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难买韶光易(穿越 包子)下+番外——阿随

作者:阿随  录入:01-25

话虽如此,后来穆煜还是找机会去三凤馆见了锦珠。

锦珠如今的身价不菲,光顾的客人非富即贵,无钱无势的平头小子想见他一面可不容易。穆煜又不想暴露身份,还是借着和罗城的一个大商人谈生意的机会才得以见上一面。

酒席上,穆煜暗自打量,面前的少年容貌殊丽,继承了他阿姆的好相貌,就连枯槁垂死的穆老爷,年轻时候也是个一表人才的俊美男子。但若说貌美,穆煜见过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其中不乏容貌胜过锦珠许多的绝世佳人,锦珠能够攀上高枝,主要因为他善于察言观色,揣摩客人的心思,又有八面玲珑溜须拍马的手段。这样的人在三凤馆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简直是如鱼得水,就算离开三凤馆,一样能过得很好。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替穆老爷操那个心。

如此过了近一个月,韩柏的船队终于在南州码头靠岸。刚一上到地面,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南州留守的管事就立刻找过来。

管事已经在码头上守了二十几天了,见到韩柏赶紧将穆氏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最大的事情莫过于穆炜接管穆氏把穆煜给除了名净身出户,现下窝在罗城暂留。

韩柏不可置信,“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走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诶!韩管事,你就别问那么详细了,少爷说让你一回来就立刻带着船队赶回去见他,不得有任何耽搁!”

于是韩柏顾不得休息,带着船队又匆匆北上,一路顺风顺水,硬是只用了十多天就回到晏城,然后命船队就地修整,他自己不停不歇,换了马匹继续赶往罗城。

回到家中,韩松先去见了穆煜,见自家少爷言语如常,甚至还有心情调笑说:“多日不见,韩柏你又黑了些,也更壮了,跟韩松站一块都分不清你们谁是兄谁是弟了。”

韩柏心里一颗大石总算落地,虽然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看少爷轻松的表情,想必事情都在少爷意料之中,但他还是要先问清楚情况:“少爷,前段时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煜摆摆手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穆氏只能有一个家主,我输了,于是穆炜痛打落水狗,说我跟人私奔有辱门风,一不做二不休把我赶出去,恰好那段时间我受了伤不能出面澄清,坐实了这个罪名。”

“穆炜怎么能污蔑少爷和外人私奔!这分明是睁眼说瞎话!还有少爷受伤了?怎么会受伤?阿松你是怎么看着少爷的?”韩柏一听急了,最后一句却是对着韩松说的。

若只是被赶出穆氏还好,穆煜早几年就已经慢慢地在外面培植自己的势力,船队就是其中之一,穆氏的那几间店铺不过是做做门面功夫而已,丢了也没什么可惜,可穆炜这样分明是要败坏穆煜的声誉,而且严重到需要躲起来养伤,当时情形肯定不像穆煜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韩松面对兄弟的指责也只能苦笑,穆煜受伤这事他有无法推脱的责任,有人禀告他说下面农庄的佃户为争夺水源起了冲突,死伤几人,他不得不连夜赶去善后,没想到这是穆炜设的一个圈套。等他听说穆煜失踪后立刻意识到他们是被摆了一道,想回城已经赶不及了。

对方设计周全,重金收买了穆煜的身边人才能把穆煜骗出来,当时情形危急,穆煜又不敢联络别的手下,灵机一动想到了连烈。

穆煜曾经救过连胜镖局的人,得到连烈的三个保证,只能孤注一掷找连烈求救。林家派了许多家丁看守住各条交通要道,就等他自动送上门去。连烈不能冒险留在京中,当即做了一番伪装混出城去,结果还是在罗城外被林家追上。现在回想起才意识到,当时的情形真是惊险万分,稍有差池,他这条命就要交代了。

眼看两兄弟就要吵起来,穆煜开口说:“这事也不能全怪韩松,是我自己太大意,才让对方有机可乘。”

有穆煜开口打圆场,韩柏只能压下情绪,狠狠地瞪了韩松一眼。

50、包子

船队回来的消息过几天就会传到陈家那里去,穆煜打算将香料克扣下来,就要另外拿一批货填上,不然没法向陈家交代。

他再有能力,背后没有人支撑也是不行的。白手起家的例子不是没有,但需要长期的资本累积,生意场讲能力,更讲人脉,相比之下他比别人有天生优势,就是来自他的母亲娘家的暗中支持。

南陈北穆持续将近百年,到如今陈家更胜一筹,已经不满足现状了。陈夫人一心向着自己娘家,多年来一直给唯一的儿子灌输自己的念头,尽可能地给娘家谋取利益,却忽略了,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就算如愿把穆氏斗垮了,陈家未必会欢迎她回来,现在当家的已经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她的大哥,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她的儿子姓穆不姓陈,穆煜始终都是穆家的人,而陈家更不可能接纳一个外姓人。

也许看在陈夫人的面子上,陈家会给他一口饭吃,可他却不愿过着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生活!

