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简也不愿意阿泓为了这些事情劳累太多,如今家里有钱,要什么直接买就是了,没必要事事都亲自来。之前他发现自己的饭菜都是阿泓做的,以为家里仆人奸猾欺侮阿泓年轻不懂才故意偷懒,大发雷霆要把家里的人都打发了重新换一批勤快的,还是阿泓解释一通才平息怒火。从那时起家里的仆人都不敢轻视阿泓,厨房杂活抢着先准备好,阿泓只要动动锅铲就行了。为此阿泓说过:“我又不是少爷太太,不用这样的,弟弟对我太好了。”
“可我想这样。”段简说,“我怕时间不够,所以想要尽可能地对你好。”
世事无常,未来会如何没人能提前知晓,他只能抓住眼前,自己的命是老天爷给的,就算有一天突然收回去,只要让他知道阿泓能继续过得好就别无所憾了。
阿泓怔忪,弟弟认真的表情,一点都不像个十四岁的少年,而是……而是成熟的男人,他突然间被压迫得透不过气来,下意识侧过脸不跟与段简对视。
裁缝上门来量身,段简让他顺便也给阿泓做几套,阿泓常年穿的都是那几套,灰的,黑的,褐的,就没别的颜色了。
阿泓想拒绝,说:“弟弟,这不合规矩吧。”
“在自己家里还要讲什么规矩?”段简说着,让裁缝去给阿泓量一量。
裁缝给别人家做活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主人强迫仆人做衣裳的,笑呵呵地说:“小哥能有这么好的主人,真是好福气啊。”
阿泓拒绝让裁缝量身,段简干脆命令他站着不许动,自己拿着布尺给他量尺寸,“手抬起来,站直身子。”段简个头只到阿泓的胸口,呼吸落在阿泓胸前,窘得他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段简突然双手掐住他的腰,说:“阿泓你是不是瘦了?”柔韧的腰身让他有些着迷,隔着布料来回摩挲着,阿泓被摸到敏感处差点软了腰,伸手推开他,“弟弟,别闹了!”
“看来得给你多补补,都说了,让你别太操劳。”
这会儿,就算是裁缝也看出不对味来了,哪家的主人跟仆人会这么亲密,他的目光老辣,阿泓身材比一般的实子要高挑结实,但他早就注意到阿泓双耳穿耳洞,虽然没佩戴耳环,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有钱人家的少爷没成婚前用贴身伺候的实子来暖床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个实子相貌好是好,可惜脸上一大块伤疤,不然看在从小伺候的情分上说不定可以让主人收做小妾。
缝制阿泓的衣裳的时候,裁缝不敢轻慢,用上好的布料精心制作,段简果然很高兴,赏了裁缝不少银子。
收到衣箱的时候,阿泓忍不住叹气,这满满一箱子衣服里,自己的倒占了大多数,但想到这些都是段简的心意,阿泓心里又忍不住高兴。
21、那什么梦
有了西席先生的举荐,加上段简天资聪颖又发奋苦读了一段时间,童试很顺利地过了,等朝廷派学政下来主持院试,通过后就能获得生员的名头,可以参加三年一次的科考。
因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段简知道后反应平平,阿泓比段简还要高兴,亲自动手做了一桌子菜为段简庆祝,也做为对先生的答谢。
席上,先生破例对段简夸奖一番,最后希望段简能够入县学里更好的学习,他学识有限,怕耽误了段简的前程。
段简谢过先生,又谦虚地说自己才疏学浅,还需要先生更多教诲,然后一个劲地敬酒,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等先生酒力不胜退席后,段简让仆人把饭菜都撤了,重新换一桌新的来,拉过身边伺候的阿泓一起坐在主位上。
“弟弟,别喝太多酒,当心身体。”阿泓劝他,虽然高兴,但段简还是个小孩,酒多伤身不好。
听了这话,段简将刚拿起的酒杯一转递到阿泓嘴边,露出一抹笑容,“说的是,那阿泓就替我喝了这杯酒吧。”
阿泓极少喝酒,一杯下肚,脸上很快就浮现薄红,段简连哄带骗地逼他又喝了两杯,这下连眼睛里都蒙上一层水雾。
