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晚他和宁洋表白,两人你侬我侬地滚了床单之后,他可是恨不得把宁洋绑在身边。可是宁洋却当做没发生过一样,开始躲避他,要不是白天去上班,他就快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仔细想想那天晚上宁洋也没有什么正面回答,沉浸在酒带来的晕眩之中的他,可能连自己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而且,他们之间还夹着一个李子忱。宁洋的男朋友,对他来说是最大的敌人,每次看见他们俩在一块时,他看宁洋的眼神绝对深情,看来他要把宁洋抢回自己身边会很麻烦。
不过幸好宁洋对在工作上还是很理智的,还没到要辞职的地步。他觉得自己也算不上什么正直的人,他完全可以假公济私,为自己制造机会。
文漠颂说到做到,手上刚好有笔生意要谈,需要去外地出差,刚好可以让宁洋这个助理跟着自己一起去。
心情甚好地打了个电话给宁洋,告诉他准备好两天后和自己一起去,文漠颂高兴得马尾巴都一甩一甩。
接到出差通知的宁洋更却是不断叹气,李子忱多少也猜到一点了,说:“不然你辞职吧。”
“刚做没多久就辞职,我的档案上会留下污点的吧。”
“不然呢,你又不想看见大叔。”
“没办法啦,我这是敬业嘛。”宁洋懒懒地吃果冻,让李子忱去帮他先收拾好行李。
文漠颂嘴角持续上提,带着宁洋到三亚洽谈生意,顺便考虑要不要找个借口留住他,一起在这边待上几天。
宁洋一下飞机就故意拿着手机给李子忱打电话报平安,语气甜甜腻腻,让一同坐在计程车后座的文漠颂忍了又忍,额上青筋暴起。
“亲爱的,我到了。你吃饭了吗?”
“我正在吃饭啊。”
“嗯,什么?想要让我带手信啊,我还不知道三亚有什么好看好玩的东西。”
“什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东西。我腾不出手,手机放着啊。”
“好的,等事情弄完我就去给你买礼物,你一个人在家要照顾自己啊,记得吃饭,衣服也要记得洗……好的,我到酒店了,先挂了。”
文漠颂脸黑得犹如墨水,嘴里哼哼着去拿房间钥匙。在来之前他已经让秘书订好了房间,不过他的胆还没有大到要宁洋和他睡一间房,只是安排在他房间隔壁。两人房间里的阳台也只是隔了一道墙,他可以装作在阳台偶遇宁洋,然后借着公事的名义与他相处。
这次的生意是公司在三亚投资的一处房地产,计划建度假酒店,文漠颂代表公司与合作方洽谈合作明细。
由合作方作东邀请他们到处游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对方也提出要带他们游玩三亚,不过被文漠颂以想自己到处看看为由回绝了。他们下榻的酒店就是对方公司旗下的,在服务方面也都给了他们优待。
宁洋帮忙把秘书准备的大部分资料都交给对方公司代表,打开电脑准备记录洽谈要点。对方公司的代表是个青年四眼,举止投足间都很有风范,不过就算是和穿着休闲服的文漠颂对比,还是稍微逊色了点。
这就纳闷了,为什么他会突然觉得文漠颂那么有魅力?
