说坏了!
坏了坏了,刚刚睡糊涂了没留意,这会儿清醒了想想,方才那一幕活脱脱就是捉奸在床的现场版镜头。自己衣冠不整地抱着人家弟弟同床共枕,还有阳台上晾着才洗的床单被褥,完全就是JQ佐证啊。
辰铭Orz一万次,我冤啊!
战战兢兢地穿戴整齐来到客厅,辰铭等着被家长训话,苦中作乐地想自己这样好像个忐忑不安地给公婆端茶递水的小媳妇。等等,端茶?囧,一时走神,光想着筱瑂那厮灌输的扭曲观念,把待客之道都忘了。
赶紧挂出个标准笑容来问候:“喝什么?茶还是饮料?”
鄢爅还没说什么,鄢皓在旁边噗嗤笑出声来,辰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用疑问的眼光打量这兄弟二人。
鄢爅嗔怪地瞪了鄢皓一眼,开口:“辰先生别见怪,我这个弟弟从小娇纵惯了,不懂规矩。”
辰铭赔笑,“哪里哪里。”暗想,早领教过了,何止不懂规矩,你就说他懂啥吧,除了气我之外。
鄢皓不服气地道:“是你自己说的,西湖边那些茶社里的茶都是用我们的洗澡水泡的,所以你从来不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