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没搭理。
“阿渡说如果你不吃,就让我打电话给他,还说什么会赶回来看着你吃。”
阿海听着话看了眼在厨房热菜的女人,走了过去。
“身体怎么样了?”晓姨很是热心的问着。
他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意思还行,坐在了餐桌旁,女人端了稀饭放在桌子上,递了个汤勺给他,“快吃吧,也该饿了。”
而他只是舀着,没有入口,稀饭很香,不知道放了什么材料,肚子也饿,但就是吃不下去。
“快吃啊,不喜欢?那我再煮点其他的。”说着还真打算去煮点。
“不……”不用了,声音还是那般嘶哑,但却没了之前那般的嘶痛了,他吃了一口,咽了下去。
“声音还这样啊,等会再喝点雪梨水,好的快点。”女人像很是体贴的说着。
他赶紧的摇头,这一碗就够难以下咽了,还要吃,有点接受不了。
“就喝点汁,你也想早点好吧。”
不行了,吃两口都有点难受,根本就行不通,但他却没什么表现,如果再拒绝什么,中年女人就会一直不停的说。
稀饭吃了几口,就完全堵在了喉咙那,吞不下去了,他就直盯着碗里的食物,趁着那晓姨去房间打扫时,将稀饭倒入了洗碗池里。
“你把稀饭倒了?”
森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定在了那里没有动。
“看样子要监督你吃东西了。”他看向桌子上那一碗梨汤,“这个得喝了啊,我可还要跟阿渡报道的。”
阿海把碗放在了旁边,心里是无数的无奈,为什么这种小事也要管,他真的打算将自己囚禁起来,什么事都得让他同意,凭什么?
森坐了下来,见他这样也看出来,“我劝你还是喝了吧,要不然阿渡又要说了。”
“其实也没多难喝啊,喝了早点好,能说话了,有什么不满你就可以抱怨出来。”
森对着对面的人,继续说着。
“虽然我也不太赞同阿渡的做法,但他也是为了你好,上次大半夜的一个人在雨里淋了几个小时,愣是为了找你,大清早让我找医生,给你放洗澡水的,连碰都不让碰的,其实,他挺在乎你的,要不然为了你还跑东跑西的,谁愿意啊。”
淋雨那次,所以,是可怜吧,是吧,是同情,是怜悯。
十年前跟十年后,恋人变成了陌生人,他已经是身价过亿的有钱人,而自己是受人唾弃的路边垃圾。
怎么可能还有爱,怎么可能还可以呆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还能继续过这种富态的生活,路边的垃圾堆才适合自己,才适合王海峰这个低贱的身份,不是吗?
看出他不对劲的森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你,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是不想喝,待会喝也行。”
阿海迅速的从刀架上拿了把水果刀,对着站在后面的人,“开门……”
森一时慌了,怎么晓姨切完菜刀也不藏好的。
“快,快把刀放下,别伤着了。”
“去……门。”
“不行啊,阿渡会杀了我的,你快把刀放下啊。”昨天的事还没过去,又来这么一出,心脏都受不了了。
“快点……”他可没什么耐心再在这里逗留了。
“……”森赶紧的从兜里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一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他停下了手里的事,看着眼前这个拿刀的人,余眼不自觉的瞄向了那锋利的刀,语气立刻软了下来。
“我可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太冲动了。”
“手机……”他说着让森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你们在干嘛?”后面传来了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还没看到真实情况。
“晓姨,你赶紧的劝劝,刀都架我脖子上了。”
她这才明白过来,赶紧的跑过来,就见那发亮的水果刀逼近着森的脖子,“哎呀,你快把刀放下,伤着人可不好。”
他就像没听到一样,刀更贴近那脖子,“去……开门……”
“别,你别冲动,阿,要,要割到了。”森吓的人都僵直了,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汗水已经在额头逗留,这家伙不像是开玩笑的啊,刀子上的凉气都往身上蹭了。
晓姨吓的想上前也不敢上去,只能动动嘴皮子,“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哎呀,别吓我啊,快把刀放下啊。”
阿海没搭理她的话,移动着脚步,刀威胁着,晓姨刚想拿走手机打电话,脖子那的刀就更贴近一步,立刻收了起来。
森也是顾及着那把刀,慢慢的跟着,嘴里话还不停。
“你别为难我啊,阿渡知道了,真会杀了我的,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嘛,我也会帮着劝劝。”
那晓姨也是急的直跺脚,劝着,没用啊,根本就不听。
他示意着按密码,森就跟晓姨挤眉弄眼的,怎么办,真要按?阿渡真的不会放过他们的,工资不用说了,主要是以后肯定要被扼杀,但贴着皮肤的刀太恐怖了。
“手印……”
这可万万不可啊,按了手印,门就真打开了。
