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因此偷袭仙界的妖王大惊,自古邪魔外道总是凑在一起的,谁晓得本想和魔族联手偷袭仙族的他们,竟然会被仙族与魔族摆了一道??
看那些仙人们敌不动我不动的模样,他们不知道内幕,谁信?
“今日敌方动作不太对劲啊,往日里他们此时该出兵了,如何现在还未动?这个,秋……时掌门,你认为如何?”主动出击,还是继续等待?一个长身玉立,头发胡须却全白的男人问,此刻日上头顶,蓝天白云,实在是这几日少见的晴朗天,仙家们都有些兴奋,出兵的基本都是天将,他们这些仙家松动筋骨虽能,但再多却懒了,战争打了几个月,他们都想跑回洞府自个儿待着,也许参加完谦道会就跑回去自个儿待着。
时无修道:“镇守妖界的兵将来报,昨日有几个小兵鬼鬼祟祟前往妖城,想必对面妖族们已知中计,回不去妖界的妖……乱也只会乱一瞬,妖族嗜杀,等明白事已注定,定会破釜沉舟!”他看了眼背后的沾月城,淡淡道,“届时沾月城便成炼狱,聪明一点的妖若绕过沾月,人界也就遭殃。”
“这……”有仙家犹豫地看了眼时无修。“那时掌门可有办法解人界之围?”
时无修微微一笑,端的是令人如沐春风:“办法是有的,只不过却要劳烦我的师父与师弟。”
“哦,什么办法?”
“阴阳镜。”
……
……
五大神器中有一阴阳镜,传言能颠倒阴阳,翻覆天地,能把天变成地地变成天的东西,自然连仙都不免被诱惑,只不过阴阳镜只“据说”在明见山上,真实的情况却没几个人知道。
仙家们听他言之凿凿,不由跃跃欲试,抢东西是不一定会,但是看看摸摸总是要争取,平时谁会去向殇即事打探阴阳镜的下落?这会儿明见山掌门【前任】,自己露出口风,而且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借口有,关系也有,于是大家都想让明见山把阴阳镜交出来。
时无修这计谋可谓是光明正大用心险恶到极点。
不过,重阳真人殇即事早已不知跑到哪个嘎达里自在,除却知晓他与魔界堕神北堂轩有旧的时无修,众位仙人怎么算也算不出重阳真人的位置,便将目光投向蔺朝阳,蔺朝阳此刻也在战局外,镶着阴阳镜的剑背在背上,神色靡靡的前任妖王跟在身后,因着正气镇压的缘故,前任妖王蹲在地上,免得元神被伤到。记得这任妖王是狼妖与狗妖的后代,如今这副模样,倒还真像只“狼狗”。
“阴阳镜在我手上。”蔺朝阳道,前任妖王名唤乾,在他不服气蔺朝阳把自己给镇住时,便一语道破他手中剑上的阴阳镜玄机,当然,还是被蔺朝阳收拾了一顿。
时无修微笑道:“那五师弟可否借镜一用?待人界危机解除,即便归还。”
蔺朝阳微微皱眉,时无修说的虽是借,不过他很敏锐地预感到,如果自己借给了他,估计就不要想拿回来了。
蔺朝阳是先修佛再修道的,于“权利、情欲”这些东西都瞧得挺淡,只不过……仙佛对少数凡人生命也许看的很开,但是对大多数人的生命,却也不会袖手旁观,殇即事当初给他与秋亦寒的定语,他现在都还记得。
“我可以把阴阳镜交出来。”蔺朝阳淡淡道,“不过我需要先询问一个人。”
时无修似乎有些惊讶,“谁?”
