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宇郁闷了,“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呆着?”
“其实……”江一梵艰难地解释道,“在几个小时前,我刚陪小栗看了好几部恐怖片……”
“然后?”
“然后……然后就那个啥了……”
“那个啥是什么?”季修宇皱眉,没一会就想明白了,“啊,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你怕妖魔鬼怪之类的?”
江一梵表情复杂地点头,然后一副“狼牙山五壮士”的表情,“你要笑就笑吧!”他已经做好觉悟了!
“我不会笑的。”
季修宇双手搭着江一梵的肩膀,表情深沉地说道,“亲爱的小梵梵,这是病,咱得治,千万不能放弃治疗啊!”
江一梵,“……”
22、师父生病徒弟来看
当江一梵睁开眼,舒服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窗外,狂风暴雨已经结束了,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很久了。
看了眼卧室墙壁上挂的钟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今早两人折腾完之后,电还没来,天边却微微泛白。
当神经的慌乱紧张消失后,两人都觉得非常疲惫和困乏,于是江一梵非常高兴地献出自己的另一半床。
有人陪着睡觉什么的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而季修宇只是默默地看了眼江一梵,迟疑了一下还是占据了那半边床,他觉得自己已经困得很不好了。
黑暗中,两人抵足而眠。
季修宇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因为没有电,房间太闷,于是他们就把窗户打开了。
如果是江一梵自己呆着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身边有个季修宇,所以他的胆子也稍微大了点,总之他现在已经把季修宇当成那些“妖魔鬼怪”的克星了,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即使外头风雨交加,雷鸣轰响,但是身体能感觉到那人温热的体温,耳边能听见那人平缓的呼吸。
江一梵忍不住悄悄地往季修宇那边凑了凑,然后闭上眼睛,把对方的呼吸声当成催眠曲进入睡梦中,而这一睡竟是一夜无梦,好眠到自然醒。
从床上坐起来,江一梵揉了揉自己空空的肚子——好饿。
他决定把季修宇叫起来一起出去觅食,因为冰箱里的菜已经被他都切成丝了,总不能来个各种丝大杂烩吧?而且昨晚睡得急,他都忘了要把灯关上,而现在卧室的灯还是没有亮,证明电还没来。
由于江一梵左手受伤,怕睡觉的时候压到,季修宇就睡在了他的右侧。
江一梵伸手去推季修宇,“师父起床了,师父下午了,太阳晒屁股了,起床啦!”
之前江一梵和季修宇一起睡过好几次,几乎每次都是季修宇先醒过来,所以这次季修宇比他晚起,江一梵就默认为是因为昨晚太累的缘故。
可是当江一梵又推了对方几下后,他终于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他的手摸在季修宇的胳膊上,只觉得触手一片滚烫,已经高出正常人的体温了。江一梵心下一惊,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也是滚烫一片。即使不摸,季修宇潮红冒着细汗的脸和微皱的眉头也说明了问题。
这么烫,不会烧得不行了吧?
江一梵急得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他扑到季修宇身上不停地摇着他叫着他。
“喂!师父你醒醒啊!喂,季修宇,睁开眼睛!”
在江一梵的推搡和喊叫下,季修宇死皱着眉头不爽地睁开了眼睛。
他嗓子异常沙哑,说话也有气无力,“你够了啊,我还没死呢,不要喊得那么悲惨……”
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江一梵松了口气,“你如果不醒,我就准备去打120了。”
季修宇笑了笑没说话。
“那个,师父你发高烧了。”
这次季修宇没笑,他只是抬了下眼皮子,给了江一梵一个“白痴”的眼神——那意思是他当然知道自己发烧了。
想不到他从小百毒不侵的身体居然也有发烧的一天,这要是让他妈知道了,一定乐死了!
江一梵跳下床,冲进卫生间,拧了一条湿毛巾跑进卧室敷在季修宇的额头上。
瞬间的冰凉让有点昏昏欲睡的季修宇一个激灵地睁开眼睛,然后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抓住了江一梵的左手骂道,“你脑子没问题吧?你手受伤了你不知道,居然去碰水?!”
也许是说话太急,加上是躺着说,所以话一说完季修宇就被口水给呛到了,剧烈的咳嗽看得江一梵都惊了。
因为季修宇抓得太紧,江一梵没能抽回手,他只要一边轻拍着季修宇的背一边赔笑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的伤口是在手背,又不是手心。”
好不容易停止咳嗽的季修宇听见他的解释一阵无语,“你白痴吗?你手上缠着纱布,管你伤口是在手背还是手心啊!”
江一梵很想和他顶几句,但是看他现在病怏怏的样子,还有刚才咳得快死了样子,于是只好作罢。
“是是是,我脑子有病我白痴行了吧?您老好好躺着,我去给您买药去。”江一梵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家里没有体温计也没有退烧药,只有普通的感冒药对现在的季修宇完全没有用。
江一梵去客厅给季修宇从暖水壶里倒了杯热水,喂着他喝了几口后,就准备抓起手机和钱包走人,结果手被人给拉住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江一梵着急地问。
季修宇轻咳了两声,摇头,“不是,你这被子盖得有点冷,能不能换一床厚点的?”