第四杯酒抵上嘴唇的时候,阿泓摇着头,“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段简放低声音温柔地哄道:“再喝一杯,乖,张开嘴,最后一杯,就一杯。”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托着阿泓后脑勺不让他动。阿泓眯着眼睛,松开牙齿,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落肚,烧得他浑身燥热,一些来不及吞咽的酒水顺着嘴角滑落,在脖子上留下闪亮蜿蜒的一道痕迹,最后隐入衣领中。
“这就醉了?”段简见阿泓在自己恶作剧之下直接趴在桌面上了,就不再闹他,让仆人扶他回房休息,自己一个人继续小酌,难得有这么轻松宁静的时候,他要好好的多享受一会儿。
热,很热。
身体的燥热让阿泓难受地蜷起身体,双腿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相互交叠磨蹭,但是这样还不够,他就像置身熔浆之中,却找不到爆发口。
扶他回房的下人体贴地为他换了外衣,但他仍然感到胸口憋不过气,无力抓挠着胸膛。
阿泓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他好像在做梦,梦里回到乡下的时候,他和段简在屋外踮起脚尖,偷偷窥视着屋里。
他看到一双手在光裸的脊背上抓挠着,一时间心跳声如擂鼓,耳边充斥着男人粗重的喘气。
他不应该看的,却又挪不开视线。
屋里的人发出一声高亢的吟叫,上面的人突然直起上身,吓了他一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下一秒,那人就扛起身下人的双腿架在自己臂弯上,再次用力冲撞着身下的人。
被压着的人呻吟不断,声音痛苦而又甜腻,随着冲撞不断摇晃,一双手无助地揉着身下的床单。
“不……不要了……不要……”那人发出破碎的求饶,却只换来身上的人越发凶狠的撞击,很快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
“啊哈……啊……啊啊……”最后一声尖叫像是被半路掐断在喉咙里,无法承受的快感激得他绷直双腿。身上的男人加快动作,又过了一会儿,猛地将身上的人抱起来。
那人无力地头靠在男人肩膀上,虽然披散着头发看不清脸,但是无法完全盖住左边一大块伤疤。
与此同时,阿泓手掌中迸发出一股浓稠的白浊,腿间黏糊得他很难受,但是身体轻松的同时脑袋变得沉重不已。难耐地蹭了蹭双腿,阿泓终于陷入深深的沉睡里。
直到日上三竿还不见阿泓来找自己,段简疑惑就主动去找他了。不料院子里,房间里,甚至厨房里都找了个遍,都找不到人,段简叫来仆人一问,才知道阿泓起来后,就抱了团东西去了后院。
“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仆人老实地说:“看着像管家房里的床单。”
大清早的洗床单,还偷偷摸摸的,难道尿床了?段简摸摸下巴,决定亲自去一看究竟。
阿泓醒来时有片刻空白,看见手心和腿间都沾着些干结的白浊,才想起昨晚模糊的梦境,顿时羞愧难当。他的欲望一向淡薄,偶尔早上醒来起了冲动,只要躺着不动,片刻就能平复,昨晚不知怎的,竟然做了那么不知羞耻的梦。
而且在梦里,他还是被男人做的那个……阿泓内心纠结不已,小时候他娘的心愿是能够看到他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后来虽然不再奢望妻贤子孝,但也没想过会真的嫁给一个男人,任对方为所欲为……
看来酒色误人果然不错,他的酒量太差,下次不敢随便喝酒了,就算是弟弟敬的酒也不行。
弄脏的床单跟中衣自然不能留给下人去收拾,阿泓悄悄地拿去后院一个人洗了,没想到晾完转身才发现,段简在他身后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