文漠颂认真地与四眼谈着合作内容,商定利益问题,也没有去注意宁洋,连他看了自己好久都没发现。宁洋开着文档,偶尔记录下对方提出的要求与建议,然后接着专注翻看资料。
四眼对文漠颂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介绍合作项目也是条条有理,宁洋边听着边在心里赞叹地鼓掌。也许是他从没接触过商场,现在看来真是人才辈出啊,根本与他们这些书呆子不同,都是努力打拼过来的。
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不同领域的人都有不同的长处啊。
宁洋装作很认真地样子,却已经走神了,自己坐着想东想西,待得他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谈完了。文漠颂站起来与四眼握手,说道:“那么林总,我们就先回去修改合约内容。”
“好的。”
四眼也对宁洋伸出手,要和他握手,宁洋恭敬地握住。四眼收回手,说道:“我看两位也累了,不如我吩咐秘书安排两位做个按摩,好好去除一下疲劳。”
27
四眼的秘书极其热情地把他们引到酒店里附属的按摩中心,点了两个技师为他们服务。宁洋和文漠颂换上浴袍,脸朝下趴在按摩床上,等待技师进来为他们按摩。
按摩床上脸的位置有一个圆孔,趴着时不至于压迫到鼻子导致窒息。技师把他们的浴袍拉到腰处,开始为他们按摩背部。
文漠颂享受地哼哼,宁洋则是禁闭着眼忍痛。开始时是很舒服,但是他不经常按摩,技师又是把着他脖子、背上的麻筋按揉,力道也很大,又痛又麻的感觉让他全身都快散架了。
感觉到背上游移着的是只女人的手,却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宁洋真是没办法发火了。本想慢慢闭上眼睛睡一觉,却被狠狠地揉过脖筋,宁洋一时没忍住,惨叫出声。
“啊!”
技师放轻了力道,温柔地问他:“很疼吗?你这里有点硬,平时没有多运动吧。”
“是……”宁洋全身无力,脖子后面还在隐隐作痛,仿佛全身瘫痪般无法动弹。
文漠颂在旁边偷偷笑着,说:“宁宁有点胖了。”
宁洋:“……”
两个技师都在专注地为他们抹精油,按摩全身。她们让俩人仰躺着,开始为他们做足底。文漠颂一直都在享受,反观宁洋,不仅浑身酸软,而且还有点发抖,被技师握住的右脚在微微颤动。
技师问道:“平时有没有失眠或者头晕?”
“有点嗜睡。”
宁洋如实答了,下一秒脚底的涌泉穴就被用力按住,让他整个人都弹起来,抱住自己的脚痛苦地大叫。“要不要这么痛啊!”
“你会这么痛,说明嗜睡症让你的健康受损,多按按通通气就好。”
宁洋拼命摇头,叫道:“不不,让我缓一缓。”
技师又抓住他的脚,继续按摩,说:“再接再厉,缓一缓会没有效果,忍一忍。”
“不……”宁洋右脚又被抓住,没想到这个女技师力气这么大,让他挣脱不开,脚底传来锥心的疼痛让他神智清明,眼角有了浓重的湿意。
这么大的动静让文漠颂不得不出声安慰他,本想让他通通经脉,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宁宁,别叫了,等会就不疼了。”
“何止是疼,我都想死了。”
文漠颂挥手让两个技师出去,起身到四仰八叉的宁洋身旁,轻轻揉着他的脚底,说道:“按完你就会很舒服了,先苦后甜嘛。”
全身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痛,宁洋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眼角还有残存的泪水,轻轻地动脚示意他不要碰自己。
宁洋:“没有力气了……”
“我扶你回去。”文漠颂把宁洋轻轻扶起来,架着他的手臂慢慢将他挪回去。宁洋一边走腿一边打圈,整个人都倚在文漠颂身上,就像被人拖回去一样。
四眼真是太热情了,点的技师都是最有经验的,把宁洋折腾得卧床不起,连饭也是文漠颂半喂着吃下去的。
先苦后甜,翌日一起床,宁洋就感觉到全身舒爽,轻盈有力。不过是按了几下涌泉穴,通了通肾气,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但对昨天的按摩还是心有余悸,也不敢再轻易尝试了。
合约的内容需要做进一步的修改,宁洋对这个不太在行,只是帮忙排版,打印出来。两个人在酒店房间里专注地工作着,宁洋偶尔走走神,偷偷地看戴着眼睛帅得深沉的文漠颂。
