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叹气,心疼他的倔强。
就这样,旗轩一边照顾小孩,一边工作,继续谱写北堂家族的神秘。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北堂的势力不知不觉又壮大了几倍。
生活依旧在持续,并没有因为失去某个人而停止。然而,刻在心底的伤痕,再也无法痊愈了。
36.寻寻觅觅
在旗轩消失的最初,沈悠是悲伤,愤怒的,像只受伤的野兽,痛苦而狂乱,暴虐地起誓:若找到旗轩,一定要将他修长的双腿折断,用最坚韧的链条穿透锁骨,将他禁锢在身边,永远无法逃离。
怒火渐渐平息,那种伤害旗轩的血腥方法被沈悠遗忘了,他告诉自己,只要旗轩回来,之前所做的一切,他全部会原谅。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深切的思念早已取代愤怒的火苗。沈悠不再等待,只想尽快找到他,紧紧拥抱,确定安全。或者撕扯下他身上的束缚,压在身下,让那美丽的身体为自己打开,尽情地占有,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一年,两年……时间无情地消磨,最初的担忧转变成无尽的恐惧。
“旗轩,你到底在哪里?只要你出现在我的眼前,无论要我怎么做都可以。我不会强迫你,不会强求你爱我,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好。”
可是,旗轩消失了,消失得那样彻底,好像他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女孩不知第几次看那个男人,差点忘记置身于喧闹的酒会上。
作为新任的总经理秘书,非常幸运地参加这次酒会。总经理姓杨,一个精明强干的中年人,是国外某间著名大学MBA硕士毕业生。在业界打滚多年,是个非常优秀的管理人才。可公司并不是他的,他也只是一个高级打工者,真正的老板是那个几乎夺去女孩全部目光的男人。这也是她才刚知道的事实。
和忙碌四处与人寒暄的杨总不同,他只是很低调地站在一个角落,偶尔和几个特别来宾微笑地讲几句。
快要结束时,女孩站在走廊上,看夜空点点繁星。背后传来人声,女孩转过身,正好看见那个男人和另外几个人说笑着走过来。
随着越走越近,女孩看清他的长相,三十岁左右,五官深刻,相当有男人味。一头长发黑亮而飘逸,不显阴柔,反而更加妖孽。薄薄的嘴唇,坚硬的线条,让人明白,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女孩走回宴客厅,朋友立刻跑过来,不怀好意地说:“你今晚一直在看我们大老板,看得呆若木鸡了,呵呵……”
女孩被说中心事,有点慌乱,朋友却继续说:“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第一次出现在公司时,所有女人都看傻了!非常俊帅的一个人呢,尤其是那头长发,不增阴柔,而调合了他冷漠疏远的表情。”
“心动了?”女孩逗她。
“当然,那种男人谁不喜欢?不过,他是不会注意到我这种小人物的。但是,他也看不上其他人哦。”小女生就是小女生,情绪一下子转换过来。
“他结婚了!听说妻子失踪好几年了,大老板一直不肯放弃,满世界地寻找她。”
听到这句,女孩满脸震惊,眼里尽是心疼。
宴会终于结束,女孩等待朋友的时候,又看到那个男人,他正在送客。对方笑着说了几句,坐上车扬长而去。他没有立刻回身,而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夜风轻轻掀起了他身上高级西装的下摆。
女孩突然觉得,他此刻是那么孤寂落寞。一股深刻的悲哀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映得夜晚更加黑暗、迷离。
刚才的繁华与热闹恍如隔世。
女孩突然想到,朋友神秘兮兮地对自己说:“知道我们大老板叫什么吗?沈悠!”之后她们说了什么,自己并没怎么认真听,内心有点窃喜,原来那个人叫沈悠。
巧合总是出人意料。
黑夜再次降临,幽暗的酒吧,流泻着忧伤的乐曲。女孩坐在吧台边,看着另一头独自买醉的沈悠,由一开始的喜出望外、欢呼雀跃,转变成暗自神伤。拿着酒杯的左手无名指上,一圈金环闪耀着模糊的光芒,沉静的脸上带着落寞,双眸隐含着绝望的痛苦,忧伤笼罩着沈悠整个人。
白天冷酷、睿智、潇洒自如的人,此刻却是那样脆弱……
女孩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此时,她觉得自己爱上了他,想要抹去他眼里的悲伤。
女孩鼓足勇气,向他告白。
沈悠凝视着女孩与旗轩相似的眼眸,温柔地说:“我有爱人了。”
女孩忌妒那个所谓的妻子,她说:“不是失踪几年了吗?你就没有想过,她会另组家庭?”