“弟弟,你怎么过来了?”阿泓慌忙说,他刚才想得太专注,竟然没注意段简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段简知道他面皮薄,说:“早饭已经好了,见你迟迟不来,所以来找你。”
至于阿泓躲起来洗被单是为了什么,段简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了,虽然他现在这身体才十四岁,而且他也想不出该以什么姿态来和阿泓谈这个问题。
还有十来日就是中秋,合家团圆的重要日子。
林粒儿给段家送货的时候,顺便连小女儿一起抱来了。他嫁给阿东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接着夫妇俩再接再厉,不到三年又给林家添了一子一女才打住,尤其是小女儿,得到全家上下的宠爱。之前还暗中取笑过阿东倒霉娶到丑无盐的林家村人,现在羡慕阿东都来不及,怎么之前就没看出来,林粒儿这么能生养,只是如今后悔也晚了。
世间女儿稀少,尤其是男子与实子之间,很难生得出女儿来,阿东和林粒儿把女儿捧在掌心里。他们的两个儿子都是用米汤和果实喂养,唯独小女儿舍不得,特地买了头母羊回来。羊乳养大的丫头脸蛋白净得像奶汁泡过的,别提多可爱了。
林粒儿嫁给自己表哥后,有公婆跟丈夫的疼爱,加上搬到城里后眼界开阔不少,不像以前那样自卑沉默。阿东在城里开了间干货行,从底下的乡村里收些新鲜干货到城里卖,段家需要用什么,都是在他们店里进,阿东亲自送过来,若是忙不开就由林粒儿来送,林粒儿有时候也会来拜访,和阿泓聊下近来发生的事情。
小丫头今年四岁,闺名还是段简取的,叫莹莹,现在坐在阿姆怀里,一边吮吸着指头,一边歪着头盯着屋里的大人们看。
段简挺喜欢这丫头,每次来都要逗一阵,不过他在场的话,林粒儿就会很拘谨,所以和她玩了一会儿,就说一句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留阿泓和林粒儿说话。
22、礼物
因为那个梦境,阿泓见到林粒儿有些尴尬,转头叫来仆人端上棋盘和骰子铺在榻上,按宣和马的规矩和林粒儿铺盆完毕,各自掷骰子开始打起马来。莹莹被放在榻里面,睁着好奇的眼睛盯着他们看。
轮到林粒儿下马,一边将自己的马下到棋盘的起点赤岸驿,一边和阿泓说了些近日的见闻,阿泓心不在焉的模样,用腰坠上的穗子逗着莹莹。
阿泓穿的都是新做的衣裳,花样剪裁简单素雅,他本来就长得眉目俊秀,这身打扮将他的气质衬托得很出尘。林粒儿不懂形容,只觉得阿泓长得很好,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更是说不出的好看,难怪段家少爷总是走到哪里都带着阿泓,只是可惜了阿泓的脸,若是没有这块疤,他敢说整个罗城都找不出比阿泓更好看的实子来。
说起来,阿泓今年也有十八了吧,比自己出嫁时还大上一岁,这种年龄在实子里已经是嫁不出去的大龄了,林粒儿心想,为什么阿泓不求段少爷放他嫁人,段少爷平日里对阿泓有多好,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或是干脆收了阿泓进房里,不过段少爷今年还不够十五吧,至少得等个两年,只是不知道阿泓等不等得起。
阿泓觉得林粒儿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而林粒儿则是越看越觉得阿泓可怜,自己当年也是这样,幸好他嫁给了阿东,用尽全部勇气算计来一生的幸福。
晚上和丈夫躺在床上的时候,林粒儿还是忍不住和丈夫说起阿泓的事情,末了长吁短叹,阿东听得不耐烦,说:“别人家的事自有别人家来管,你要是不困,就来管管自己。”说着拉过林粒儿的手放到自己胯下。
“你怎么……”
阿东三两下扯掉两人身上的衣服,拍着他的臀部催促,“快,自己坐上来。”
过了好些年,林粒儿虽不再像刚结婚那会儿容易羞涩,听着丈夫的荤话还是会觉得不自在,脸皮涨得通红,但还是依言坐到丈夫腰间。
阿东摸出床头的膏油,沾了手指伸到他后面,一边开拓一边调笑:“自己弄过了?怎么还湿着?”
