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还敢反抗啊?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白寒死死地咬着下唇,不发一言。
那个男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回头却见白铭从外面走了进来:“呦,正主回来了!”
白铭环视一圈屋内惨状,又看了看被踩在脚下的白寒,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踌躇半晌,终于还是脸色苍白地凑上前来。
“强哥,我说过,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你再宽限我一段时间……”昨晚还冷峻阴郁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变得无比低声下气,看起来无比卑微,他甚至没有勇气请求对方先放开自己的儿子。
“能还钱?能还钱你他妈还跑路?骗傻子呢!”
白铭连声恳求:“再给我三天时间,再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
“嗯嗯,三天。”
强哥想了想,冷哼着踹了白寒一脚站起身来:“行,就再给你三天,三天之后再拿不出二十万,就给我从这房子里滚出去!”
“好好好,一定一定……”
白寒趴在地上,听着强哥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走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关上大门,终是无力地闭上眼睛。
“爸,之前你到底去哪了?”
“草,能去哪,去弄钱啊,谁知道又被人骗了,差点连回来的车费都没了。”
“二十万,你要怎么办?”
“这你就别管了,我这两天再想想办法。”白铭点燃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赶紧起来吧,把屋子收拾好。”他并没有问白寒伤得怎么样,烦躁不安已经完全席卷了他。
白寒低头,慢慢将扎进胳膊的一片碎玻璃抽出,涌出的血液霎时染红了白色衣袖,他闭上眼睛,任由冷汗顺着额头淌下脸颊。
疼痛丝毫不能缓解内心的失望和落寞。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什么是屈辱。
为何如此,眼看着不可逆转的境地,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而另一方面,因为李捷的肆意宣扬,很快,基本上全年级都知道了白寒和夏宸相恋的事情,其中也包括七班的班主任。
于是这天下午,白寒被班主任点名谈话。
“白寒,知道我叫你来什么事情吗?”
白寒怎么可能不知道,却还是微笑着回了一句:“老师,我昨天忘交的作业今天已经补上了。”
“我不是说这个。”
“哦,今天我也不是故意迟到的,家里有点事。”
班主任皱眉:“也不是这个!”
白寒又“哦”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白寒,你是不是在和我装傻啊。”班主任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从他眼中找出隐瞒的迹象,“我是在指夏宸的事情,知道吗?夏宸!”
“夏宸怎么了?”白寒淡淡回答,“他不是早就被开除了么。”
“被开除也没有影响你们俩来往,我说得对吗?”班主任冷哼,“现在全年级都在传你和夏宸谈恋爱了,你要让我这个做老师的怎么办,嗯?”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班主任觉得自己简直无法与这个学生正常沟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高中生谈恋爱本就被学校限制,结果你还和一个男生……而且那个男生还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小子!”
“老师请注意言辞。”白寒不爱听了,“没错,我是和夏宸在一起了,可是我先追的他,一切一切都是我主动的,和他没什么关系。”
“……你还在帮他说话……简直不可救药啊!”班主任气得直拍桌子,“当初你要给他去送处分决议,我就觉得不对劲,结果你们果然就搞到一起了!”
白寒沉默。
“白寒,再这样下去会影响你的学业,若是被学校领导得知了,甚至会给你记过的!”
“嗯,我知道。”
“知道你还执迷不悟?!”