“就算你出去了,阿渡还是会抓你回来,你跑不掉的。”森做着垂死的挣扎。
“是啊,呆在这不是挺好的吗?你身体也不好,先养养身体,养好了再走也是一样的啊。”
“晓姨说的对,你看你这身体能跑到哪去啊,先住下,等养好了伤,你要走我们也不拦你。”
阿海用力敲了下了下门,极不耐烦,“手印……快点。”
“这,这,这怎么办啊,森,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刀子还在我脖子这呢。”他是憋着鼻子不敢大出气啊。
刀子在脖子那划过了一下,立刻就见血了,感受到疼的人睁大了眼睛不敢动弹,嘴里还叫着,“晓姨,晓姨,啊,救命啊。”
“快,出血了,快把刀放下吧,有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啊。”晓姨看向了拿着刀的人,恳求着。
阿海也是一时没注意到,这下也赶紧的把刀移开了些,也有点抱歉,但是必须得出去。
他又敲了下门,语气却没了之前的那般强硬。
“开门……”
注意到他的变化的人,这下也明白了过来。
“真不是我们不愿开,我们也是受人雇用,处境也很尴尬的,放你走,我们哪来的钱吃饭啊,再说,阿渡都动用了那么多人找你,说不定也有人在外面守着,你一出门就被抓回来了,也没用啊,最主要的是说服阿渡,要不然,你走到哪都是没用。”
“是啊,他没让你走的意思,到哪都会找到你,这何必呢,还不如大家平心静气的坐下来,有什么误会不满全说出来。”
见他有点动摇,俩人一唱一和着。
但没试过的人心里就是会不甘心,刀再一次挪到了出血的地方,“开门……”
这下森反倒是镇定自若着,语气还傲着呢,“你就算割死我,也不能开门。”
刀逼近了点,森的余眼立马就瞄向了那边,很痛,但也得忍着。
“你割死我,你心里也不会好过的。”这个人虽然有点凶,但不是个下的去手的人。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互不退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架在脖子上的刀被扔在了地上,走了的人留下了几个字。
“别……烦我……”
森靠在门那,大吐了口气,小心肝差点坏了,眼前的女人也是吓着了,拍了拍心脏那,还好是个比较好劝的人,要不然今天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们也是真不敢去打扰他了,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只是会时不时的看下情况,他不过是坐在窗台边发呆。
第26章:晚上
晚上,阿渡回来就看到躺在沙发玩手机的人,也没在意的准备到房里去看下那个人。
“阿渡。”森头靠在沙发背椅一脸的忧伤。
“怎么了?他做了什么吗?”
“做了。”
他突然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脖子,无奈的说着,“他真的很喜欢割人脖子呢?”
“他怎么样了?”对方明显有点着急了。
“等等,你也该先关心下我吧,我都差点完了。”说着还在喉咙那比划着。
阿渡走了过去,站在靠背后面,对视着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没通知我。”
“之前手机被他没收了,还威胁我们,也没办法啊。”
他将事情都讲了一遍,讲的还很仔细,对话标点符号都讲了,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拿刀挥向自己了。
阿渡让森回去了,站在房门边踌躇了会,还是敲了下门,没有回应,他推开了门,房间里没开灯,很暗。
坐在窗边的人望了过来,还穿着那件带血的衣服,长头发遮住了脸,看不到什么表情,却显得很是阴郁,站在门边的人没有靠近。
“你晚上也没有吃饭,我去热点菜吃点吧。”
阿海看了眼那人的背影,转而又看向了外面,直到房间里的灯亮了,他才收回眼神,看着那人拿着小折叠桌子放在面前。
饭菜放在了桌子上,他只是一味的盯着这些清淡口味的菜,没有动手。
“先喝点汤吧,清淡了些,勉强喝点,嗓子好的快点。”他在旁边细心劝着。
阿海依旧无反应的盯着,没有吃的意思。
怕他介意,阿渡说着,“那我先出去了,等会再来收碗筷。”
阿海却突然端起了碗,拼命的往嘴里塞,阿渡站在那看着他灌下汤,但他这哪是喝汤,分明是不要命的喝,人呛得直咳嗽,全流在了衣服上,却还拼命的喝着。
阿渡赶紧上前去抢过碗,“别喝了。”
而那个人却又用手抓起饭就往嘴里塞,甚至没嚼就吞下去了,阿渡挪开碗,他又抓着菜往嘴里塞。
他抓着那往嘴里塞食物的手,吼了出来,“别吃了。”
这人才停止了,油迹沾满了脸上,手上,还有衣服上。
“……”
阿海甩开那只满是饭菜饭菜的手,蒙住了嘴,迅速的冲进了卫生间。
阿渡看了眼这满地的狼藉,心里也是别样滋味,不好受,卫生间里还传来那人呕吐的声音。
看着坐在地上靠在马桶那呕吐的人,一股子心酸心痛夹击着。
脚自己动着,蹲下去拍拍这个痛苦人的背,那人愤怒的拍开了他的手,眼神瞪着他,又开始反胃着吐了点酸水,内脏都好像要跟着吐了出来,眼泪直接悬框着,难受异常。
身后的人想拍拍他的背,伸过去的手凉在了空气中,最后还是放了上去,轻拍着他的背,他也没再甩开,按了下冲水开关,一时却动也没动的杵在那,头慢慢的低了下来,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吗?”