从小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穆煜不得不早早为自己将来做打算。现在陈家需要他和穆炜相互斗争,穆家必定元气大伤,一旦等他没有利用价值,下场就是被陈家一脚踢开。

想想也挺可悲的,看似风光无限的穆氏二少爷,实际上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可怜虫。

韩柏常年在外头跑,是以没怎么听说过段简的玉颜堂,穆煜决定和段简合作,他是没意见的,亟待解决的是陈家,“但是我们从哪里拿出一批香料来应付陈家?”

穆煜已经想好了对策,去年为了敷衍穆氏那些老家伙,他收购了罗城一家姓范的香铺,连带着仓库里一批浸过水的香料,事情谈成之后,那批没用的香料就没花钱运回穆氏,而是被他留在自己的仓库里。此事陈家并不知情,眼下恰好拿来交差,至于为什么是浸水的香料,船队在海上长途远行,路上遇到几场暴雨总是很容易的嘛。

说到这里,韩柏突然想到件棘手事情要禀告穆煜,“少爷,这次出行的确遇到了次暴风雨,还折损了两个伙计。”

在海上讨生活,这种事情在所难免,一旦发生意外落到海里,甚至连尸首都带不回来。

穆煜并没放在心上:“查下他们的籍贯,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

“但是……”

“但是什么?韩柏你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但是这两个伙计里一个,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妻子……”

“那就给他妻子送笔钱,要是对方愿意,就帮他疏通下官府,再找个人嫁了。”

“少爷,这件事麻烦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妻子也在船上!”

“在船上?”这时候穆煜总算意识到这事的棘手程度,厉声问:“究竟怎么回事?船上怎么会有实子?”

女子绝不可能上船,实子也是明令禁止的。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被官府知道,再被有心人利用……尤其是陈家,他最近越来越不听话,让陈家那边相当不满意。他通过陈家拿到出海令,可没想过这么快就还回去!

而宋真那边,对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但如今他们为同一位贵人办事,宋真也不好直接对他来强的。然而,如果有把柄落在宋真手里,他就不信宋真会放过自己,听说宋真最爱虐玩美貌实子,而自己恰巧就长得很符合他的兴趣。

想到日后万一不幸落到宋真手里,任对方搓圆捏扁,穆煜就一阵恶寒。

“这次是我的疏忽,还请少爷责罚。”韩柏垂头认错,起航前船队里有几个伙计患了急热没法跟船,他着急寻找人手好按时出发,就没有仔细检查,而且认真说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负责招纳船员的管事与那对小夫妻是乡亲,在管事的掩护下这才让他们混上船。

穆煜的船队待遇丰厚,上船前每人先发二两银子,归来后不论收获如何再发五两银子,如果在海上有所损伤,则视情况补偿,因此很多船员都愿意跟着他的船队干,而他的船队除去海上的折损,几乎就没有亏损的情况。

“那个实子如今在哪里?”穆煜按着太阳穴,“知道这事的人还有谁?”

“知道这事的除了我们,就只有船上的管事,那人我不放心,一路上都让人看守着,一并带回来了,眼下还在晏城。”

“你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安顿他,别让人知道了,先等风头过去再说。”至于以后……只能给笔钱随便找个地方把人打发得远远的。“放在别处不放心,还是把他弄到眼皮底下看着吧。”

穆煜用次货充数,果然引得陈家十分不满,陈家的大管事阴着脸说:“这次我一定会如实禀告老爷!你就等着老爷责罚吧!”

穆煜一拱手:“那就有劳大管事在舅父面前,为我多多美言几句。”气得对方愤而甩袖离去。

等人走得不见影了,韩松面露忧色地说:“少爷,若是他回去添油加醋,恐怕会对少爷不利。”

“那就让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穆煜不以为然,他和陈家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段简那边布置得如何了?”

“段少爷前几天传话说,货柜已经清理出来,制香师父也请好了,随时可以让我们摆货上柜。”

穆煜摸着下巴,“好久没见段简那家伙了,不知道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说起来,上次和连烈隆京一别,也是许多天没消息,好歹是他私奔的对象,就不会派人来问下情况么,他正好也有事要拜托连烈呢,只是三个保证里这么快就用掉两个,真让人有些不舍得。

等到散香正式摆上玉颜堂的柜台时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段简相当看重这笔生意,所有环节亲自过目。有段简看着,穆煜也能腾出手来去处理别的事情。

随着酷暑来到,天气是越来越热,段宅里的人都换上轻薄的单衫,饭桌上也换成清淡的菜式,但阿泓的胃口却越来越差。

今天厨房得了条新鲜的黑鱼,因为阿泓胃口不佳,厨子做了清蒸鱼,料理得几乎没有腥味,但阿泓还是闻到就吐了。

“不行,今天必须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段简斩钉截铁。

大夫很快被请上门,伸出手指细细地把脉,拈着胡子说:“恭喜二位,尊夫人这是有喜了。”

段简脸上有瞬间的错愕,得到大夫的再三肯定后,心头被狂喜占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想来这年轻的主人第一次做父亲吧,大夫也不急,慢悠悠地写着药方。

送走大夫,段简一脸喜色抱着阿泓念叨:“大夫说怀孕初期都是这样,食欲不振,恶心想吐,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低头望着自己的肚子,阿泓嘴唇有点儿抖,半天才哑着嗓子说:“我……我有孩子了?”

