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不报……
呵呵,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盛衣淡笑一声,抬头看着琴徊说:
“放心,如果玉华天君真的是在南宫被伤,那么一定不会有事。”
“何出此言?”
琴徊挑眉问道。
“因为淮尘在那里。”
琴徊一愣,抿着嘴点头。
“啊~啊~时间不早了,老头子我告辞了。”
“嗯,去吧,小心便是。”
盛衣“呵呵”一笑当时应了,又看了琴徊一眼,微微颔首旋身离开。
眼看着将要走近天门,突然手臂一阵用力把人拽回去,闪身来到天柱后。
看清眼前的人,盛衣无声的扩大了笑容。
“我说寰阳上仙还有什么事?”
寰阳上仙。这个称号在琴徊耳中突然有些莫名的刺耳。
“你……要去哪儿?”
琴徊垂下眼睛问道。
“你关心我。”
盛衣淡淡笑道。并非疑问,却好似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
琴徊一惊,不由自主的抬起眼睛,却正巧对上那一对深邃的眸子。他的轻微惊慌,乱了分寸,却清清楚楚的映在盛衣的眼中。
“为什么?”
盛衣微微倾身与他贴的更近,鼻息纠缠,琴徊轻轻皱眉,无声的向后仰,直到背脊贴在凉凉的柱子上。
“只是这次行动的必要一环。”
琴徊错开鼻息,不动声色道。
“必要一环?”
“当初受伤跌入我的赤笙宫,也是其中一环么?”
盛衣淡淡开口问道。
“你什么意思?!试探?”
琴徊抿着嘴,眉心紧紧皱在一起。
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琴徊的么?
原来当年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试探?
盛衣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深邃,仿佛能够吸纳这天地。他缓缓抬手,指尖触碰到琴徊的脸颊轻轻摩挲。
“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你一直都是这般不坦率。”
盛衣靠过去,附在他耳边说道。
琴徊身子一颤,登时瞪大眼睛。那些往昔片段接连自眼前闪过。梧桐落花,阳光漫洒,这人站在逆光里,在午后懒散的刺目光芒中明灭成剪影。那些画面美好静默,寂静无声。他们曾经一起晒太阳,一起品酒,一起下棋,相对无言。还有最后的最后,那个动荡内心的亲吻。
此刻那人就在他的面前,却突然显得如此不真切。
“为什么皱眉?你该多笑笑的。”
盛衣缓缓靠近他,语气极轻,渐渐成了轻喃低语。
他就那样瞪大双眼,看着盛衣靠近他,鼻尖错开,唇瓣轻轻触碰。
“琴徊,我有点想你了。”
尾音被吞噬在细腻的亲吻当中。盛衣无声的揽住琴徊的腰,挑开他的唇齿,温热的感觉一瞬间让琴徊的眼角有些酸涩,内心的窒息感充实又绝望。他在无声的缠绵中闭上眼睛,抬手环住盛衣的肩膀。
微微的停顿,之后时更加疯狂的灼烧,触碰到心灵的最深处。
“唔……”
琴徊轻哼一声,却顿时惊醒了眼前的人。
盛衣缓缓离开他诱人的唇瓣,额头抵着额头轻微喘息。
半晌之后,他将琴徊稍稍拉离自己,邪笑道:
“你还真是没有撩拨别人的自觉。但是我该走了……”
第三十一回
自玉清境走了一遭,于是才有了现在站在西魔山入口垂眼深思的人。
盛衣轻声叹了口气,甩开袖子缓缓走进去。
见到寒莲的时候,对方正懒懒靠在榻上,怀中俊秀的少年衣冠凌乱面色微红。
“看来我是打扰到你了。”
盛衣毫不避讳,他靠在窗前勾起嘴角看着榻上一片情色荡漾。
寒莲好整以暇的拉过衣衫缓缓披上道:
“怎么会。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所以演了这一出给我看?”
盛衣调笑道。
寒莲动作一缓,斜睨着他说:
“这么说是因为你在吃醋么?”
“你想多了。”
盛衣挑眉道。
“看来这孩子满足不了你的胃口。”
看着寒莲挥退榻上的少年,盛衣继续说。
“呵呵,是啊。这种货色要多少有多少。除了你,我对谁都不感兴趣。”
寒莲从高座上缓缓走下来。盛衣靠在椅子上不急不缓的端起杯子,茶叶在水中打着转,香味扑鼻。
“这么说,是你派人偷走了盘古幡?”
盛衣笑问道。
寒莲勾起嘴角看着他道:
“我若说不是,你会信么?”
