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前世性情孤傲的南风苑小倌少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执着的想要重生一回。
重生后的他做小倌、做道士、考取功名,想要弥补前世那人对自己的好,却发现,那人还有另一面……
而他所做的与那人而言也只是轻而易举,他该何去何从?
风起于长春院中,沉寂在西拉沐沦河畔。
入坑提示
本文以明末清初为背景,莫要考证,作者君历史废,只是借鉴,不要对号入座。
若是不出意外,就是日更没错。作者君有些抽风,脑回路不大正常,没大纲文案废,或许会写的离题十万八千里,但是发现后请不要抛弃我,作者君会立即返航。
文品不好请不要担心,因为作者君的坑品绝对有保证。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少月 少春 ┃ 配角:向瑜鲁二爷百末 ┃ 其它:欢喜冤家
01.楔子
任何皇帝或者是做官之人在上任的时候都会改革一下前任留下的政策,以显示自己的高明,非同一般,这就是所谓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崇祯皇帝自打登上帝位这把火就没停过,在他看来,他的兄长就是个傻子、庸人,留下了一大堆的弊端和麻烦给他。他先是启用了袁崇焕,再放了一把火烧了魏忠贤一党。然后又放了一把火又把袁崇焕烧死。勤政不怠,一日不歇,这么下来的结果竟是不知换了多少位相爷,如今这把火也不知还要烧谁。
满朝文武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新帝登基,勤政爱民,愁的是这把火不知何时会烧到自己的头上来,这位多疑的主子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百姓看着一队队的禁军出现在平日里看着威武的大宅门外,就知道,这家十成十的是犯事了。这样的事在新皇登基以来不是一回两回了。虽是看热闹,但是见那被带走的妇孺,人群里也难免发出几声哀叹,生不逢时,命运多舛,自求多福吧。
年青的家眷多被充入了官女支,终身不得赎出,就是死了也要死在女支馆里,死也要带着屈辱去死。
年纪大的则跟着一起充军发配,最大的可能是死在发配的路上,就是勉强到了目的地,也因为过不了那样的苦日子病饿而死。
在犯官的家属里,有两个三四岁大的孩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面容严正的官兵,眼里流露着恐惧,一旁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在安慰他们两个。
有人指着那三个孩子道:“如今这三个孩子只怕也要流入到烟花之地,只可惜了那有神童之称的沈鉴,唉,造化弄人啊。”
那个大一点的孩子听见了这话,微微的转过头来,只一眼便转了回去,慢慢的跟着队伍向前走去。
这一眼让旁边的人呆了一呆,喃喃道:“当真是芝兰玉树,传言果然不虚。”
那人身旁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呆呆的看着远去的人影,攥紧了拳头,问说话之人:“他便是沈鉴?”
那人指着大一点的孩子道:“正是,今年只有八岁。”
崇祯八年,太子太保、刑部尚书沈略府被抄,男子一律发配南疆,妇人充入了官女支,不足十岁的男丁亦充入贱籍或被发卖。原因无他,刑狱失职,造成许多冤狱,民怨四起。其实不过是皇帝的一面之词罢了,这几年他不知罢免了多少官员了。
河南大旱,赈灾不力,杀!
战前失利,杀!
后方粮草供给不上,杀……!
总之就是杀,一切用血来说话,杀,杀,杀……
凡此种种,这个新帝冷酷无情,性情多疑,却又励精图治,让一众臣子战战兢兢,真真是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话,日日在冰火两重天中煎熬。
七月的北京城,骄阳似火,城西南的一个大院里却人头攒动,不为别的,今日是发卖前太子太保沈略的一家老小。
奴仆一个个的被领走,也有脾气硬的当众挨了打,最终也难逃换主。在一群被发卖的孩子中,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始终静静的站着,那俊秀的眉眼带着不符年龄的沉稳。他的生母和婶子,在被抄家的当日便在关押他们的狱中悬梁了,他是独子,再无嫡亲的兄弟姐妹。身旁有两个三四岁大的娃娃,一模一样,是他叔叔的双生子,正拉着他的衣袖瞪着眼睛看着台下那一张张不同的面孔,稚嫩的脸上带着惶恐。
那人伢子指着沈鉴道:“这个便是沈尚书的长子长孙,今年八岁,诸位也都听说过他的才名吧,五岁知五经,六岁能诗,这个我就不多说了,再看这长相,看这眉眼,这嘴口,还有这身段,这就是个美人胚子,若是言周教的好,那滋味……嘿嘿。”那人伢子呲着黄板牙,一双豆大的眼睛眯着,自那缝中闪着氵壬光。
台下一阵哄嚷:“宋小三,你少磨叽,这个要价几何?”也有的摇首叹息,可惜这样的一个芝兰俊秀的孩子,竟要去做雌伏吮痔的勾当。
那人伢子在台上看的分明,只待他们吵够了才缓缓的伸出了两根手指,众人看着道:“二两?”
他微微摇头,脸上带着轻蔑的笑。
又有人试探的问:“二十两?”
他依然摇头,这边有人稍稍的退后,这年头,饭都快吃不上了,买这样一个孩子回家供着吗?后面的人过来,一个中年着青衫的男子问:“到底多少?”