江一梵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赶紧从柜子里把冬天的那床被子拿了出来直接盖在季修宇身上。
接着他又想到高烧就是要闷出汗,而且窗户又要开着通风,所以他又把一床珊瑚绒的毯子和另一床空调被拿出继续盖在季修宇身上。
季修宇,“……”
身上压着四床被子,他只觉得自己无力的身体被压得沉重,呼吸更困难了。
季修宇想让江一梵把后面两床被子拿掉,可是江一梵已经像是一阵风一样出了门。
房间一片沉默,只有季修宇沉重的呼吸声,和几不可闻地磨牙声。
等电梯等得太心急,江一梵只好走安全通道的楼梯。刚下一楼,他突然想起好像林泽昭家里有备医药箱,据说是他妈妈给他准备的。
与其浪费时间去买药,不如去借药,而且今天林泽昭貌似难得放假应该在家。
这么想着,脚下一个拐弯,江一梵就站在了林泽昭家门前。
江一梵正要按门铃的时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林泽昭穿着正式的西装,看见门口的江一梵也着实吓了一大跳。
江一梵尴尬了一下,干笑地打招呼,“嗨~学长你要出门?”
林泽昭不解地点了点头。
江一梵也不磨叽了,“学长你家里有没有体温计和退烧药?借我一下!”
林泽昭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微变,抬手就要去摸江一梵的额头,“小梵你发烧了?”
江一梵下意识地躲过林泽昭伸过来的手,急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我朋友,你就说有没有?”没有我好去买啊!
被江一梵躲避让林泽昭有点难受,但听到对方这么问,他还想了想回道,“体温计有,但是退烧药没有了?真的不是你发烧了吗?你别骗我,我开车带你去看医生!”
江一梵摆手,“真不是我,既然学长你没有,我就去楼下买了,我先走了,学长再见!”
不等林泽昭有反应,江一梵转身又从安全通道跑掉了。
而瞄到江一梵左手缠着绷带,林泽昭想追上去问个清楚,结果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来电显示的称呼让林泽昭止住了脚步,眉头下意识地皱起。
虽然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林泽昭口气却很温和,“妈,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林泽昭的母亲带着笑意的声音,“小泽啊,妈已经在楼下了,你准备好了吗?时间要到了。”
“我知道了妈,我准备好了,马上就下去。”林泽昭关上家门,走到电梯前等着电梯。
“那行,你快点啊,妈就先挂了。”
“嗯,好。”
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林泽昭看着电梯门反映出的自己,脑子一团乱,各种烦心事聚涌而来,而让他更心神不宁的却是江一梵刚才的种种行为。
……
江一梵觉得季修宇说自己脑袋有坑真是言辞确凿,他真的是脑袋有坑才会忘记带钥匙!
江一梵对着自家门板抓狂,算了,只要让身为病人的季修宇来开门了。
天人交战了一会后,江一梵闭上眼睛,按下了自家的门铃。
房间里,已经睡得昏昏沉沉的季修宇突然听见门铃声,烦躁地翻了个身,把头缩在被子里,企图隔绝这烦人的铃声。
然而,这门铃声简直就像是阴魂不散的怨灵似的一直跟着他。
最后,季修宇受不了了,黑这张脸裹着被子下了床,凭着怒气直奔大门,管理员都是吃白饭的吗?他要投诉!
季修宇打开大门,不等看清门外的人就开口怒道,“你到底按够了没有?!我家不需要任何保险和产品的上门推销!我也没有定过任何的牛奶杂志和食品!我不需要你的谢谢惠顾!再见慢走不送!”
很显然,我们季大厨已经忘记了这不是他家。
而这个家的主人被季修宇吼得一愣一愣,最后见季修宇一个腿软瘫坐在地方,赶忙上前去扶他,“师父你还好吧?”
昏沉的脑袋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季修宇也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是谁家。
他百般不解地瞪着江一梵,“你有家里的钥匙按什么门铃?不知道我是病人吗?”
江一梵扯了扯嘴角,讨好道,“那个,就是因为没有带钥匙才要按门铃的啊。真是对不住啊,师父……”
季修宇翻了个白眼,他已经不想和江一梵说什么了,怎么看了个鬼片后智商降了这么多?
泄愤地扯了扯江一梵的脸颊,季修宇伸出手,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发号施令,“扶我起来……”
地板真凉……
江一梵愣了一下,笑着去扶他,“遵命老佛爷!”
“嗯?”季修宇眯眼看向他。
江一梵呆了大,然后很聪明地改口了,“遵命太上皇!”
他这个徒弟当得真不容易的有木有?还要陪着师父演戏神马的!
