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突感天旋地转,先是手使不上劲了,一阵惶恐地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接着身子迅速地往上升,他挣扎了两下微微睁开眼,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那颗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他知道他又活过来了。
“别怕,徐乐。没事儿的,宝贝儿。”陈晓东将他搂紧,擦拭着他额头上的冷汗,双唇印在上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徐乐脑袋昏沉,被他这样搂着反倒是觉得实在,陈晓东的声音也不似往常一般地刺耳,他身子放松就着么在他怀里调整着呼吸。
陈晓东感觉他放松了下,心里那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他抱起她,柔声说道:“到床上睡吧”
徐乐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直到他走到床边时,他觉得不对劲,挣扎着要下地,陈晓东赶忙将他放下,迅速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说道:“没事,没事,睡吧。我看着你。”
徐乐半睁着眼,幽幽地看了会儿他,便闭上了眼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睡吧,以后都看着你,别担心。”陈晓东捋了捋他的刘海,双唇附上他的额头,柔声道。
陈晓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想要徐乐,甚至有越陷越深的趋势,这几乎和徐乐开始疏离他同时进行,可他管他丫的,这人好好的,比什么真相来得更为重要。
第三十一章
生物钟作用下,徐乐一早就醒了,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眨巴了两下,陈晓东的下巴印入他的眼帘,带着些许胡渣子。
他揉了揉眉头然后,然后翻身下床,盯着那个熟睡的男人,脑子变得有些木,一时间竟也不觉得他有那么讨厌,当然这样的感觉转瞬即逝。
今早他有戏,他也不愿多花时间在思考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他转身走向洗手间,开始洗漱。
他双掌捧起一些水,拍在脸上,反复几下直至觉得清醒了才停手,太边洗着手,不经意地瞥了瞥镜子,突然看见自己脖子上多了条项链,他擦了擦手,将那条项链从衣服里掏了出来。
这东西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是陈晓东他爸留给他的,他从小就不离身。
这条白金项链串着一个玉佛坠子,他握在手中是暖的,那翠绿色在他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格外明显。他有些麻木地放下那个坠子,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对着镜子拍了拍他的脸,便满意地走了出去。
陈晓东倚在床上挠了挠自己睡得如同鸡窝一般凌乱的头,不经意一瞥,见徐乐从洗手间出来了,立即顺了顺他的头发,对他笑了笑。
徐乐瞥了他一眼,走了过去,有些恼怒地问道:“陈晓东,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晓东刚开始一头雾水,后来看见他胸前那个玉佛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又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知所措,定了定神便说道:“就这个意思,就这么回事儿.”
徐乐二话不说,立即双手搭在后劲处,就要开始解那白金链子。
陈晓东皱了皱眉,一掌重重地拍在榻榻米上,吼道:“你解什么解啊你”
见徐乐还是不搭理他,他灵光一闪,忙说道:“徐乐,你要不摘,我这几天就不骚扰你行不”
徐乐最讨厌跟陈晓东谈条件,因为以以往的经验来看,无论他怎么谈都是吃亏的一个,所以他将玉佛坠子接下来,扔在他床边,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拿着背包,开始收拾行装。
陈晓东愣了愣,他邹了邹眉,起身套上长裤,拿起他的坠子就往外走,他恼怒非常,关门的力道确实不小。
徐乐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在沙发上寻思了一会儿,便提起那个背包,换上靴子,也出门去了。
陈晓东回到房内,洗漱完后就开始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抽烟,他翘着二郎腿向着影视城那头望去,一口气就这么堵在心头,怎么也顺不下去。
他从来就念旧,这玉佛坠子是从来不离身,无论他玩过多少小明星,对谁再痴迷都好他都不曾生起过把玉佛坠子送人的念头,今天徐乐这举动就像是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一般。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玉佛坠子,看了几眼,皱着眉嘀咕道:“丫,这他妈不够好看吗?”
