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穿越)上——南风歌

作者:南风歌  录入:03-30

第50章

秦王坐在一块石头上,衣摆撩在一边,手肘放在岔开的膝盖上,一只手拿着一根木棍挑了挑火堆。

年修齐在秦王身边坐下。跳动的火光在秦王的脸上投下片片阴影,更衬出线条分明的容颜。随意垂着的手也有着修长好看的形状,连指尖都透着养尊处优的贵气。

秦王看了他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看着本王做什么?”

年修齐猛地回神,才发觉自己的孟浪。他竟然对秦王的容貌品头论足,实在是大不敬。

“呃……殿下有没有什么事吩咐,我亦可尽绵薄之力。”年修齐四处看了看,秦王就只升起了这一堆火,别的什么也没有,这要怎么过夜?

秦王道:“逃离在外一切从简。好在现在不算冷,对付一夜尚不算困难。”

那就这么枯坐待天明?想到刚才秦王卷起袖子四处捡柴的时候他还惊魂未定,就在一旁看着,什么都没有帮忙,反而让秦王照顾他,年修齐不禁有些赧然。

秦王向他伸出手:“到本王身边来。如今春夏之交夜间虽然不会太冷,但更深露重。你身子弱,别招了病气。”

秦王平日里对他不是动手动脚就是轻蔑指责,像这样平心静气说话的机会甚少。年修齐看着这样的秦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跳快了两下,犹如小鹿乱撞。

若在平时,他肯定要怀疑秦王居心不轨,可是现在,他却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秦王在他的心里是强势的,杀伐果断的,他远在家乡读书的时候就了解了这样的秦王元颢。年修齐虽是一介布衣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对于这样的君王极其向往。他坚信于当下之乱世,非秦王这样的国主不足以守国。及至到了京城,因缘际会之下与秦王来往亲密,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

越是这样的男人,露出这般温柔似水的模样,便越是令人心折。

秦王展臂将他揽住,年修齐不由得有些紧张。这一次秦王却难得地规规矩矩,只是大手抚了抚他的肩膀。

“看你最近吃得不少,怎得还是如此单薄。”秦王道,手臂一挥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罩在年修齐身上。

年修齐被那带着陌生气息的温暖包裹住,不由得大骇。

“这……这怎么使得?!我没那么弱的。殿下千金贵体,怎可如此轻忽。”他说着就要将衣衫还回去。

“折腾什么,好好穿着。”秦王按住他:“以前你不是总怨本王不懂得怜香惜玉。只要你一直这么乖乖的,本王岂会不怜你惜你。”

年修齐一顿,也不再推辞,两手扯着衣衫裹住自己,慢慢地坐了回去。

是了,秀棋质子天姿国色,他自然是香是玉,值得怜惜,不像那一文不名的小书生,对于秦王就只有远远仰慕的份。秀棋质子有资格向身份尊贵的亲王抱怨,小书生就只能奉君臣之礼。

思及此,年修齐不禁有些黯然。他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脸上也马上显出失落来。

秦王起身在两人四周散了些什么粉末,年修齐不懂其中门道,只是坐在火堆旁看着秦王忙活。秦王拍了拍手走回来坐下,将年修齐的脑袋压到自己肩膀上:“小东西吓傻了么,只会看着本王。以前的机灵劲儿呢?你乖乖睡会,明早护卫就到了。”

秦王的声音透过相贴的肢体传来,听着有些闷闷的,显得格外的亲近。

秦王向来爱对他动手动脚,现在却是异常规矩呢。也许即便他不知道这个躯壳里的灵魂换了人,对着索然无味的自己,他也会渐渐失去兴趣吧?只有秀棋质子那样的风情万种,才能契合这具美丽的身体。自己这样的书生,就只会令美貌失色。

年修齐不无心酸地想着,却不知道自己在心酸些什么。他本以为自己心事重重会很难入睡,但他终究是个心底浅浅装不下事的单纯书生,郁闷了没一会儿就渐渐睡过去了。

睡梦里同乡秀才们走到他的面前,笑吟吟地问道:“修齐兄啊,你此去京城见到秦王,可有什么新的见解?”

年修齐呐呐道:“秦王?……好俊的……”

第51章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时,年修齐便醒了过来。露宿野外果然很是辛苦,睡了一夜不但没有解乏,反制腰酸背痛的。

面前的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一堆温热的灰烬。秦王的衣裳还披在他的身上,本人却不见踪影。

年修齐忙站了起来,心里涌上些许慌乱,往旁边走了几步,口中叫道:“殿下?!”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回应。

“本王在这儿。”秦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只野兔和一袋野果。

年修齐忙迎了上去。秦王看着他,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年修齐呆了一呆,手上突然一沉。秦王将野果递给他,自己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你先吃些果子。我去把这只兔子处理了。”

灰毛的野兔后腿受了伤,却仍旧活着,使劲挣扎也逃不出秦王的手心。

年修齐看着多有不忍。野兔那湿润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和哀伤,任命似的不再挣扎。

秦王刚转身要走,年修齐忙拉住他:“殿下,可不可以——”

“什么?”秦王极有耐心地看着他,神色温和。

年修齐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秦王是为救他才陷入这般境地,他也是许久没吃东西了,这点野果根本不顶什么用。他同情野兔,又将秦王置于何地呢?

