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炒蛋,尖椒爆苦瓜,紫菜丸子汤,一筐子馒头。虽然没什么好吃的,不过陈青一天滴水不沾早就饿的眼冒金星压根不挑剔。
吃完饭就关了大门打扫大殿,然后沐浴上床骚扰顾同。
周一一大早顾同赶回去上班,小和尚眼巴巴的看着面包车变成蚊子消失在视野里,做不下去早课。
本以为会和以前一样,虽不在一起但是电话联系的上,也能感受到亲密。但是这周陈青基本上没接到顾同的电话,主动打过去那边也总是占线或是关机,回过来的电话也是打发似的寥寥几句。小和尚终于对感情开窍了,却被这次的开窍折腾精神恍惚心神不宁。
没有人注意到他有什么不同,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处境不妙,没有人能告诉他到底怎么了。想着顾同,渴望和怨恨的情绪在心底交织。陈青想,他根本不是六根未净,而是个真真切切的毫无度量的普通人。
越回忆越渴望,越孤单越愤懑,越思念越揪心。
陈青觉得这个星期过得很累,比任何时候都累。在一个星辉熠熠的晚上,他又跪在了师父的骨灰前。才一个星期,自己的心情全变了,才一个星期顾同也变了。那些说过的话,那次肢体交缠的亲密,那些毫不保留的温暖,要戛然而止吗?自己要把心收回来吗?
他就那样跪着,一会想顾同一会想师父一会什么都不想,直到半夜起风他觉得冷。想起身回房的时候发现自己都站不起来了,青石板的寒意透过骨头渗进心房里,他歪在路上慢慢地用冰冷的掌心去揉弄关节,然后扶着墙一步一步的挪了回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但是心情好了很多,大概是师父在保佑我呢。于是陈青每晚深夜都要去墙角跪着。
想顾同,或是什么都不想。
还是如水的夜色,门外却传来汽车的引擎声,陈青知道肯定是自己的错觉,自己已经有过很多次这种错觉。车门关闭的声音,有人走近的声音,钥匙开门的声音,这些都是幻觉。
那个幻觉从墙边穿过大殿往后走去,陈青想他大概是去内室了,是贼吗?还是师父?
内室的灯好像被打开了,他想。接着了歪头探了探身子,发现果然是幻觉,那里明明还是暗着的。可是那个又走回院子里的幻觉怎么还没消失呢?
那个人形的阴影转了又转,终于冲着自己走了过来。阴影在自己旁边跪了下来磕了个头,然后站了起来,大概要走。
陈青闭起眼睛,哪怕此刻眼前只是虚幻的影子,他也不想看见他离开,给自己留点念想吧。如果是顾同,顾同肯定不会就离开,虽然他已经离开了。
眼角又湿了,膝盖很疼,小腿也麻木了,今天大概撑不到12点。
下一刻陈青就觉得自己被一阵久违的温暖给包裹住了。有人扶住了自己,想拉起来自己,陈青膝盖却使不上力气。那人叹了口气,把陈青的手环在脖子上,弯下腰去打腿弯处抱起来他。出乎意料的重量让那人顿了一顿却什么都没说,沉默地往内室走去。
泪水不断的从眼里渗出,整个人都变的滚烫起来。陈青想自己竟有这样大的心魔和执念吗?对一个毫不在乎自己的人有这样大的执念吗?
他拒绝去想这个人是谁,拒绝自己的皮肤去靠近渴望已久的温暖,可是他跪了太久夜里又凉,早就没了力气扑腾。
顾同把僵硬的陈青放在床边,他以为陈青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想依赖下师父所以才去那跪着,自己恰好赶到看见罢了。等到脱掉陈青宽松的裤子以后,他整个人都愤怒了。
膝盖早就破皮红肿了,上面还粘着衣服的纤维小沙粒和枯萎的植物。小腿上密布的青青紫紫的好吓人,正流血的结了疤的快破皮的,看着就很疼。
看来这跪了不是一天了,看了眼灰蓝色的裤子上透出的深色的干涸的硬物,顾同猜想这都是眼前这个人身上的血吧。
陈青一直保持发呆的样子,不论顾同做什么都不抬头看他也不和他说话。顾同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自残,却觉得有心无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用怎样的语气问。
裸着大腿的陈青坐在床沿上不动弹,顾同无力地蹲了下去,抱住那双伤痕累累的腿。
带着盐分的液体顺着皮肤往下流,引起一阵搔痒和疼痛,过后就是久违的温暖。陈青终于抬起来头,他看着顾同蹲在自己眼前,头抵在自己的膝盖下方。犹如实质的悲伤和无助让他嘴角牵扯出一丝苦笑:这样的悲伤和泪水,他是后悔还是内疚呢?为什么看着他哭自己也不舒服呢?明明痛苦的人是自己,他哭什么呢?
