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借口太差劲了,连暯肯定不会听不出来。怎么说她也不会拿到牧久意的私人电话,即使他睡着了!
牧久意安慰:“没事。他没时间记恨你的。”
因为他才是被首要记恨的人。
第五十九章:鉴定
牧久意不在的第一天,连暯一天三餐吃了大半个生日蛋糕,觉得巧克力放多了,味苦。结论:做蛋糕的师傅是个生手。
牧久意不在的第二天,连暯搬出了牧家回到隔壁。原因?他自己也在思考。
牧久意不在的第三天,连暯被泡面折磨地死去活来,去了占屹家蹭饭,死活磨着他,在他家呆了一天不想回家。
牧久意不在的第四天,连暯变得沉默,看着手机发呆的时间多了。
牧久意不在的第五天,连暯去了公司,上班的第一天认错了人,他没觉得尴尬,只觉得失落。
牧久意不在的第六天,连暯随公司派出的团队去参加第二轮竞标,连氏以24.5亿高价竞得土地,杨谨耀武扬威般从他身边不得走过,他完全无视了他。杨谨当场黑脸,他没有发现。
牧久意不在的第七天,连暯参加了萧亦远发起的聚餐,萧明曦各种挤兑他,他全都无视掉。离开前,她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注意到了,但觉得莫名。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第八天,连暯匆忙赶往A市,在医院的病房里见到脸色苍白的莫可可——她与萧明杰发生争吵意外从楼梯摔下来,孩子没了。
莫可可看到他,泪水默默流了一脸。她只说了一句话。
“我要离婚,请帮我找一个律师。”
连暯见她决心已定,只说了一个字:“好。”
话落,一声声响从身后传来,连暯转过身,见萧明杰呆立在原地,地上散落着各种水果。一颗青苹果落到连暯脚边,他低头看着,只觉得这颜色太过青涩了。
莫可可说过,最爱她的是萧明杰,现在证明伤她最深的也是。
因为萧明杰的坚持,离婚的事不能马上有结果,连暯却不能久待,因为在同一天他接到了占屹的电话。他不知道,在他赶回F市之前,牧久意回国了,得知他去了A市后一个人回了山顶的别墅。
连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又赶往第一医院,在急救室外看到焦急等待中的占屹,他的目光落在“手术中”几个字上,只觉得有点发晕。
“她怎么了?”
“和她妈妈发生了争执,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到了脑袋。”
连暯:“……”
今天都是怎么了?
他有感而发,深觉人类应该开设一门新的教育课——论在争执中注意自身安全的重要性!
“她妈人呢?”
“走了。”
连暯嘴角一抽:“是亲生的吗?”在认识的所有人中,这样的父母除了她,就剩连震舟了。
占屹隐晦道:“八宝和她妈的关系不大好。”
“我已经看出来了。”
事实证明,没有妈疼爱的孩子像根草一样强韧,八宝手术后脱离了危险,连暯坐在一旁守了一会儿,来回奔波以及近几日的休息不好,他坐着坐着睡着了。
占屹目光落在他的睡颜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隔壁那家一直沉寂着,连暯每次路过都会停下来下,没有开门进去,只是单纯地停下来,似乎只是一项没有任何意义的习惯。
这样过了两天,直到一位“客人”来访。这一天,东城开发政策延迟的消息被公开。
“你早知道会这样对不对?”
连暯淡淡道:“对。”
杨谨气得鼻子都歪了,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被连震舟的愤怒淹没了一次,现在他要被自己的愤怒淹没了。
“你算计我?”
杨谨觉得再看到这个人,他都要神经性牙疼了。要说他不是被算计了,他才不信!横意在一轮以高分胜出,第二轮却以奇低的竞价直接出局,在他以为自己终于赢了一回后却得知开发案延迟的消息,这无疑是晴天霹雳有没有!
而且连震舟的雷霆霹雳已经劈到他头上了!不仅如此,他还在连震舟的眼里看到了浓重的失望。
他想,这是连暯的阴谋。
连暯装得很无辜:“我觉着算计一词不适合我这么纯良的人。”
“屁,你就是个在人背后穷算计的小人!”杨谨愤怒之余不禁觉得有些累了,他从小就想和连暯争,这么多年了,到手的东西却有点要飞出自己手心的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的……”连暯低笑,他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想要你想要的。”
杨谨怒:“你果真在觊觎连氏!”
