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青录:“……”又在说他听不懂的话了。自从二人来到中林城,梧栖便常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言词,他问过,梧栖只道是另一个世界的言语和常识。
梧栖见他阴沉着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二人就这么一上一下的对视着。
“呵……”半响之后,梧栖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怎的愈活愈回去了?你这吃货,为了吃,竟给我撒起娇来。”
应青录故作娇态的撅起嘴来抱怨道:“你道我想?我在京中虽是食不定时,可想吃之时应有尽有,那像如今?”
“你啊你,你也不想想上一世你的胃将你折磨成什么德行。胃要靠养,无节制的随意乱吃东西只会坏了的胃。”青录的胃病最严重是在上一世被囚之后,比起上一世来,这一世有他看着确实好了很多,可上一世的阴影一直留在心底挥之不去,是而他又怎能放任着不管?“还有,你送我的红豆,我已将它存放在陶罐里密封起来了,若是以后你的胃好了想吃炸豆腐,你就去另备些豆子来。”
应青录:“……”
那红豆才十几粒而已,他说用那红豆做炸豆腐不过是玩笑罢了……
“起来随我去个地方罢。”梧栖岔开话题,若是再说吃食上的事,这吃货只怕会没玩没了。
“去何处?”应青录欣喜的翻过身坐起身来。
跟着梧栖来到中林城也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梧栖担心他被七弟的人寻到就一直不放他出门,此时他主动提起,他哪有不同意的?
梧栖眉眼舒展的轻笑道:“去了你自会知晓。”
……
……
一个时辰之后,卸罅丘陵之下。
应青录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风景不言不语。
湖水波光粼粼,长长的青丝与大红色的衣袂随着料峭春风飘拂于空。
“上一世,你给我立的坟冢就在此处。我能回来,还是因它之故。”
梧栖背对着他站在几步之遥的湖岸边上。“也不知大哥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怎样……他那倔性子也不知要和商哥耗到几时。回来的这两年我很想他,可是我知道回不去了……因为有你,我也不想回去。”转过身来,“能回来,你可知道我有多庆幸?人世间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
应青录上前为他系紧披风后将他揽进怀里。
“今生,我仍会与你相守,若是一世不够,待我死后,如前世一般在此为我立下坟冢,然后把风干的红豆埋葬于坟冢之中,待我来世将它挖起时,便是你我再次相遇之时。”梧栖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异想天开,可此情此境,他仍是忍不住幻想一番。
应青录轻笑着将他搂紧,“能重来这一世已是不易,你我又怎敢奢求来世?若是你我尘缘不断,我倒希望去你口中的另一个世界与你相遇。”
梧栖失笑的靠在他怀里看向远处,“另一个世界啊……”
大结局
一年之后。
“老爷老爷,腊梅开了……”
伴随着双蝶双燕两个丫头争先恐后吵闹声,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边打开。
“腊梅开了?是黄的开了还是红的开了?”
“呀!”两个丫头见到出来之人并非所想之人,当即默契的往后退了一步。
身上披着红色外袍的应青录冷笑一声后倚在门旁慵懒的道,“看样子你们很吃惊啊,怎么,没想到今日早起的会是我?”
两个丫头对望一眼,一向口齿伶俐,妙语连珠的她们此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这一年来她们可算是见识到了‘祁夫人’的厉害,每次对上应青录,她们只有人命的份。
应青录抬起手捂嘴一笑,摆摆手,“去去去,你们家老爷还没起床,你们别在这里扰到他。”
双蝶双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们家的公子因为他从‘公子’变成‘老爷’也就罢了,她们伺候在公子身边最是了解公子早晨起床的时辰,自从眼前这个妖孽随同公子回到中林城,她们家公子是三天两头的晚起!这个时辰还未起床,即便是傻子也知道昨天晚上他干了什么好事。
“昨日入睡前,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早些唤他起床,要是他再不起来,我和双燕就要挨老爷的骂了。”双蝶仗着在梧栖的门前应青录不敢拿她们怎么样,是而大着胆子开了口。
应青录闻言凤眼一挑,“哦,你们家老爷是为了何事要如此早起?”
“钟堡主与赫谷主今日要来……”
“燕儿别说!”双蝶一惊,连忙伸出手捂住她嘴想要阻止,可惜双燕实在口快,她想阻止也是来不及的。
应青录上挑的凤眸微微一眯,“钟堡主?赫谷主?”若是未记错,常与梧栖书信来往之人就是这两个?精致的唇角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你们去折几支腊梅花过来,要红色的。”
“那老爷……”
“我会唤醒他,快去。”应青录懒得再废唇舌,转过身当着她们的面咣的一声将门关上。
“……”
双蝶双燕默契的对着房门吐了吐舌头,舌头还未归位,紧闭的房门又再次打开。看着她们,应青录那双邪魅的凤眸之下全是戏谑的笑意。
“舌头长是吧?信不信我把你们的舌头都拔下来?”