“我不在乎。”说完这句话,白寒转身,直接走出了办公室大门,任由班主任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叫自己回来,没再理会。
若是后悔,早就后悔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要做的事,他要爱的人,自己心里都清楚得很,用不着旁人来指手画脚。
生活已经这么艰难,何必再去纠缠对与错,自己早已经不再奢求结果。
是的,他不在乎。
傍晚时分。
因为酒吧老板临时有事情,酒吧提前打烊,于是员工们便得以早些下班。
夏宸站在门口,突然就有些迷茫。
以前这个时候,白寒都会早早来接自己,就算学校有事不能及时赶到,他也会在第一时间赶回家,然后两个人或是一起复习,或是一起做点夜宵边吃边看电视。
那样的生活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而这也意味着自己失去了值得期许的前方。
自那日搬走后,白寒没再来过酒吧。夏宸想,今天时间尚早,也许自己可以去龙泽高中找他,这样不能相见的日子,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也好。
……然而在龙泽高中门口,他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白寒在那里,对面还站着许久未露面的米佳。
夏宸远远停住脚步,心中惊疑不定。
但见米佳神色得意,似在炫耀着说了些什么,而后白寒突然抬手,愤怒地给了她一巴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还没等他上前询问,白寒已然头也不回地朝家中方向狂奔而去。
米佳摸了摸被扇红的脸颊,眯起眼睛冷笑着,然后她回头,看到了怔忡的夏宸。
她本能地愣了一下,随即妆容精致的眉眼间出现了极尽讽刺的神情,她扬眉,嚣张地向夏宸竖起中指并说了句什么。
尽管隔着一条马路,夏宸听不见她的声音,但他还是从米佳的口型上大致分辨了出来。
该死的,同性恋。
12、绝望
米佳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知晓了白铭赌博欠债的事情,她报了警,很快,警察就带走了所有的相关人员,包括白铭,包括强哥那一群人,据说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白寒最终也没能赶上再见父亲一面,他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只来得及看到警车呼啸着逐渐远去。
门口看热闹的邻居见他回来,都站得远远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看诶,那是四楼白家的孩子吧?”
“对哦,真可怜呢,爸爸刚被抓走。”
“据说他爸赌博数额巨大,要判不少年呢。”
“唉,你是不知道,我住在对门,刚才可把我吓死了。那些人刚才又来砸他们家,一直在喊什么还不还钱就要房子,这不,正闹腾着警察就来了,刚好一网打尽!”
“天啊,这太可怕了……”
“就是就是,咱赶紧回去吧,别惹不必要的麻烦了。”……
白寒怔怔地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冷。
父亲被抓了,那他要怎么办?
米佳得意的话语再度在耳边响起:“白寒,怪不得你当初拒绝我,现在又阻止我和夏宸,合着你是个同性恋啊。也罢,我倒要看看,你成了一个赌博犯的儿子,夏宸还愿不愿意和你在一块!”
这句话,就是她挨那一巴掌的原因。
但是,她说得是对的。
直到此刻,再没有转圜余地。
阿宸,我该去哪里?
……白寒并不知道,此刻的夏宸正被米佳纠缠着。
“夏宸,别告诉我,你害怕了。”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你跑什么啊?连句话都不敢和我说。”
“我不觉得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夏宸停下脚步,厌恶地看她一眼,“米佳我警告你,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米佳也不生气,漫不经心笑道:“是白寒不允许你和我说话吗?你可真听话。”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我估计自己这辈子也无法理解你们同性恋的世界,呵呵。”
“既然不能理解,就不要再多话了。”夏宸抿唇,眸色沉郁,“另外,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已经很生气,最好不要让我更生气了。”
米佳若有所思地扬眉:“哦,你生气了啊?那我再说一件事,恐怕你会更生气啊。”
夏宸显然不想再和她多言,什么也没说举步欲走,然而米佳的声音却如影随形,根本无法摆脱。
“夏宸,白寒的父亲进监狱了哦。”
“……”他猛然顿住脚步,惊异回头,“你说什么?!”
“刚才你不是看见了么。”米佳笑道,“不然你觉得白寒为什么会那么着急回家?”
夏宸沉默良久,似是明白了什么,沉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的?”
除非……
“是我报的警,巨额赌博么,本就应该被送进去。”米佳回答得理所应当,“不过我真的很好奇诶,你们的感情到底能坚固到什么地步,他现在成了赌博犯的儿子,你还愿意和他谈恋爱吗?”
白寒自此将背上永久都无法抹去的污点和阴影,他可能一蹶不振,他可能自暴自弃,他不可能再给予你任何东西。
夏宸,你可还愿意?
夏宸突然开口道:“米佳。”
“嗯?”
“他刚才打你了?”
“啊,泄愤而已么,很正常,我能理解。”米佳满不在乎。
夏宸笑了笑:“左脸还是右脸啊?”
“右边,你问这个干什……啊!”话音未落,左脸也被印上了重重的一耳光。
“一巴掌远远不够。”夏宸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是我替小白打的,贱人,今后再敢在我面前出现,见一次打一次,记住了。”
记住了。
我和小白的感情,从来不需要别人插手,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自己爱他,这就足够了。
米佳望着夏宸渐渐走远的修长背影,神情一点一点变得阴郁愤恨,而后,她像做出了某些重大决定一般,头也不回地朝反方向走去,直至没入了一片深沉夜色。
******
米佳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知晓了白铭赌博欠债的事情,她报了警,很快,警察就带走了所有的相关人员,包括白铭,包括强哥那一群人,据说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白寒最终也没能赶上再见父亲一面,他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只来得及看到警车呼啸着逐渐远去。
门口看热闹的邻居见他回来,都站得远远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看诶,那是四楼白家的孩子吧?”