沈悠不以为忤,坚定地说:“我相信他,相信我们之间的爱,因为,这辈子,除了彼此,我们再也无法爱任何人。”
“那她为什么不回来?”女孩不死心,继续问。
沈悠没有回答,反而说起了另外的话题:“有一段时间,他整夜不睡,守在楼下。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是离我最近的距离,只是想靠近一点点。”那时候,自己不懂他的感情,听从女友的话,冷落疏远了他。沈悠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可旗轩孤单的背影却一直留在了脑海。
女孩瞠目结舌,她不知道可以这样去爱一个人,她想反驳,可那种隐忍、小心翼翼的爱令她感动,自愧不如。
“还有,他是男人,他叫旗轩。”沈悠平静地说。
啊?男人?女孩不解,下一瞬间,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压抑惊吓的尖叫。
“为……为什么告诉我?”女孩惊魂未定。
“你们的眼睛很像,我不想对这么漂亮的眼睛说谎。”沈悠认真地说,而后,像是想到什么,微微一笑。
女孩看到沈悠嘴角浮现浅浅的笑意,心莫名一窒。
有时候,我们的爱情,真的也不过是一瞬间的电闪雷鸣。然而,很多年以后,女孩依然记得那次刻骨铭心的一见钟情。
沈悠倒在床上,左手搭在额头,与相框里的旗轩对视。
旗轩好像说过,记忆是活的,有着生命,也会成长。感到寂寞的时候,闭起眼睛,这样,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见面。
沈悠闭起双眼,心里一次次念着旗轩,他浅笑的容貌霎时浮现。沈悠眼角滑落一颗颗眼泪,他不敢睁开眼睛,害怕旗轩消失不见。
“好想……好想见到你……旗轩。”沈悠呢喃,“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37.小小儿童
沈氏集团公司大厅门口,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骨碌碌的眼球向四周扫视,打探敌情。躲过门卫巡逻,倏地一下跑到接待前台,扬起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甜蜜蜜地叫唤:“姐姐,你好。”
被叫成姐姐的女人心花怒放,喜笑颜开,热情地问:“小朋友,有什么事吗?”
“我和爷爷出来散步,一时贪玩走丢了,他说过爸爸在这里上班,我想找一下他。”眼里闪过狡黠,小男孩的笑脸瞬间换成难过,十分可怜。
女人见状,母性大发,扭着绝对超过9cm的高跟鞋,走到他面前问:“那你知道他在哪个部门上班?叫什么名字呢?”
小男孩刚想回答,转角处的电梯“叮”地一声,门开了,一群人鱼贯而出,女人立刻站好,对被簇拥在中间的高大男人说:“总裁好!”
沈悠点点头,目光流转到小男孩身上,怔忡片刻,没说一句话,走出公司大门。
小男孩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蹙眉沉思,直到背影化成一个点,再也看不到,他才转身对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聂沉秋说:“走吧。”
聂沉秋抱起小男孩,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悄无声息地离开。
女人收回迷恋的目光,想继续打听旁边可爱小男孩的事情,却不见踪影,她环视四周,疑惑:“人呢?”
