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璧有些紧张起来。
小秦将张主任引到上座，她随手把皮包放在身边。
陶璧看了一眼，就是非常普通的皮包，一点也不上档次。跟现在动轧手持爱玛仕的贵妇们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头颈和手上也没有任何饰品，腕子上戴着块便宜的石英表，穿着也毫不时尚。
陶夫人是个爱美爱俏的，陶璧早已习惯了女人对奢侈品和珠宝的追求，突然面对张主任，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张主任刚入座，就又站起来说要去洗手间，请陶璧随意。
她一走，小秦就跟散了架子似的松了下来，往陶璧这儿一凑，“是不是觉得好累？”
陶璧摸不清他的来历，也不敢随便答他，只好笑了笑：“怎么会？”
小秦飞了他一个白眼，“没劲！我还以为你是个有意思的，怎么原来也是这么虚伪呢？”
陶璧答非所问：“这是你姐姐的店？”
小秦拿手指点了点桌子：“本来是我跟姐姐合开的。只不过……她的客人比较多，你懂的嘛！”
陶璧：“哦，原来是这样。张主任也是你姐姐的客人？”
小秦：“你想知道？”
陶璧：“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小秦：“我们这种人呢……在饭桌上不讲真话的。床上才讲。那你还要不要……听？”
陶璧：“听听也无妨。”
小秦：“那你晚上留下来，我仔仔细细讲给你听。”
陶璧：“我就听听你讲饭桌上的话就可以了。”
小秦对着手指道，“那我岂不是要吃亏？”
陶璧耸耸肩，“如果你愿意吃的话。”
小秦正要再撒娇，似乎是看到张主任回来了，所以站起来迎上去。擦过陶璧身边的时候，留下轻轻一句耳语，“用美男计。”
张主任再次入座后，看上去不像刚才那样古板了，唇上略红了一些，面上略白了一些，脸上也有了点笑意。配着昏暗的灯光，倒似年轻几岁，鲜活几分。
反而是陶璧有点魂不守舍。来之前，他还真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场面。笑容便有些僵硬。
事已至此，只好先硬着头皮挑起话头了。
菜单在陶璧手里，却又是张主任订的地方。
陶璧为免尴尬，认真地翻着精致的菜单，礼貌地问：“张主任，爱吃什么菜？”
“随便，你点吧。”张主任挥挥手。
点菜最怕随便，陶璧无奈地试探着，“不如来点清淡点儿，但是营养价值高的东西？”
张主任点点头，“不错不错，没想到你年轻人还挺注意保养啊，挺好的。还是清淡的好。”
陶璧点了几个菜，张主任连连说好。
陶璧笑道：“我听人家说，一个人的口味是从小就决定的。看来这说法果然不错，张主任还保留着江浙口味嘛！”
这倒是让张主任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浙江人？”
陶璧说：“我看过你以前写的一本书，勒口上边写了作者简介，我才知道的。”
张主任有些茫然，“你看过我写的书？”
这倒不怪她记性不好，确实也有二、三十年了。
陶璧一边从包里拿出书和签字笔，一边说，“就是这本《论大型工程实施现场的安全问题和管理方法》，我当年刚入行的时候多亏了有这本书的指导，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啊。这本书我都读了好几遍了，写的真好。之前我们还专门开了一个小范围的专家研讨会研究安全问题，我在会上发言的时候，引用了几个您的观点，还得到了大家的赞赏呢。”
张主任先是非常吃惊，后又满面谦虚，但仍是非常自豪而慎重地在这本书的扉页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拿着书前后翻了又翻，感叹道：“唉，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多年轻啊。转眼就几十年过去喽。”见到陶璧在一些重要的地方都用笔画了出来，旁边还有自己的注释，不由高兴地说：“你很认真嘛，现在的年轻人，有这样态度的真是越来越少了！”
张主任夸了一番陶璧，又根据这个话题讲了些理论上的东西，还是书上写的那些，依旧没什么新意。
陶璧钻了个空子又点了一道松露虾丸和一道金酱鱼翅，张主任颇感意外地赞了一番。旁边的小秦也适时地向他们描述这些菜品的特点和做法，张主任是笑得嘴都合不拢。
陶璧心想，还好自己没有随便点，看来这个张主任对美食还是很有要求的，跟小秦两个人说起来都是头头是道。
关上菜单，小秦离去之后。
陶璧又继续拍马屁，他略略倾身，低低地道：“张主任，看来您虽然不是红二代，只怕是真正的大家出身吧？我看您这份低调和品味，倒是咱们京里那些个纨绔娇蛮比不上的。”
张主任呵呵一笑，“以钱的事情还说它干什么。”
陶璧不语。她的目光向外面竹丛看去，半响，悠悠地道：“其实你眼光不错，我爷爷是大地主，土改时那会儿被枪毙了。我祖上曾经有人中过进士，做过满清朝廷的官。家里一向是书香门第，袁世凯推翻清朝政府后，曾经派人来请我曾祖父出山与他共事，被我曾祖父拒绝了。读书人嘛，脾气倔得很。唉，谁知后来……”她的目光又转回来，显得凌厉了许多，“历史的进程本来就是由鲜血铺就，这是没办法的。现在我们国家在党的领导下能进步这么多，想必先人们都可以瞑目了。”