陈青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抬起腿踢开顾同,但是他的腿确确实实的伸了出去。顾同肯定想不到自己会被踢开,所以跌在地上的时候脸上都是泪水眼神迷茫。他就着歪倒的姿势又爬了回去,双臂死死的环住那双刚把他踢开的小腿,头无意的重重地磕在了红肿的膝盖上,陈青忍不住抽了口冷气,顾同稍稍抬起了头,温热地嘴唇却覆了上去。
十几天前自己还感受过这条舌头是怎样灵活有力地游动着的,此刻这条舌头却像是被人斩断了筋骨一般,只能慢吞吞的在膝盖上挪动,缓缓地轻柔地坚定地挪动,时不时的顿一下吐出些原本附着在膝盖上的杂物。
疼,好疼,膝盖好疼,心也很疼。
他不是不会来了么?
他不是后悔了么?
陈青控制不住自己,他想再次踢开这个匍匐在他身前的男人让他滚蛋,可是只是这样想想自己心就很痛。
等了那么久才等来的人,我怎么舍得推开你?我怎么会推开你?
他弯腰抱住了顾同的头,生生地往上掰着用一个极其变扭的姿势亲了上去。顾同没放开禁锢着他双腿的手,他只能用力地板着顾同的身体,纠缠着那条久违的舌头。
细小的沙粒和淡淡地血腥味在两人的嘴里发酵,陈青微咸的泪水不停落在顾同脸上。顾同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仅仅是委屈,小和尚不会这样失态,看样子他这般自残倒像是和自己有关。
是了,和自己有关,自己做了什么?
回去之后开会,一年一度的九一八纪念日又到了,又是需要他们加班加点的时候。随着网络的发达和网民平均年龄的走低趋势,每年都有人在这段时间在网上鼓动市民去砸日系车或是举办抗日游行。如果是正常的市民活动还好,就怕别有用心的人借助这个由头闹出别的事了——才进去不到两个月的邪教分子肯定还有不少不甘寂寞的同伙。
他晕乎乎的拗着脖子和陈青接吻,脑子转的飞快:自己没做错什么啊……没做错……没做,没做!
是了,他什么都没做,这才是关键。接连几天都在开会部署行动,一群人在大会议室里一呆就是一天。午夜过后才能休息,整个人累到瘫痪,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把陈青吵醒,虽然他特别想跟陈青说会话。
只不过周二开会前陈青给他打了个电话被领导听见了,会后领导说陈青的嫌疑不是完全没有,上次外出才没有走露风声,这次还是要谨慎。
接着顾同搭档也换了人,他本来是和小张做搭档的,两人私交不错。领导却偏偏这次派个出了名的讨厌鬼和他搭档,来“带带”顾同。
怎样被冷嘲热讽或是侧面打探顾同都不怕,他怕的是这个臭名昭着的家伙可怕的八卦欲望和杰出的挖掘能力,让他担心他和小和尚的关系透露出来。
顾同不怕出柜,而是怕小和尚会遭遇什么。除了自己大概没人真的会相信陈青。大部分人都觉得上次的传教活动疑点太多。
如果今年的行动出了什么错,或是真的发生了冲突,而期间自己和小和尚联系密切的话,恐怕小和尚很难全身而退。指不定会遭遇什么。他不能让自己连累到小和尚。而且他设想的很美好,两人刚刚两情相悦,正是信任彼此的时候,哪怕联系少点也没什么。
可是他怎么就忘记了小和尚是一个人在山上呢?小和尚好不容易客服心理障碍跟自己表白,自己虽说回应了,却也不是真的能让人安心的做法。
他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连选择暂时性的遗忘的权利也没有,这些天来他大概只能在他自己师父的坟前才能获得安宁。
受苦了,我的小和尚,我的爱人。
别扭的姿势冲淡了屋内压抑的气氛,却没有放过彼此脆弱的脖颈。陈青身子往前探的辛苦,从颈椎到腰椎绷成一道圆润的弧,而顾同努力惦着膝盖起身后仰着脑袋,重心不稳沉浸在亲吻里的两个人终于“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摔摔的两人都有些懵,顾同先反应过来,跪着起身去抱陈青,把他放回了床上。陈青还是那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可惜嘴角还有口水的痕迹,让他的装呆没什么可信度。
