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易忍着疼痛转身提腿袭上对方的腰际,对方吃痛弯腰五指紧扣着封易的肩膀,封易皱着眉趁机在他背上一肘,对方终于放开了,却是在封易抓出很长一条伤口的情况下。
痛。
这是封易此刻的唯一想法,他看向那条从右肩到手臂的伤口,翻着皮肉混着衣服碎屑……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封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台上下来的,震天的呐喊声刺得他耳朵犯疼,台上贵族们激动不已,这是在看到死亡后才会有的热情。是的,封易杀了他的对手,这是第一次他在台上将他的对手杀死。
他不得不这样,因为……那根本就是一个不死不停的怪物!
封易打了个寒噤,浑身的热汗,他的心里却一片寒。
这是个怎样的人啊!
“你怎么样?”
刚下台,就有人朝他问道。封易眨了眨眼睛,从恍惚中回神,看清眼前的人。是左蒙。
“不怎么样,痛。”封易的目光看向自己肩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伤口一直没有停止流血,衣服染红了一大块,“你在看我比赛?”
“无聊罢了。”左蒙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眼里却闪着一些说不明的微光,“回去了。”
“哦。”
左蒙跟在封易的后面,离开前往竞技场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阴郁。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我,我……”某路人甲无辜地看着眼前这人,他只是偶然经过这里,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这人用这么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你踩着我了。”
“……啊?”路人甲欲哭无泪,他知道眼前这人是住在200层的大人物,是他惹不起的,但是他确定他踩的是地板……路人甲将自己的脚收了收,离眼前这人更远了,虽然他之前也离得挺远。
“嗯哼!你踩了我的脚……把你的脚伸出来。”
……
路人甲呆立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脚。嗯,PAF的卫生做得不错,没有脚印。
姬莫延靠着电梯壁,看着电梯里递增的数字,感叹一声:讨厌,被人先一步接走了!小~小~易啊。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让封易在疼痛之余分心的,那么就剩这个拿着治疗器小心翼翼给他治疗的人了。哦,这个人不是左蒙,左蒙已经被他屏蔽在外了,在他见到眼前这人时。
“很痛吗?”傅休越皱眉,手上的动作放得越发轻了。
“没有很痛。”封易难得的矫情了一回,事实上,他已经痛得不想说话了。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那人是用了什么,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口,太诡异了。不过,因祸得福。
知道傅休越一直瞒着他很多事都是为他好后,他很想找机会和解的,但他的别扭性格决定他不可能主动,这次受伤倒是促成了这机会。
“嗯,那个……”
“好了,躺床上去休息吧。”
傅休越极尽宠溺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发。
“好。”呆愣住的封易脱口道。
他的……哥哥,长得真好看,嗯,笑着更好看。
躺在床上的封易想,他最近是不是睡眠量超标了啊,还有他们这算不算和好了?好吧,封易承认一直以来,闹的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那么就算和好了吧。
“那些东西怎么会跑出来?”傅休越褪去了“哥哥”这一形象,表现出了一个作为大家族继承者的精明和沉稳冷静。此刻他坐在沙发上,快速地翻阅着光脑上秘密麻麻的信息,那是他们收集的一些资料。
左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闻言回了句:“你为什么会过来?”
“什么?”
“没。”左蒙抬头,掩去了刚才的情绪,“查到了吗?有什么可疑的人选,关于放出这些东西的人?”
“后来才加入的柏邹算不算?”
“可是他今天一天都没出门。”左蒙蹙眉,“上次的那个被姜宋解决掉后,应该没有其他的实验者被放出来,这个又是怎么出来的?”
“你觉得上次是谁放出来的?”
“柏邹。他出现在姜宋和实验者打斗的时间太巧。他身上关于姜宋的alpha信息素太浓,应该是粘上血液的关系,这是他去过现场的证明,加上他对姜宋的恨,他杀了姜宋的可能性高过了所有人。”
每个人都有他特定的信息素波动,不管是omega,alpha还是beta,而五官敏锐的alpha更是能根据信息素来判断一个人。
“我猜测是他放出了实验者设计了这一场狩猎,不怎么高明,但加上他的伪装还是有一定的迷惑性。”
傅休越:“原因呢?只为了灭了姜宋?好像风险有点大呢,毕竟我们能想到的,姬莫年没理由想不到。姬莫年可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要是知道了,必定不会放过他,所以,他这么做如果只是为了杀姜宋,风险太大了。”
左蒙沉吟:“有没可能是为了暗示与我们合作?”毕竟不管怎样,放出实验者闹出些事来,是利于他们这方的。
傅休越:“你信?”