陶璧心中一跳，勉强笑道，“张主任说的是。都说三代才能出真正的贵族，您这气质果然是好多代人才培养出来的，就像是蒋宋孔陈那样的大家族一样。”
张主任笑得身体都在晃动了，陶璧听着那笑声自己也是鸡皮疙瘩掉一地，只不过他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
陶璧：“张主任年轻时是不是对哲学也有兴趣？”
张主任：“哦？这你也能看出来？”
陶璧为她倒酒：“我看您的书的时候，就觉得思辨色彩特别的浓重，很有说理性，这跟一个人的哲学素养特别有关系，不像现在的好多人写作演讲，光只是嘴皮子尖，掰段子溜，一点内涵都没有。哪像您写的这本书，一看就是基本功特别扎实，责任感特别强。”
张主任：“你说的太对了，现在的年轻人搞学术，静不下心来，太浮夸，不像我们那个时候，没有花花世界的诱惑，整个人都是沉静在学问里面。”
陶璧小心地为她布菜，偶然间抬头，看到小秦在正好不易听到两人谈话的不远处对着他挤眉弄眼。
他理了理思路，把关键问题提了出来：“这次国家拨了这么巨额的款项搞环保，张主任怎么看？”
张主任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吞咽下之后，才开口道：“其实你要见我的意思我早就猜到了。不瞒你说，龙虎集团那里也托人来了好几次，不过我都没有答应他们。”
陶璧正等她表态呢，她又不说了，喝了口酒，自己夹了块卤味自顾自吃了起来。
陶璧看到小秦在角落里眯着眼对着自己这里笑得乱颤，也不过来陪人，只好自己说：“龙虎集团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工程，只怕各方面的经验都有些不足啊。”
张主任：“呵呵。有些事，其实你比我更清楚。”
陶璧这就没话可说了。张主任这到底什么意思？
从他们刚才相谈甚欢来看，她的确是应该属意于王氏的，可是一顿饭快吃完了，却迟迟不肯透露点消息，而且还对他表示龙虎集团有靠山令她也很难做？
可汪文昌的手应该还伸不到这里才对，况且陶家难道是摆设不成？
陶璧正在思索，突然手背上一热。原来是张主任的手覆了上来。
“年轻人，不要着急。徐徐图之。”张主任说。
陶璧心里面立刻炸了毛，可是他的行动上却没有表示。
他的脑子快速的转着，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脑门上已经全是汗珠。
“我有个女儿，年纪跟你差不多。你们一定谈得来，要不要改天见一面。”张主任说。
陶璧瞬间松了一口气。
第三十章
拜小秦所赐，陶璧一直提着心眼儿，就怕张主任要“潜”他。
如今听她提到她女儿，倒反而放下一半心来，无论如何，先敷衍过去再说。
于是他尴尬地扯出了个笑，“倒是没听说张主任还有个千金，认识认识也好，朋友之间是该多多交际，也好扩充人脉。”
他转过半张脸的时候正好看到小秦捂着嘴冲他直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再转回来，却看见张主任对着他似笑非笑。
一顿饭吃得陶璧冷汗出了好几身。
出门的时候，张主任也不避他，只说让他自个儿回去，她就在这里歇了。
陶璧是逃也似的开着车就走了。
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是躺在自家床上，半夜里的时候了。
他惊醒地坐起来，暗怪自己大意，中了老狐狸的计谋。
很明显从一开始张主任打的主意就是想和陶家联姻。
先是不肯接见陶璧，让陶璧处于被动的地位，心里一着急，就容易被压价，接受对方提出的条件。
再是同意见面，选了一个自己非常熟悉而陶璧非常陌生的地点，使陶璧不安。甚至小秦的出现，估计也是故意安排好的，就是为了搅乱陶璧的心智。
然后让陶璧把自己的手段使出来——这是为了降低陶璧的戒心——看上去好像双方打了平手，而实际上陶璧已经心存侥幸，潜意识里已经承认对方非常难缠，以至于只要所提条件有一点可能，陶璧都会尽力办到。
最终，她把条件委婉地提了出来，陶璧甚至无法拒绝——因为她说的只是见个面“而已”。
但见面之后的事情，一步一步，不难想象。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陶璧把自己看得太聪明，把别人看得太愚蠢，以至于现在不但失掉了先机，还被人步步紧逼。
明知道后退会被将军，但他却不得不后退，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
很多事情他应该能想到的。
张主任有自己的原则，不屑与汪家作一丘之貉。
但是张主任同时也是一个政客，她也需要能给她当靠山的势力。很显然，两相权衡，她选了陶家，又或者说，她选的是，以叶陶为首的这一派系。
这女人胃口好大，趁着自己在位，利用职权，就想在四九城布下这样的盘根错节，好便于以后扶植自己的家族。
陶璧真的太小看她了。
大意失荆州，陶璧差点把自己给卖了。
可这下虽然味儿是回过来了，该怎么办却还是没辙。
陶璧重新躺回去，心里面想着，张主任的女儿可以先吊着，等把这招标的事情给搞定了以后，再介绍个圈子里的公子哥给她，也不算亏待。反正么，张主任本来也就是想上个勾，搭个扣，至于船上这么多蚂蚱，到底哪一个，应该不要紧吧。