“……”
双蝶双燕脸色一变,脚不沾地的转身就跑。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应青录哼笑一声重新关上房门。
……
……
“今儿彭老七十大寿,院里的人都去了,梧栖你还呆在里面干什么?快点出来跟我一走,别让他们等久了,小心他们又灌你。”
梧栖一愣,这不是他的同事江川的声音吗?
彭老七十大寿啊,是该早些去,去晚了免得有失礼数。
刚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不对,他不该在这里啊,他该在……
梧栖皱眉,他该在哪里?为何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梧栖,饭好了,快出来吃饭。”
是大哥!
面上一喜,梧栖快步往那扇门走去,可不知为何,门明明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他怎么走也走不到门前。
“出来了没有?今天有个大手术,我是主刀,九点十三分开始赶着去准备,你再不出来我就自己吃了先走。”
听到大哥要走,梧栖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一片,他伸出手去够门,可惜够不着。
“祁梧栖,你的拖延症又犯了不是?还不快点出来!”
江川?
对了,江川还等着和他一起去参加彭老的寿宴。
心里一急,梧栖干脆跑了起来。
“吾妻。”
正在全力奔跑的梧栖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连忙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一个身着大红色古装衣袍的男子风情万种的向他走来,看着来人,梧栖的脑子一片混沌。
还未等他搞清状况,那漂亮得仿若女子一般的男子就走到他面前竖起他的芊芊玉指指着他的鼻子责备道:“在这尘世之中,唯有夫君最疼你了,你还想上哪儿找男人去?
梧栖的心里一疼,这个人……这个人……
伸手想要去碰触对方的脸颊,可惜就如同那门一般,男子明明就在眼前,伸出的手怎么也碰不到。
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邪魅的凤眸竟是说不出的熟悉。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男子一转身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院落里。
好生熟悉的院落……
此时天色正下着大雪,而院落里的腊梅花开得正盛,红色的,黄色的……有十来株……
“吾妻,你瞧瞧,为夫美吗?”
循声望去,风情万种的男子竟在风雪之下的赫然起舞。
大红色的红袍随着男子的舞姿在控制划出旖旎的弧度,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
男子攀折下一支腊梅花对着他妖媚一笑,“吾妻,你可知这腊梅是何人所种?
何人?梧栖皱头一蹙。
“你看那处。”男子伸手一指。
顺着男子的手看过去,只见身着古代服饰的自己在风雪之下弯着腰正在种树,身边还立着个中年男子为他撑着伞。
冯……玉逍。
看到那男子的长相,梧栖是脱口而出。
梧栖一惊,他怎会识得那人?
转过头看向红衣男子,只见那男子纤手一挥,那开得正艳的一株腊梅瞬间枝上无花,花瓣纷纷扬扬的在空中旋转飞舞,衬这男子那绝美的容貌,竟是如此的动人。
抬手摊开掌心,花瓣落到掌心……就在花瓣落到他掌心的一刹那,无数的片段霎时间涌入了脑海。
鼻头一酸,所有人他都记得,为何独独忘了眼前的他?
……青录。
急急地抬头看去,那红色的身影不知在何时消失了踪影。
场景顿变,梧栖心慌意乱的看向四周,院落没了,腊梅也消失了,除了身前身后的两扇门四周是空荡荡的一片。
呆呆的站在原地,梧栖终是悟了。
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何去何从?
梧栖沉下心来静静地闭上眼。
……
“醒了?”
当梧栖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青录那张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俊脸。缓缓地撑起身坐起来看向窗外,“腊梅可是开花了?”
应青录的手指在他的鼻尖上轻轻一点,“开了。可是闻到花香了?”
梧栖转过头对着他温柔一笑。
“是啊,梦里梦外都闻到了……”
……
……
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他们这一世的故事说不完道不尽,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一世,他们注定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正文完——
番外一:左天容
“陈管家,陈管家。”
“唉?”正准备家宴的管家闻声转过身去,一见是出征大胜归来小少爷,顿时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少爷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可是有事要吩咐?”
