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玉在铁笼的拘禁中绝望了。
在劫难逃的强爆又再度突袭他。
他痛恨自己的孱弱!这孱弱使他没法自救!
那夜,他倍觉凄冷,不断打寒战,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他不是任人踩踏、任人揉搓的尘泥,为何他们要践踏他侵犯他?
他痛苦而压抑,却不愿向谁哭诉。
这无光的绝望,令他放弃了追寻光明的行动能力。
他能向谁呼救?谁又真的救得了他?
他怎能告诉外公外婆同为男生的自己,因为孱弱无能而被男同学、男体育老师强爆?
他为了抵御外侮,坚定了转学的念头。
他敌不过欺侮自己的野蛮人和坏人,就避走他方!
29、冷热镜
一个乖孩子突然变得叛逆、不听话、有攻击性,老人家一时应付不来,但宠爱占了上风,他们没逼孙子去学校上学。
他们怕逼急了适得其反,也觉得孙子不愿去学校上课一定有什么隐衷,毕竟,孙子以前从来没有过无原无故逃学的不良记录,总体来说是一个没什么大毛病的好孩子。
“外公外婆,我要转学!”姜青玉亲自提出转学要求。
老人家听到孙子说要转学,知道他已经恢复正常,便不再担心了。
他们尽自己的能力,帮孙子转学。
自此,姜青玉再没去学校上课,并在期末考试之前,急忙转学去另外一所高中就读高一。
姜青玉参加了新高中高一年级的补考,考试分数出来,他顺利升级到高二年级。
他在高一暑假去学习自卫术,昼夜不分地练功。
他不知道练武是否真能在危急时刻自保,但他相信,练武能增强他的力量。哪怕只能狐假虎威地威慑别人不把他当成攻击目标。
整个高中,他都与同学结伴一起上学放学,不让自己落单。
他又变回了老人家印象中的乖孩子好孩子。
剩余的两年高中时光,有含蓄的女生给他写情书、递纸条,有大胆的女生直接向他告白,他无一例外地全数婉拒。除此之外,再没发生什么特别事情。
当他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他更加肯定自己转学的决定没错,起码他安然度过了余下的高中时期,没再遇到庞大同、侯为贵那样的变态佬。
对于一个有过惨痛遭遇的人,平静无波比波澜起伏更好。
他以为这种平静能一直延续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甚至更久。
可他没有料到自己会在大二那年爱上摄影。
他参加了大学的摄影社,一个读大四、名叫付明卓的学长走入他的大学生活。
付明卓是摄影社社长,自然也是摄影高手。
他有着帅气的外表,强健而修长的身材,看上去道貌岸然,是姜青玉认识的人当中摄影技术最高的人。
姜青玉很想向付明卓讨教摄影技巧,却又表现得像是时时刻刻在防范着付明卓。
付明卓不是驽钝的人,他能感觉到姜青玉对自己的防备。他觉得姜青玉的机警有些神经质,对此却无能为力。
姜青玉从不与付明卓独处一室,只参加不少于三人的团体活动;即使有推脱不掉、非赴约不可的会面,他一定会自带“随从”多人,选择人多的公众场合,见面时间不超过一刻钟,说话时使用的语句简短得要命,像是避讳和人有很深往来,又像是有要事等待处理急着走;每次他都要求对方先离开,他一定要在距离自己十几米开外有交警、警员、保安,或有很多人、有摄像头、有派出所的地方坐车。
付明卓眼看着自己的大学生涯就要划上句号,他和姜青玉却连一个正式的两人约会都不曾有过,他很不甘心!如果他再不加紧制造机会,他离开大学以后,将不会再和姜青玉有任何交集,就更难有得手的机会。
他权衡易难与内心的偏重之后,放弃了单独跟姜青玉约会的念头,而把行事重点放在达到赤果果的目的上。
他在一群人的聚会上,趁着姜青玉去洗手间,和其他人吃吃喝喝没有察觉之际,往姜青玉的饮料里滴了几滴迷药,随即,又装作不小心,把啤酒洒到姜青玉身上。
散场时,姜青玉有些迷迷糊糊,一副“醉态”,其他人还真以为他喝醉了酒才意识不清、不辨方向。
付明卓主动接管姜青玉,声称会送他回家。
其他人没有起疑。
付明卓女干计得逞,把姜青玉带去了酒店。
他把姜青玉扔到床上,剥光他的衣物,侵入了渴望已久的疆域,获得了异样的满足。
姜青玉头痛欲裂地醒来,付明卓还在他体内逞欲。
他大受刺激,不顾身体不适,愤然抵抗。
他把付明卓从身上掀开,并把付明卓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姜青玉!别打了!求你别打了!你不是热爱摄影吗?我把我懂的摄影技巧全部传授给你!另外,我送一套最牛逼的单反相机给你!求你别再打我的脸了!你再打下去,我会毁容的!”