应该不要紧。
陶璧心里头着实没谱，这事儿又不大好回家商量，要不然家里人一说，你就把那个谁给娶了呗。他可怎么办？
要是没有颜斐这事儿，没准他就能收了那姑娘，其实也确实挺合适的。
可他现在和颜斐关系正好着呢，他也是真舍不得的。虽然能这样处多久，他也没个底。
陶璧是知道颜斐的认真的。也正因为此，他才要严肃对待。
不然的话，春风一度，谁搭理这么多以后。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最近倒是欲望被撩了起来。这让他老总想起那码子事。
陶璧别看他在床上的时候挺奔放的，其实实战经验还真是不多，以前都是看片子自己撸的。
真叫做颜斐在这方面也是个半雏，才会被他一拿一个准。
他俩这关系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迟早都是要到那一步的。
陶璧心里想着，若是再拿乔，岂不是要被看扁了去。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其实他自己也是有点期待的。
正是因为他心里头的那点子期许，才让他对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反倒有些害怕。
一是怕疼，二是怕没能留个好点的回忆。
他可不想用杀猪般的叫声来替代原本该是妩媚妖娆的呻吟，虽然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发出那种声音？
陶璧看看时间，已经深夜两点半了，这时候去把颜斐叫醒的话，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
想来想去，他觉得在他跟颜斐真枪实弹地“做”之前，他还是应该自己先准备准备，按照前几次的经验来看，那家伙离“懂行”、“高手”什么的似乎还差着挺远。
想到就做，陶璧在这方面也算是个行动派。
他跳起来把睡衣之类的一脱，光溜溜地走进了浴室。
虽然睡觉前已经洗过澡了，陶璧还是打开花洒把身体冲了一下。尤其是后面平时出恭的地方，陶璧弯了弯腰，翘起屁股，把花洒开到最大，对着那里冲了一会儿。
热水冲刷的感觉挺棒的，陶璧不由得试着收缩了一下括约肌。
真的很爽。这让他对此事期待更甚。
陶璧试着自己慢慢地插入一根中指，感觉并不难受。
手指上的皮肤相对那里来说比较粗糙，这让他有点痒，以及更深处没有碰到的地方也很想触摸一下。
于是他一边转动着中指一边推进，大概是因为热水的关系，这事儿进行地十分顺利。
不一会儿，那个地方就对于容纳一根手指感到非常地合适，而且相之于前变得松软许多。
陶璧放下心来，虽然他曾听说如果行为得当的话，做零号其实是很舒服的，但是没有试过的事毕竟还是有点心虚。
关了花洒，陶璧又用自己的中指捅了自己的菊花一会儿，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抽出来闻了闻。
好像还是有点儿味儿。
他想起来自己还有几副用来吊盐水的医用PVC输液软管，于是就去翻了一副出来，把两头一剪。看了看，又把其中一头磨了磨，直到摸上去平整光滑了才罢。
他把一头往后面缓缓地塞入，这东西比手指好用，能够进得比较深。
直到塞得差不多够深，他把另一端用胶布粘在比较高处的水兜里，打开水龙头放了一盆水。自己则弯下腰撅起屁股在低处，等着水流通过虹吸管灌进来。
还好初中物理没有白学，不过片刻，他就感觉到那个地方有水流进来了。就是太慢了点。
陶璧又保持姿势了片刻，站直身子，扯下了管子。不行，他得找根粗点的，这管子是用来输葡萄糖液的，实在是太细了。
还是想到就做。陶璧思索了一下，想起家里的确是还有更粗点的软管，是用来输血的，还带过滤网来着。也够卫生。
就是那东西因为不常用，被他和其他医用品一起打包放在客房的储藏室里了。
客房，现在颜斐住着呢。
陶璧蹑手蹑脚地轻轻打开颜斐的房门，一看床上的人睡得很熟，放下心来。
轻轻地找到自己要用的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眼角扫到桌上一个黄色的牛皮纸文件袋。
虽然偷看别人东西不大好，但是鉴于他和颜斐的关系，他还是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而且文件袋并未封口，陶璧稍稍提了下纸袋的一角，就从里面落出了几张照片。
陶璧皱了皱眉，把里面东西都倒了出来。全部都是照片。是王大麻子和另一个年轻女人的，有单人的，也有两人一起的。
陶璧虽然不认识照片中的这个女人，但是看他的穿着和与王大麻子两人在一起的表情姿态来看，应该就是王菁菁不错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颜斐要派人跟踪王大麻子和王菁菁，但他现在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不，可以说是非常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