“连氏的吸引力,你懂的。”连暯不忘扇风,“而且,我想要的是,连震舟心甘情愿地亲手把连氏给我。”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连暯深知这点。但没关系,他也不是真的想要连氏,他只是想让杨谨认为他想要连氏。
“这不可能。”杨谨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其实是没有底的。在他接连惹怒连震舟后。
连暯意有所指:“与你做过比较后,他会知道选择谁才是正确的。”
杨谨怒不可遏,但反驳的话竟然难以出口。
“连氏到底会是谁的,现在说还太早!”
“嗯。”连暯笑着道,“是还太早,如果你愿意等的话,在我接手连氏后会给你留个小职位的。”
杨谨原本是给他找不痛快的,结果却完全相反,自己反而更不痛快了。这不痛快中还夹杂着心慌——连震舟对他愈来愈失望,如果他真的把连氏传给连暯……
不行,不能这样,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气走了杨谨,连暯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给人找完不痛快后(特别是当这个人是杨谨的时候)心情变得愉快,现在的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也许是缺了和他分享快乐的那个人,让他的快乐缩水了不少。
牧久意没有回来,连暯也没了去公司的心思,一心当起了宅男。直到被杨洋叫了出去。
杨洋被他一脸青色胡渣的颓废造型吓了一跳,凑到他面前仔细研究起来,最后下了结论:“失恋了?”
连暯后退一步绕开她:“你的魔咒不会在我身上奏效。”他才没有失恋!
杨洋追在他身后道:“你现在的状态和我前几天见到的一个人一模一样。”
连暯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扯了扯嘴角:“说明我们都是懂时尚的人。”
杨洋已经学会了选择性屏蔽他的话,自顾自说道:“那个人他失恋了。”
“真不幸。”连暯对这个话题没多大兴趣,敷衍道。
杨洋却因为挖到了独家秘辛八卦之心不止,越说越有兴致:“听说那人的女友怀了他的孩子,两人正准备奉子成婚呢,却被曝出那女的出轨给他带了绿帽子,据说孩子也不是他的。”
连暯随口插了句:“现在也不能看出什么,等孩子生下来做个亲子鉴定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杨洋反驳:“亲子鉴定能看出什么来?有钱有势的买通医院,想要什么样的鉴定没有?”
连暯揉着额角的手一顿,他转身看着她,突然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杨洋以为他不信,极力解释道:“这亲子鉴定也是有假的……”
连暯转身就走。
杨洋呆愣在当场,等连暯的身影远到成一小团了,才醒悟过来匆忙追了两步:“喂,你不去玩儿了?我的朋友们还在等着咱们呢?”
回应她的是越来越远的背影。
“越来越奇怪了……肯定是失恋了!”
连暯边走边给占屹打了电话。
——“你能帮我找人取来连震舟的毛发吗?”
——“……怎么了?”
——“我想做个亲子鉴定。”
……
一天后,装着几根头发的透明袋到了连暯的手里,据占屹说,是买通连家佣人取到的。连暯看着透明袋,眸光晦暗难明。
——我得的消息不全,后来听说连震舟做了亲子鉴定,据鉴定得知,两人确实是父子。
牧夫人是这么说的,连暯当时也相信了。可是,如果牧夫人当时得到的消息就是假的呢?或者说,她听到的只是被篡改后的鉴定结果?
连暯一直觉得连震舟对他的态度太奇怪了,如果他们之间并不存在血缘关系,那么这一切都能说通了。
连暯做了决定。
两天后,他从医院出来,精神有点恍惚。
冬日里难得出现的阳光在他看来却觉得慌得眼睛疼。
看到鉴定结果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趋向崩塌。他的坚持突然变得没有了意义。
从小他就认为是连震舟对不起他,亏欠了他,所以他要拿他的最珍爱的连氏报复他,可是他现在才知道,连震舟这么对他是有理由的。因为不是父子,所以心安理得地忽视他,因为不是父子,所以偏爱别人冷落他。
连暯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下了某个号码。
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沉默。
他顿了顿,低喃:“我想你了。”
第六十章:想你
牧久意回到枫溪苑的房子,屋里没有人,他没有多想去了隔壁。
连暯正抱着抱枕看电视,是搞笑综艺节目,他一边看一边笑,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眼角隐隐有泪花,笑出来的。
一切如常。
牧久意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连暯身上,两者视线相交……
“回来了?”连暯笑着打招呼道。
看着这样的他,牧久意有种两人长达一周的冷战只是自己的错觉。呼……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冷战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他无比确信这一点,因为他这一周过得也十分煎熬,足以让他铭刻。
“站着干啥?过来坐呗!”连暯看了看时间,“我订了外卖,过一会儿就应该到了。”
牧久意直直地看着他,想了想,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主持人夸张的笑声从电视里传出,他扫了一眼电视屏幕,最后目光重新回到连暯脸上,欲言又止:“你……”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牧久意想问他,只是刚出口就被连暯堵了回来。
他说:“我爱你。”有点急切,似乎害怕自己迟疑了一秒,对方就会离开他一样,如同之前。
这样的连暯绝不是纯粹地因为爱情,他这样急切地想要求得陪伴,一定是因为遇上了什么,牧久意想到这里,心疼得不行。
连暯似乎也被自己的急切吓到了,怔愣一下后恢复了平常时的模样,用他一贯不正经的腔调笑着说:“好吧,我现在确认了,我爱上你了……话说牧哥,你年纪也不小了,离家出走这样的事,是小时候人格发展不健全吗?”