“翌忻。”
“……”
好无聊……城主府后院,翌忻颇有些无事可做地以指在石桌上描符咒,他实在有些想念这一生另一个世界里的生活,有电脑,有电视,有网络,有小说,没有时无修……
所有神祗中,他是最像人的一个,同时也是最“稚气”的一个,也许在外人面前显露不出来,可熟悉他的故交们都知道,翌忻要达到冷情冷心实在是有些难,顶多表面上看像罢了,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天父地母”。
灵魂本是一团气,没有性别,而最初的神祗全部是男人模样,当初女娲造人发现人老了、死了后,一批一批再造太麻烦,于是为了让人自己繁衍,便制定分别,按照男子的体态多造出女子,再教授婚姻、传承……
翌忻想到了女人,不由想到一件事,自己是转世过的,现在的身体又恐怕是东方用他本身的精血造出来的,所以再怎么觉醒,他都不可能如在原来身体中一样,知晓天地运行法则,知晓未来,那么……
他写出来的那本小说,是怎么回事?别说当初了,就算现在,翌忻都无法把握未来会发生什么,可是这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又偏和他小说里差不多,难道,南宫和西门真的大胆到拿他在另一个世界的yy之作来安排他这一世的宿命?
微微垂下眼,翌忻知道这是有可能的,方位四神都不希望天地不合,几世下来他和那人又基本上呈现一面倒的局面,所以他们以自己小说为蓝本,想必是希望帮他解除一面倒的局面,怎么说也该来个对峙局面。
只不过……他原着里写的时无修是魔魂、神血所成,如果这一点也属实,天神那样的人,怎肯把血液给出去,哪怕给的是东方,受益的是他自己……
精血象征力量,神中也有双修,甚至比入定修行快,只不过入定可一入千年,双修要是做个千年,神都得傻,这种精气交融的事情,若非喜欢……若非喜欢……
谦道会即将来临,届时东海招婿,蓬莱掌门之女——本该是时无修的后宫也会出现。翌忻想着自己是横刀夺爱呢还是横刀夺爱呢还是横刀夺爱呢?
千百世来,他从未想过找别人来刺激天神,正如天神也从没想过找别人来刺激他——当然,那主要因为情劫规定历劫者须情深不悔,如果能和别人卿卿我我,那还算什么情深不悔?而且凡人承受不了神的力量,交合根本做不了。
东方所说过的一句话,霎时让翌忻有了一股冲动,如果……如果找个相好的到时无修面前晃荡几圈呢?最好还是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那种。
翌忻一下子蠢蠢欲动了起来,这一世他写过高禁的同人小说,别人写的他也看了不少,所谓小说中最气人的情节,就是故意带着相好到旧情人面前晃,怎么恩爱怎么来,气不死人不偿命。就算旧情人对他没爱情,也会气得够呛。
只不过冲动归冲动,翌忻却还不准备尝试,神对凡人的性命感觉淡漠,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人死了,不过再轮回一次,哪怕是魂飞魄散,也就觉得,哦,花个千万年有机缘兴许能重聚魂魄,他现在对以往的记忆还未深刻到淡薄作为于清元的这一世,如果能找个“故友”来“恩爱”就好了……
“我只道你在师父身边,不过没想到你会在沾月城。”一个声音略有些突兀地传来,本自沉思的翌忻懒懒一抬眼,正看见时无修解除结界和蔺朝阳进来,蔺朝阳竟然还牵着一条小狗,不情不愿地被半拖进来,鼻子湿漉漉的,尾巴毛尖尖,对上那小狗的眼睛时,分明有妖气与霸气却有些颓丧的小狗眼里竟然出现了……垂涎?
翌忻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虽然单薄,不过也算没不该露的地方露出来,顶多体态风流了些,再就是气质“柔弱”了些?那狗一定是个厉害的妖,翌忻隐隐能看出它祖上至少有凶兽血脉,只不过是哪一支……看不太出来,大概力量被镇压了,只能显出狗的模样……应该不会是前任的妖王吧?