“不信。”左蒙对这个分走封易的注意力的人并没有多少好感,而且怎么说他现在都是在敌对阵营,说倒戈就好倒戈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分析而已……还有其他可疑的人?”
“嗯,除了他的话,那研究组里的也许会有,但我们掌握的资料太少,不好断言。”
左蒙、傅休越以及后来加入的姬莫延的合作,其实是调查PAF的地下研究的。他们从家族中得知有非法组织在进行由beta转变omega的研究,因为是属性的转变,所以需要对实验beta进行基因序列改造,在注射药剂改造过程中,由于基因的不稳定性会发生不定向的突变,最频繁的突变是头部部分基因的改变。
据资料收集,这类实验者往往嗜血,人性丧失。也就是封易遇上的那种。
这研究由来已久,主要是由omega的稀缺造成的妄想。
而PAF是个绝佳的研究地点,一来有人员供应,二来这里的封闭性保障了安全。
左蒙等人的目的是拔除研究党。当然他们并不是基于对人性的考量,只是为了利益。
“我们在研究组里埋下的棋子有资料反馈吗?”左蒙问。
傅休越将资料加上了两重密码后,关上了光脑:“最近似乎加强了安全防卫,有资料也不好传出来。”
“嗯,缓缓也好,心急容易坏事。”左蒙顿了顿道,“所以,你以后少来我这里。”
“嗯?这是因果关系?”傅休越抬头,笑笑,“我能问个为什么吗?”
因为你的存在抢走了某人的所以注意力!
“好吧,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傅休越温和地笑笑,表现得很绅士,没在意对方疑似不礼貌的驱客的话。
而沉浸在讨论中的他们都没注意,封易所在的房间裂开了不大不小的缝。
20、人间地狱
而沉浸在讨论中的他们都没注意,封易所在的房间裂开了不大不小的缝。
他并没有刻意掩饰他的存在,所以,他算不是偷听吧。封易倚着墙想。他只是睡不着,想要出去走走,所以……
“所以,你没有出去?”
“是这样没错,因为谨记着您的话,怕出去惹了您的晦气。”柏邹站着的姿势不是很自然,不知是因为他的伤并没有在一夜之间好起来,还是因为他面前的姬莫年看他的眼神太过阴鸷,“怎么了?”
怎么?!
明明姜宋事件才落幕,到底是谁又在闹事?!
姬莫年直直地盯着柏邹,探究的意味毫不掩饰,在触到对方眼底的一片坦然后,冷冷问道:“你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请明说。”柏邹笑笑,礼貌回道。
“有实验者跑出来了。”姬莫年淡然道,盯向柏邹的眼神却毫不松懈。
“有这样的事?”柏邹惊讶,“会不会是和上次一起被放出的?”
姬莫年见对方的惊讶不像作假,这才收回目光,转身走了——连续除了这样的事,他没有时间和不相关的人耗着。
“这件事我会自己调查。”
柏邹低着头一手捂住胸口,那里他的心正剧烈的跳动着,可是在这之前他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他连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地精准得像设计过一样,这是他在等待过程中,训练过无数次的结果。
很久以后,柏邹抬起头。他的脸色通红,喉咙里发出咕哝咕哝的诡异笑声,在只剩下他的偌大空寂的房间里,显得十分渗人。
姬莫年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将事情调查出来。事实上,他现在忙昏了头,有种事情完全超乎能力之外的无力感。姜宋事件里的实验者,竞技场上的实验者,姬莫年现在才知道他们只是一个开始——
“呕……”
封易一口呕出,他接了左蒙递过来的手巾,擦干净了嘴,皱眉:“这都什么味儿啊?估计全PAF被屠光了,也比不是这血腥味。”
封易说这话是用着玩笑的语气的,毕竟想要屠光PAF确实不大可能,他这么说只是想表明这血腥味太浓。是的,血腥味。
从今早一起来,他就闻到一股血腥味,那时还不大浓,封易以为这是因为他的omega基因觉醒,导致五官敏锐了不少,才闻到这味儿。那时他并没有惊讶,毕竟PAF最不缺的就是杀戮。
可是还不到一小时,这血腥味竟浓到如此地步,让人闻之作呕。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呆在这里,我下去看看。”左蒙说着就站起来,身为alpha,他的感受要比封易还要强烈很多,他能感觉到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从PAF下层飘上来,这让他久经磨练的心也有了些不安。
到底发生了什么?
