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明天家里整理完,后天再来好好放纵一晚上。
但等到第三天晚上,他却白跑了一趟。
酒店过年关门。
陈一然相当失望。思量了一番,回了母亲家。
他不想回自己租的房子那,因为江远以为他不回那边所以在自己家呆着;他也不想回父亲那边,因为他会想去找江远。
除夕前的几天,陈一然也不开店了,抽了两天时间和江远把他们住的屋子打扫了下,接着各回各家。他就在家里带着陪母亲和继父。
今年的春节已经打算好了,除夕白天在母亲这边过,晚上七点后回父亲那边。
一想到又要面对那些熟的不熟的亲戚,陈一然就感到烦闷。
尤其是聊到他时,对他的工作,对他的生活状况,对他还没有女友的状况,形似经验丰富般夸夸其谈的点评又似苦口婆心般的劝说着。
他对此只是挂着比在店里还要充满社交意味的客气的微笑,时不时点头应声表示自己在认真听讲。
心里却想着:管你们屁事。
他承认长辈的一些经验的确是他该注意和取长补短的,但具体到底要怎么做,他自有打算。他不烧不杀不抢,他不会麻烦牵连任何人,他不知道他们还要干涉什么。
关心?得了吧关心,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希望别人按自己的想法活着就是关心?
陈一然在心里难以克制的抱怨着。
好在有江远——他不得不承认当他想到江远的时候他心情舒畅多了。晚上江远给他打了电话,让十二点左右一起下来放炮,而他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约在十一点半。于是他今年提前就主动的拎着炮跑到了楼下。
楼下放炮有当然有人在放炮,却不算多,大多都是放完炮就回了。陈一然避开鞭炮站在楼边,多久江远就下来了。
伴随着响亮的噼里啪啦声,鞭炮的火光闪烁明灭的照映中,他们像久别重逢般兴奋的拥住对方迫不及待的吻住。
那一处的炮完了,又有别的炮响了起来,明明灭灭。
等他们停下,江月的眼中闪着激动的光,抚着他的脸颊注视着他,温柔又高兴的说:“我很想你。”
直白的话。在嘈杂中隐约朦胧,却仍让他感到舒适温暖。
他想说“我也是”,却只是调侃的笑笑:“才几天而已。”而目光却灼灼在江远脸上不肯离开。
“快一周了。”江远把他紧紧的搂着,接着再次吻上。
等这次停下,陈一然推了推江远,说行了,把炮先一放,拿在手里占地。
他们迅速的把炮一放,接着又马上腻在一起了。
如果他们算是恋人,那此时就是典型的热恋期——他们无时不刻的想在一起呆着,哪怕没事干。
尤其现在的陈一然在见了江远后理智烧的比鞭炮还快,那种冲动和渴望根本停不下来。
尽管只是上下楼的距离,但毕竟不方便。在与亲戚熟人周旋的春节中,陈一然天天只巴巴盼着和江远回他们自己住的地方好好在一起的呆几天。
初五,按往年来说陈一然就该放炮开店了,但今年他只是以此为借口回了自己那边。而江远也不知找了什么理由,和他一起回来了。
这好像还是头一次他们一块休假。
在外面闲逛了会儿,还有不少店并没开门,就提前吃了晚饭,是按陈一然饮食喜好选了一家,因为江远说陈一然难得在除了花店附近的餐馆吃。
可口的饭菜后又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回了家。打开门后开灯,就感觉家里是不同于打扫前的干净明亮。而身边就是江远,站在他旁边拎着超市买来的东西。
他觉得这才是回到家了。
虽然小区老旧房屋不大,但暖气却够热,陈一然和江远穿着春秋季的居家服在屋里忙活着换床单一类的床上用品,等收拾完了后两个人坐在电脑跟前看推理类的电影,边喝啤酒边讨论到底哪个是嫌犯。
夜里洗完澡,两人就在床上赤身裸体皮肤与皮肤摩擦着缠到了一起,没一会儿就亢奋起来,一直做到大半夜再没精力和声音,再昏昏沉沉睡去。
说真的,纵观这一天的行程来看,老套无趣。
但他和江远在一起,他就觉得这一切都很合他的意,愉悦又惬意。
他很喜欢。
哪怕只是搂着睡一觉,也比在外面和那些一夜情的陌生人要舒服踏实。
十二、
一切都是理应如此的自然。
陈一然一直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回应,然而他和江远之间就像确定情侣关系了般。
春节放完假不久就是陈一然的生日。陈一然不怎么对这种事上心,他觉得高不高兴其实都没什么太大意义,于是他这天还是和往日一样去花店忙活。
郑晓允也才回来没两天,带了些简朴却实在的特产给陈一然。自从几年前郑晓允来花店工作后每年到这天她都会给陈一然做些好吃的,再买块不大不小的蛋糕。
父母那边分别打了电话过来,让他吃好喝好,问他要不要回去,或者是他们过来。
而他通常都会拒绝。一是不想让他们跑来跑去,二是他觉得很麻烦。
至于江远。江远一直没有任何表示。哪怕是今早上醒来,也只是亲了亲他就上班去了,和平常无异。
也许江远并不记得他的生日。
就像他连江远是什么月份的都早就忘了一样。
没人不喜欢有人给庆祝生日。不过尽管他抱着些期盼,但就算江远没任何表示他也不会失望。
晚饭时江远打来了电话,说今天有饭局,会晚点回。他坦然的应了。
回到家时屋里果然是黑的。
他开了灯,脱了外套,开了电脑,然后拿着居家服去洗澡了。
洗澡时他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声和关门声,他知道江远回来了。
这天晚上,江远时不时的朝陈一然看,要不然就是在陈一然身边绕来绕去。
最后快到睡觉时间了,江远终于忍不住,从后面抱住正在看动画的陈一然。
“怎么了?”陈一然却盯着屏幕头也不回,连暂停都没按。
“今天你生日。”江远近距离的观察着他。
“所以?”