“当然。”
盛衣说着吹开杯沿上的茶花缓缓饮了一口,嘴角扩大的笑容隐藏在杯壁之后。反倒是寒莲愣在了那里。
这个答案干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一句“当然”简简单单,却不知为何,让听到的人思绪一乱。这种坚定任谁都听得出,像是多年不曾怀疑的旧识。
眼见半晌没有声响,盛衣抬起头看过去问道:
“怎么,不相信我会这么说?”
寒莲回过神,走到他身边坐下。
“是。我曾经设想过很多答案,却没有预见到这一种。”
盛衣闻言无所谓的笑笑。
“如果我怀疑你,就不会来了。”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寒莲侧过脸问道。
盛衣轻笑一声说:
“我得先知道你要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我要这天下,也要你。”
“所以你准备帮助我收拾了天庭再反过来将妖族一网打尽吗?”
“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将这天下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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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只有其一,不能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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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衣恍然。
这句话经过了千年,却依旧清晰可闻。仿佛就在昨天。那人整装待发,语气坚定。曾经的温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他对于那一刻的陌生始终记忆犹新。
过往历历在目,说好要带他游遍九州,总是告诉他自己宁可得到自由的人,消失在漫天灰暗的战火里。
只有其一。
其实我知道,一切原本能够平息。
只可惜能够阻止你的人并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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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你无时无刻都能想起他?”
脸上温热的触感让盛衣猛然回神。他抬起眼睛对上寒莲灵动又邪气的眼眸轻轻一笑,不着痕迹的错开触碰道:
“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也能抓住我的心思了。”
“自打你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如何靠近你,还有你的内心。”
盛衣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盛衣,我知道洛书在你身上。”
“哦?原来巫妖两族早已经有了联络,看来只有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说到这里,他心跳一滞,看着寒莲说道:
“你一直没有离开?”
“对。我自始至终都在你身边。”
寒莲皱眉说道。
自始至终。
他看见盛衣带回了一只禽鸟,看着他独自坐在梧桐树下,看着那个男人和他面对着面,说着他听不见的话,直到将洛书交付到他手里。
他突然之间明白为何看到盛衣,总会感觉到一种兀自沉重的寂寞。
他们两个之间的羁绊无人能懂。甚至包括他们自己。
他在盛衣沉睡的那一年离开。
既然男人给不了盛衣未来,那么以后将会是我。
他需要力量。需要权力。需要所有。
即便不是为了自己。
但是直到现在,你依旧不懂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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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
盛衣叹了口气问道。
“是。”
“那么你应该知道,河图并不在我这里。”
“我知道。这么多年,我派了无数人外出寻找,直到最近才有了些线索。”
寒莲微微一笑道。
盛衣闻言不动声色的收紧手指。
当年帝俊落天与他在混沌的沉睡里失之交臂。
盛衣醒来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河图。然而一直未果。
他不相信帝俊会没有防备。既然已经将洛书交给了他,那么河图一定也已经被安置妥当。但是到底在哪儿,他始终不得而知。
连他都没有想到的地方,怎么会被寒莲查到?
“你不信我么?看来你沉睡了多年,错过了很多事情呢。”
“……”
寒莲看着他叹了口气,继续说:
“盛衣你太固执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线索,为什么不将它找出来?”
“呵呵,如果我说我希望你将这天地间的奥义心甘情愿的交给我呢?”
盛衣放下杯子将身子整个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道:
“做梦。”
寒莲看着他不再言语,端起盛衣的杯子默默送到唇边。
“你的来意我知道。给我三日时间。”
盛衣闻言站起身道:
“既然如此,那我不多打扰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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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那一千年,我到底错失了多少……
盛衣眯着眼睛看向头顶静逸的天空,眼神一片黯淡。
他的心被寒莲的一句话勾起一种莫名的烦躁。也许很多东西早已近在咫尺了也未可知。那段时间只有淮尘和霄刑陪在身边。只是他似乎从未过问,而他们也未曾提及。
那段回忆被死死封印在心底,不愿触碰,仿佛一旦打开,便会再次经历一场万劫不复,令他心有余悸。
那是一段所有人都不曾知晓的往事。他无力倾诉,也不愿倾诉。
淮尘曾说,不管你经历过什么,忘记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盛衣当时只是淡淡一笑杜绝交谈。
在这方面他自知不如淮尘。淮尘的淡若清风,淮尘的顺其自然都是他想学也学不来的。
并非他的心胸多么狭隘。只因那是如何也忘不掉的情劫。
第三十二回
盛衣决定回自己的赤笙宫找霄刑。
他想知道两千年前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南宫并不急着赶去,他相信淮尘可以应付的非常好。
至于寒莲……他承认他在很多地方依旧有所保留,但是他有一种预感,寒莲一定会出手。只是内心中的惴惴不安,到底源自于什么呢?
