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
包爽看他一脸痛苦,而Richard一脸欲言又止,无比肯定他俩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偷偷好上了,心里只觉着闷闷的痛,忍不住讽刺道:
“黎少挺厉害啊,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找人把我给顶替了,这效率,连我都服了……说说吧,什么时候,怎么好上的?”
黎荣轩听了脸色更糟,身子好像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连嘴唇都跟着颤抖,好不容易艰难出声:
“你让Richard先走,剩下的我慢慢跟你说。”
包爽只当他一心要护着小三,怒极反笑道:
“别说了,都懂了,我知趣,取两件衣服就滚蛋,不打扰二位了。”
说着就跑去衣帽间乒乒乓乓地一通撒气,出来时手里拎着几件衣物。
当他风风火火从俩人身前经过的时候,黎荣轩像是被抽了所有气力,牙关颤抖着叫他的名字,但包爽却没看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那Richard跟着上去拦他,连连说他误会了,可是没用,还是让他给跑了……
晚上,包家爹妈正在看电视,只见包爽气冲冲地回来了,他妈就上去问:“怎么了?拿个衣服怎么还生上气了?”
他也不说话,就黑着脸跑自己屋里把门一关独自舔伤口去了。
包老头喝了口茶,道:“还能怎么了,八成是戴绿帽子了,上次他叫那小姑娘戴绿帽的时候回来就这表情。”
他妈说:“哎,你别说,好像真是这样,脸挂得老长,跟驴似的。”
可怜包爽在里屋自怜:真是够幸运的,投胎在这么说自己儿子的爹妈家里……
那之后的几天,包爽抑郁寡欢,虽说叫情人戴绿帽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回他的那颗玻璃心是真的碎了,整个人都蔫蔫的,做什么都没劲。
开始黎荣轩给他打过好几个电话,但是他没接。
只要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想长久一回,却遭人这么辜负,那碎了一地的心拿502都粘不起来。
那人见打不通手机,改打他家座机。
包爽她妈接的,挂了就跟包爽说:“黎家那孩子又来电话了,叫你赶紧回去,说是有话跟你讲,还说要当面解释什么的……”
包爽没吭声,心想现在还解释个屁,那时给他机会说他不说,现在估计是想清楚了,编好了话来忽悠自己。
再后来也不知道那黎荣轩是怎么办到的,居然给他妈洗起脑来,连他妈都开始时不时提醒他,叫他回去,还说俩人肯定有误会……
包爽实在烦不过,干脆收拾一番投靠死党杨嵘嵘去了。
杨嵘嵘见他的时候吓了一跳,包爽消瘦不少,眼下还有两个深深的黑眼圈,于是露出同情的神情收留了他。
杨嵘嵘的记忆里包爽总是没心没肺的,可那段日子却一脸抑郁跟个怨妇似的。
问了好半天,才了解清楚他跟黎荣轩发生的那些事儿。
于是拍一拍他,鼓励道:“别郁闷了,来,我陪你打一通宵游戏,累了睡一觉,醒来又是崭新的一天。”
俩人跟大学那会儿一样,坐杨嵘嵘床上打,打到凌晨三点,包爽实在困了,说要去刷牙睡觉。
杨嵘嵘无所事事,干脆躺床上玩包爽手机。
翻开他手机里的相册,这才吃惊到包爽的手机里居然存了不少“不雅照”。
有一张是他和黎荣轩光裸着抱在一起激情舌吻的自拍照,只是黎荣轩显然是被逼的,一脸不甚情愿,偏偏包爽坏的很,明知道他害羞,非要挑个最尴尬的时刻,好拍下有舌头和舌头交缠的咸湿画面。
杨嵘嵘翻了一阵,然后跑进洗手间里,调笑他:
“没想到啊,你居然背着大家做了包冠希,这些照片要是泄露出去,黎家非要追杀你不可。说吧,给我多少钱封口费?”
包爽一边刷着牙,一边探过头去看。
这是一张黎荣轩全裸的在冲澡的照片,当初自己觉着他白花花的裸体特别勾人,想拍一拍他正面,只是那人敏感的很,一经发现,立马转过身,只拍到个背面。
他含着牙刷,嘴里白沫直飞,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猥琐趣味,说:
“这有啥呀?你当你要泄露出去黎家会放过你?再说了,其实我是想跟他拍一部GV,以后留着老了自己看,怀念下年轻的岁月,那人就是死活不答应,我只好拍几张照片解馋,现在就剩这几张了,之前有更狂野的,口交、高朝什么的都叫那人删了……”
“瞧你说的眉飞色舞的,我怎么有点黎荣轩找到你个色魔是羊入虎口的感觉……”
“别胡扯了,我哪算色魔,这叫情趣,不过话说回来,他那个人骨子里是挺保守的。”
杨嵘嵘拿着他的手机把玩,眼神闪了几下,突然问他:“你觉着你自己和保守的人在一起合适么?”
