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劭宁想了一下,“还是不了,风口浪尖要谨慎。”
5.季劭宁愉快的遁了
印彦修看着手机上面被季劭宁输入的电话发呆,不知道这个时候打过去会不会有些不合适,他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半,稍微犹豫了五分钟,还是决定天亮了再说。
既然电话没得打,电视没得看,跟护工没什么可聊的,身边又没人,肚子不是很饿,闲的没事干,不如睡觉。
于是印彦修让护工把屋子里的灯关了,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印先生我去外面买一包卫生纸。”护工小心翼翼的跟印彦修打招呼。
“去吧。”印彦修没当回事,“出去散散步也行,我没什么事。”
护工轻手轻脚的关了门,但是她却没有往医院外面走去,而是扭头去了卢大夫的办公室。
“卢大夫,印彦修又开始绝食睡觉。”护工神色很着急,“自从下午他的两个朋友走了之后就一直发呆,呆到刚才直接睡觉,饭都没吃。”
卢大夫从病历夹里面抬起脑袋,“他还干什么了?”
护工想了想,“下午尿了一次,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就一直没拉,其他的……就是靠在床上看手机,看了一下午,眼睛都没动。”
卢大夫回头叫护士,“小封,你去叫精神科的王宇大夫过来,他要是下班了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直接来医院,说印彦修想不开要绝食自杀。”
小封护士正在分配液体袋子,每个上面对应的贴着病人的名字,几乎所有床位的人都有,就印彦修的没有,“好,卢大夫印彦修的液体停了?”
“停了,营养液也不给输,逼他吃东西。”卢大夫又开始看病人的病例,“做完手头的活记得去骚扰下王宇。”
“知道了。”
护工回到病房的时候,印彦修还在床上翻烙饼。
“你的纸买回来了?”
“没,没有,钱忘带了。”护工回答的很快,看不出一点破绽。
“职业素养不错。”印彦修背对着护工开始看手机,他打算把最后一点电用完了再去墙角充电。
那个充电的地方离床最远了,真不知道这破医院是怎么设计的。
护工听出来他话里的反话,“您要吃什么东西吗?我去买!”护工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印彦修摇摇头,“哎我问你。”
护工收拾自己的小床铺,“问什么?”
“你要是突然回到四年前,你打算怎么办?”印彦修依旧背对着护工,屋里没有开灯,护工看不出他的情绪。
“突然回到四年前?”护工被问懵了,“要是能回去,就算借钱也得首付两套房子!”
“要是让你试探你朋友的忠诚度呢?”印彦修抱着一线希望。
“那也好办,”护工道,“借钱买房子!看他借不借。”
印彦修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怎么想起来问护工这样的问题,明知道不可能给什么让他醍醐灌顶的答案。
“听说你又在闹绝食?”印彦修还没有安静够了,门直接就被推开了,敲都没敲,“我正洗衣服就被你的护士呼唤过来。”王宇大夫直接开了灯,屋子里突然很亮,印彦修抬手挡眼睛。
“闹绝食?我?”他挡了几秒就放下手,并且再次坐起来,“帮我把床摇起来。”他跟护工说。
护工赶紧去给他把床摇到了最大限度。
“再低点,我靠着躺。”
护工又给他摇成了下午的那种角度。
“不你是绝食难道是护工?”王宇大夫衣服都没换,白大褂没穿,直接一件带破洞的T恤加一条仔裤,脚上是粉色夹角凉拖,随意到……像个神经病!“今天吃什么了?”
印彦修想想,“我今天吃什么了?”他转头问护工。
“早晨的面没吃几口,中午的粥没喝两口,洗了盒草莓被你下午来的朋友全都吃了,还有晚上的蛋炒饭加茶叶蛋也被你扔给我吃了。”护工大声回答很流利。
王宇大夫很满意的点点头,“这一天可没怎么吃东西,”他拉过椅子来坐到印彦修床边,“没吃东西就容易浑身发软,软了以后就觉得疲劳,接着就是睡觉,然后头晕睡不醒,没食欲继续不想吃饭,这是恶性循环,”他盯着印彦修一字一句道,“如果不想得抑郁症,找个朋友来给你陪床,或者家人。”
“有那么夸张?”印彦修看着王宇大夫,他从王宇的穿着来琢磨着他这些话的靠谱程度。
“还是打给季劭宁?”王宇已经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让他赶紧来了我还要回去陪我的小可爱!我的小可爱不是你。”
“哎——等……”印彦修来不及阻拦,他就听到了电话那边接通的声音。
“季先生,我是印彦修的精神科主治医生。”季劭宁刚接通电话就听到了对方的自报家门。
“您好。”他很有礼貌的回应,一点都没有拿大奖后的架子,但是也透着无形的疏离。
“印彦修印先生状况不是很好,现在又开始绝食嗜睡,作为他的主治大夫,我建议他必须要家人或者朋友来陪床,所以他点了你。”
印彦修靠在床上看着王宇打电话目瞪口呆,他现在状况很好,只不过睡得太多了不想吃东西而已,也是睡得太多了所以没什么精神,怎么让王宇一说,就像快要割腕自杀的前兆似得。
“跟我有什么关系?”季劭宁语气很冷。
“太有关系了季先生,”王宇看都不看印彦修,他手指随意敲床边,“谁都不想看到同行因为抑郁症而退出这个他热爱的行业,就因为您有一晚没来陪,很可能造成他一辈子的遗憾。”
季劭宁看了一眼旁边的汉虹娱乐老总苏大维,接着对电话讲道,“真那么严重?但是他死了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当然!但是您来不来直接影响到明天会不会有一具尸体。”王宇道。
印彦修深深地佩服着王宇的魄力,要知道季劭宁可不是随便一个谁都会让他改变自己的计划的。
季劭宁挂了电话看旁边的苏大维,“印彦修的精神科主治医生,说我不去他可能会自杀。”
苏大维很不乐意,“怎么我家的艺人还得去陪那个死对头家艺人的床?”他捏着红酒杯脚,“还有那个什么印彦修,干嘛要死了还得拽你去?想造噱头?”