“别、别说了……”林粒儿声如蚊讷,很快阿东就进入他,顶得他说不出话来。
中秋团圆夜,罗城男女会换上新衣,结伴出门游街赏月。
裁缝做的新衣已经全都送过来了,段简穿了身白袍,罩一件碧绿色外衫,因为没成年不能戴冠,梳的还是童子髻。阿泓在段简的坚持下也换了一身新衣,实子的衣裳与男子类似,但在衣领,袖口,衣襟,裤脚等细处精致许多,花样也多一些。
段简取出一个木匣,示意阿泓打开,阿泓揭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套纯金首饰,样式简洁大方,但手工精湛,价值不菲。
“弟弟,这怎么可以。”阿泓合上盖子拒绝,“我不能要……”
段简打断他的话,压着他的肩膀坐好不动,自己取出发簪为阿泓插上,又取出那对耳坠,细心地为他戴好。段简为阿泓将耳边的垂发挽到脑后,露出白皙的耳垂,耳坠被打造成花朵的模样,花心嵌着米粒大小的玉石,下面分别坠着两片小小的金叶子,随着摆动闪闪发亮。
上次阿泓洗床单被撞破,段简才意识到,阿泓似乎已经不是孩童了,一般实子都会开始在意起外表,而他平时里打扮过于朴素,还不如后院伺候的小实子穿得鲜亮,所以特地瞒着阿泓去首饰铺里催师傅打了这套首饰,赶在中秋这晚送给阿泓。
耳垂上挂着东西的感觉有些怪异,阿泓伸手想取下来,被段简出手制止,说:“别动,就这样,很好看。”因为段简的赞美,阿泓耳朵微热,怀着百般纠结的心情收下。
罗城上下张灯结彩,天上一轮明月,地上点点繁星,天地融为一色,教人分不清人间仙境。
街上大多是成群结队的年轻男女,平时轻易不出门的大家闺秀,今晚也会乔装打扮出门,向明月祷告,期盼遇上未来的如意郎君。
沿街店铺今晚也是彻夜经营,还有卖各色吃食玩意的小摊贩子,热闹程度丝毫不逊色与白天。
阿泓牵着段简的手,小时候段简曾经差点被拐卖,所以夜晚出门人多的地方,阿泓都要牵着段简才能放心。两人沿着街道,看见稀奇的东西就停下来看看,他们两人穿戴不俗,小贩们都热情地围拢上来,阿泓只想看看,段简觉得有趣就掏钱买下来,然后送给阿泓。小半条街走下来,阿泓怀里已经塞了不少小玩意。
两人在卖香包的摊子前停下来,阿泓手艺不好做不了这些东西,便想挑个回送给段简。他微微弯着腰,就着烛火慢慢地一个个选过去,微黄的火光映照出优美的侧脸。
不远处走过来三四个年轻男子,十六七岁,学子打扮,看样子已经跟了阿泓他们有一段路了。见他们停下来,几人窃窃私语,其中一个男子被同伴推搡着上来,咳嗽一声,拱手说道:“这位小哥,可否借步一观?”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阿泓的脸,从微翘的睫毛到挺直的鼻梁,再到底下的嘴唇下巴……尤其是那微翘颤动的睫毛,像羽毛一样刷得他心痒难耐。至于一边的段简,被他无视得彻底。
阿泓往旁边让了几步,男子跟上,阿泓再让,男子再跟,几乎要贴到阿泓身上,就连摊主都看出不对来。阿泓站直身子,指着其中一个香包说:“老板,就要这个了。”
美人相貌美,声音也美,男子陶醉地想,还想凑上去,却被一只手拦住。男子随意一瞥,见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心中嗤笑,毛都没长齐也想跟爷抢美人,并没有把段简放在眼里,一心只想着凑上去跟美人多亲近亲近。
阿泓迅速付账,拉着段简转身想走,被男子用扇子拦住,故作正经地说:“这位小哥,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如我们……”还没说完,阿泓转过脸来,左脸上的伤疤暴露无遗,一时间吓得他大叫出来,“啊!鬼呀!竟然是个丑八怪……”顿时顾不得其他,转身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