盛衣叹了口气甩开衣袖化成风中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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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山河总觉得和记忆中一样秀美。
帝俊并非什么都没有留下。他将这河流蜿蜒和山脉起伏的间隙播撒下片片灵气。人界四散蔓延,安得居所。就是这般平静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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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我不是一届凡人?
于这天地,数十年的长短,轮回几度,忘却前世,忘却纠缠,自然,也就不会始终都躲不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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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衣暗叹了一声,将险些翻涌的情绪收了回去。
突然间,周遭气息澎湃,他先是一惊随即皱起眉头。
一股子仙家的味道。
他在老头子那里频繁的感觉到过。
啧,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他心下腹诽。
默默施法掩掉自己妖性。
倘若现在发生了正面冲突,反而不利事态发展。更何况老头子的盘古幡此刻就别在他的腰间。
可惜天不遂他的愿。
只见盛衣眼前圣光一闪,一股劲力便朝他涌过来,瞬间破了他随随便便用以遮挡的瘴气。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冷喝:
“何方妖孽!”
转眼间,一人已经移至盛衣的面前。后者依旧一脸淡然,看着对面金衣长发的冷峻男人浅浅一笑道:
“阁下都说我是妖孽了还明知故问。”
男人闻言眯起眼睛,危险的气息瞬间涌现出来。
“本君看你能狂妄到几时。”
盛衣一愣,微微皱起眉头。
自称本君的天庭还真没几个人。
想到这里,他眼神暗了暗:
老头子说,之前闭关修行的玉华天君这阵子出关了,莫非就是他?
“阁下可是玉华天君?”
盛衣问道。
男人勾了勾嘴角道:
“哦?连本君近日出关的消息都已经知道了,看来妖族的势力还真是不可小觑。”
明显的嘲弄。
明显的嚣张。
还真是让人不爽。
不过这种情况对盛衣来说只有两个字——“无效”。
他这“第一等闲人”可不是白叫的。
这绰号出自淮尘深切的无奈。
有些人,表面浮夸,内心执拗,你若正正经经的说他一顿,他定戏谑调笑,硬是将你兑的哑口无言兀自闷气,然后我行我素若无其事得结伴旁人喝酒去也。
而盛衣就是这样的人。
此刻他看着眼前姿态高傲的男人戏弄之意肆起,他将手腕上的串珠挑进手中缓缓拨弄,满眼邪气的看着男人问道:
“妖族的势力再怎么不可小觑,在下依旧有不从得知的事情想要请教天君。”
对面的男人愣愣的看着他,没有接话。
“请问天君,南宫的夜晚怎么样?很美好吧?”
看着对方面色骤变,盛衣便知道他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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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琴徊说他彻夜未归,盛衣便猜测对方定是中了淮尘的计。只是南宫迟迟没有发出敌军被俘的消息,如今,对方又毫发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淮尘有意放他一马。
究竟为何?
盛衣自打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已经明白了。
如此惊艳的男人,对淮尘来说,应该是很符合他的眼光吧。
真是个挑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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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
男人冷斥道。
“如你所见。”
盛衣轻描淡写的说。
“该死!”
男人眼中寒光一闪,“唰”的一声将破空剑拔出来。
盛衣见这架势叹了口气。
还说不想起正面冲突呢,这下可好……
不容盛衣多想,对方已经提剑上前,剑光残银一抹,每一招都直指要害。
“呵,这么想杀我?”
“降妖除魔,天训。”
“……”
真是个古板的家伙。
盛衣在躲闪间叹了口气。
“哗啦”——
一个分神,臂弯一痛,盛衣提剑格挡,匆匆退回。
啧……
对方凝神剑气,他不及闪躲,肩膀划开一道伤口,血气不住的冒出来。
“天君这是要来真的?”
“哼,本君一向说一不二。”
突然,盛衣腰间紫光一闪,男人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
“胆大包天!竟然敢盗取仙家灵宝!今日不除掉你,真是难保后患!”
“喂,你——”
不待盛衣解释,对方再次冲过来。
只见男人屈起手指,口中默念,不断有金光从指尖飘出,围在盛衣四周。
盛衣皱眉,暗叫不好。然而闪身已经来不及了。
金光云开,超中心扩散出无数光柱,将盛衣圈禁其中。
“诛妖阵法。”
两人隔着金光对视,男人扬起一个残酷的笑容看着盛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