“也不是。”季劭宁就坐在苏大维的旁边,腿贴着腿,因此他清楚的体会到了苏大维的不乐意,“白天我去看了一下他,好像情况是不怎么好,可能跟那个角色被审核导致他错过了这次奖项有关系,不吃不喝就知道睡,如果我能帮帮他就帮一帮,到时候如果我也有那么凄凉的一天,我也希望能有人来陪我。”
苏大维捏了一把他的腰,坐正了整理自己敞开的衬衣领口,“行吧,本来还打算晚上好好给你庆祝,送你个大礼,你要想去就去,下次有机会你得好好补偿我,不过别忘了,你是不会沦落到没人陪床的地步。”
季劭宁立刻从沙发上面站起来,但是马上又觉得这样看起来好像很失礼,感觉急着离开似得,“我先去下卫生间,饮料喝多了。”他掩饰自己的失态。
“去吧。”苏大维拍拍他的屁股。
季劭宁关住卫生间的门打开马桶盖放水,然后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着。
苏大维则在沙发上面握着手机给一个一线女星发过去短信:今晚香格里拉808,钻石戒指送到家。
发完后复制这条,用同样的话发给另外一个女星。
短信发的很迅速,发完了他并没有等回信,而是很淡然的坐在沙发那里喝香槟。
季劭宁很快就出来,从沙发上面拎起来已经脱掉的西服外套,对着苏大维点点头,“今晚抱歉了。”
“没关系,记得把门带上。”苏大维挥挥手,看都没看他一眼。
“还真来了?”印彦修把王宇大夫打发走了还没到一个小时,季劭宁就推门进来。
“你果然很善良。”王宇跟在季劭宁后面也推门进来。
“这病房的门怎么没个锁的?你们就这么来来回回随意进出,看到我脱衣服怎么办?”印彦修很不满,多少次了都没发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不是被这个大夫随便进来打扰就是被那个护士进来随便打扰。
“要是你们上锁了在病房里面自杀,我们医院还得赔钱!”王宇抢先坐在了床边的那个椅子上面。
“听说你要自杀?”季劭宁环视了一下屋子,护工很有眼色的给他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病床的另一边。
“我自杀?”印彦修看了一眼王宇,然后很无辜的对着季劭宁,“目前还不至于。”
“你这人!”王宇不满,“怎么见到季劭宁就好了,他没来你要死要活的头撞床是干什么?”
“那是头晕不小心磕了一下。”印彦修赶紧解释。
“行了,”王宇起身,“不管怎么说,你要的季劭宁我给你呼唤过来了,晚上有人陪你聊天,饿了就吃东西,渴了就喝水,要是能运动更好,总之不准再琢磨着绝食。”
“我没……”印彦修刚想继续否定,王宇大夫已经绕到了季劭宁身后。
他拍拍季劭宁的肩膀,委以重任的语气道,“印彦修今晚的死活就看你了!”
“他今晚的死活就看我了?”季劭宁盯着床上的印彦修,目光有些说不清,“没问题。”
王宇摆脱了累赘似得赶紧离开印彦修的病房,临关门前嘱咐护工,“只要季劭宁不走,印彦修就没问题,不用去报告卢大夫也不用去报告封护士,更不用来报告我,就这样!”
护工领旨般激动,“明白王大夫,我是不会让季先生天亮前离开的。”
王宇一离开,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印彦修跟季劭宁大眼瞪小眼,他好像有点记不清四年前他跟季劭宁是什么样的关系,虽然一直敌对,但是敌对到什么程度?