聂沉秋坐在车上,远远地看着自家小少爷在别人家门口来回踱步,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按铃进去。
他始终想不通来这里的原因,更不清楚目的何在,似乎自己从未了解小少爷的想法,更猜不透这个人。虽然只是个孩子,却表现得沉稳、冷漠、疏离,完全没有小孩的样子。他的父亲,一个温柔地令人想落泪的男人,更令人费解。他们的相处方式,根本就不像父子,反而像朋友,却多了那么一份亲昵。身为管家的福伯,更是见怪不怪。
奇怪的一家!
就在小男孩不知第几次踱回门口,驻足仰望时,耳边传来一道询问:“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放学回家的时熙辰,留意到一个陌生小孩在附近徘徊,不禁有些好奇,就上前询问,没想到会被转过身的小男孩的惊人容貌吓了一跳。
好漂亮的天使!五官精致,肤色白皙,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闪烁着清澈纯洁的光芒,熠熠生辉。
“小妹妹,怎么就你一个人?”时熙辰担忧地问道,要知道现在的社会有多混乱,被人拐走骗卖的事情,十有八九。
“我不是女孩。”小男孩难得更正。
“啊?那你的头发?”
“有意见?”
“没有,怎么会有意见呢。”时熙辰不好意思地呵笑几声,他正好也认识一个留着长发的叔叔。他也不急着进去,和男孩攀谈起来。
“我叫时熙辰,你呢?”
小男孩看了他几眼,犹豫几分钟,最后才说:“我叫北堂尘寰。”
“北堂?很罕见的姓氏呢。你究竟在这里干什么?等人吗?”
“我迷路了。”
“和家人联系了吗?”
尘寰摇头,表明自己身无分文,又没遇到好心人。
“去我家吧,这样的相遇,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时熙辰提议,不知为何,他就无法放下尘寰不管。
“可以吗?”
“当然,他们肯定会很喜欢你。安心吧,全包在我身上。”时熙辰兴奋地许诺,连忙拿出钥匙开门,转身想要牵他的手,被闪过了,时熙辰疑惑地看向他。
“我自己走。”尘寰坚定地说。
“那你要跟上来哦。”时熙辰小心叮嘱,不得已只好在前面带路。
尘寰忍着不耐点头,慢慢地跟上去,手在背后比划几下。躲在暗处的聂沉秋苦笑,无奈地继续呆在车上,开始认命等待。
尘寰不留痕迹地躲过不知第几次探过来的魔掌,烦躁地眯起眼,拉过时熙辰,挡在身前。
时熙辰尴尬地呵呵直笑,乞求大家手下留情,别像饿虎扑食,吓坏人家。所谓的大家,霎时目露凶光,几千记眼刀刷刷地飞过去,不把他戳出几个洞,誓不罢休。
时母巧妙地打断这场嬉闹,笑着说:“你们也老大不小了,别再捉弄尘寰,快点过来吃饭了。”
宋凝,时瑞,叶泽,聿玄斯几人相互对视,乖乖入座。
时母注意到尘寰的头发乱了,要求帮忙弄好。
尘寰摇头,拉住时熙辰,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我?”
尘寰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时熙辰有点慌张,又有点高兴,他笨拙地以手梳理。大家心惊胆战地看着尘寰痛得蹙起双眉。
某个场景浮现在尘寰面前。
自己枕在父亲膝盖上,翻阅着一本厚重的书籍。他的手不时抚弄自己的头发,某一天突然说:“尘寰的头发很漂亮,很柔顺,把它留长吧,好不好?”