不一会儿,盯着盯着就泄气了,老老实实把坠子挂回自己脖子上,几乎是同时间开始狼嚎。等到他嚎腻了,也开始惦记着他那狠心的小心肝儿了,三两下便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出了门去。
他开着那辆招摇的跑车一路到了片场,正好赶上徐乐和华莲的对手戏,他轻手轻脚走到导演旁边坐下,便开始仔细地盯盯着屏幕。
导演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不一会儿用踹了踹他的皮鞋说了句:“来啦,以为你还要别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保姆的工作做得还行嘛。”
陈晓东笑了笑,一脚踹回去白了他一眼,扬起下巴说道:“怎么,我出品人还不能来了?”
“呸~~你就扯淡吧,片场要出品人干屁”导演压低生意,口中喷出一口气以示态度。
陈晓东没有接话,他瞥了他一眼,准备继续落井下石一番,只见陈晓东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忙说道:“喊卡”
导演立即看向屏幕,只见徐乐一脸无奈地看着华莲,紧接着他便闭上了眼,一阵狂笑,然后缓缓睁开双眸,两眼中闪动着微光,长睫毛忽煽忽煽笑着说道:“姐姐,在你眼中我永远只有这一面”
语毕,便举起长剑,在脖间一抹,便倒在了地上。
随后,华莲把剑扔到地上,她缓缓向徐乐走去,两行清泪落下,突感天崩地裂,那种怅然若失之感如排山倒海之势涌上心头,让她深感疲惫,她捧起他的头,仰天痛哭,可无论她再张大着嘴,也仅有那一丝沙哑且倍显隐忍的断续哭声,并不动听,却真实万分。
“咔”导演眼睛一亮,立即喊道。他又激动地拍了拍大腿,喊道:“好”
洪亮的声音彻响片场,可就是扰乱不了那三人的情绪。
一个盯着屏幕若有所思的陈晓东,还有入戏太深的姐弟两。
陈晓东想起那晚上,徐乐也说了这么一句话。到今天他才知道,徐乐这么说他是真的用尽了全力。
十几年前他救下了那个腼腆的男孩儿,从懵懵懂懂到遍体鳞伤早就把他的勇敢耗尽,也许从他逼着徐乐做经纪人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彻底将他打击得绝望非常。
他太他妈自以为是了,总以为自己回头了对徐乐来说就是最好的补偿,一直以来他的潜意识里都认定着,他看上徐乐了对他来说就是个恩赐,若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如此不解徐乐的拒绝。
他似乎瞬间明白了,徐乐为什么能坚持追随着他这么多年。就想是赌博一般,一开始你输了一点,就想赢回哪一点,结果越走越远,越输越多。徐乐一开始在他这儿投放了一些念想,在漫长地等待中就这么越陷越深,他越是想一举翻盘便将便越是将自己掏空得更快。
那些演员和工作人员蜂拥而至,将他们围住,阻断了陈晓东的视线,可他的脑海中依旧放映着徐乐那满是悲怆的眼神,这些东西到底在他身子里挤压了多久。
在赞许声中,徐乐笑了,陈晓东从没见过他这么笑过。像他这样的人,从来都把情爱看的很轻,他没设想过和谁过一辈子,可此时他就是想将徐乐捆在身边,一步也不让他逃离。
他知道徐乐是真的开心,可他心里却复杂至极,他庆幸徐乐的世界中不仅有情爱,他并不单薄,这样一来,有没有他陈晓东视乎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因为他已经渐渐地找回了他的尊严,他有能力将自己填满后,便也不需要他陈晓东的给予了。
陈晓东觉得有些失望,可无论如何他坚信自己对于徐乐还是有一点儿用处的,他伸手抚摸屏幕中徐乐的笑脸,暗暗承诺,从前那些他从徐乐身上抽走的鲜血,他会慢慢地还给他。
第三十二章
“徐哥,华姐,一条过太棒了。导演今晚请吃饭啊”徐乐那师弟,逮着机会就拿他们开刷,直冲导演挑眉嚷嚷道。
导演也确实高兴,开机又两个多月了,剧组还没正式吃过饭,正好犒劳犒劳大伙儿吧。他瞥了一眼靠在躺椅上的陈晓东,顿时心生善念,便笑着说道:“行啊!大老板在那儿呢,今晚正好宰他。”
