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祺惊异地看着楚煜,“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那件事。”楚煜笑出一道诡异的弧度,“恰恰相反,当初这个地方是我给妈妈推荐的。”楚祺难以置信的看着楚煜,虽然楚煜对他算不上友善,小时候总是向他传输些他是恶魔的孩子这样的话,但是也只有仅此而已,甚至他在国外念书期间,经常邀请楚祺去玩。
楚祺惨然笑道:“哥才是我至今为止没有看清楚的人,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楚祺说完转身就走,他需要离开这里,他觉得身体越来越不对,脑袋越来越沉重,可接着他身体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祺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手脚都被紧紧绑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打量四周,几个高大厚重的橱柜,一张华丽的沙发摆在边上,后面是一个书桌,身下是柔软的地毯,头上是淡淡的灯光,还有……楚祺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还有墙壁上各种让他心底一寒的受难油画。
楚煜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小祺,新年快乐!这里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这个礼物,你还满意么?”
楚祺没有回答,淡淡地说:“我刚才其实就想告诉哥,你的礼物在我的衣服口袋里,希望你会喜欢。哥,新年快乐!”
楚煜有些怀疑的弯下腰,去楚祺的口袋中翻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一开,是一只精美的男士手表,简约而典雅,没有其他无谓的装饰,与楚煜的气质相称得当。楚煜看了良久,终于说道:“小祺,礼物,我很喜欢。”
楚祺自然地接道:“可是哥你给的礼物,我却一点也不喜欢。”
楚煜慢慢地走到那个沙发上坐下,“那是小祺你逼我的。妈妈整天活在嫉妒中,爸爸生活在愧疚中,他们几乎忘了我是他们的孩子。我一直以为,这辈子只有小祺你,永远不可能背弃我。结果你太让我失望了,陆璟飞走了那么多年,他一回来,你就把我抛弃了。”
突然楚煜笑了起来,“都是你,都是你……你明明知道妈妈和我讨厌你到巴不得你去死,结果你却听那个懦弱的男人的话,来讨好我们,结果还不是被嫌恨;你明明知道陆璟飞就是所有欺负你的孩子里的首领,所有坏主意都是他出的,你居然还去保护他,果然是他们口中的蠢货;更可笑的是每个周末都跑去那个平民窟,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过去,冒着被妈妈打的危险,又得到了什么,他们只是下次向你要更多东西罢了。你简直蠢得无药可救!”
突然楚煜痛苦地抓着头,“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焦点只在你身上。你不过会小心地关心我冷暖,记得送我生日礼物,祝贺我的每次成功……”
然后他红着眼盯着楚祺,“小祺不是希望逃离痛苦,获得完满生活么,既然如此,就由我来救赎你,把我当成你信仰,跪在我身边乞求宽恕,把你自己交给我,由我来守护你。现在你的心里只需要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我,楚煜。”
楚祺看着楚煜明显有些癫狂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但这让他对自己的处境更加不安,他试着安抚楚煜,“哥,你在我心里从没变过,我以后也会听你的话。”
楚煜笑着站了起来,走到楚祺身边,蹲了下来,看着楚祺的脸,“小祺,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懂得,我才是你的救赎,可是从你开始交庸俗不堪的女朋友,在酒吧跳舞勾引那些男男女女,现在直接为了陆璟飞在背后伤我,我才明白,你根本就没有在乎我。既然普通的方式不行,那就做些特殊的‘祷告’来让你记住我。”
楚祺觉得他的脑袋不够用,结结巴巴地问道:“你对小蝶她们做过什么?”