包爽把嘴里的白沫吐了,颇为郁闷地说:“我也想变得合适,但人家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杨嵘嵘不吭声,趴在洗漱台上看他含着水喉结上下震动。
终于鼓起勇气,问他:“那你觉得我俩合适么?”
“噗——”
这一惊吓非同小可,包爽差点给呛死。
赶紧吐了,睁大眼睛看着死党。
“你……你……不带你这么开玩笑的啊……”
杨嵘嵘起身,挺不高兴地说:“我没在开玩笑,既然你跟黎荣轩都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其实——”
“哎哟,别别别,打住打住,你是故意的吧,毛羊羊?不能这么羞辱我的魅力,我被人甩了是有点怎么说呢……可怜,但我相信哥魅力依旧,你呢也不必以身相许来安慰我。”
包爽说到这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笑起来:
“对了,许楷祺你认识吧,我大表哥,说真的,我觉得你俩长得有些地方特别像,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娘炮,你比他阳刚多了……只是你刚一假设,我就幻想要是跟你睡会怎么样——我居然想到我大表哥了!大表哥要跟我亲嘴、做爱、过日子,我靠,简直是鸡皮疙瘩掉一地啊,吓得想硬都硬不起来……”
杨嵘嵘看着他不像撒谎,眼中有种难过的情绪浮现,但是很快被换上了轻松的假象,顺着他扯远了话题,道
“我看Larry人挺好的,至于把他说成这么样么?”
包爽捂着心口,“阴影,阴影啊……小时候家里头过年,小孩都聚在一起,他就老爱欺负我,我一急就跟他打架,但是一回也没赢过……他这人从小就特凶暴,对着我又挠又咬的,大人拉都拉不开……”
不知不觉的,于是俩人就把话题移到了许楷祺和包爽小时候发生的那点旧事上,而我们的男猪脚包爽糊里糊涂地错过了唯一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第十九章
包爽为了疗养情伤在杨嵘嵘家待了大半个月,他心里难受想宅家里,但杨嵘嵘闲不住,老拉他去这儿去那儿。
于是,在外人看来这俩人常常成双入对的进出。
便有了小道消息传说包少与黎少的恋情因为杨少的中间插入而劳燕分飞了。
那天杨嵘嵘刚从外头回来,见包爽心情不错,居然亲自下厨了做了一桌好菜,便洗了手夹了块桑拿茄子吃起来。
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你今后要还想赖我这里必须天天给我做饭,否则我就太亏了。”
包爽觉着好笑,说:“一大帅哥天天住你家给你免费养眼,你吃啥亏了?”
“我的名声,哦不,名节都毁你手里了……”
“我靠……你又不是旧社会的妇女,还在意这个?再说了,你有名节这东西么?”
杨嵘嵘放下筷子,严正言辞道:
“废话!你知道现在外头怎么说我的吗?背地里都说我横刀夺爱,抢了人家黎少的男人,还加油添醋的编成了故事,发微博啥的……我就奇怪了,你说那黎荣轩是不是付钱专门雇了群五毛党,把别人都黑得一塌糊涂,把自己说得跟秦香莲似的成了受害者……”
“哎呀,不就让人说两句么……过一阵就太平了,吃菜吃菜。”
杨嵘嵘瞪他,心道此人过去亏心事做多了真真成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也别安慰我了,其实你的评价比我还糟,你就是故事里的陈世美!”
包爽有些很无语,只好给他继续夹菜哄他:
“行行行,陈世美就陈世美,我又没犯法,不怕狗头铡。”
刚想说他,突然包爽的手机响了。
“喂……哎,妈,什么事?”
那头不知道咕噜咕噜说了啥,包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挂了电话直接抓了车钥匙就要出门。
杨嵘嵘被他惊魂落魄的样子吓着了,赶紧拉住他,顺手把他外套递过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包爽迅速往身上套,急道:
“荣轩昨晚上吃了一瓶安眠药刚抢救回来,Richard打不通我手机只好打我家里。”
杨嵘嵘心里也咯噔一下,来不及多问两句,那人早冲出去了。
待包爽赶到的时候,人已经送去VIP病房观察了,前台的护士不确定包爽是什么来历,死活不肯透露黎荣轩住哪间病房。
他心急如焚,却没有其他法子,只好一层一层,一间一间逐个找过去。
说来也巧,在十八楼的病房楼道里居然碰上了Richard!
一见那男人,包爽心里就膈应,再想到连这么个消息都是他通知自己的,更别提有多酸了。
Richard貌似刚看好黎荣轩准备离开,见了包爽还是那副落落大方的模样,说:
“包先生,黎少现在还昏迷着,你看咱们能不能先借一步说话?”
包爽想这样也好,自己正巧也有话想问他。
待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包爽赶紧问说:
“到底怎么回事?”