小师弟愣了一下,目光投向华莲和徐乐,心想闯祸了。
一伙人目光纷纷投向陈晓东,陈晓东随后便向导演投去赞许的目光,扬起下巴,笑着说道:“行,今晚我请。”
导演受之无愧,送佛送到西,忙说道:“谁都不许缺席,谁要缺号了,就是不给我面子,甭想在这混了。”
华莲还没平复过来,便留着泪,身子还一抽一抽地,咒骂道:“碍你什么事儿了,导演。”
导演见她一句话都要分着几段说,也就不和她置气了,随她去,反正他话撂这儿了,想不来,没门儿。
下午拍程宇和小师弟他们一组,也就没这姐弟俩什么事儿了,这条过了之后,他们就坐在边上休息了。
徐乐到是想到导演身边看看,时不时往那头瞧一瞧,可旁边摆这个陈晓东,他就什么兴致也没有了。
他演完后其实反而更紧张了,原因当然是发现了陈晓东一直看着。
表演比赛那会他也是这么看着,只不过当时他对他的表演不削一顾,如今也未必见得他能有多稀罕。
徐乐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想当初他拼尽全力就为了陈晓东一个赞许,如今他未必还需要他的赞许,可固执如他,他总想从陈晓东身上找回他缺失的部分,仅有从他身上得到的,才是最契合的,无论身边人向他传来多少褒奖,对他而言也不如陈晓东一个赞叹,亦或者是一个震惊的表情来得有意义。
那对他而言,就像是回到当初那个情境中,在陈晓东说出别人胜时,他走过去狠狠地胖揍了他一顿
徐乐不停的告诉自己,也告诉陈晓东,过去种种,无论算的清,算不清楚的他都已经忘记了,再不会去挂念着。可今天他说这么一句话,正好赶上陈晓东也在,倒像是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又一次在他面前,将他的软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他甚至开始懊恼,是不是他徐乐在陈晓东面前永远就抬不起偷来了,是不是他就要像只狗一般得永远对他点头哈气。
他低下头重重地呼了口气,浑身疲惫极了。
“想什么呢?不想去别去,你理他丫的。”华莲递给他一瓶水,瞥了对面那头的陈晓东一眼,说道。
徐乐接过水,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说道:“要真不去了,反倒显得我矫情。没有什么好避讳的,我和他没关系。”
华莲闻言,忙点头赞许,拍拍他的背说道:“有骨气,就该这样儿,既然躲不过,就得打回去。”
徐乐笑了笑,也学她一般,忙说道:“您说的是,我回去冲个澡,晚饭找你一起。”
“去吧,我得呆着。”华莲对他摆了摆手。
徐乐也不多说,拿起自己那小背包就往片场外边走。
从他坐那儿陈晓东就开始盯着他了,这下他要走了,陈晓东自然也要收工了,他拍了拍导演的肩膀,说道:“不唠了,你忙吧,改天我请,谢了兄弟。”
导演笑了笑,对他挥了挥手,装模作样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陈晓东瞥了他一眼,便快步走了出去。
“晓东,你要走了吗?”陈晓东刚出那老客栈门口,程宇就赶忙追了上去。
陈晓东回了下头,看见是程宇,也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只点了点头示意。
程宇快步绕道他面前,步伐紧凑,忙说道:“这么快就走了,刚才看以一直在导演旁边坐着,怎么再指导指导下呗。”
程宇双唇张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将那两片红唇映衬得更为鲜艳,走路间,一阵微风吹过拂起他几根发丝,他轻轻用手拨开,将它们顺到耳后,一串动作下来好生迷人。
可陈晓东如今不吃这一套了,他兴趣缺缺敷衍地说了句:“下次吧”
语毕,他加快脚步,甚至小跑起来。
程宇看这样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头一紧,两眉头皱在了一块,他当然知道陈晓东是去追徐乐的。
