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威胁群体庇护协会 中——matthia

作者:matthia  录入:02-22

他回到房间,锁好门,拨通路希恩的电话。

得知真知者之眼失效了,路希恩也很吃惊。在以往的研究资料中,这种能力不会被魔法或药剂影响,除非那个人自己的眼睛出现病理症状。可是克拉斯的普通视物能力很正常。

在路希恩的指导下,他利用房间里的物品做了几个小测试,结果证明,他的眼睛完全没有问题。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路希恩问。

“大约是昨晚,午夜之后。”克拉斯记得,酒会刚开始时他还辨认出了人间种恶魔、乌拉尔山熊人等等,那时他的眼睛还没出问题。

从施法探知亚瑟失踪时的画面起,真知者之眼就已经不起作用了。

那时他没有及时发现,酒精让他昏昏沉沉。回房间后,他醒来过一次,那时灯光很昏暗,他也很困倦,面对约翰时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头。

路希恩知道那个用酒来触发的法术,甚至他也知道克拉斯是何时施法的。毕竟克拉斯身上有监控符文,他的每次施法、灵魂波动、身体生理上的变化等等都会被记录下来。

“等你回来后再做仔细的检查吧,现在我没法得出结论,”路希恩说,“不过,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这不是好现象。”

“为什么?”

“你应该也知道,身体与灵魂不可分离。这二者也与‘真知者之眼’同样不可分离。从几百年前起黑月家就关注过这个能力,我们的采样不算多,仅从已有的记录来看,除了持有者患眼疾失明外,以往从没有真知者之眼失效的情况……只有一种情况除外。”

“什么情况?”克拉斯几乎屏住呼吸。

路希恩停顿了一会,似乎在思考比较合适的措辞:“灵魂凭依。也就是还魂尸。”

还魂尸和幽灵的附体并不一样。幽灵附身时,宿主的身体与自身灵魂从未分离,只是让幽灵有个能容身的地方而已。比如海鸠和兀鹫就“住过”克拉斯的身体,兀鹫甚至还住过汽车座椅呢。

还魂尸则分为两种:一种是,人死后身体已经失活,有东西来借助他的身体行动、生活;另一种是,死者本人的灵魂被各种原因迁离,但并没消散,等他能够回来时,身体已经失去活性了,变成了尸体。这时他只能以还魂尸形式复活,即使用的是属于自己的肉体。

后一种情况下,真知者之眼会暂时失效,但渐渐还能恢复。

而前一种,也就是人类已死,躯体被别的东西凭依时,灵魂和身体并不能同调,于是真知者之眼就会失效。

“这不可能……”克拉斯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从小就有真知者之眼,现在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我不可能是……还魂尸是不会成长和衰老的!它们就像吸血鬼一样……”

“我知道你不是,”路希恩说,“可你确实出现了身躯和灵魂不同调的现象,也许和那几次被吞噬灵魂的经历有关,确切原因还得进一步排查。”

接下来路希恩又解释了些现象,克拉斯的思绪一直在乱飘,大多都没记住。

直到路希恩说:“听说你们去见亚瑟了?他对丽茨贝丝没有表现出敌意吧?”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路希恩叹息:“你也知道,他曾属于黑月家。根据记载,在他成为血族后,当年的黑月家曾经派人诛杀他,差点就成功了。”

“因为他太强大?”

“不,记载上说,猎杀者已经把银楔钉进了他的左胸,把他钉在地上,准备砍掉他的头,谁知道他竟然还能行动,跳起来逃走了。”

克拉斯也感到吃惊:“真的?不管是多强大的血族,心脏被银楔刺穿时都会丧失行动能力!”

