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心底已经冒出寒气,吴院长也不敢表现出丝毫怠慢和反感,低头应诺。
回孤儿院的车上,仍然未醒的花将离靠在吴院长身上,长长的睫毛铺成一个弯月牙,昭示着少年应有的纯结和天真。
吴院长低头看着这个孩子,差点流出泪来。
一手带大的孩子,却被她生生推入另一种劫难的命运,只为了血色十字会的伟大计划。
主啊!人类的罪恶不可饶恕……可是,这孩子真的能像黄永伦他们所说,终结所有人类的罪恶么?
3、交往趋势
花将离终于醒了过来,入眼却是窗外飞掠而过的模糊景色,顿时觉得一阵头晕,脑袋往吴院长肩上蹭了蹭。
那种特制的安眠魔药很有效,而且没有副作用,如果不是因为花将离在高速移动的汽车上看到了窗外的相对位移,绝不会产生醒后不适。
吴院长掏出手帕来轻轻为花将离擦脸:“醒了么?你在黄先生的会客室睡着啦!”黄永伦吩咐过她,为了防止花将离对昏迷这段时间产生怀疑,有必要对其撒谎。毕竟,吴院长是花将离信赖和依赖的人,花将离不会对她的话质疑。
说实话,对于黄永伦所说“花将离有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实验体”,吴院长持保留意见。不是她不相信上级的能力,而是她太清楚花将离的性格:一个喜欢花花草草、爱护小动物的善良少年,几乎不可能抗过那种堪比死亡的痛苦实验。
花将离还活着,或许只是回光返照罢了——或多或少,吴院长主观地这么认为。
吴院长无声叹了口气,双眼看向窗外:花一般的年纪,却匆匆……这就是现实世界。
八月之末,本应该是大多数植物欢庆最后夏天而盛绿的时间。可惜,汽车经过的城乡结合地,放眼望去全是已经被圈好、还没来得及开发的荒凉黄土地。
为了利益,人类可以改变地貌;为了利益,人类也可以改变生命。
明明是谬论,吴院长却无法反驳。
她现在所想的,只有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尽量对花将离好一些。
早年加入血色十字会,本应该心坚如铁。可这些年伪装成孤儿院长身份,天真却孤苦的孩子们竟在日日夜夜的相处相伴之间将她心中的冰冷融化。没办法,她是一个女人;女人,天生拥有母性的本能。
回到孤儿院,花将离的表现却将吴院长大吃一惊——丝毫没有实验后遗症表现出来,现实完全推翻了她之前的猜测和担心。
难道……黄永伦说的都是真的?花将离真的就是完美实验体?
更让吴院长意外的是,花将离的容貌正在迅速发生变化,一如他十六岁的身高。
都说小孩子如花蕾,少小时期都是圆幼Q弹、遍地可爱、差别并不太大。等花蕾长到了要开放时节,开得正好和开得歪斜之间的巨大差别就显现出来了:前者进化成男神女神,后者退化成吊丝。
而花将离的容貌,仿佛几天之内迅速长开、又突然之间被定格在花朵似开非开之间,既带着绽放的媚、又带着花雷的纯。他本来就是人见人爱的脸赞——毫无疑问,花将离的容貌正如他自己的姓氏,花一般的自然精致。
花将离本人还有孩子们或者不觉得,老阿姨们却是个个称奇赞叹,就连吴院长也完全震惊。
这怎么可能!?
那种融合实验,血色十字会百年来试了无数次,总共只成功了三例而已。问题是,之前每一任成功实验体都或多或少存在着缺陷:比如,会控制不住自己而让那种恐怖的能力自动展开。但是,花将离经过实验之后在孤儿院的这些天,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当吴院长终于确定这个被自己照顾了十一年的孤儿、又被自己亲手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来不及后悔,离别已至。
孤儿院解散、花将离返校、吴院长回到黄永伦那里——血色十字会的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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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孤儿学生,花将离接下来的生活被学校规划得很好。即使孤儿院解散,他也不必担心寒暑无处可去。因为学校有来自藏区的学生,他可以和藏班的同学住在一起。当然,平时他仍跟自己班里的住宿同学统一住在宿舍。
唯一遗憾的是,花将离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孤儿院那些小伙伴。如果放假时能聚一聚就好了,可是现在自己寄人篱下、身不由己,不敢提过多的要求。对于无依无靠的少年来说,活下去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同龄人根本不能理解其中的辛酸。
开学的头几天,花将离睡的不好。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出现小伙伴们、吴院长和阿姨们的音容,还有孤儿院那株泡桐……
十六岁,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花将离却觉得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愁”包围着。除了心底的离愁孤独之愁,还有另一种“甩不掉”的……愁。
花将离长得漂亮,只要不是眼盲的人看过他本人之后都会这么认为。一般而言,男孩子被人称赞漂亮,大多因为此男离“帅”远而离“秀”近。再夸张一点,有些男人只要在眼眉间稍做修饰就可以雌雄莫辨。花将离是直接将这个“秀”字进化到了极致,他拥有一张完全阴柔的美女脸。尽管他的言行举止与阴柔二字完全不沾边,但顶着这样一副面容,不让人误会遐想都难。
于是,花将离的另一种“甩不掉”的愁就是由此而生。
有男生喜欢他。
天朝男风之盛,自古不绝,到明清两朝更是发展到了“黄金时代”;后来就经历了一段暗黑时期。近些年来,男色、男风又有复兴之势。官方虽然不曾鼓励,却也不禁止——这已经是难得的宽容。至于民间,少数人欢呼雀跃、少数人深恶痛绝、大多数人不支持也不反对——天朝老百姓的包容性冠居全球!