姜青玉怒火攻心,却不发一语,只顾出拳打人。
他没想到自己变态级别的严守也会出现疏漏,让又一个变态钻空子,乘虚而入。
“你人品这么差!谁稀罕你传授摄影技巧?我自己学不会吗?谁要你的破单反套机?我自己买不起吗?我不发威,你真以为我好欺负吗!你小子找死吧!”姜青玉一反常态,怒气冲冲地开启了暴走模式,与过去那个孱弱无能的自己判若两人、一刀两断。
“是我错!是我不该违背你的意愿,强、强……”付明卓本想说强上你,虽然事实如此,但是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于是更换为不会火上浇油的词语——“强人所难!”
“求你饶了我吧!”付明卓毫无还击之力,只能在姜青玉的痛打下认错、道歉、苦苦哀求着告饶。
姜青玉睁着厉目,冷冷地看着趋于下风、品德低劣的付明卓。
下一秒,他已穿上裤子,拿起衣服,打开酒店房间门走人。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前后加起来不到二十秒。
付明卓等姜青玉走后,从地上爬起来。
尽管他被姜青玉暴揍一顿,但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已经把美味的姜青玉“吃”到了嘴。他洋洋得意之余,又滋生出一点复杂、纠结、寥落的歉疚。
他不是没底线的人,至少,他从来没强爆过人。姜青玉破了他的底线,让他化身理智丧尽、被欲望控制的流氓+强煎犯。
姜青玉是他强爆的第一个人,也是只给他冷落的人,更是他自省、悔过的触点与痛点。
姜青玉退出摄影社,转系去了离以前专业上课地点最远的院系继续学习。
他切断了一切跟付明卓有关联的可能。
他没有放弃对摄影的爱好,只是转为自学。
他不信,凭自身的天分和潜心的自学,不能掌握摄影技术!
他凭着一股不服输的气焰,终成了玩转摄影艺术的达人,也学会了运用图像处理软件修片。
他懂得用相机镜头去捕捉、记录世间一切极冷痛处、极热笑颜和中庸调和。
镜头是相机的一部分,而相机本身没有生命,却可以被摄影人赋予灵魂、注入个人风格,可以透过摄影人的体温、视角、思想、心灵、情感……从而反应出人世间的包罗万象——千人千面,百卉百香;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一样米养百样人。
他喜欢季秋枫叶,也喜欢年夜雪景,他喜欢都城夜市,也喜欢乡村山林。
他喜欢平宁的事物,也喜欢争艳的春色。
大三下学期,他开始兼职,接些帮网店店主装修店铺和给网店出售商品拍照的活儿,这让他的摄影+修图技能得到了充分锻炼,为他积累了不少社会经验和个人存款。
30、最真的初爱,最暖的挚爱
姜青玉拿到大学毕业证书后,在某网媒找了份实习摄影师的工作。
他去参加最后一轮面试时,居然从面试官的队伍中见到了几年没出现过的付明卓。
付明卓已是国内知名摄影师,这次招聘是他主理。说穿了,就是为他挑选一名摄影助理,只要他满意,应征者就能被聘请。
姜青玉从面试间出来,就对结果不报希望了。
他准备另找工作的时候,网媒那边打来电话,是付明卓亲自联系他。“你好,请问你是姜青玉吗?”