王宇一个电话就能把他招过来,好像季劭宁不像是印象中那么讨厌。
“你的香水换了?”印彦修嗅嗅鼻子,没话找话,“不对,是你的香水参杂了别人的香水。”
季劭宁特别淡定,“嗯,晚上庆功宴,很多人。”
“啊……”印彦修挠挠头,“你得奖的庆功宴被我打断了,实在是抱歉。”
“不用客气,”季劭宁扫了一眼他的桌子,上面有护工新洗好的车厘子,他直接抓过来一个一个的往嘴里放,“一顿饭换一命,值!”
那是98一斤的车厘子,吃慢点啊亲!印彦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劭宁不停往嘴里放车厘子的手,“你的手真好看……”
嘴里夸着,心却在滴血。
“嗯,曾经有经纪公司找我做手模,我拒绝了。”季劭宁吃到一半放下小盘子,他脱了西服外套后继续抱起来吃,“把空调调低些,热。”
四年前他就这么能吃?印彦修把空调调低了一度,他又开始专注的看着季劭宁吃东西。
好像什么事情一间隔的久了,就会重新勾起对他的兴趣。
四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但是在印彦修眼里,却足够让他想要彻底的观察季劭宁这个人。
每天一闲下来,印彦修的脑子里就不停的浮现着死后的那一幕,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总想从现在的季劭宁脸上看出一点四年后的端倪,但是好像很失败,不知道是季劭宁隐藏的好,还是他眼力太差劲,眼前的季劭宁,除了吃他的草莓,就是吃他的车厘子。
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对荣柏嘉的敌意是从哪儿来的,更看不出来他为什么要帮他来那么一枪。
那绝对是冲动后不经脑子的决定。
能让他那么冲动的原因又是什么?
在他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很好看?”季劭宁把空盘子放在身后,他自行打开印彦修床边柜子的抽屉,抽出来一张湿纸巾开始擦手。
“好看?”印彦修下意识的重复一下,“对,好看!”说完他觉得不对,“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会跑过来陪我?”
“庆功宴很烦人,你这里比较安静,还没有什么记者。”季劭宁起身脱了小马甲,摘掉领口的领结,解开领口的扣子,又将袖子挽到手肘,“你这儿晚上有没有能睡觉的地方?”
原来是为了躲避烦人的庆功宴,“那儿还能躺一个人。”他指着墙边的三人座沙发。
“你晚上还点滴?”季劭宁并没有走向沙发,而是坐在了他的床沿。
“不用,大夫停了我所有的液体,说必须靠吃东西来补充营养。”印彦修乖乖的回答。
把人大半夜的叫过来就很愧疚了,尽管他是为了躲避被灌酒才来的,但是他们可是对手,能来陪他还是要感激一下。
“那你还不出院?”季劭宁问,吃东西的话,回家不是更方便?
“出院?”印彦修好像有一肚子的苦水,“本来前几天就能出院,但是刚才那个王宇大夫,非逼着我继续住院观察。”
“行,知道了。”季劭宁往印彦修身边挪了挪,然后直接躺在他的枕头上面,“你去沙发凑合凑合,我喝了点酒累得要死。”
印彦修往旁边挪挪,然后不情不愿的将床让给了季劭宁。
他让护工跟值班的护士再要一套被褥。
护工给他铺到沙发上后他躺上去,看着在病床上面已经熟睡的季劭宁,突然又觉得踏实下来。
没错,这个季劭宁确实是他认识的四年前的季劭宁,什么都爱跟他抢,哪怕是一张床。
床而已,小金树都让了,床算什么。
印彦修也沉沉的睡了过去,睡觉前还想着齐皓的事情。
再一睁眼房间里很亮,窗帘拉开了,他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王宇大夫。
“让你晚上不准睡,必须聊天,你居然偷跑到沙发上面来睡,跟我说说昨晚吃什么了?”王宇看他睁眼的那一刹那就开始问。
“昨晚没聊什么。”印彦修脑子还在僵硬,刚起来最容易被人牵着走,让回答什么就回答什么,哪怕是问他密码。
“我问你吃什么。”王宇慢悠悠有重点的重复一遍。
“什么都没吃。”印彦修慢慢坐起来揉眼。
王宇站起来,“一点都不配合,你的病怎么才能好?”
“我想出院,大夫。”印彦修想起来昨晚的打算。
“就你这样还出院?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一天不吃继续往死了饿?不就是丢失一个小金树,季劭宁昨晚没说把他的小金树送给你让你赶快好起来?”王宇连珠炮似得发问。
“季劭宁呢?”印彦修这才发现季劭宁好像不见了。
“他被你折磨的回家睡觉去了。”王宇很同情季劭宁。
“被我折磨?我怎么他了?”
“他说你一整晚放屁,吵得他睡不着,还说梦话,本来过来陪你聊天,结果你甩开他自己跑沙发这里给人冷脸,自己睡自己的,真是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