他被顾同脱掉了袍子,后者用一床毛巾被裹住他就匆忙地出去了。陈青很想再沉浸到数分钟前“自己凄凄切切形只影单只有个鬼影来看自己”的苦情戏路时,却发现入戏好难:此刻自己被扒的近乎赤裸,膝盖上还残留着那人的唾液,嘴里似乎还有根不听话的玩意在搅动——他忍不住抿紧了嘴,用自己的舌头检查了一圈。
不论怎么做心理建设,陈青都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他不争气地发现自己内心的雀跃和欢腾像是融入了血液,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乐。
好吧,负心人回来了,只不过又走了。
陈青伸直了双腿想舒缓下僵硬,他难得正视了下自己伤痕累累的双腿,差点把自己吓傻了。
我的天啊天啊天啊佛祖保佑师父救命,我的腿怎么这样了?怎么那么脏那么恶心!这真的是我自己弄出来的么?
陈青对着自己的腿不停变幻脸色,没有注意到顾同已经回来了。
气喘吁吁的顾同没忘记把门锁好,他一边往床上走一边单手解领带。很潇洒的把领带往地下一扔,然后继续解衬衣扣子。陈青缓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左手拎着塑料袋右手吃力解衣服的笨蛋。他丢开毛巾被自己起身接过塑料袋,以为能继续看脱衣秀,结果顾同不脱了。
陈青的脸色明明白白的透出失望的神色。
但是此刻黑气萦绕的顾同完全不想理他了,疑心和内疚早在刚才走了过场,现在满脑子都是怒气。他是真想把小和尚按住教育一顿,却只能先忍着脾气给他上药。
衣冠楚楚的顾同也爬上了床,跟近乎全裸的小和尚脸对脸坐着,小和尚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羞耻,他又捡起来毛巾被裹住自己上半身,期期艾艾地瞟了顾同一眼,结果顾同根本没看他。他大手一挥把刚才陈青接过的塑料袋里的东西哗啦全倒了出来。
棉签棉球碘伏绷带,陈青上来还能镇定自若地看对面的黑脸师兄伺候自己,但是随着顾同手劲越来越大,棉球越摁停留时间越长,陈青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咋呼起来。
可惜人家不理他。
等到两条腿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紫色,膝盖上也缠好了绷带后,陈青终于忍不住憋着嘴撒娇:“师兄,好疼啊我的腿。你为什么用碘酒啊,那个东西会留印的,我变丑了怎么办?”
呵呵,人家还是不理他。
顾同收拾用具的速度一快再快,他想陈青最好闭嘴,不说话的话自己可能还能忍住,要是他再啰嗦,我就,我就。
我也不能怎么着,顾同心里叹了一口气。
陈青完全摆脱了前段时间每晚扮作行尸走肉的模式,他哼哼囔囔的念叨:师兄你去哪师兄你吃饭了吗师兄我还要吃消炎药吗师兄这个纱布几天一换啊。
在他一连串的师兄的催促下,顾同忍无可无对着陈青吼了句:你闭嘴。然后就开始脱刚才没脱完的衣服。
深蓝色的制服外套,裤子,白衬衣,啊,师兄耍流氓连内裤都脱了!偷看顾同脱衣服的陈青脸红了起来,他抬抬屁股,把自己身上仅存的内裤也脱掉了。
顾同扯毛巾被盖住两人,然后一把搂住陈青靠在了床头上。陈青偏侧着身子努力的把自己和顾同贴得更紧密,他的双手分别夹在床和顾同的身体之间,固定着这个姿势不得动弹。顾同的左手却从陈青的左臂腋下穿过,指尖停留在朱果上,右手则直挺挺的伸向小陈青把玩了起来。
灯还开着,陈青只能看着毛巾被在自己腿间起伏,顾同的动作开始变快,陈青把头往后仰了仰刚要一头沉浸在快感里,顾同却开始说话了。