好像自己当时深深地叹了几口气,才说:“我讨厌麻烦,而且我不会弄。”
父亲先是愣住,然后才展开笑颜,说:“我来弄。”
那之后,头发慢慢变长。每次梳头时,父亲的眼神会逐渐迷离,脸上也开始流露少许的幸福,不再是令人神伤的寂寥。
“好了,快点过来吃饭吧。”时母突然出声,打断尘寰的回忆。
“沈叔叔呢?”时熙辰一坐下就问。
“公司还有点事,晚些时候才回来。”时瑞回答。
尘寰一一看过围坐在一起的人,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端走饭碗,食之无味。碗里突然多了一些菜,尘寰抬起头,时熙辰笑着说:“要多吃一点才行。”
看着他与父亲相似的容貌,尘寰眼里一阵酸涩。这里很热闹,不像自己家,空旷寂静,只有自己和父亲两个人。父亲可能又没按时吃饭了,福伯很担心吧,却无可奈何,只能干着急。
默默地吃完饭,跟着时熙辰回房间。等了一个晚上,尘寰也没见到沈悠。
38.终于见面
翌日,尘寰偷偷跑出来,跑到一个不知名的公园,见到公共电话亭,拿出随身携带的特殊卡片,按下电话号码。
“我是旗轩。”对方淡淡的声音从另一端过来。
“父亲,你过来接我回去,好不好?”尘寰央求,压抑不住哭腔。
“怎么了,不是玩得很开心吗?还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旗轩焦急地问。
尘寰下意识摇头,猛然记起父亲看不到,抓紧话筒,说:“没有,只是很想回去。”怕你一个人感到寂寞,担心你一个人躲在顶楼抽烟,担心你被噩梦惊醒,没人陪着你……总是一个人,发生什么事情别人都不知道。
头越来越重,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尘寰不明所以,他还有很多话要说,下一刻,他却陷入昏迷。
“……”那边突然没了什么声音。
旗轩担忧起来,叫唤:“尘寰?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出声?”
心开始不安,恐惧也慢慢上涌,他握紧电话,沉声对身后的福伯说:“准备一架飞机,即刻启程。”
在旗轩看不到的那端,尘寰倒在地上,面色发红,体温高热,断断续续地呓语起来。
难得下车走动的沈悠一踏进公园,就看到昏倒的小孩。走近一瞧,竟然是那天在公司遇到的小男孩!沈悠连忙抱起他,冲出公园,让尾随其后的司机快马加鞭,直奔医院。
三十分钟之后,一架小型直升机盘旋在公园上空,几圈之后停在那个电话亭的附近。
旗轩不等飞机停稳妥当就跳下去,强大的气流掀翻他的衣摆,吹乱他的头发。他毫不在意,坚定地走到电话亭。那张特殊卡片仍旧在里面,周围却没有尘寰的身影。
旗轩抽出卡片,来不及下一个动作,一把枪抵在他背后。
“终于抓到你了!”略显嘶哑的男音得意地扬起。
旗轩眯起双眼,阴沉着脸,刚想反击,后脑一阵剧痛,陷入黑暗。
男人收回枪,几名手下快速行动,背起旗轩,鬼鬼祟祟地离开。
倒在血泊中的驾驶员,仍然瞪大眼睛,连同飞机,被人遗忘在角落。
第二天傍晚,得到及时救治的尘寰气愤地坐在沈悠家大厅,他越来越痛恨这具身体。小小的发烧,竟然昏倒了!可怜至极!
电话骤然响起,最为靠近的沈悠顺手接听,没过几分钟就交给暗自生气的尘寰。
“你的电话。”
尘寰慢慢接过电话。
“小少爷,见到你父亲了吗?”福伯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遥远的彼端传过来,隐含着担忧。
尘寰顿感不妙,站起来质问:“没有,他什么时候过来?”
“昨天早上,接听你的电话之后,立刻让人开了架飞机过去,那名驾驶员至今未回来。”福伯据实以报。
“我先去找找,你不用担心。”尘寰挂了电话,飞快跑出去。沈悠,时瑞几人虽然莫名其妙,却也跟着跑出去。
尘寰跳上一辆车,其他几人见状,纷纷挤了进去。来不及解释,尘寰命令驾驶座的聂沉秋:“立刻、马上找出父亲的下踏地方!”
聂沉秋二话不说,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全球定位系统跃然纸上。快速输入地方,直接跳到这个城市密密麻麻、相互交错的纹路上面,一个红点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