他纠结地放开了手,不再去看那只野兔。

“没,没事了。”

秦王也未纠缠,只是一笑,便走到一旁料理兔子去了。

年修齐不忍看,扭头坐在熄灭的篝火旁,拿着一颗果子食不知味地啃着。

不多时身后便响起秦王的声音:“秀棋。”

年修齐忙回头,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放大的灰毛兔子,吓得他猛地向后一撤。

秦王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将那只兔子拎在手里。

年修齐定睛一看,还是那只受了伤的灰毛兔。秦王居然没有杀它,反而将它那条伤腿简单地包扎起来。

年修齐不由得一喜,抬头看着秦王道:“殿下,您不是要吃它,难道是救了它?”

“不,本来是要吃的。”秦王笑道。

年修齐不解地看着他。秦王继续道:“可是看到秀棋如此不舍,本王又如何忍心让秀棋失望。”说着他将兔子递给年修齐,“你若喜欢,就拿去玩吧。”

年修齐看了看那只不明所以的兔子,为难地道:“殿下把早饭给我玩,那殿下吃什么?殿下不用顾及我的妇人之仁,还是殿下的身体重要。”

秦王挑唇一笑,将兔子扔到一边,却猛地俯下身来,将脸凑近年修齐。

年修齐一惊,又想向后缩,却被秦王按住膀子,动也动不了,只能看着秦王那张英俊无匹的脸渐渐凑近。

年修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王。

“秀棋心慈手软,救走了本王的早饭,那就自己代替那只兔子,让本王一饱口福如何?”秦王低低的声音响在耳边,年修齐登时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谁抢了他的早饭?明明是他自己要把兔子送给自己的。秦王这是——讨他的欢心么?真是个中高手。年修齐心绪杂乱,不知道如何理出一个结果。

秦王越凑越近,越凑越近,年修齐只感到嘴唇上麻麻的,间或有一丝温热的柔软一拂而过,却又不贴到实处,让他心里七上八下,委实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秦王的唇在他颊边逡巡,将陌生的气息撒在他的脸上,唇边,像是在思考要从哪里下嘴。

要被亲了,要被亲了——年修齐心底直打鼓,一颗心快要蹦出嗓子眼,想要躲开却使不上一丝的力气。明明秦王只是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却连转一下头或者低下脸去都做不到,一双眼睫忽闪得飞快,像受惊的蝴蝶的翅膀,慢慢将潋滟的眸光敛去。

这般任君采撷的模样,真是乖巧无比。秦王看着他,眼神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如此良辰美景,佳人在怀,柔情似水,若不做一些风花雪月之事,简直辜负这番天时地利人和的境遇。

秦王微笑着,抬起一只手轻抚着那张绝美的脸庞,指尖上感受到他的颤栗,却未受到一丝抵抗。这只失忆之后就一脚将他踹下床的小刺猬,还不是被他化成了绕指柔。

正要将唇印上年修齐那张微微开启的红唇,一道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秦王殿下在此!快快护驾!”

这不大不小的声音却如同一道惊雷,不但打扰了秦王的兴致,也劈醒了差点投怀送抱的年修齐。

他猛地瞪大迷离的双眼,将秦王一把推开,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他刚才是怎么了?鬼迷心窍了么?!秦王要亲他他不但不推开竟然还想闭上眼睛?!

傅紫维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殿下,秀棋,你们没事吧?!”待他慌张地跑到近前,秦王却是瞪了他一眼,转身在侍卫的参拜声中走了。

傅紫维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回头看向程秀棋,见他一脸通红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秀棋,你怎么了?!可是着凉了?”傅紫维不无关心地问道,伸手去探年修齐的额头。

年修齐却是一闪身躲开了他的手,竟然也瞪了他一眼,蹬蹬地跑走了。

傅紫维无语地站在原地。这是怎么了?谁都敢给他脸色看。

傅紫维这次将早已安排在莫林县城附近的侍卫和秦王仪仗都带了来,两人也不微服了,大张旗鼓地打出了秦王的旗号,从莫林县一路招摇地回京去了。

轻儿也在侍卫的保护之下跟了过来,一与年修齐相见,就很是后怕地抱在一起哭诉了一番。一众侍卫在一旁看着这一个美一个俏的主仆二人,心里不由得感慨自家主子真是好福气。

他们一行人这般招摇过市,反倒没有宵小敢乱打主意。不过几日,高大巍峨的萧国都城,就近在眼前了。

第52章

一辆马车停在秦王府大门前,车帘打开,秦王从车上下来,又转身伸出手,将车上的人扶了下来。

年修齐搭着秦王的手跳下马车,环顾四周,从心底生出一丝世事无常的感慨。

上一次他处心积虑地逃出去,视此处为狼穴虎口,一路兜兜转转,结果还是回到了这里。

秦王挥退一众仆从,拉着年修齐的手笑道:“一路舟车劳顿,秀棋一定累了吧。”

年修齐闻言抬了抬肩膀,又扭了扭脖子,只觉得浑身酸疼,便皱眉点了点头。

秦王看他一副娇憨模样,不由得更是喜爱,拉着他往府里走去。

“先回去洗漱一番,歇歇乏。晚上随本王进宫面圣。”

年修齐乖乖地跟着他走,无精打采地问道:“面什么?”