楚煜冷笑:“就是品尝了小祺喜欢的东西的滋味,只有风骚没有风情,小祺的眼光果然一如既往地差。”楚祺无法忍受地呵道:“楚煜……”然而话还没说出口,楚煜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两个耳光,力量之大,直接让楚祺耳鸣眩晕,咬破了嘴唇。
楚煜冷声道:“小祺,你真是越来越没有教养了,看来我要重新教你了。”
楚祺强忍着疼痛,“哥,她们是无辜的,你放过她们。”楚煜看着楚祺微微开始隆起的脸,终于缓和了声音道:“只要小祺乖点,从此不再找她们麻烦,也不是不可以。”
楚祺艰难地答着话:“哥,如果把我囚禁在这里是你的意愿,我自然会配合。我也想看看心甘情愿地跪在哥脚下得到救赎的楚祺。”
楚煜温柔地抚摸着楚祺的头发,“我喜欢小祺听话驯服的样子,那才是我的小祺。”
深夜的冷风中,楚宅的深处传来阵阵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将这寒冬的夜晚渲染的冰冷而恐怖。
第21章:惩罚
楚祺躺在里间卧室的床上,疼痛和宽慰是他现在生活的主题,而给予这些的都只有一个人,就是楚煜,他不想死去,又无法逃离。
“彦臻,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出去?”楚祺无意识地说道,等他说完,不禁轻轻扯动嘴唇笑了笑,“我是走火入魔了吧,这个时候还在想他”。
突然,巨大的拍门声把楚祺吓了一跳,他仔细听了听,那个声音还在持续,于是慢慢地起了床,艰难地往门口移去,楚太太尖利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让楚祺有想捂住耳朵的冲动,“妈妈又发病了么?”
楚祺这样想着的时候,另一个在边上劝着的声音传到了楚祺的耳朵里,他大喊道:“琴姨?是琴姨么?”
对面的人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少爷?”楚祺焦急地道:“琴姨,帮我带个消息给A市的言彦臻,告诉他我要见他。”楚祺不停地重复了几遍,然后刚想补充说地址时,外面显然来了更多的人,他不知道楚煜有没有在,于是住了口,没几分钟外面就不再有声音了。楚祺疲惫地靠墙坐在了地上,彦臻,你回来了么,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楚煜进来的时候,楚祺还是躺在床上仿佛没有动过,楚煜看着原封不动的保温瓶,温和地问道:“还是不想吃东西么?”
楚祺点点头,轻轻“嗯”了一下。楚煜放下新拿来的保温瓶,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楚祺的额头,没有发烧,“小祺今天想好跟我讲什么故事了么?”楚祺仍然温顺地点了点头,楚煜让他每晚分享一件关于楚煜和他的事,其实回忆挺好,只是这样的结果就是楚祺不得不每天都在想与楚煜有关的事,白天想着过去的楚煜,晚上看着现在的楚煜,再也找不到楚祺自己。就像现在,楚祺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跪在楚煜身边,向他坦诚自己记忆中关于楚煜的点点滴滴,还有自己当时的所思所想,由楚煜来判断对与错,给予奖励和惩罚。
每次楚祺都安静平稳地讲着自己的故事,无论楚煜给出怎样的结果,他也默默地接受,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楚煜坐在沙发上,看着跪在一旁的楚祺,他的手慢慢地放在了楚祺的头上,过了很久,终于轻轻地揉搓了几下,“小祺,这几天你也累了,我不喜欢每天为你输营养液,把我刚才拿来的饭吃完,今天的事就算了。”
楚祺动了动身体,轻声道:“谢谢哥。”楚煜显然很忙,他呆了一会,就出去了。楚祺看着保温瓶里的饭菜,努力吃了几勺,好几天没吃饭的肠胃显然受不了,他拼命遏制住想要往外吐的恶心感,抓起一旁的水杯,一口气喝完里面的水,才把嘴里的饭菜吞了下去。然而不过一会,他便捂着嘴巴去了卫生间,在里面吐得撕心裂肺,楚祺擦了擦嘴,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他不明白从不挑食的自己,为什么开始拒绝任何美味,但是他的身体太累,容不得他多想,便又昏昏沉沉了。