“我的人格发展最不健全的地方是我对你近于偏执的执着,可是我却乐于如此。”这么多年的喜欢,早过了传说中爱的七年保质期,可自己却完全没有走出来的迹象。
牧久意说到这,停顿了下,伸手揽住了对方,将他的头压在自己的颈间:“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所以……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会帮你的,你要相信我。”
听到他后面的话,连暯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熟悉的气息包围住了自己,让他放松了下来。
“我想我不该姓连的。”他听见自己这么说。这也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一种翻译吧。
可是这种翻译传达到听者的耳中却变了味,牧久意以为他只是又和连震舟闹矛盾,连震舟的话中伤了他,使得他逃避自己的姓氏。可是,连暯接下来的话让他明白,自己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
“我做了份亲子鉴定,我和连震舟的。”
牧久意大惊,听到这里,他还能不明白吗?
可是,他该怎么安慰他呢?他明白,连暯的生命有一半是靠着恨支撑着的,这或许听上去有点奇怪,但事实确实如此。他一方面希望他从恨里面走出来,一方面又害怕他没了恨,他该觉得人生的意义没有了大半。
所以,他不阻止他的复仇,他想,亏欠他的人用了他满意的方式偿还了他,他大概会完整地走出来吧。
可是现在,连暯的坚持动摇了,他该怎么安慰他?
连暯下巴磕在牧久意的肩上,或许是对方的拥抱温暖了他,他觉得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甚至萌生了一个想要永远与这人抱下去的念头。
连复仇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但也只是淡化,他终究难以做到坦然。
在这一刻,他有了其他想法——
既然他和连震舟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么他的复仇还要不要继续?
答案是肯定的。
不管他们的关系如何,连震舟都难以示以清白二字,是他的刻意隐瞒才招致了杨玉苏的恨,才导致了母亲的死亡和自己所受的大火之灾。这些是怎么都不能抵消的。
他没有要人性命的意思,只是让他们赔上连氏罢了,他们罔顾别人的性命,他只索要这么一点,怎么都不算过分吧。
理清了乱糟糟的心绪,连暯心情好了不少。他想,等连氏到手后,他就忘了那些糟心的往事……
连暯用脑袋蹭了蹭抱着他的人,用懒洋洋的腔调问:“牧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感受到他话里的轻松,牧久意也跟着松了口气,笑:“什么?”
“我已经三天没洗头了。”这话是事实,就连胡渣也只是匆忙处理了下而已。
“……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告诉我了。”
“哦,下次我不告诉你了。”
牧久意:“……”三天不洗头这样的事就不需要有下次了吧!
“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郑重地。”
“……你的衣服也没换?”牧久意嘴角一抽,“还是没有洗澡?”
连暯凑到牧久意耳边,咬着他的耳朵微微不满:“这么庄重的时刻,咱能先不讨论这个么?”
“好吧,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连暯放开他,两人隔了小段距离,他直直地看着他,说:“我想,我爱上你了。”
牧久意一愣。
“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的,所以你没必要这么说,以后我不会离开,就算得不到那句话……”
连暯打断他的话:“我并不是为了留住你才这么说的,我是真的爱上你了。你离开的第一天,我想你;第二天,我想你;第三天……”
连暯被身边人用力抱住,他闷笑了声:“我想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想你不是那一刻的事情,而是一直都存在,从离别开始。
连家。杨谨的房间里。
“你到底怎么搞的!”杨玉苏愤怒难掩,眼角的鱼尾纹更显疲态。
杨谨颓废地低着头:“你们怪我有什么用?在那种情形下,谁不想要那块土地,现在好了,都来怪我干嘛!”
听出他话里的不耐,杨玉苏平息了愤怒,理智地指出:“听说提高价格是你说的?”
“……”杨谨无言以对。
当时,第一轮暂落人后,大家第一想法都是提高报价,只是没有说出来,因为提出来要是出了问题,这责任可就大了。杨谨不懂这些道理,于是他提出来了,并得到了大家的附和赞同。当时他很高兴的,为他的提议得到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