“本王带你进宫见皇上。”秦王耐性很好地解释道。

“见谁?!皇……皇……皇上?!”年修齐猛地瞪大眼睛,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我见皇上做什么?”

秦王笑道:“此次破案,秀棋居功至伟。皇上若要论功行赏,也不能少了秀棋的一份啊。”

年修齐听了秦王的夸赞,不由得红了脸:“是吗,我的功劳真的很大吗?”

秦王笑着点头:“自然。莫林之行,秀棋真让本王刮目盯看。”

年修齐听了,又觉得高兴又觉不好意思,红着脸嘿嘿笑了两声。一想到要见那九王之尊又忍不住拍了拍胸口道:“我、我紧张,心跳好快。”

秦王道:“你以前又不是没陛见过,紧张什么。”

那不是我,是你的秀棋质子。年修齐心里撇嘴腹诽,表面上只能为难地苦着脸:“我……我不记得了啊。”

“不记得也无所谓。秀棋只要保持本心就好。秀棋如今的模样,皇上定然更加喜欢……”

年修齐被秦王恭维得晕晕乎乎,任凭秦王拉着手带进王府里。

秦王府的大门缓缓阖上,几个人影从王府外走过,为首之人脚步停了下来。

他看着王府大门沉吟了片刻,向身后属下道:“让你们追查秦王的行踪,结果如何了?”

身后一人上前禀道:“将军,秦王殿下离京多日,今日才得返。属下查到他此前去往莫林县调查一起武器走私案件,那案子似乎与李家大有关联。秦王只怕已经掌握了不少把柄,就看他要如何利用了。”

为首那人点了点头,吩咐道:“将所有人手撤回来吧,别让秦王发现你们在监视他。”

“是。”

年修齐再一次回到了揽翠阁,还来不及感慨世事无常,先在轻儿的服侍下洗了个澡,还不待头发全干便迫不急待地爬上了干净柔软的大床。

圣人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圣人说得对啊——

秦王走进来的时候年修齐还在睡,轻儿欲唤醒他,却被秦王制止。

秦王走到年修齐的床边坐下,轻儿见状,只能识相地退出了房间。

年修齐睡得很沉,呼吸绵长,缩在薄被里将自己裹成舒服的姿势。

以前的程秀棋,从来不可能睡得这样安稳。他埋藏着太多心事和太深沉的心机,连睡着都要强迫自己保持着警惕。这个小家伙,应该是真的失忆了,而且失忆得很彻底。秦王这件事,再没有一丝怀疑了。

秦王面上带着自己都未觉察的笑意,微微歪着头打量着年修齐的睡脸,忍不住伸出拇指擦了擦那双柔软的红唇,神情不由得更加柔和起来。

这个小家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仅是失了忆,真的可以造就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格么?

如果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变回了原来的程秀棋,那他手心里的这个人,就等于是被扼杀了,也许连一丝痕迹也不会留下。

并非程秀棋不好,只因他是心机深沉之辈,他不需要另一个有着七窍玲珑心肝的人在侧,让他不得不时时防范。赤子之心如此难得——秦王将食指的指背在年修齐的眼角边滑过——所以,他永远不要恢复记忆才好。

年修齐醒来的时候,轻儿不在房里,秦王却坐在书案边闲闲地看着书。

他看了看窗子外面,晚霞已将一片天空照得通红,他这一觉竟然睡了整整一下午。

年修齐一骇,忙跳下床来,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

秦王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急什么?时间还早。”

“这还早?不是要进宫面圣吗?天都快黑了,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年修齐有些焦急地道。

秦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皇上怪罪下来,也只会怪罪于本王。你在萧国本应是客,皇上定然给你这个面子,不会对你如何。秀棋为何还如此担忧?”

年修齐眨了眨眼,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变得从容起来:“原来是这样啊,真的只怪你不怪我?”

秦王矜持地点了点头。

“哦哦,那就好。”年修齐喜滋滋地低头系衣带。

“……”秦王一下子就没有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待年修齐穿戴完毕,束好发冠,眼巴巴地来到秦王身前,等着他带自己出门。

秦王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将轻儿唤来吩咐道:“下人已备轿,带你主子去坐轿。”说完就欲离开。

年修齐忙叫住他:“殿下,您去哪儿啊?”

“本王自有本王的事,轮得到你多嘴。”秦王说完便扬长而去。

年修齐站在门边看着秦王的背影,不解地嘀咕道:“怎么又生气了?”

轻儿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往外看着:“公子,又开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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