江远静了会儿,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记不记得都无所谓。”
陈一然终于按了暂停,转过头道:“我只是觉得会麻烦你。”顿了下,“这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但我觉得很重要。”江远注视着他,认真道。
陈一然睁大了眼望着江远。心里却被温暖包裹着。
接着江远又从宽松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个东西,亮到他眼前。
“猜是什么。”江远看着他,笑问。
陈一然定定看着:那是个盒子,墨蓝色PU皮,大小看起来像个戒指盒。
他脑袋有点懵。
他在不断地说服自己不要自作多情、戒指盒里装的不一定是戒指、装着戒指也不一定是给他的,但他的脑袋里却还是有些懵。
“你要亲手打开么?”江远笑容更深。
他的脑袋对这个问题有些转不过弯来。他觉得脸在烧,心脏在剧烈的鼓动,喉咙像被哽着般。
“……不了……”他盯着那盒子,半晌开了口,紧张的声音都快打颤,“……我怕我拿不稳。”
江远温和的笑着看了看他,然后将盒子缓缓打开。
盒盖顶上正好有一颗LED灯,白色的光直直照在藏蓝色天鹅绒中简朴却贵重的男士钻戒上,铂金和钻石反射出的光明灿夺目。
简直要把人闪瞎了。
似乎静默了很久,
“我想和你从此往后都在一起。”他听见江远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低缓又温柔,诚恳又坚定,“像普通的夫妇那样。
“如果你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我会向全世界炫耀我们拥有彼此;如果你心存担忧,我就和你一起隐姓埋名。
“我会一直,陪伴着你……”
那声音温和的轻抚着他脑内的每一个细胞,让他的意识都开始沉陷。他低头注视着那片璀璨,却什么也看不清。眼中积攒的水让眼下明亮的光模糊不清的闪烁着,他只能险险的控制着不让它们落下。
一直……
这种永恒的陪伴与承诺温暖的包裹着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想想立刻点头,狠狠的点头,哪怕那些丢人的眼泪会因此纷纷掉下。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他害怕。
有多少人做出过这种永远的承诺,甚至有些不惜发毒誓,但转过身,那也只是句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连结婚时的信誓旦旦也可以在离婚时烟消云散,如同不曾存在,更何况这种毫无约束力的状态关系。
只能说他太贪,想要的太多。
他的眼泪被这些想法慢慢打击了回去。
江远似乎理解他此时的沉默,合上了盖子,将戒指盒交到了他的手上,缓声说道:
“你可以慢慢考虑,等你同意的那一天再戴上。”
接着又笑了笑:
“不用着急,我可以等。
“多久都可以。”
陈一然握着盒子,这回点了点头。
江远亲了亲他的脸颊,“生日快乐。”
而他将那盒子紧紧攥住,另一只手拉住江远的胳膊。然后靠住身后的江远。
他一直舍不得放开这盒子,他甚至不想让它离他太远。
他睡前把它放在自己的枕边下。这样让他感到安心。
第二天早上江远一出门陈一然就醒了。昨晚上的那些话和那枚戒指太让他深刻,以至于他很容易就清醒过来。他起身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将戒指盒拿出来。
昨天那LED的光打在戒指上那闪人眼的亮度太有震撼力,再加上他脑子发懵,根本没看清那戒指是什么模样。这会儿他才关了灯,再次打开,细细观赏起来。
铂金的男士钻戒陷在藏蓝色天鹅绒之中,戒面光滑利落,钻石高傲坚定的卡镶在凹槽中。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柔和的映着室内、笼罩在戒指上,让它不再像昨晚一样锋芒有些刺眼,而是显得闪亮且柔和。
陈一然不由自主的弯了唇角,他注视着,缓缓的将戒指从无名指指尖戴到指根。
勉强算刚好,戴久后可能会有点紧。
但他并不介意。毕竟这不是他亲自去试后买的,要刚刚好的话还是有点难度。他甚至觉得江远能凭感觉去买这个尺寸已经很了不得了。
戴着戒指的手轻握成拳,用另一只手轻轻包着。他低下头,珍重的吻着无名指的戒指。
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内心翻滚着,却又让他感到欣喜。
戒指被他戴在手上不断的抚摸亲吻着,他看着那戒指就会忍不住的傻笑。
他整个人都觉得高兴到轻飘飘的在云层晃荡。
他就这么爱不释手了许久,坐着看,躺下又看,百看不厌。
最后他是因为不得不起床去花店才停下了这种傻了吧唧的浪费时间的行为。