宁洋把合约打印出来,装订好,文漠颂给对方的秘书打电话约定见面时间。
来到三亚之后,除了在酒店里转几圈,宁洋还没有去好好玩过。他和文漠颂吃过饭,便撇下他自己一人带着泳裤去酒店后方的海滩游泳。
文漠颂无奈地看他边跑边回头看自己有没有追上来,看他跑远之后便走回房间,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我仔细想过了,我们分手吧。
颂。
片刻之后手机的呼吸灯跳动起来,发出一阵平板的“铃铃铃”的声音,文漠颂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有接电话,静静地等着,直到屏幕暗下去。
他又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不会接电话,让彼此冷静一下。短信刚发出去电话又来了,文漠颂这次直接挂断,拆下电池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文漠颂收拾好东西,带了泳裤便去找宁洋。
自从认清自己又爱上宁洋的事实之后,文漠颂就一直想跟那个人提分手。不管如何背叛他,至少不能做到脚踏两条船。也许自己并没有多爱他,否则也不会轻易地再次被宁洋吸引,想要把他抢回自己身边。
和宁洋分手的这四年来,那个人一直在他身边,两人也曾吵架过,但最后又会和好。他也曾经在努力地维持这段感情,但最终他还是发现,自己忘不了宁洋,自己想要宁洋。
文漠颂很清楚自己最容易动摇,四年前是因为那个人而伤害了宁洋,现在反过来,为宁洋,不得不去伤害他。明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但还是不能自制。
想要追求爱的感觉很强烈,他快要被自己蠢哭了,四年前,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那个人而背叛宁洋?
当时那个人,只是他的同事,偶尔与他一起喝酒,后来才知道他是母亲一个朋友的儿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他的温柔俘获了自己的心,从而与他越走越近,到最后造成了那样的结果。
可是在一起的这四年里,自己也发现了他并不都是温柔的,但是也都接受他的缺点,努力维持俩人之间的关系。直到为了母亲的事情与宁洋重逢,便又不可自拔地陷入名为宁洋的沼泽里。
原来他忘不了宁洋,之前因为母亲的事情让他看见了宁洋不为人知的一面,脆弱,无助。而现在,他都快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再次与宁洋见面,他第一次无视对他如亲生儿子般的母亲的请求,只希望宁洋可以不再对他那么无情。
他无时不刻都在谴责着自己的自私,但这都是因为他爱宁洋。
文漠颂夹着烟走到海滩,一眼便发现在女人堆里笑如春风的宁洋。心里不禁笑道,这家伙,不是gay么。
他把烟踩灭,扔进垃圾桶里,风度翩翩地走过去,“嗨,美女们。”
28
气氛很严肃,文漠颂正在与对方公司代表洽谈生意。这次是在他们的公司的会议室里,对面坐着的也不只是四眼和他的秘书,而是总裁与总经理,有关部门的经理等十个人。
宁洋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一句话都不敢说,绷着脸装深沉。
文漠颂正经地与他们谈着公事,难得地在宁洋面前展现出男人该有的魅力,最后双方达成共识,签订合约。
总裁微笑着与他握手,周身散发出一股王霸之气,率先出了会议室。待得两人乘着电梯下楼时,宁洋伏在文漠颂耳边神神秘秘地说:“总裁酷炫狂霸拽。”
文漠颂:“……”
四眼的秘书送他们出公司,礼貌地说:“方便的话,我们总经理说今晚要请两位吃个饭。”
文漠颂点头说会赴约,拉着宁洋坐上四眼给他安排的车,轰鸣而去,喷了秘书一身尾气。秘书果然是秘书,即使被喷了尾气,也只是扶了扶眼镜,再整理一下西装,用手扫扫梳得油亮的头发。
文漠颂带着宁洋回酒店去,照例对他调戏一番过后便回自己房间里,拿起胡乱扔在床头柜的手机,装上电池,开机。
开机画面一过,便有了短信提示,几十条,都是来自同一个号码。文漠颂没看也不想看,直接全部删除。片刻后又来了一条短信,是未接来电通知,里面有来自刘姝的几个来电,其余的全是那个人的,一百多个。