从背后抱着他的段简还没意识到他的异常,喜滋滋地说:“是啊,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大夫说,从今开始你要多注意休息,不能太劳累,凡事不要总是亲力亲为,有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做……”段简语气轻快一连串说下来,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既开心又得意。

“我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今天这么开心!”段简说,这是他两辈子加起来以来的第一个孩子,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阿泓勉力一笑,低下头不再说话,一颗心却如同置身冰窖。

51、引狼入室

阿泓诊断出有了身孕后,段简就不爱外出了,每天都跟在他背后,他也是第一次发现,段简也有这么唠叨的时候。

“我真的没有大碍了。”阿泓无奈,的确,大夫开的调理方子很有效,他虽然还是会觉得恶心没胃口,但这是正常现象,他和段简强调了无数次,但都没用。

再三保证自己待在家里乖乖休息,才总算将段简赶出家门。

自从和段简在一起后,阿泓的卧室就形同虚设,下人会隔天打扫一次,屋里始终保持着纤尘不染。

阿泓在床板背面取出那个黑色的木匣,捧在怀里用软布细细地擦了一遍,黑木匣光亮如新,映出他模糊的面容。发了会儿怔,阿泓终于下定决心,虔诚地打开匣子,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十几个灵牌,最上面的灵牌刻着:显祖考谢公之灵位。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叔叔……一个个摸过去,这些都是他的家人,曾经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个冷冰冰的灵牌。他们谢家,如今就剩自己一个人了……谢家落得满门抄斩,尸骨无存,这些灵牌还是后来他偷偷立的,而他连名讳都不敢刻上去。

他的腹中有了别人的血脉,在他决定成为实子活下去时就已经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这一天来临时,他却没有太多喜悦,心里只有茫然。

段简对他极好,只是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这对段简太不公平,想到段简得知他有身孕后的狂喜,阿泓又痛恨起自己来,算了,顺其自然吧。

因为段简不出门,识墨得了好几天空闲,乐得天天往外跑,不用说,肯定是去林东的干货店看望阿佳。

阿佳在店里已经工作有一段时间了,林东看在阿泓的面子上,只让他做些轻便的活,还在店里安排了地方给他住。林粒儿见他可怜,刚成年就不得不出来独自讨生活,又是个实子,就让他一日二餐都跟着他们家吃。这年纪的少年正是长得快的时候,没多久,阿佳原本苍白消瘦的脸不但恢复红润光泽,身子也像抽条的柳枝一样,一天天挺拔柔韧起来。

这天段简缠着阿泓一起午睡,两个月的身子还看不出来,反应却不轻,阿泓每天清晨起来总会恶心犯呕吃不下东西,为此段简看得担惊受怕,总觉得下一刻阿泓会不会就这样把孩子从喉咙里给吐出来……阿泓本来就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听了段简无不担忧的蠢话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我看还是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吧?”段简边说边替阿泓擦了擦脸颊。

阿泓摇头拒绝:“这是正常的反应,过段时间就好了。”对怀孕,阿泓表现得相当抵触,也只有段简那个乐昏头的人才会觉得他是在害羞。

识墨知道没睡够一个时辰,少爷是不会允许管家起来的,但要出门还是得跟少爷说一声。

果然,段简听了就挥挥手放行了,“去吧。”

“诶!谢谢少爷,谢谢管家!”识墨喜滋滋地跑出去。

“真没想到,这小子还学人家情窦初开了,傻乎乎的可别让人给骗了。”

阿泓不太喜欢识墨的这个青梅竹马,心里却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又不是多事的性子,事实上能让他操心的也只有段简一个,再加上怀孕耗费了他相当大精力,只应了句:“由着他去吧。”

乐颠颠的识墨并不知道自家少爷在背后又说他蠢了,就算知道也已经习惯为常,反正少爷骂完了,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是会赏他一份,骂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等识墨见到阿佳时,好心情却被担忧如数替代。

阿佳见到他眼睛立刻红了,委屈都化作泪水聚在眼眶,哽咽着说,“识墨,你帮我给段家少爷说说好话,让我到段家做活好不好?这里……这里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识墨看到他的泪水就慌了神,连声问道:“阿佳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你告诉我!”

“我……我……”

“你快说呀,是不是店里的人欺负你了?”

阿佳却咬着唇光流泪不说话,急坏了识墨,干脆一把抓住他的手,“走!我们去找林大哥说理去!”

到了林东面前,阿佳还是一言不发默默流泪,两人没办法,只能到后院去找林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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