顾同两只手同时动作,上下两处刺激着陈青,嘴里像背材料一样一板一眼地说着:那个星期一,上午开例会,下午三点前开会,四点的时候我被叫到XXX,要做什么什么。
星期二……
星期三……
星期四……
顾同像是刻意折磨陈青似的,说的事无巨细连吃饭上厕所都要说出来,陈青一边努力消化他说的话,一边享受师兄双手带着的快感。
他扭动着喘息着,还要时不时的回答顾同的提问,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腰扭的越来越快,喘息声也越来越大。他双眼放空,大张着嘴,顾同说什么他都不回答了。只剩下身体随着欲望在起伏波动,他身后有一根和他东西一样热的一直在蹭他,蹭的他更热更着急了,终于解放出来右手的小和尚反手握上了那根炙热,听着耳畔响起抽气声。互相撸了一会,顾同停了下来。
小和尚不满的蹭了蹭他的身子,还恶意的用力握了他一下。顾同把不情愿地扭动着的陈青放平在床上,自己背朝他跨了过去,把自己的下体停在了陈青嘴边,也低头去含住了陈青的那根。
陈青身体弹了一下又落了回来,巨大的快感让他只想尖叫,刚张开嘴那根肉帮就滑了进来,自顾自地耸动。腥膻的气息不是第一次萦绕在鼻尖,他无师自通地抱住顾同的腰,主动抬头吞吐着这火热的欲望。
温热的囊袋打在他的脸上,趾毛带来轻微而密集的瘙痒,而下体上传来顾同摆弄的快感,让他忍不住蜷起双腿夹住了顾同的头。这次新奇的交欢让陈青迅速地释放了出来,顾同几乎和他同时高朝,当顾同挣扎着从他腿间挣开时,他把顾同的精华吞咽了下去。
然后俩人交换了一个腥膻的吻,彼此的体液在面积有限的两个口腔里交换,被子早就落在了一旁,陈青像猫儿一样蜷缩在顾同怀里,一动不动。
好一副温情春色。
两人断断续续的搞了一夜,陈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生物钟要把他从混沌里拉扯清醒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天亮了。
闭着眼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眼疼嘴疼脖子疼腰疼腿疼,哪哪都疼,犹豫了下决定放弃今天的早课。打定了主意要偷懒,他惬意地翻了个身,碰到了身后那具温热的身体。
刚才还在迷糊的大脑突然像被人推动的齿轮一样开始工作,各种画面在脑海里轮转,他不好意思地想着自己昨天的纠缠——怪不得自己腰疼,肾使用过度了吧。
顾同还在睡着,他加班了十几天,好不容易能歇两天,一口气都没停就赶了过来,想给陈青一个惊喜。
结果这夜可真惊喜,最后被榨干了一丝精力的他完全起不来了。
陈青披上袍子跑去院门口,挂上了“今日闭关”的牌子,回来抱着顾同一起睡了起来。这是两人久违了的轻松和空闲,再次醒来已经是午后,明亮的阳光打在窗台上,映出耀眼的光。
午后的时光总是静谧而温情的,两人醒来以后都没动弹,就着拥抱的姿态耳语着,思念爱恋愧疚欣喜混成了最日常不过的对话,喃喃的细语悄悄地钻入心底注入一丝安宁一丝爱恋,让陈青彻底没有了疑心。
顾同饿的头脑发昏,让陈青去定了一份双鱼宴,他在兄弟炒鸡店享有特权,不到半个小时饭菜都送了上来:四条鱼两斤干饭,一海碗稀饭。小弟死活不收钱,突突突的下山了,顾同略带醋意的看着陈青,面色抑郁:黑哥对小和尚未免太好了些,真是碍眼的很啊。
不过黑哥的事得延后,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跟小和尚说。
他告诉陈青市里打算要在山的上头再修一些景观,把整座山打造成AAA级景区实行售票制,寺院由宣传部和旅游局的人来安排接待。到时候小和尚要么被架空要么被驱逐,上次的巧合给当权者留下了阴影,或者说信徒带来的香火钱终于让那群豺狼忍不住:22岁的陈青靠着节俭的本性早就有了过百万的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