他恋恋不舍的将戒指缓慢的摘了下来,又小心的把它放回盒子中,他眼睛注视着那钻戒,手一点点的将盖子合上。直至完全关上,他还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戒指盒,然后再将它慢慢放回枕边低下。
之后的几天,他几乎每天都会偷偷的戴一戴那戒指或贪恋的看上那么几眼,但他从不在江远面前这样干过。
他还没为江远,或者说为他们的未来,做好信心和准备。
他不是那种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人。他是有了付出就想有结果的那种,结果若是不确定他就会先对评估风险,再决定是否要真的这么做。
他开始认真考虑他和江远的发展问题。
他想给予他的信任,想停止在外面寻欢作乐式的“治疗”,想和江远安分的生活。
然而另一个他在不断的泼冷水,让他意识到他和江远距离久别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才快一年,一年还不到。
一年不到,能证明什么。
他最喜欢的那个女生也只是一年而已,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他能确信江远,或者他能相信自己,在未来的日子中都能持续下去么?
以前是不相信江远,现在是不相信自己了。
这是段太美好的感情和时光,对他而言他很心满意足,他不忍未来的自己去玷污践踏。
最后他还是决定尝试。
就像试探浴池里的水温般小心翼翼。
但他却什么也没打算告诉江远。这是没有任何保证的尝试,就像在试吃点心一样:一方面,只是试,并不保证一定会买;另一方面,只要脸皮厚,试的次数并没有限制,只是另一方可能会不大乐意而已。
很自私的做法。他愧疚的承认他的这种行为并没怎么考虑江远的感受,他不想因为他的说明或暗示影响江远的想法行为,从而再影响到自己的判断选择。
这是实验。
他想做些改变,比如主动和江远联系。但因为几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电话里没什么好说的,要说通常都晚上回家说。而且江远晚回从来不用他担心,江远向来都自动向他汇报,而晚到让他主动打电话去询问的状况实在是少之又少。
说真的,他不是个太会关心人的家伙。
在他的概念里,除了打电话、带饭、做饭、洗衣物、买生活用品、以及偶尔的礼品外,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情感。
况且江远一大老爷们,又不像小姑娘一样需要人哄。话说多了没准反而会让人有啰嗦、打探私事、干涉过多的感觉。
他突然意识到,他真心想对一个人好时,他什么都不会。
平日里见到的那些追求、讨好别人的言语和行为此时让他觉得很刻意,他不知道怎么说或怎么做,也不知道该说或该做什么。
以至于他有时候会放弃了自己看动画或玩游戏的时间,转而局促的盯着江远。
江远发现后就会停下手上的事,看着他缓声问:“怎么了。”
然后他会说:“没事。”眼睛却还盯着江远。
他总觉得江远似乎在无时不刻的他考虑,而他却为江远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不了解江远。
不了解对方各方面的喜好,不了解对方到底怎么想的。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可以让对方感到高兴舒适和安心。
他感到这样的自己很蠢,简直和之前没决定前没多大区别。
他绞尽脑汁想让自己干一些与之前不同的事,来区分他以前和此时的心态。
于是在某天晚上上床的时候,他望着覆在自己身上的江远,心血来潮的说:“江远,我给你口交吧。”
他神情坦然淡定,就像给对方说咱俩出去转吧。
江远有些惊诧,盯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这么想了而已。”陈一然还是定定的看着江远。
江远盯着他,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又好像在揣摩他到底有何目的。
“好了,就这么办。”他把不知该如何反应的江远翻到了下面平躺着,在自我激励和冲动下,紧张亢奋的、有些轻颤的握住了江远低下的东西,接着就要俯身朝江远的胯间的东西低下头。
“等会儿等会儿。”江远却坐起身用手抵住陈一然的肩,然后注视着陈一然,一本正经的问,“你最近怎么了。”
陈一然抬起头,面色绯红。他茫然的注视着江远,问:“什么?”
就像奇怪对方为何不陪他这么玩一样。
他还握着江远低下。握着除自己外的男人的柱状性器感觉很陌生,尽管他给那个第一次一夜情的男人也抚弄过,但他却依然觉得像第一次一样。他感到手发烫,脸发烫,心脏剧烈的鼓动着,尤其是一想到对象是江远,他就已经亢奋的硬了起来,全身都想燃烧。
他心里承认他的龌龊肮脏,他现在就像发情的动物一样向江远求欢想要交合。
“你这几天状态有些不对。”江远又说。
“也许我发情了,怎么了。”陈一然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