两天后的下午,楚祺正在昏睡中,伴随着“二少爷”的焦急喊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吵醒,楚祺听清楚是琴姨后,兴奋地立刻起身,由于起得太猛,一阵眩晕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几秒过后,他慢慢地醒来,门外的声音却停止了,他不安地来到门口,门却慢慢开了,楚煜微笑着站在门外,“小祺,你们这样说话不方便,不如让琴姨进来说。”
楚祺堵着门口,简单地说:“不行。”
楚煜挑了挑眉,却没有反驳,虽然他没打算让其他人进来,但是有人想要进来看看的话,就必须做好永远也别出去的打算,不过能不麻烦还是不麻烦的好。楚煜转向琴姨说道:“那就在这把话说清楚吧。”琴姨抬眼去瞧楚祺,不过一个多星期而已,那个过年那天献宝似的给了她一对玉镯的二少爷,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琴姨在楚家那么多年,当年在这个地方,给楚太太递棍子的就是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老了,突然心就柔软了,甚至对于自己曾经如此硬的心肠感到不可思议,琴姨这次帮楚祺送信时,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被发现的觉悟。事实上,也许所有跟楚祺生活过的人,都没办法不柔软,他那么温暖,会把别人融化。
琴姨低下了头,遗憾地地说:“二少爷,我托的人,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
楚祺没有回话,楚煜倒是开口了:“琴姨在楚家也很久了。”琴姨接口道:“我在楚家服侍太太三十多年了。”
楚煜仍然温和地道:“听说琴姨年轻丧偶后跟了妈妈,也没再嫁,无牵去无挂,但是街坊邻里倒是相处不错。”所有人大概都会觉得楚煜是个谦谦君子,但是琴姨知道他不是,有下人不过偷偷说了几句太太的闲话,第二天便消失不见了。
琴姨当即跪了下来,说道:“大少爷,是我做错了,看在我在楚家那么多年的份上,请大少爷怪罪在我身上,不要……”
楚煜心不在焉地听着琴姨的告罪,他的话本来就是说给楚祺听的,但是楚祺居然一声不吭,楚煜回身望向楚祺,发现楚祺正倚着门框,身体仿佛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弱不可支,眼睛里有着看尽万千的沧桑,正无意识地看着前方。琴姨见楚煜没有答话,有些好怕地偷瞄了一眼,却发现他正在看楚祺,于是她也抬眼望去。
楚祺大概是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他强迫自己回过神,用哀求的声音对楚煜说:“哥,让琴姨回去吧。”
“随你。”楚煜边说边走进地下室的房间。
楚祺笑着对琴姨道:“琴姨,快点起来吧,放心,所有人都不会有事。”楚祺转身关门,努力克制想要冲出这里逃走的念头,但是他握门把的手却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楚煜坐在沙发上看着楚祺进来,又看着他去柜子里拿了一根不常用的鞭子,慢慢地走到自己面前,跪了下来,双手将鞭子呈给了自己。楚煜并没有接,他看着楚祺,无限爱怜地说:“我说过那天的事算了,小祺又何必执意如此?”楚祺默不作声。
楚煜忽然笑道:“言彦臻?小祺果然还是那么天真。言彦臻每次回国都会换一任情人,至今还留在身边的便只有一个苏睿哲,你以为为何苏睿哲现在会顺风顺水?小祺,言彦臻若有一分真心待你,我也不敢把你直接留在这里。”楚祺跪得笔直的身体轻轻颤动,他使劲抓住了手中的鞭子。
楚煜站了起来,“小祺,你表面对谁都温顺,内心却比谁都顽固,你不再肯吃东西,是对我的反抗么?”
楚祺认真地答道:“哥,我没有,我试过了,却怎么也吃不下。”
楚煜淡淡道:“或许你潜意识里,还是不甘心,不过没关系,还有以后。你好好休息吧。”
楚煜转身要走,楚祺却叫住了他,“哥,你不会对琴姨怎么样吧?”