从陈晓东进棚以来,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徐乐,徐乐一走,他又马上跟上,可他正是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才觉得难耐至极。他不明白陈晓东怎么突然这么待见徐乐,前段时间他还傻傻地想要整徐乐来讨他欢心,可这善变的男人后脚就跟着徐乐屁股后篇跑了。
他不服气,他程宇在娱乐圈打转了好几年,一直以来都是个默默无闻地小明星,甚至都称不上是明星。好不容易他上了陈晓东的床,那人愿意捧他了,好不容易,他走在街上十个总有这么一两个能认出他来了,为什么又要出现个徐乐。
他细细想来,陈晓东对他从来没有留情过,他记得有一回陈晓东在床上糙着他,他见他胸前的玉佛很漂亮,好奇地伸手摸了摸,下一秒脸上就变得火辣辣。等他回过神来,才知道是陈晓东反手甩了他一巴掌,从他以后他再也不敢去碰那个玉佛。
本来一切都很好,陈晓东游戏人间,从不留情。他们上床,他让陈晓东爽快,陈晓东给他支持,一切都很完美。本身像陈晓东这样的商人就应该如此,他觉得那才是真正的陈晓东。可如今他对徐乐又是怎么回事,陈晓东为什么要有真心,既然有为什么不是给他。
程宇尝到了自己口中的血腥味,那片本身就红润的下唇,被他咬得分外艳红,他实在不甘,便也抬起腿,向村口跑去,无论如何,他就是想知道那两人会发生些什么。
他不会坐以待毙,从前他不把徐乐放在眼里,现在他也一样,既然要争,他就让徐乐哭喊着,跪着爬出他的视线。
第三十三章
“徐乐,你等等”陈晓东绕到他前边,拦住了他的去路。
徐乐觉得眼皮有些重,他半睁着眼睛,下巴微微扬起,偏着头就这么看着陈晓东,像是在询问他有是事一般。
他倒是愿意停下脚步来听自己说句话了,可他此时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人就这么相望着,一瞬间陈晓东觉得若是就这么停留在这儿,然后渐渐老去也不错啊。他伸手覆上他的脸颊,大拇指轻轻揉搓着他有些明显的眼袋,笑着说道:“你演的很好”
徐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躲开,兴许是有些疲惫了,他提不起劲去跟他纠缠着,可他并没有感到多少温情,对他来说,陈晓东抚摸的不过就是一具缺乏感官的身体。他的眼帘微微下垂,煽动着他的长睫毛,平静地说道:“我知道”
“嗯?”一阵风吹过,徐乐的声音太小,陈晓东并没有听清楚他稍微低了低头,疑惑道。
徐乐缓缓抬起头,半睁这眼睛看着他,双眸间透着某种坚定,他幽幽地说:“我从来都知道,知道我演得好。”
陈晓东笑了笑,不自觉地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一次徐乐利落地将脑袋偏开了,他也不恼柔声道:“是,大家都有目共睹”
徐乐每看他一眼就觉得得多耗一份力气,他看着那个小河沟,细细听着流水的声音,缓缓说道:“陈晓东,这是我应得的,我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潜心专研,这些掌声我受得起。这不是你施舍我的,我徐乐,再也不会是从前那只只会对着你点头哈气的哈巴狗了。”
他明明说得如此平静,却让陈晓东开始翻江倒海了,他心口一赌,皱眉说道:“这当然是你应得的,没人会这么说你。”
徐乐闭上眼睛,不由一笑,哼了一声,才慢慢说道:“你们不说,就不这么认为吗?这里头谁不知道我是靠关系进组,谁不知道你陈晓东就住在我对面,谁不知道你陈晓东从来就爱玩小明星。不过可惜,我现在还不算个明星。”
陈晓东皱着眉头,这段时间的闲言碎语他不是没有听到过,不过他不没上心,他就算借那些人几个胆,那些人也不敢到处嚼舌根,他倒是忘了徐乐了,他其实心里毫不在意哪个明星借谁上位这一说,因为到最后万人瞩目的时候谁还介意当初和谁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