Richard让他稍安勿躁,答道:
“是今天早上打扫房间的钟点工发现的。黎少你是了解的,生活一直规律,今天佣人敲了两次门,一次是8点,发现黎少没起床,于是等到9点,发现还没起,就觉着蹊跷,结果开门一看,没吃完的安眠药洒了一地,人脸朝下趴着怎么叫都不醒,于是便赶紧叫了救护车把人送医院。刚才黎大小姐也来了,这会儿估计还陪着,劝你先别过去。”
“那他现在怎么样啊?还有危险么?”
“医生说药估计是快天亮的时候才吃下去的,幸亏在胃里停留时间不长,洗了胃、输了氧,现在算是平稳下来了。”
包爽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一些,靠向椅背重重呼出口气来。
两人各有心事,沉默了片刻。
Richard开口说:“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自杀么?”
包爽一脸凄惨地反问,“难道不是为了你?”
Richard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带着指责的口吻道:
“包先生,黎少喜欢你恐怕连傻子都能看明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包爽在心里骂,我靠,这都是以前的事,现在有你这个男小三中间横插一杠子了么!
Richard看他不吱声,又问:“你真的还认为我和黎少是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那你倒是说说你俩啥关系?”
只见Richard颇为无奈地摇头,不答反问,说:
“包先生,你听说过‘偏执型人格障碍’么?”
不待包爽回答,他自顾自往下解释说:
“偏执型人格障碍是一种精神疾病。一般有这种病的人自视甚高,过分坚持自己的观点和喜好,听不进劝,而且疑心重、嫉妒心强,严重的甚至存在被害妄想,哪怕只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也会把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夸大化。尤其当他们一旦有了钟情的人或事物时,占有欲和嫉妒心会表现得异于常人。我的患者里这样的不在少数,他们经常跟我反映自己时常怀疑恋人对自己不忠,并且深深地陷在这种痛苦中不能自拔,而这种痛苦最终的发泄方式便是对自己或是对他人的伤害。”
Richard抬眼看着包爽一脸震惊的神情,继续道:
“我想你应该明白了,黎少就是典型的偏执症患者。”
包爽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想到黎荣轩经常为了他出门跟朋友鬼混而争吵,想到他连小孩的醋都吃,最终想到他每回生气时几乎神经质的颤抖……
所有的行为似乎都跟Richard描述中的情形匹配在了一起。
他懵了足足一分钟,想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那么你是——”
“没错,我只是黎少的心理医师。”
包爽痛苦的捂着脸,“他从没跟我说起过这些事……”
“包先生,其实作为他的医师,我不该指责你,但是我希望你能了解,你刚认识黎少的时候他的问题并不严重。我当黎家的心理医师八年了,记得他第一犯病的时候还没上大学,黎家一直希望他能念企业管理,而他想出国念他感兴趣的专业……那一次犯病的时候也差点自杀,好在他的家人妥协同意他去国外学习艺术品鉴定,再加上长期的心理辅导和药物治疗,他恢复的不错,从前两年开始即使断药情况也不错。只是——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包爽点头,不用Richard说自己也知道。
在那之后,自己的花心让本来就心理脆弱、疑心严重的黎荣轩雪上加霜。
Richard又告诉他,黎荣轩曾经在私底下偷偷告诉自己,当他数次发现包爽和其他男女搞七捻三之后,他站在了精神崩溃的边缘,甚至产生了幻觉,觉得家里有第三者躲在床下,趁他睡着出来和包爽胡搞,于是夜里忍不住偷偷起身查看,长久以往,失眠严重。
即便事后,包爽每回都会道歉、会挖空心思哄他,可他还是每况愈下、抑郁寡欢,直到那次夜里包爽想求做爱,他差点发作,突然惊醒自己若是再拖下去就会被看穿,于是只好打着回家的幌子,躲在家里重新看病吃药。
“包先生,不管怎么说,黎少肯定是爱你的,不希望你知道这些,才会一直瞒着你。”
“听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他最近老喜欢再睡前去一次书房,我知道那里有个抽屉是上了锁的,他说里头有重要的证件,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在那里头拿药吃。”
Richard点头对他的推测表示认同。
“还有一件事必须澄清,那天黎少以为你会回家一阵子,就特地约我上他家给他做辅导,你突然进来的那会儿我正好在给他做意象对话,我希望他能处在一个舒适放松的环境里,所以他才会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你会在那时候回来……而且你那么误会他让他很伤心,我说服他告诉你真相,可你却连机会也不给,他原本就有苦难言,心里憋屈得很,可恰巧这个时期,那些八卦微博让他看见了,大受刺激,最后就……”
到了这里,包爽的疑虑彻底水落石出。
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个人是真的爱他,爱的要死,更想不到的是那人居然有难以启齿的病。
“那……他这病能治愈么?”
Richard微微皱眉,说:
“可能性不高,偏执症是我遇到的所有精神疾病中最棘手的一种,老实说,黎少对所有人都不信任,包括你,包括我,他不会真正意识到到自己有精神问题,最多在发作的时候感觉身体不适,需要辅导和吃药而已。另外,他还相当固执,大概在这类人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是对的,所以辅导的话他未必都能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