“我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左天容拿着一块玉佩放到他面前。
管家一看顿时醒悟了过来,敲了敲头,“瞧我把这事给忘了。少爷出征后没多久就有人拿着它找上了将军府……”
“是什么人拿来的?他长相如何?他让你办什么事了?”管家话还未完,左天容就急急的将话打断。
“啊?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他说这是他捡到的,问了人才知道这是你掉的玉佩,所以就送到将军府来了。我看那少年倒是个好人家的孩子,若是换了他人,只怕这玉佩早就被拿去当成了银两……”
左天容脸色一沉,“你是说来还玉佩的是个少年?”
“可不是?少爷啊,这玉佩可是夫人送的,还好那心善的少年拾到后给你送了回来,若是被老爷知晓,怕是少不了一顿好骂。”
“好了你就别说了,这不是回来了吗?” 左天容泄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忙去吧,我先走了。”
“少爷……”
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管家只觉莫名其妙。有人将他的玉佩送回来怎的还怒上了?
左天容回到屋里将自己丢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玉佩,心有可谓是懊恼之极。
那好看的男子到底是谁?
闭眼回忆男子的长相……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见过有人像那人一般温润儒雅,真想与他结识一番……
那么出彩的男子肯定有人认识,出府去问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握紧玉佩,他翻身跳下床快速出了府……
番外二:左相方旻之
自瀚帝登基,方旻之这两年倒是称病在家养起老来,每次进宫,还得皇帝下谕三催四请。
他是先帝最为信奈之人,先帝去了,瀚帝想要办他的想法是只增不减。
为何?说来话长。
用现代语来说,我们的左相大人越来越渣了。
左相是军机阁的‘头头’,‘参谋’乃至‘狗头军师’,这几年大应不安稳,将军们出征在外常年不归,瀚帝上位没多久就三天两头的招他入宫商议战事,然而瀚帝年轻,又初登大位,那可谓是雄心壮志心比天高,每次方旻之说左他就说右,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连着几次下来,方旻之冷笑一声干脆闭嘴当哑巴,瀚帝初时未在意,直到方旻之三天两头的称病不上朝不进宫,这才直到坏事了。
方旻之年轻时上过战场当过军事,他所指挥的战役就没拜过一次,朝中的将军们自是知道他的厉害,出征之前,或是出征指挥,都会想方设法的在私底下与他书信来往。
而瀚帝?太年轻,要指挥前方的战事,那就铁打铁的瞎指挥。
商量战事时,瀚帝也感觉到力不从心,让将军们出对策,没有领头的左相在,这些个将军一个二个傲气得谁也不服谁,整个朝堂被他们闹得乌烟瘴气。
时间一久,瀚帝发现了左相的重要性,想要让他上朝议事,左相方旻之就开始拿乔了。
方旻之心说你不是很能干吗?那群蛮夫武将老夫就让你管去。
瀚帝气得咬牙切齿,心说他父皇到底是如何御下这老匹夫的?他想办了他,可是想到父皇生前之言又忍了下来。
他父皇曾说过,左相方旻之才高八斗,是个天生的相士,性格虽然怪异了一些,可也是个难得的忠臣。不管敌国来势有多凶猛,只要有方旻之在,大应就不会陷入亡国危机,是而此人只能忍不能杀。
方旻之拿乔瀚帝无法,他称病,瀚帝还得三不五时的赐些好药给他。
后来方旻之玩瀚帝玩够了,这才在三催四请之下偶尔进宫上朝。
方旻之与朝中的那些文官不合群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这么多年来,朝中的大小文官近乎被他得罪了个全。这没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除了皇帝谁又能拿他怎样?
方旻之在朝中过得可谓是潇洒无比,偶尔还会在瀚帝面前叹上一句他老了想辞官退隐的话来。
瀚帝心下叹气,他这都是造了什么孽?不过自方旻之重新上朝之后,大应的战事倒是大有扭转。几年下来,瀚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去,这无意中的举措就如同当年的乾帝——只要他忠君忠国,就随他去折腾吧。
这日方旻之刚下朝回到府中就接到了一封信,打开一看,原来是他的义子祁梧栖写来的。
……
今年乃义父的六十大寿,梧栖因故不能亲自前来还望义父多多见谅。我与那人如今再北漠,义父若有闲暇可来北漠一聚。
义父的六十大寿梧栖又怎能少礼?梧栖送来之礼还望义父将亲手打开。
……
看到此处,方旻之目光一顿。
“阿富,梧栖送来的东西在何处?”
一旁的阿富连忙躬身道:“在老爷的寝卧里。”
“走,随我去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寝卧,方旻之一打开房门,就看到桌上正放着一大一小,一方一长的两个盒子。
疾步走过去拿起最小的打开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