蔺朝阳见到翌忻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打量了他一会,才道:“你变漂亮了。”之前见到翌忻的时候,他给自己弄的禁制还没被时无修破解,是以神的容貌还是被掩盖了。
翌忻:“……”←←
时无修眼光闪了闪,微笑道:“五师弟,现下见到人了,你想问什么便问吧,时机可不等人,再耽搁下去,恐怕妖族那边已经定下心了。”
蔺朝阳神色平静,把那把剑上的阴阳镜取下,只不过按了几下剑周围的凸起,原本以为的镶嵌结构却只是机关,阴阳镜轻而易举地被取下了,递给翌忻,“此物命中注定当属于师兄,不过昔年师父曾卜一卦,言道神器只能落到师兄亲近之人手中,封印也只能由他而解,所以,这阴阳镜,我赠予你。你想给师兄,哪怕是送,我也不会加以阻止。只要你在解除封印前,先把这妖的内丹给毁了。”蔺朝阳扯了扯手上的绳子,那狗冲他龇牙吠了一声。
时无修仍然是笑,不过眼睛却半眯了一下。
翌忻看着阴阳镜,不由一愣,阴阳镜外,蔺朝阳面无表情,阴阳镜内,蔺朝阳神色温柔,眉眼俱笑,却哪是眼前见到的模样?
第87章:谦道会二
却说沾月城外妖族皆知己方中计,自乱阵脚,内乱频频,最终新任妖王当真破釜沉舟,猛攻沾月,时无修凭借解封的阴阳镜将妖族主力困在一小方天地中,剩余妖兵在“军师”的建议下,四散兵力,为乱人间。
谦道会时间便也快到了。九城城主,仙佛人均会前来的盛会。
时无修并不拘着翌忻,在去汴京主城的路上,他如普通人一般带着翌忻坐马车。
翌忻也有预感他会对自己“放纵”,接受得十分心安理得,一路上翌忻四处看风景,时无修便默默看他。看得翌忻心中发毛,却也没开口说什么。
到得汴京城内,时无修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厢会馆,翌忻也踏入会馆之中,被安排和时无修一个房间。
身上虚无之链仍然绑着,最重要的是情劫将至,翌忻不清楚时无修知不知道情劫的事情,心中开始思量着勾搭哪一个相好比较好。
蓬莱掌门之女,东海龙宫公主……唔,还有仙佛人三界的美人们,不管哪一个,都有大大的作为。当然,如果能找个时无修教训不了的就更好了。
谦道会三日后正式开始,时无修要处理很多事情,包括迎宾、送宾之类,翌忻很主动地在会馆内四处晃荡,既不离房间太远,也不太近。
掐指一算,正好会有一个美人到来,与他很有缘分。翌忻细细地穿了一身的白,发丝半束,穿着飘逸地躺在特地放置的藤椅上,那藤椅刚好放在美人必经之路的旁边。旁边几棵竹、兰、菊。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屈指在藤椅上敲了一敲,耳听得一人顿住脚步往他这边来,翌忻微微一笑,抬眸扫向那人所在地,神态中尽是勾引。
“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那人顿了顿,忽然也不着边际地吟出一句诗,来到翌忻的藤椅旁,上下打量了他,挑眉嬉笑着又道:“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暖……美人独自在此吟诗,可是寂寞难耐?”
这人一身蓝衫,虽不十分华贵,但眉宇不凡,气质出众,着实有些底细。
翌忻也笑道:“我不止寂寞,还想趁着寂寞时找个伴。”
“如你这般容颜风姿的人,难道竟是无主的么?”那人欺身上前,眨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十分大胆地伸手勾了一缕翌忻的发,绕在手指上印在唇边,“我叫花如蹊。花自成蹊的花如蹊。”眼尾微挑,光芒流动,望向翌忻时却也有几分勾引意味。
“翌忻。”
“一心一意的一心?”
“……不,是翌日的翌,心从斤的忻。”
花如蹊笑得灿烂,“不错不错,当真是好名字。”
翌忻微笑道:“此番详见也是有缘,如蹊不若同我一起走走?”