“这就神奇的地方了,”电话那头的路希恩轻笑,“你关注过医学上的特殊病例么,有种人的器官是反向的。亚瑟就是那种人。银楔根本没插进他的心脏,因为他的心脏在右侧。”

两个亚瑟仍被分别关押,其他人则聚集在宴会厅里。

丽萨有个比较直观的办法:让他们俩哭。谁的眼泪能治好卡萝琳,谁就是真的。

“谁不愿意哭,谁就是假的。”卡萝琳早已经吃过了那堆恶心的内服药剂,现在就差眼泪了。

丽萨事先准备了两个咖啡勺大小的漏斗,下面连接着软塑料小瓶。约翰和保尔一人拿着一个,分别走近两个亚瑟。

起初,丽萨想代替约翰去。因为“亚瑟们”身边五英尺内都被加持了不下六七种束缚魔法,专门针对血族,约翰如果靠得太近,也会寸步难行。

但是,毕竟要面对的有可能是假亚瑟,约翰认为不能让丽萨冒险。

一个小老头法师给了约翰一枚戒指:“戴上它,你能在束缚魔法范围内自由行动,当然啦,血族异能和法术仍然没法施展。起码它能让你在里面能走路。”

老人就是在酒会上和克拉斯聊魔像的那位。约翰感谢地对他点点头。

接着的问题就是……到底怎么让“亚瑟们”哭。

打哭他们是肯定不行的,门科瓦尔家的孩子们首先就不同意。

大笑也会产生泪水。老法师变了几个幻术戏法,从腊肠犬游泳到胖猫挠不到脖子,“亚瑟们”笑得东倒西歪,但是眼泪太少了,粘在睫毛上的那么一点点根本不够,无法收集。

给血族讲悲惨的故事肯定不行,亚瑟活了那么长,见过的悲惨场面够演十几季连续剧了。

他们俩都声称正在努力回忆惨事,争取快点哭出来。其中一个亚瑟讲起了自己和第一个支系后嗣的事。

在他提起之后,另一个也立刻接上了话题。两个人对这件事都同样了解。

他们说,那时他刚成为血族不到一百年,仍如身为人类时一样,穿着黑色的战甲驰骋于战场。

他是吸血鬼骑士,有强悍的力量和超于人类的敏捷。黑月家不再承认他,甚至试图杀死他,但他并不怀恨,而是选择了默默远离,继续为自己的故乡而战。

有一天他在战场上救下来一个人类青年,是个骑士侍从,名叫萨特,其主人已经战死。

萨特没有死于战争,但却因疾病和伤口感染而逐渐衰弱。在了解萨特在世上再无亲人后,最终亚瑟选择了转化他。初拥带给他痛苦,也治愈了他的一切疾病。

从此后萨特也是门科瓦尔家的一员,并且成为了亚瑟的侍从。

讲到这里时,其中一个亚瑟说:“面对永远的时间,也许我眼前出现的是无尽的玫瑰与歌声,但在别人眼中……也可能只有一片黑暗。我想当然地认为萨特能逐步适应血族生活,却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三百年,他开始崩溃了。”

另一个亚瑟也说:“萨特开始仇恨我。他欺骗我,让我走进了魅影虫的巢穴。你知道吗,那些怪物没法吃血族的身体,但却可以感染我们。我中了毒,身体虚弱,睁开眼睛就是恐怖的画面,几乎发疯。”

“同时,萨特也没能全身而退。他同样被蛰伤了,只是没有我严重,”正说这些的亚瑟耸耸肩,“我挣扎着逃脱了。当年的古魔法研究还不像现在这么没落,我的血族长辈为我找到了救治方法,我被治好了。”

“家族捉住了萨特,控诉他企图谋害我。这时候他也被幻觉侵蚀着,在地牢内几乎出现自残行为。”

“萨特亲口说承认,他恨我。他还说,当初在战场上他就应该追随骑士主人死去,为信仰殉葬。而我的出现让他软弱,让他决心动摇……他违背誓言苟活下去,一年又一年。他说他常梦到那位骑士,骑士震惊于他的懦弱,审判他,喝斥他,为他变成黑暗生物而痛心。”