先前文漠颂直接关机后,就不会接到那个人的电话和短信,但是也不能接听刘姝的,是他大意了,万一刘姝有什么要紧事的话,那他也错过了。手指动了动,屏幕转到联系人界面,文漠颂直接把那个人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他和宁洋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独处的机会,绝对不能因为别的事情而被破坏,自己和那个人的事情,不能让宁洋发现或者牵扯到他。
文漠颂给刘姝回了电话,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后随意聊了几句便挂了。他还是没有主动把宁洋住在他隔壁,以及成了他助理的事告诉刘姝,心里深处有一股恐惧感,总是害怕如果刘姝知道了,他和宁洋之间的发展会失去控制。同样,他也不能再说服宁洋和刘姝见面,他就像夹在两人中间的双面胶,哪一方,他都放不开手。
躺在床上休息,文漠颂渐渐睡过去,繁忙的工作给他带来了浓重的疲惫。半梦半醒间想起了那个人与他生活的片段,还有和宁洋一起时的回忆,两个人的脸交织在一起,对他伸出手。
“颂……”
无意识的沉睡持续了很久,直到宁洋打电话让他开门,他才清醒过来。本来是挺欣喜宁洋主动要到他的房间来的,可是打开门的瞬间,就尴尬了。
他穿着睡裤赤着上身,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地站在房间门口与四眼干瞪着。宁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幅模样,说:“总经理要请我们吃饭。”
文漠颂别开目光,自然地说道:“失礼了。”
四眼微微笑着,说:“文总不修边幅的样子也很帅啊。”
文漠颂换上一身休闲服,三亚的温度很高,在不必要的情况下谁都忍受不了西装革履了。宁洋与他坐在后座,撑着下巴看窗外,眼睛些许浮肿,明显也是被四眼打扰了睡眠。
四眼没有带秘书,亲自把他们带到一家中餐厅的包厢内。四眼把菜单递给文漠颂,文漠颂把菜单给了宁洋,让他先点菜。宁洋还没睡够,脑子里有点晕乎,接过菜单便毫不客气地点了两三个自己爱吃的菜,然后再把菜单给文漠颂。
文漠颂翻了翻,适当地追加几个菜,想了想又对侍者吩咐道:“不要上酒了。”
四眼作东,却没有觉得他们的行为有何不妥,对侍者说道:“那就不要酒了,上茶吧。”
宁洋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文漠颂和四眼边吃便谈天说地,只是他偶尔会把话题引向宁洋,被宁洋淡然地答了几句便结束了。大多数时候他并没有在看和他说话的文漠颂,而是在注视一旁的宁洋。
文漠颂几次下来也察觉到他有意与宁洋搭话,目光也紧紧跟随着宁洋,只是宁洋太过粗脑筋,没反应过来。又或者是反应过来了,只是他不愿意与四眼交谈。
刚想找个话题打断四眼太过直接的目光,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文漠颂摸出来一看,是公司的总裁,他的老板。
文漠颂起身,说道:“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四眼示意他随意,他便推门出去在走廊尽头接电话。
宁洋看他出去,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吃饭。四眼表现出对他极大的兴趣,开始与他搭话。
“宁助理做这行多久了。”
“一个月了。”
“哦?是吗?宁助理的能力很好啊,只是一个月就能做到这么出色,文总有你这个助理应该轻松不少吧。”
“还需要努力些。”
简单聊了几句,四眼发现宁洋态度漠然,好像他是个陌生人一样,说话很客气。可是宁洋越是这样,他就越有兴趣。
他渐渐靠近宁洋,声音低沉地说道:“老实说,宁助理身上有某种东西很吸引我,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想要更加深入地了解你。”
宁洋没有说话,抬头看他。四眼一开始其实介绍过自己的名字,只是他忘了,就一直称呼他为四眼。他对除了自己在意的人之外的基本上都没怎么用心去记住,他虽然是助理,但是职业责任感还没有那么强,四眼的定义只是文漠颂的合作对象,他个人并没有把他当成重要客户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