左蒙大步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你要去看看?”在面对未知的事情时,还是要把重要的人护在身边才觉得安心。
“当然。”封易勾唇笑了笑。事实上,没有左蒙的询问,他也是要去看看的。他也很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
左蒙走在封易旁边,看似不经意问道:“你的伤好了?”
“嗯,早好了。”
电梯刚被打开的瞬间,有血红的不明物体飞过来,碰上没完全打开的电梯门,停顿了半秒,贴着电梯门滑了下去,在银质的门面上留下艳红痕迹。
封易拇指轻擦过脸颊,而后看着指上的血迹,沉默了。他不用刻意去看去听,都能看到满地的流淌的鲜血,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哀嚎。
“这是……”封易不禁往左蒙靠近了些,垂在两旁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想,就算是再冷漠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动容,只要他还有一点人性的话。
拖着残肢断臂一步步后退的人,想要逃离到安全地方,却被等待在身后的怪物扑倒,然后再也没起来,瞪大的双眼昭示着他的不甘……
封易一只脚刚往前跨了一小步,被左蒙拉住了手。
“回去。”左蒙简短地说了句。
“我们不去……”
“去什么?”
封易沉默。
左蒙叹了口气:“你知道,就算我们去了,加入了这钞战争’,也改不了什么。”
是的,他们改变不了什么。只是这片小小的区域,就堆了太多人的尸体,可以猜测,一楼的其他地方,甚至2楼,3楼……还有更多的遇害者。因为100层以下没有设定权限,可以随便走动,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东西不会上去。
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以看出,这次出现的实验者数目庞大,不是一人所能控制的。左蒙也不行。
嗯,应该是实验者吧,如果封易他那个时候没听错的话。
封易最终还是跟着左蒙回了200层。在回去的路上,封易曾问左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实验者出现?”
“你知道了?”左蒙有些许的惊讶,他确信自己没把这些告诉过他。
“嗯,偶然知道了一点。”封易大方承认,“那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这么突然地,出现了这么多的实验者?”
左蒙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事实上,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又是想要对我隐瞒?”封易语气略带讽意。
左蒙看着他不语。
“好吧,这次是我错了。”封易答道。其实从上次偷听的对话中分析,左蒙他们确实是被突然出现的实验者困扰着,封易这么说只是气愤他们之前瞒他太多,一时说出的气话而已。
而且,他敢这么说,是因为……
封易瞧瞧扫了一眼身边的人。是因为这个人对他确实好多了很多,不是说物质,是对他的态度,这让他没了以往那种战战兢兢地,一直处于精神紧绷防备着对方的感觉。
习惯了后,这种感觉也不赖嘛。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是觉得各种怪异。
A-08室。
“真是美丽啊,被红色装点的世界,温热的鲜血亲吻着冰冷的地板,喷射的血液盛开了妖艳的花,此起彼伏的哀声是跳跃的音符。”衣着雪白睡衣的柏邹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手指划着冰凉的玻璃,咯咯地笑起来。良久,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偏着头,有点落寞地自言自语。
“真可惜不能亲自看到,真想去看一看,那一定是个美极了的地方……”
“你想去哪里?”
柏邹受惊转过身,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21、合作危机
“你想去哪里?”
呼吸一窒,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后,柏邹脸上的血色尽失。柏邹害怕很多人,但如果说还有谁能让他心存畏惧,活得像最低贱的蝼蚁一样小心翼翼,那个人当属姬莫年。
而此刻姬莫年就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绝望的?
“我……”柏邹强作镇定,指甲深陷入手掌,疼痛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让他不至于直接瘫倒在地上。
“你要去哪里吗?”一改之前严肃的表情,来人笑弯了眼,就像恶作剧成功后的窃喜。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带上了与之不符的笑容后,柏邹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他试探道:“姬莫……延先生?”
姬莫延笑得更欢实了,这点证实了柏邹的猜想。柏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腾起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精致的脸有一秒钟的扭曲,但良好的控制力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恢复如常。
“姬大少有事?”
姬莫延收了笑,一脸惊讶:“不是你有事?你说你要去哪儿来着,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没有听错。”柏邹做了个深呼吸,微笑,礼貌而带点恭敬,“我想去竞技场看看,好久没有看过竞技比赛了。”
“是吗?那可真不巧,竞技场出了点事,所以封锁了通道,也暂停了比赛。”姬莫延一副很理解的模样。
柏邹急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