“我的血族父亲说过,其实,不到两百年的时间就足够让人的神智开始混乱,过多的情感和记忆会把人逼疯,这时就需要家族和保护者去引导他们,调整状态,让他们度过难关。转化萨特时,我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子嗣,可是……我没能好好引导他。”

“他的精神几近崩溃,不仅憎恨我,还迁怒家族。他杀死了几个守卫,吸干了审问记录员的全身血液以及灵魂,他变得更强大,逃离了地牢……”

“第二天,家族长老们一致通过了永世猎杀令。”

隔着一堵墙,另一个亚瑟苦笑着,继续感叹自己的错误。他说:“其实只要靠近萨特,我就能感觉到他,因为他是我的子嗣。即使得知他在逃亡中经常滥杀无辜,我也没有亲自猎杀他,我总觉得这些应该交给别人做……甚至,当我知道他也身在吉毗岛时,我还偷偷见过他一面。我……”

他的肩膀塌下来,有点歉意地看看身边的猎人保尔:“我告诉他有猎人要来找他,并且叫他离开……”

“你的子嗣,那个堕落者,他不会和你长得一样吧……”保尔嘟囔着。

“当然不,萨特是红发。我们又不是人类父子,怎么会一样……天哪,想起他我就难过,我怎么还不流眼泪?”

听到这里时,约翰发现自己身边的亚瑟抖了抖肩膀,仍带着海水味道的头发随着面部低垂下去。

几滴泪水滑进小漏斗与塑料瓶内。

因为有老法师给的戒指,即使在束缚魔法内约翰也能走动,他转过身,把塑料瓶交给门口的丽萨。卡萝琳兴奋地走过来,催促丽萨快点把眼泪滴进她眼睛里。

“等一等!”这时,另一个亚瑟说,他看不到隔着一堵墙发生的事,只看到了两个人类女孩靠近,“他哭了?隔壁那个冒牌货哭了?这不可能!他不是真的,他的眼泪没用的!”

卡萝琳已经摘掉了小漏斗,把塑料瓶里的液体滴进眼睛里。

起初她还想过把两个亚瑟的眼泪一个滴一边,只可惜,按照说明只有双眼都滴入才能生效。

仰头闭眼几秒后,她睁开眼,视觉短暂地消失了。眼前是一片噪点,就像故障的电视机一样。幸好这没有持续太久,她还没来得及抱怨,视觉恢复了。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丽萨的脸。

黑发简单束在脑后,正在扶眼镜的女孩丽萨。

“天哪!”她看向四周,因为天亮而抱着黑袍、时刻准备穿上的丹尼,屋子里傻乎乎地站着的约翰,一切都恢复了!

约翰身边的亚瑟吹了一声口哨:“生效了?人类女孩,祝贺你!我知道被幻觉困住的滋味,很荣幸能帮你。”

丹尼和门科瓦尔家的血族们齐齐看向另一个亚瑟。冒充和攻击高位长者是何等不敬,这样的血族足够也被判为堕落者,遭到猎杀。

“怎么了?难道……”保尔身边的亚瑟挣扎起来,“不可能!隔壁那个怪物的眼泪生效了?”

身在束缚魔法内,他难以行动。他开始用尽全力挣扎,驱动身上的血脉力量,力求破除法阵。当然这没那么容易。

“法师!快解除束缚!”他高喊,“如果他的眼泪真的生效了……那么我知道他是谁了!我知道了!他是萨特!”

几分钟前他还说“另一个亚瑟”不可能是萨特,如果这是谎言,也未免太可笑了点。

隔壁房间的亚瑟没有挣扎,只是一边擦眼泪一边请求仆人们拿件衣服给他,他还想冲个澡。

“萨特也是痊愈者!当初是我的眼泪治好他的!他的眼泪同样会对女孩生效!”这边的亚瑟喊着,“刚才我没认出他!因为……如果萨特近在咫尺,我应该能感应得到才对!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是他!这究竟是……”