那人伢子道:“二百两。”
人群里猛的吸气,二百两,那是普通人家几年的花销,谁会买一个娈童回去养着?倒是能养的起娈童的人家也不是普通人家,那男子微微的皱眉:“太高了,给个实在价。”
那人伢子的黄豆眼一翻,梗着脖子道:“咱们这是官府发卖,概不议价。”
后面的人哄的一声:“买不起就别在这丢人现眼。”
“就这样的买回去能养的起?”
那中年男人身材魁梧,面目忠厚,听着后面的人起哄,黑黝黝的面庞上泛起了红晕,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微微的转身向后而去,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在后面看见他出来,忙唤住:“巴图,如何了?”
那叫巴图的人道:“要二百两,属下没带那么多银子。”
那少年急的头上的青筋冒了出来:“这可如何是好,我出来只带了这么多,你去让他先别卖,我回去找找。”
那巴图道:“你要去哪里找,再说咱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带着他也不方便。”
那少年急道:“我只是不想让他做了娈童。”
“你纵帮的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买了他要如何安置暂且不说,只说咱们没有了银子,剩下的事怎么办?”
“天下之大,总有安身之处吧,我不信养不活他。”
作为当事人的沈鉴正静静的看着台下的,他知道那个人会来。
那主仆正在争执,就听有人高声道:“二百两,我买了。”
少年忙往人群里挤,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站在了台前,看着台上的三个孩子,伸出白胖的手指指向沈鉴“大的二百两我要了。”
那人伢子笑的一脸的谄媚,拱手道:“是金爷大驾,小的给金爷见礼,金爷是想要沈鉴,真是好眼力,这个以后可是棵摇钱树啊。”
那金姓男子看了他一眼道:“那就快带过来吧。”
“哎,您老稍等,马上就好。”那人伢子嘴里答应着,眼睛向四周逡巡,嘴里高声叫道:“这个沈鉴,金爷出了二百两,这个可有神童之称啊,买回去做个书童,放在书房里也是一桩风流雅事,看看金爷的眼光就是好。”他叫嚷无非是看看还有人抬高价码。
沈鉴知道他不过是个台阶,自己的归属不在这里,可是当年他不知道叔叔的孩子去了哪里,他想试试是不是让这个胖子买走了。他见他们说完,走到了那金姓男子的面前,躬身施礼道:“沈鉴有一事相求,还望金爷恩准。”
金姓男子看着沈鉴,眼中带着探究,微微的抬颌:“说。”
“求金爷把我的一对弟弟也买了,沈鉴感激不尽,自当誓死效忠金爷。”
“嘁,你效忠不效忠以后都是金爷我的人了,还能翻得的出爷的五指山去?就是你,金爷我还要白吃白喝的养上几年才能给我挣钱,那两个小崽子,不知要花费了我多少的银子,买他们作甚?”金姓男子一脸不屑。
沈鉴紧握了双手,这人没有买走两个弟弟,那么他们当年去了哪里?
旁边的少年听了问道:“那两个孩子出价多少?”
人伢子正愁这样的孩子不好出手,虽说是有的大户人家也买了这样的孩子去,这年月也不好说,这么小的孩子养不养的活还另说,卖不上价钱,他还要倒贴着粮食养着。听了少年的话当即答道:“十两。”
少年当即就要掏银子,旁边那叫巴图的汉子拦住了他,向那人伢子道:“先前那健奴才卖十两银子,那小的更是一二两的也有,如何到了他们便涨价了?”
那人伢子嘿嘿笑道:“这个不能比,这个可是少爷,卖的自然就贵些,这样吧,看爷们儿手头也不是很宽裕,这两个给十五两就好。”
那少年也不跟他啰嗦,掏了银子给他,上去就抱住了一个孩子,那巴图拿着两个孩子的卖身契,一手抱了另一个孩子。
那少年看向沈鉴:“我不能救你,待来日定要把你赎出来,你等我。”
沈鉴微笑着深施一礼道:“多谢了,不知恩人怎么称呼?”
那少年道:“项羽。”
沈鉴一愣,心道:我还刘邦呢。这个人他以前没见过,他到底是谁?
那二人抱着孩子退出了人群,隐在后面看着,众人看着没了热闹,渐渐的就要散去,忽然一个人高声道:“五百两,我买了。”
那金姓的男子脸色不好,恼怒的看向后来之人,不禁懊恼,没赶紧付了银子,拿过卖身契。
沈鉴的小脸上露出了抹轻笑,他,来了……
拍卖在沈鉴最后以一千两银子成交,沈鉴归了后来喊价之人,没人知道那人是谁。只记得当日他来的时候穿戴的非常骚包,一袭大红的锦袍,外罩同色透明纱衣,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上面还颤颤巍巍的有个红绒球,在这夏日里竟似一团炎炎烈火。
那抱着孩子的少年看着那一团火似的人道:“怎么是他?”