对男风欢呼雀跃的少数人,有很明显的低龄化趋势——网络是个好东西,可以让早熟的孩子们自学那些父母羞于启齿、老师不敢乱教的两性知识;也让孩子们早早地认清了自己。
所以,在一帮初中生、高中生嘴里蹦出诸如“卖腐”、“搅基”之类的词语实属平常。甚至以生命去亲身实践这些词语的少男少女也不在少数。
当某种社会现象开始常态化,那它就会被称为:生活。
所以,花将离被男生喜欢;至少在同学们看来,见怪不怪。
这不是新鲜事,因为花将离被许多男生喜欢过。以前甚至有别校男生慕名而来,只为一睹花将离“芳容”。
因为桃花不“正”,所以女生们只能“识趣”地和花将离成为朋友,而非恋人。
拒绝这些男生,花将离有个屡试不爽的绝招——冷漠。
和花将离亲近的同学全都知道:花将离这人外冷内热。如果和他熟悉了,就会看到他各种耐心温柔的一面;如果是陌生人眼光不善前来勾搭,不好意思,只能生无可恋感觉花将离身上那股疏离的寒气。
花季的男生,根本不能定性。大多数所谓的“喜欢”,只是图一时新鲜罢了。因为大多数喜欢过花将离的男生,都只是觉得“哎呀女生太娇气,还不如将离性格好,又不如将离长得漂亮”,长此以往,自己就被自己催眠了。
事实上,等他们兴致勃勃去“追求”花将离之后,有耐心的一部分被转化成花将离的朋友,没耐心的一部分仍然是陌生人、日子照过——完全没有单恋失败的泪眼婆娑、寻死觅活。
可是这一次,花将离的冷漠绝招似乎失效了。而且对方也不会觉得“花将离其实挺爷们儿,不如做朋友”,反正铁了心思逼着花将离跟他交往。
通常这种死缠烂打、逼良为那啥的男生,不是X二代就是X霸。花将离这回遇上的就是高二年纪有名的恶霸,刘典豪。
4、水房霸凌
确切来说,刘典豪同学是混子,不是gay。
他之所以缠着花将离不放,是因为一个无聊的赌约。
高一下学期时,同样身为年级恶霸之一的刘佳在跟刘典豪喝酒时提到花将离。那时花将离已经“花”名在外,被女生们捧为“最想要给予保护的男生”。两位恶霸虽然跟花将离一个年级,但因为不同班,所以不熟;因为不熟,所以两人对花将离的看法有分歧。
刘典豪觉得花将离是个娘受,刘佳却认为花将离是个取向普通的男生。
两人都是牛脾气,一言不和差点儿起了冲突。刘佳当时就甩下一句话:“行!刘典豪,你小子要是能证明花将离是个受,老子以后叫你一声哥、跟你混!”
刘典豪当然不能示弱:“擦!怎么证明?”
“你特么不是号称追女生从不失手么?有本事你把花将离追到手!你特么认定他是个娘受,你这样的爷们儿不是正对他味口么?”
刘典豪当时满口应下,回头就对花将离发动了各种“爱情”攻势。送花、送巧克力、写情书……以前追女孩子用过的手段全部使出来了。
可是,好学生花将离硬是从没正眼瞧过他。
不仅如此,一个学期过去,刘典豪没能得手,被刘佳当面嘲笑了一番。同时,刘典豪“追求”花将离受挫的行为,也在同学之间传为笑谈。
心里憋着气,刘典豪怎么能轻易放过花将离?
好不容易暑假过完,花将离的身影又开始在他眼前出现,这位打架闹事成习惯的刺头同学决定给花将离一些“教训”。
高二的学习抓得很紧,从开学第一天起就开始执行早晚自习。
花将离是住校生,每天下晚自习后学校宿舍会统一熄灯,所以他要尽量在下午放学、晚饭这段时间洗澡洗衣。
今天一如往常,花将离第一个来到宿舍楼层的水房,匆匆洗完澡之后立刻洗衣服。
几乎所有家庭条件贫苦的高中住校生都是如此匆匆过着他们一生中最紧赶紧、却又最花季雨季的日常生活。哪怕花将离是一个孤儿,混在这样一群孩子中间,其实很难显出他可怜的身世。
幸福没有止境,苦难当然也没有尽头。一个人,孤苦无依固然可怜,但比起那些眼看着爹妈躺在病床上、每一天只有更深重负担的孩子……花将离是知足的。
惜福,幸福是因为珍惜而产生的,这个道理花将离很早就自行悟到。
流水声、搓衣声,伴着同学们聊天的声音,这是完全不同于教室里的气氛。
这样难得的气氛,却被突然闯入的刘典豪霸道破坏:“嘿!嘿!嘿!小爷找花将离有事,都特么给我滚出去!”