他肌肉紧绷,用力量冲刷防护法术。一声脆响,他手腕上的银镣铐裂开了。

“阻止他!”丹尼在屋外高喊。猎人保尔知道,不管这个血族是谁,他的的强大毋庸置疑,一旦他挣脱后果会不堪设想。

保尔的袖子里滑出一枚半臂长的锥形锋刃,锐利的银光在一瞬间钉入血族胸口。

银楔钉穿心脏,这对血族而言是极恐怖的损伤。年纪尚小的血族有可能因此被烧得发疯而死,年长的、足够强大的并不会死,但会在痛苦中被禁锢住,意识清醒而不能移动……这时候猎人能很容易就砍掉他们的头。

保尔眼前的血族闷哼一声,向后倒下,黑色的血溢出伤口。

就在保尔打算去门前拎起砍刀时,黑色血液形成了无数细线,开始向伤口回缩!

血族痛苦地呻吟着,伸手握住银楔,发出嗤的一声。他不顾掌心的疼痛,在慢慢坐起来的同时,一点点自己拔掉了银楔。

保尔震惊地看着他。血族扔掉银楔,疼得眉毛绞成一团:“第二次!我第二次被银楔子刺穿了!天哪,我真的是亚瑟!快解除这该死的的束缚魔法!”

60.    第二次刻印

约翰正戴上绝缘手套,在管家的示意下打开了“亚瑟”手上的银镣铐。

他听到了另一个房间的声音。稍一迟疑时,手臂传来几乎令人晕厥的剧痛。在束缚魔法内,血族不能行走,但却能小范围地活动肢体。

椅子上的血族动作非常快,约翰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已被解开的银镣铐绞着他的胳膊,手腕被反折扭曲成一个可怕的角度,他手上的手套和戒指被一起剥了下来。

老法师和两个人间种恶魔手忙脚乱,想解除束缚魔法,这样其他血族才能进去增援。

卡萝琳夺过旁边血族手里的手杖剑,第一个冲进去。手杖剑轻飘飘的的,一点都不称手,唯一的优点是它镀了炼银涂层。

她很清楚自己一对一打不赢血族,她的目的是不让对方戴上那枚戒指。

堕落者想戴上戒指获得自由行动的能力,却一直没有机会。卡萝琳利落的动作令他暗暗吃惊。

细刃的目的是他的前胸,却被手臂挡住了,他猛地挥开胳膊,纤细的剑身折断,卡萝琳也因为这股力道被甩在墙上。

堕落者不畏疼痛,直接握着镀银细刃,刺向身后的约翰。幸好束缚魔法在这瞬间被解消了,约翰恢复敏捷,及时躲开。

在堕落者想冲出屋子时,真正的亚瑟已经挡在门前。

外面是门科瓦尔家的十几位仆从,还有宾客中的法师与恶魔,堕落者已经无法逃脱。

克拉斯刚刚推开大厅的门,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他注意到约翰在屋子最里面,位置非常不便于躲避和逃离。

克拉斯身后,一些先前不敢靠近的宾客也壮起了胆子跟过来——人类都敢冲进去,我们还怕什么。

“你真的是萨特?”亚瑟靠近一步,萨特不自觉地后退。

“是,”堕落者点点头,脸上竟然露出笑意,“主人,父亲。我很了解你吧?模仿得是不是非常像?”

“你到底想要什么!”亚瑟吼道。

“杀死你,取代你,然后杀光他们,”萨特扫视外面的血族们,“可能会留一个,也许是猎人丹尼,以便让门科瓦尔家以为是你干的。这样我就也可以去死了。”

他的发言简直莫名其妙。也许真的如亚瑟所说,他的精神早就不正常了。

“我不想猎杀你,”亚瑟说,“你可以逃到任何地方去……只要你不要靠近门科瓦尔家的人,也不要滥杀,你就可以好好活下去……不,就算你想死也不会有人阻拦!”他停下来想了想,“萨特,前不久我们刚见过面,就在吉毗岛上,那次会面的事我没告诉任何人。难道从那时起你就已经想要……”

推书 20234-02-22 :无威胁群体庇护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