【风起长春院】
02.风起长春院
八年后,北京城
正是金桂飘香的时节
三尺高台之上,一众痴迷之人,目力所及之处,一袭红衣飞转。柔韧的腰肢扭动,灵动的眉目传情,飞旋的速度让人目眩神迷,伴着欢快的鼓点,轻轻踏步,舞姿灵动柔美。一个火样人的在台上疾风般的旋转。
有人扔了两只球在脚下,舞者轻盈而飞快的跳了上去,依然是飞速的旋转着。鼓点越来越密集,舞者转动的也越来越快,场下的人跟着欢快的鼓点挥动着手臂,眼睛紧盯着那舞者。
弦乐渐歇,有人拍手道:“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少月公子当真是舞出了昔日诗中所述的美景。”
“好,我看竟比那诗中所述还要精彩,少月舞的真应了那:身如飘雪,转如疾风,端得是精彩,妙,妙啊。”
“胡旋公子名不虚传啊。”
“名不虚传,今日一见果然是妙不可言。”
“正是如此。”
两年前,南风苑的清倌少月十四岁时,因一曲胡旋舞而轰动京城,人唤一声“胡旋公子”。
台上的舞者微微弯腰施礼,静静的注视着台下的看客。那舞者十六七岁的年纪,满头的青丝束了马尾辫,额前扎了条红色的丝带,眉间一点朱砂痣。长眉点翠,睛若含珠,秀气的鼻子上还渗着细细的汗珠,红艳艳的一张小嘴,刚刚舞完的脸上犹带着红晕。收腰窄袖宽摆的大红丝绸做的裙子,衬出姣好的身形,看的一众看客面红心跳,眼睛死死的盯在那舞者的身上,恨不能将那一身红衣扒去。
有人调笑道:“看吧,仔细了你的眼睛,看进去就拔不出来了。”
那人便嘻笑着答道:“如此甚好,我便能日日伴着少月公子了。”
少月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身旁的人吩咐道:“你先下去换衣裳,一会儿不是还要操琴?”
少月点头应是,朝着众人微微躬身点头示意,转身下去了。那红衣男子扬声道:“今日的胡旋舞就算是舞完了,一会儿还要让少月演奏一曲,现在请诸位喝酒玩着,或者叫两个清倌人给大人们唱上一曲?”
就有客人搂过了身边曲意奉承的小倌,“啪”的一口亲在他的脸上,“呵呵”笑着拿过了酒杯道:“给爷斟上,”又扬声道“就等少月好了。”
忽一人神秘问道:“我听说这个叫少月的清倌是前些年发配到南疆的刑部侍郎沈略的长孙,这可是真的?”
“正是,正是,长得可真是美,要是能睡上一回,那滋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半眯着眼睛笑的猥琐。
“那是,当年有神童之称,就是发卖的时候也是一场热闹,卖出了咱们北京城里的最高价,一千两纹银,白花花的一千两,啧啧,这南风苑当真了不得,有些底气!”
“那是,春公子是什么人?咱们南风苑的头牌,手笔当然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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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北京内城的西南角,官女支们集聚的地方。每日里到了晚间,胡同里的灯笼一一亮了起来,就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门口招揽客人。脂香粉浓充斥着口鼻,莺歌燕语不绝于耳。
胡同出口上方横置一快匾额,泥金黑匾上三个大字:不夜城。两只制作精致的气死风灯挂在两边,映着下面影影绰绰的人流,却是另一番旖旎风情。
相隔不过几十步远的一条胡同门口也悬了匾额,却是一样的泥金黑匾,上书三个大字:长春院。
这里是小倌们聚集的地方。
两个胡同的名字均取自:风花竟入长春院,灯烛交辉不夜城。
太祖朱元璋曾发布诏令:“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之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 宣宗以后,裁汰官女支,禁令更加严格,无论官员或读书士子,凡有宿娼的,或稍有邪行,轻则贬谪,重则加以褫革,永不录用。
既然官员不准嫖女支,但是没有说不许找小倌,于是那些在京师当官又因为各种的原由没有带家眷的官员,便开始找小倌,致使小倌馆遍地开花,比比皆是。
只这小倌的地位还不如那娼女支,娼女支或有相好的赎了去,还能做个小娘,若是有福气的再生个一儿半女,也算是终身有靠。
这小倌的下场就凄凉的多,多半活不过三四十岁,过了二十的小倌就没了用处,只能干些杂活,好些的做个师傅,教新来的小倌们些个内里的花活,勉强吃口饱饭。
也有的被卖到下等的馆子里,被蹂躏致死。就算是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出去了,也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个活死人,混日子罢了。
不知从何时起,长春院最里边的四合院里起了一座二层的小楼,小楼的外面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掩映在碧树间很有些意境。白日里只听见丝竹不绝,琴音袅袅,到了晚间,便能见到在二楼美人靠上等待客人打扮的和女娘一样的少年。
二楼正中高悬着一块泥金黑屏匾的招牌:南风苑。
凡是常来的和不常来的都听说过这个地方,这里如今是北京城里最红的小倌馆,里面的小倌个个有绝活,任你是谁,只要进去了,无不是熏熏然不辨南北,陶陶乎难分西东,竟不知身在何处,家住哪方。没有说不得的话,更没有做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