阿海的手挪到了胃部那里,整个人变的有点抽搐,阿渡掰过他的脸,才发现他脸色发白,汗流不止,疼的咬紧了嘴唇,倔强的不愿发出一丝声音。
他赶紧的把这个无力挣扎的人,抱回了房间,把他外套脱去,慢慢的按摩他的腹部,那人似乎昏迷了,闭上了眼,却依旧紧咬着牙,拿着热水袋紧贴在了腹部,等待着这人平静下来。
没多时。
阿海就已经睡着了,身体好像渐渐平复下来了,喂他喝了点热水,坐在床边帮他换衣服,擦身体。
摸过那柴骨般的身体,那数的清的一根根肋骨,皮似乎都是贴在身上,这样的身体,让人心疼的说不出话,心里被大石头压制般,难受。
他抱着这个睡着了的人,摸着这张已经老去的脸,人已经变了,也许心也已经变了,毕竟快十年了,足够让一个人变的孤独,变了心,足够让一个开朗的人变得忧郁,变的低沉。
虽然还不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死去的人是谁,又是怎么逃过去的,为什么不联系家人,朋友,还有木根所说的找他麻烦的那些人是谁,很多事情,都还不清楚,还查不到,因为这个人太渺小了,根本无人会去注意这些。
但是,现在可以确定的事是,他没吸毒,他现在还好好的在呼吸,好好的活着,没关系,身体可以养,其他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他活着,他开心就好。
他握住了他的手,抚摸着手上的茧,每一个都好像要烙进自己的心里,刻在自己的手上,手紧贴着自己的脸,望着那人的睡脸,直到清晨。
第27章:闹
往后的几天。
阿海就一直呆在房间里,完全的不出来了,端饭菜进去,也会吃上几口,喝一点汤。
森除了邓医生过来时跟他说几句,也不敢说多了,脖子那才刚刚好啊。
就这样,你我安静的度过了几天,阿海再一次出房门,是晚上,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那,跟森一起看着电视。
森余眼瞄向他,也就稍微问候几句,对方毫无回应的盯着电视。
直到阿渡回来,他才挪开视线,站着对着还站着门口的男人。
“我们谈一下。”
站在门边的人愣了几秒,“好。”
阿渡走了过去,“森,你先回去吧。”
“哦,好。”他走过阿渡的旁边又悄声说了句,“好好谈,有事打电话给我。”
“恩,走吧。”
第三个人走了,阿海就好像失去了耐心般,质问着那个男人,“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阿渡将手里的文件放在茶几那,坐在沙发那才回答这个有点急躁的人,“我并没有让你走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
“我想要和你重新开始。”他很认真郑重的对视着那个怒气的人。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他也有点焦躁了,站了起来,说不认识,居然说不认识,“不认识我,那现在为什么把视线转开了,你以前也是这样,心里想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这么多年,你都没变。”
阿海脸转了过来,语气却毫不示弱,“我只是个路边捡垃圾的,不认识你这种有钱人,你最好快点放我出去……”
“不认识,我们相处过一年多,我太过了解你,手掌心有烫伤,右手臂有个伤口,到现在都还很明显,右耳有三个耳洞,头发有点自然卷,声音也是,还是跟以前一样……”
啊,啊,是这样啊,相处那么久,身体早了解透彻了,怎么这么笨,没想到这个。
但是
就算有这些,那又怎么样?
能证明什么?
“就因为这些?你就觉得我是那个叫阿诚的人?”他嗤笑意味的指着自己,“我啊,身上有很多伤痕,好多我都不记得是怎么伤的,也许是被人给打的,被人用刀子划的,我不记得了,反正我们这种满是污秽的流浪汉,被人打的满……”
“不要说这种话。”男人的声音也大了。
他看着自己满是疮痍的手,“为什么不说,我们这种人本来就这样,你是有钱人可能不知道,我们还穿着别人丢掉的破烂,几个月不洗澡,身上全是污垢,虱子……”
“不要再说了……”男人加重了声音。
“你要是受不了了我这种人,完全可以把我放了。”
“我不会放你走的,就算你说的再过分,做的再过分,我也绝不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