楚煜没有回头,“做错了事怎么可能不承担责任!”楚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哥,做错的是我。”
楚煜重新回到了楚祺的面前,“小祺,你的眼里永远有别人。你为什么不肯认真看看,世界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美好,你只要有我就够了,可你总是记不住。”
楚煜伸手去拿楚祺手中的鞭子,但是他没有拿动,于是疑惑地看着楚祺,楚祺仍然低着头:“哥,你保证琴姨他们都会没事。”
楚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小祺,这个房间装了监控,这个你也知道的吧,你还一意孤行去求救,即使这样我都已经放过你了,你现在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楚祺抬起头,眼睛闪亮地望着楚煜:“哥,不要让我恨你。”楚煜的怒火就像一团掉了火星在上面的汽油,瞬间席卷了他整个身心,他一把夺过楚祺手中的鞭子,冷眼看着楚祺因为他用力抽走鞭子而扑到的身子,扬手就使劲抽了起来。鞭子在空气中飞舞出出曼妙的弧度,点点血液和肉末慢慢侵染鞭梢,楚祺压抑不住地痛呼渐渐地微弱起来,撕裂成布条的衣衫下,是一道道皮肉翻卷的伤痕,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挥散不去。
楚祺是被痛醒,他睁开眼睛时仍不知道身在何方,但是身体传来的疼痛就像有人拿刀在他身上不深不浅的划着,他脸色发白,冷汗直流,身体僵直得颤抖着。
楚煜看到楚祺瞪大的双眼,仍然不改手上的动作,只是慢慢地说道:“我在帮你用盐水消毒。”楚祺不受控制地用手挥舞想去阻挡楚煜,楚煜却只是微笑地把楚祺的手一折,仍旧缓慢而认真地给楚祺的每道伤口消毒。
楚祺的嘴唇已被咬得鲜血淋漓,不停收缩地眼珠表明他此刻的疼痛,他心里不断地想着“让我死吧……”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似的,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撞向边上的沙发的尖角,四溅的红色液体,就像残败的玫瑰,寂寥飘零。然而对于楚祺而言,一切仍然没有结束,他没有死,楚煜用冷水将他泼醒了,拎着他的头发,一字一句地说:“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都不可以。”
楚祺浑身冰冷地发抖,一个手诡异地扭曲着,脸上无一丝血色,他终于崩溃地哭道:“哥,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
楚煜为楚祺清理好一切,把半昏迷的楚祺抱出地下室,来到了楚祺的房间,轻轻地把他放上床,目光柔情似水,他伸手摸着楚祺的脸,“小祺,你不该威胁我,你明知道它确实有效。别再逼我了”。
他弯下腰,在楚祺紧皱的双眉间像安抚似的淡淡一吻,“我们像过去几十年那样生活,不好么?永远当我的弟弟,这个身份不好么?”
不久,楚煜的私人医生冲冲赶来,楚祺终于在药水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第22章:旧识
楚祺不清楚自己昏睡了多久,他醒来望着窗外久违的温暖阳光发了会呆,然后不自觉地笑了,如果不是一个手绑着石膏,另一个手在输液,他还想慵懒地伸个懒腰,不过无论怎样感谢让我活着,他想。楚煜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样的楚祺,他笑着问道:“心情不错?”楚祺收敛了笑容,但是使劲点了点头。
楚煜走到窗前,把窗打开让阳光进来,然后转身说道:“你把地下室的记忆又打上了封印?”楚祺瞬间变了脸色,惊恐地看着楚煜,“哥,我不喜欢那里。”
楚煜温和地点头道:“我也是,所以小祺像以前一样跟在我身边顺从我好么?”楚祺慢慢地点了点头。
楚煜满意地看着楚祺,“陆璟飞怕是不敢胡来了,不过那个吴琚看着不好惹,虽然他给出的条件很优厚,但他毕竟是陆璟飞的人,我不想把你给他。小祺,我现在的处境很不好,有人想看你跳舞,希望你去他那里住段时间,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