将人扶上床,季修宇刚躺好,一见江一梵的动作,立马就做了起来。
江一梵被吓到了,“怎么了?”
季修宇无力扶额,“我说,被子不用太这么多?如果是闷汗的话,我已经浑身都是汗了……”所以不要再盖那么多被子了!
听他这么说,江一梵也发现季修宇出汗出得头发都湿了一些,刘海湿哒哒地贴在脑门上。
他把人按下去,仔细地盖了一床被子,然后用刚才那条毛巾把汗擦干。都已经出了汗,如果再被风吹那岂不是更糟糕。
擦完汗后,江一梵从袋子里拿出体温计让季修宇夹在腋下,“我觉得你现在的体温比刚才低了一些。”
季修宇把体温计夹在胳肢窝下,“睡了一会,出了点汗,确实舒服了点,脑袋没有那么沉了,身体也没那么无力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江一梵就撩开他的刘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额头相抵。
季修宇近距离地看着江一梵闭着的眼,微颤的睫毛,喷出呼吸的鼻子,还有微张的嘴唇。一瞬间,季修宇觉得自己心跳加快。
江一梵离开季修宇的额头,摸了摸自己的,肯定道,“确实比刚才的低了些。”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因为他每次生病,他妈妈和弟弟都是这样帮他测体温的。
不过对于从来没有发过烧的季修宇来说,如此测体温实在有些“吓人”。
“医生说严重的话就直接吃药,不严重的话就吃过饭再吃药,要不然会伤胃。我去给你倒杯水,然后熬点粥。”
江一梵自顾自地说完,就拿着水杯离开了卧室。不一会他拿着倒满水的杯子进来又出去了。
虽然停电,但是他家有电磁炉有煤气灶,所以不担心没有火煮饭。
他拿出小锅装水放在灶上大火烧开,把米洗净后放在一旁等水突然再见昨天切得菜里有蘑菇丝。
想了想,他又把冰箱里的瘦肉拿出来解冻等会也切成丝,给季修宇煮蘑菇瘦肉粥。
两人额头相抵差不多有十秒,而季修宇却发现自己心律不齐却不止十秒。
从量体温到江一梵来收体温计,季修宇心律不齐了差不多五分钟。
江一梵甩了甩体温计,一看温度大叫,“哇,三十八度八啊!那之前你岂不是可能烧到快四十了?”
季修宇无力地抬了抬眼皮,还在想着刚才心律不齐的事,该不会是发烧影响的吧?
“医生说,如果咯吱窝的温度超过三十八度就算是高烧了,所以你师父你还是先吃药吧。”说着,江一梵掰下一片退烧递到季修宇嘴边。
季修宇张嘴,药片一触到舌头,他就尝到了药的苦味。端过江一梵递过来的水杯,季修宇大口大口地将整杯水都喝完了。
“那你在躺会,等粥好了我就叫你。”
江一梵一边说一边起身离开床,快出门口的时候被季修宇叫住了。
他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季修宇看向他的左手,“手上的绷带湿了,你拿新的过来我给你重新包一下,要不然会伤口感染。”
江一梵抬手看了看,笑着摆手,“没事,伤口已经不疼了,我自己也可以包,师父你休息吧。”说完后,江一梵果断地关上了房门。
季修宇对着门板默默无语……
23、师父在哪徒弟就在哪
江一梵很庆幸自己伤的不是惯用的右手,很多事情还是做得了的。比如说他可以把姜切成,但是他发现要把肉切成丝还是很有难度的。
最后,江一梵放弃了加肉丝。他又翻了翻冰箱,找到了一些干贝和虾米。干贝需要浸泡,虾米只要洗一洗就可以了。
而这个时候,粥已经煮的差不多了,一粒粒米都熬得开了花,所以江一梵就加了些虾米进去由煮了一会。然后加入适量的盐,再淋上几滴芝麻油,热腾腾香软的香菇虾米粥就煮好了。
把粥盛到碗里放凉,江一梵去卧室叫季修宇起床吃饭。
电在半个小时之前就来了,此时太阳已经日落西山,小区的路灯也都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和小区里一家又一家亮起的窗口彼此呼应,夜晚开始降临。
悄悄地走进卧室,里面他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季修宇还在睡熟,江一梵先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定体温没有飙回去终于放了心。
一觉睡起来,浑身都黏糊糊的。季修宇本想先洗个澡在吃饭,可是想起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了。
吃过药后,人已经舒服了不少。季修宇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刷了个牙,顺便用湿毛巾擦了个身。回到饭桌上,两碗温热粥和一盘酱黄瓜摆在上面。
季修宇拉开椅子坐下,江一梵递给他一杯温水。
接过水,季修宇喝了几口,然后拿起勺子正准备吃饭,结果视线划过江一梵的左手,定格。
季修宇满头黑线,问道,“你那个是什么?猪蹄吗?”
正吃着饭的江一梵抬头不解,“什么猪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