花如蹊一愣,随即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美人邀约,在下自然却之不恭,只不过……你当真是无主的么?有主的花儿可难采得紧。”
翌忻对他在措辞中用“主”字也不恼,道:“你若是害怕,之前就不会上前来。既然上前来,为何还担忧我是否有主?”
花如蹊摇摇头,道:“非也非也,就算你有主,哪怕你的主能通了天去,我也是不怕的,只不过无主的美人可以即刻品尝,有主的美人却要先偷着品尝,我总得先算计算计自己能得到几分好处。”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花如蹊望进他眼中,笑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偷不着,时时惦记着你?”
翌忻伸手绕住自己外衫上系着的衣带,漫不经心地玩着,含笑道:“想让我被你偷着,还要看你有几分本事……”
花如蹊的眼暗了一些,轻叹一声,“不管你是不是有主的,都值得我冒险……”说着,他一笑,直接欺身到翌忻的躺椅上,勾起翌忻的下巴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很淡,很轻,很稳。翌忻很容易地就察觉出他的吻不含丝毫情欲,只是单纯的吻。
“你说……”花如蹊离开翌忻寸许,手仍旧搭在他下巴上,眉眼弯弯,笑意盈盈,“一只有主的花被别人撷取了花瓣,他的主人会是什么感觉?尤其是那个主人有点偏执的情况下。”
翌忻道:“也许把那个‘别人’碎尸万段?”
花如蹊歪了歪头,道:“的确挺有可能。”
翌忻道:“如果是这样,我建议那个‘别人’最好有多远跑多远,免得被弄得半死不活,又或生不如死。”
花如蹊笑着凭空取出一卷宣纸、一方墨砚、一根墨条、一笔羊毫,宣纸浮在空中,墨条自发和着空中的水汽融成墨汁,花如蹊手执羊毫在宣纸上挥毫如雨,那墨汁本只是单纯的玄色,然而自翌忻那头看来,画在纸上后,颜色也出现了不同。
花如蹊收笔时,翌忻从纸背面看见了一幅春宫图,严格来说那并不能算是春宫图,只不过是依稀自己的模样的一个人,衣衫半解,神色迷离罢了。
花如蹊画好一副,便又接连画了两幅,一幅是看不清楚模样的人低头吻他的画面,一幅是翌忻在之前屈指敲动藤椅把手时,笑得勾引时的画面,旁边还题了氵壬诗,大抵是春色难关住,红杏出墙来一类的,总之是怎么暧昧怎么来
翌忻看着那一幅幅成品,不由有些怔忪,“你该不是想让我把这些画给他看吧……”
花如蹊不言不语,只一笑,亲昵又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再将那三幅画放入他怀中。起身便冲他拱了拱手,一步三回头地告辞。
翌忻摩挲着那一卷卷的画纸,颠颠倒倒翻来覆去的看,最终露出些苦笑,“你这是准备帮我还是在害我?把这些东西给他看,那还不……”垂下眼,轻叹一声,“唉……”
将画纸收好,翌忻心思收了些,回到房里坐在床上干坐着。思来想去,终于自己也找出这屋子里的文房四宝,画了萧萧的竹林,两个男子在竹林中对峙,旁边提一首“情到浓时情转薄,君若无情我便休。”
收笔时反复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相信自己将内涵、深意、表面都顾及到了后,翌忻就把那副画放在桌子上,用镇纸压了。
若无其事地爬上床睡觉。
神仙本来是不必睡觉的,只不过想睡的话,还是能睡。
时无修处理完大致的准备事务后回到房间,看见的就是根本没亮起过的烛灯还有桌子上压着的一张画。
这副画是翌忻画给他看的,时无修知道,拿起画时他的手指就用力了一些,眼色晦暗不明,画中情景是两个男子,和当日在灵水珠中看见的一模一样,萧萧的竹林,萧萧的两人。还有那一句暗示分手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