“我是。”姜青玉简答。
“你被我们公司聘用为实习摄影师了。下周一就能来上班。”付明卓的语气没什么温度,也不需要有什么温度。
姜青玉跟付明卓的关系,从来都很生疏。
“我知道了。谢谢。”除了客套,姜青玉不想和付明卓有任何交流。当然,如果可能,他想连客套都免除。
“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以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气我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和事业跟我赌气!这是一次你提升自己业务能力的很好的机会!你这次错过,就不知下次的机会在哪了!你好好斟酌一下我的话吧!我很高兴你没有因为憎恨我而放弃摄影!希望下周一能看到你出现在我的工作地点!”
姜青玉没有回应付明卓。
他清楚得很,他憎恶付明卓。至多只会跟付明卓产生工作关系,超出工作的关系和交情绝无可能!
他决定去做实习摄影师的工作,而这个决定和付明卓的好心提点完全无关。
姜青玉很快做满半年,付明卓大概忌惮挨的那顿打,没有揩他的油或为难他,基本上算专业,能公事公办。
新年伊始,注资网媒的老板王权光临本部。
王权这次的露面,为一桩姜青玉并不在意的误会埋下祸根。
三月某天,年轻的古典民族管乐演奏家谷碧泉接受姜青玉工作的网媒的专访。
摄影师付明卓被高层叫去谈话。
姜青玉接替付明卓负责给谷碧泉拍照。
现场很忙乱,姜青玉被电源线绊倒,谷碧泉扶住他。
他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
拍照结束,付明卓带着一肚子怨气,把姜青玉拽到了洗手间外的走廊,用喷火的双眼向不明真相的姜青玉施以火刑。
“我本来还对你存有一丝歉意!现在,我的歉意荡然无存!我太傻了!你要施加报复就直接来!你在我背后搞小动作算什么!你是不是跟王权上床了?他居然要炒我,提拔你当摄影师!你TM就是一玩心机耍手段的贱货!”付明卓不问青红皂白,怒不可遏地狠掴了姜青玉一巴掌,用肩膀右侧把姜青玉撞到贴墙,随后,脚底生风一般,“噔噔噔——”地跑下楼梯。
姜青玉看到谷碧泉从洗手间走出来,撞见他遭受“暴行”与辱骂的情景,有点尴尬、进退迟疑,忙转身面墙,让谷碧泉不带任何心理负担地离去。
调整好情绪,姜青玉去找王权。
王权笑眯眯地请他坐下来慢慢说,他拒绝了,便站着听王权说出炒付明卓鱿鱼的真正原因。
“我煞费苦心地炒掉他都是为了你呀!你不会不明白我的心意吧?你知道公司名义上是从事网媒业务,但摄影师名额有限,炒掉他才有空缺让你补位啊!你不想让自己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变得更有价值吗?你现在还拥有青春,但是青春多么短暂啊!青春不是一个人永恒的资产!当你拥有青春时,你应该善用它,使它的价值最大化!你难道不想拥有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体面又豪华的生活吗?我不仅能提供给你高薪厚职,还能给你不菲的额外收入!只要你肯躺上我的床,在我需要你时随传随到!你就能轻轻松松地得到别人辛苦奋斗一辈子也未必能享受的奢华生活!你不会拒绝我的好意吧!”王权的语气与架式,皆显示出他的成竹在胸。
他认为姜青玉铁定抵抗不了有人向他砸钱的利诱,一定会屈服于利益诱惑而对他唯命是听,被他轻易斩获和全方位掌控。
王权的自以为是,使姜青玉诧异得几乎掉下巴,他断然拒绝钱色交易的买卖。“你说这话是不尊重我呢?还是不尊重你自己?我想你看错我了!我不是会为利益而出卖自己身体的人!”