“对哦,真可怜呢,爸爸刚被抓走。”
“据说他爸赌博数额巨大,要判不少年呢。”
“唉,你是不知道,我住在对门,刚才可把我吓死了。那些人刚才又来砸他们家,一直在喊什么还不还钱就要房子,这不,正闹腾着警察就来了,刚好一网打尽!”
“天啊,这太可怕了……”
“就是就是,咱赶紧回去吧,别惹不必要的麻烦了。”……
白寒怔怔地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冷。
父亲被抓了,那他要怎么办?
米佳得意的话语再度在耳边响起:“白寒,怪不得你当初拒绝我,现在又阻止我和夏宸,合着你是个同性恋啊。也罢,我倒要看看,你成了一个赌博犯的儿子,夏宸还愿不愿意和你在一块!”
这句话,就是她挨那一巴掌的原因。
但是,她说得是对的。
直到此刻,再没有转圜余地。
阿宸,我该去哪里?
……白寒并不知道,此刻的夏宸正被米佳纠缠着。
“夏宸,别告诉我,你害怕了。”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你跑什么啊?连句话都不敢和我说。”
“我不觉得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夏宸停下脚步,厌恶地看她一眼,“米佳我警告你,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米佳也不生气,漫不经心笑道:“是白寒不允许你和我说话吗?你可真听话。”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我估计自己这辈子也无法理解你们同性恋的世界,呵呵。”
“既然不能理解,就不要再多话了。”夏宸抿唇,眸色沉郁,“另外,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已经很生气,最好不要让我更生气了。”
米佳若有所思地扬眉:“哦,你生气了啊?那我再说一件事,恐怕你会更生气啊。”
夏宸显然不想再和她多言,什么也没说举步欲走,然而米佳的声音却如影随形,根本无法摆脱。
“夏宸,白寒的父亲进监狱了哦。”
“……”他猛然顿住脚步,惊异回头,“你说什么?!”
“刚才你不是看见了么。”米佳笑道,“不然你觉得白寒为什么会那么着急回家?”
夏宸沉默良久,似是明白了什么,沉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的?”
除非……
“是我报的警,巨额赌博么,本就应该被送进去。”米佳回答得理所应当,“不过我真的很好奇诶,你们的感情到底能坚固到什么地步,他现在成了赌博犯的儿子,你还愿意和他谈恋爱吗?”
白寒自此将背上永久都无法抹去的污点和阴影,他可能一蹶不振,他可能自暴自弃,他不可能再给予你任何东西。
夏宸,你可还愿意?
夏宸突然开口道:“米佳。”
“嗯?”
“他刚才打你了?”
“啊,泄愤而已么,很正常,我能理解。”米佳满不在乎。
夏宸笑了笑:“左脸还是右脸啊?”
“右边,你问这个干什……啊!”话音未落,左脸也被印上了重重的一耳光。
“一巴掌远远不够。”夏宸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是我替小白打的,贱人,今后再敢在我面前出现,见一次打一次,记住了。”
记住了。
我和小白的感情,从来不需要别人插手,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自己爱他,这就足够了。
米佳望着夏宸渐渐走远的修长背影,神情一点一点变得阴郁愤恨,而后,她像做出了某些重大决定一般,头也不回地朝反方向走去,直至没入了一片深沉夜色。
夏宸到白寒家的时候,足足敲了十分钟的门,始终无人应答,听隔着防盗门的邻居说,白寒似乎自父亲被带走那天就一直没有回来。
一直没有回来……他去哪了?
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听,甚至有几次接通了也被迅速挂掉,夏宸想着,也许白寒现在还不愿意见自己。
可是这种时候,自己怎么能不在?
于是转天傍晚,他向老板请假,直接去了龙泽高中,没想到却从班主任那里得到白寒最近根本没来上学的消息。
如雷轰顶。
“夏宸,你还要耽误白寒到什么时候啊?”班主任如是说,“在他还没有变得无可救药之前,我建议你别再去找他了。另外,趁我还没叫来保安,你赶紧出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