恶霸现身,同学们唯恐避之不及,纷纷逃遁。
拥挤热闹的水房瞬间变得空荡安静,刘典豪的两个狗腿子小弟堵在门口不让同学们进来:“我家豪哥在里边有事儿!洗衣服到别的楼层去!”同时不忘威胁那些有正义感的同学,“谁特么敢告诉老师——且等着吧!抽不死丫的!”
“一个暑假没见,又变漂亮了哈!”刘典豪油嘴滑舌,如果花将离是个虚荣的人,确实很容易上钩。
对于漂亮这个词,花将离是反感的,因为这不是一个正统意义上形容男生的词。而且,他对自己的长相并不在意。至少,他没有照镜子的习惯。
不能否认的是,刘典豪说了实话。因为过完这个暑假,花将离在他眼里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其实这种改变很难描述,如果硬要凑出词语来形容,那么:高一的花将离是漂亮,现在的花将离则是迷人。
一个男生,竟然能够在短短的一个暑假期间获得魅惑能力!
以刘典豪的见识和智商,当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至于花将离本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生了改变——纤细的心,总是先感应着外界,而忽视自己。
只是,花将离从刘典豪盯着自己的眼神中读出了与以前不太一样的东西。
那是欲望、是占有,是无法抑制的某种冲动!
本能的危机感让花将离不由自由倒退几步,刘典豪抢上前一把抓住他:“你怕什么?我能吃了你?”
“放开!”
挣扎推搡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因为门口有人把着,谁也不敢进来。但花将离的倔强已经惹恼了刘典豪,这个暴戾的男生一腿将花将离踹翻在地,扯着他的头发往水房最里边走。
同样是高二男生,惯常打架的恶霸和乖巧懂事的学霸,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花将离被甩到墙角,刘典豪狠狠捏着他的下巴、红着眼睛以恐吓的口吻咬牙切齿说:“在这个学校,还没有谁敢特么不服老子的!你敢不听话,老子就让你上不成学!你无依无靠是个孤儿,老子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花将离心里梗了一下,只能恨恨盯着对方,不哭闹、也不敢反抗。这个世界上没有公平正义,只有弱肉强食。
安静的空间里,花将离闷着声音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想要了你!”
刘典豪喘着粗气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花将离还没来得及领会其中意思,混混男生已经整个身体覆了上去。
“你……怎么可以……”花将离是彻底害怕了,他哪能想得到,那些传言中坏男人对女人的侵犯,竟然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
“救……”
求救声还没出口就被捂在嘴里,花将离作势狠狠咬下去。腥味充斥口腔,那是刘典豪手掌的血液。
“我cao你妈!”暴怒的刘典豪另一只手扯住花将离的头发,将他的头冲墙上使劲撞。
双耳轰鸣和两眼晕黑终于让花将离松了口,门口传来狗腿子李甲和张丙的声音:“豪哥,怎么啦?用不用帮忙啊?”他们听到了动静。
“给老子守着门口,谁特么都不许进来!老子今天非要办了这小娘儿不可!”
刘典豪话里的怒意让李甲和张丙心里发麻:姓花的小子是怎么惹到豪哥了?豪哥已经好久没发这么大的火了。
刘典豪先是给了已经大脑恍惚的花将离几脚,然后脱下衬衫撕碎。将被咬伤的手掌包好后,刘典豪直接解开了裤腰带。
花将离双手被腰带缠死,嘴被破衬衫堵住;唯一能动的两条腿只能无力屈伸。他的额角流出血迹——刚才刘典豪抓他的头撞墙时完全没留余力。
“你特么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还想带你去开房……哼!这可是你自找的!你知不知道小爷为了办你,特地研究了男人怎么搞男人?”
刘典豪扯掉花将离的裤子,从自己裤兜里摸出细细一管润滑剂来;分开并弓起花将离的双腿,以手指将冰凉的润滑剂一点一点抹在那个羞耻的部分。
刚洗完澡的花将离身体还带着淡淡的香皂味,少年肤质更是细腻嫩滑……这一切就让刘典豪兴奋不已。
额角血液滑落、混上眼角的泪水,向耳朵里流去,湿湿黏黏。花将离已经无力挣扎,无力到连睁开眼睛都困难。他看不清刘典豪的表情、看不清刘典豪已经退下自己的裤子掏出早已经勃起的邪念、更看不清那些曾经无数次设想的美好未来……
他无法考虑作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侵犯是不是有关贞节?他只是在心里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花将离恨他!想让他去死!
恍惚间,眼前又是那一片青色的火海。
终于,青色火光在无边的失神和怨恨中骤然亮起……
5、无端消失
无声出现的三团青色火焰,将水房一角映得妖异无常;青色火焰悬空静静停着,仿佛猛兽在饥肠辘辘中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