姜青玉不懂圆滑、不会折衷,他回复给王权的只有立场坚定的严厉拒绝。“我辞职!现在就走!”他必须将王权令人发指的下流欲念扼杀在摇篮中!
王权对于姜青玉极其坚决地一口回绝,大失所望。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是从不曾掌握。
姜青玉就在他眼前与他划清界线。
王权莫可奈何。算了,没了姜青玉,他还有别的更多样更优质的选择。
夜幕降临之后,姜青玉去了“点”酒吧饮酒。
他来喝酒是为消化苦恼,自我调整。
丢失工作不是他苦恼的来源。
困扰他的苦恼的真正源头,来自于以后的日子极有可能还会接连出现类似王权的龌龊雇主,和貌似讨价还价被包养身价的百口莫辩的情况。
招蜂引蝶反应了他的魅力,而他的本意并非是为了招蜂引蝶。
他能撇清自身魅力的关系,却不能控制别人对他的非分之想。
难道每次都要以辞职为杀手锏和绝技,来规避外来骚扰、明哲保身?即便他再幸运、再防壁森严,又能避过几次?
他不停地往腹中灌酒,不知不觉间,已把自己灌醉,判别不出微毫以外之处,有人对他意图不轨。
低调却可怕的危险,正以莲花小碎步迫近。
他醉得迷失方向,意识模糊时,被鬼鬼祟祟逞凶施恶之人架去后巷。
当他就要因自己的疏失而自食其果的时候,有人制止了犯罪,吓跑了行凶者,救了他。
救他的人是一个完全出乎姜青玉预料的人——谷碧泉。
谷碧泉扶起他,拦下计程车,带他去酒店,悉心照顾他,帮他醒酒。
谷碧泉耐心听他诉苦,跟他独处一室却不乘人之危,并对他说:“你不要自暴自弃!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谷碧泉说出了姜青玉的心声,还拿出自己的手机播放音乐为他转换心情、吹散愁云。
姜青玉悄悄地储存了谷碧泉的手机号。“你再开演奏会的时候,可以通知我一声吗?我想抢票去听。”
谷碧泉应允了他。
这次,是姜青玉主动接近谷碧泉。
这次,意义不同以往。
姜青玉不错过谷碧泉工作的民族管乐团在国内举办的每一场演奏会。
他说到做到,每场必看。
他成了谷碧泉最为忠实的铁杆粉丝。
后来,姜青玉和谷碧泉开始深入交往,他们经常把“点”酒吧当作二人约会初始的地点。
姜青玉去的次数多了,结识了“点”酒吧的御用调酒师温水。
温水介绍失业赋闲的姜青玉去“点”酒吧的甩手掌柜袁海经营的网店工作。
姜青玉吸取了前一次的经验教训,只会选在绝对安全的工作环境下施展才能。他在经过一番考证后,确认袁海是人品可靠的正经老板,经营着合法的正当生意,便顺水推舟地做了袁海网店的员工。
再后来,谷碧泉走出被已故的前度爱人关押的无形牢笼,成了姜青玉最真的初爱和最暖的挚爱。
姜青玉被人视作尘泥、灰霾、卑屈的生活,就此结束了。
——第六卷·尘泥·完——
第七卷:经年之痛
31、爱的外衣(一)
爱,有真假之分,有灵欲之分,有好坏之分。
爱,有时会被卑劣的人利用,化作迷惑人的外衣,闷死一个人仅存的爱。
如果当时景黎知道倪荣披着爱的外衣,只为控制他利用他来服务于自己深不见底的欲望和无疆无极的野心,他还会如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不顾一切地跟着倪荣去W市寻求发展吗?
换作今日的景黎,定然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那个时候的他,太年轻太天真太轻信,他凭什么认为倪荣值得跟随?又凭什么笃信倪荣不会骗他?
景黎是农村人,出生于城乡结合部的一户农村家庭。父母当了大半辈子农民,累死累活务农一年的收入不足万元,家境十分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