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觞+番外——儒独行

作者:儒独行  录入:08-13

那人看不见,兰赋辞也随他而去,静静观赏:“而且这地方又没有写下你的名字,让过路的人来此休息一下又要不了你的命。”口气淡淡,面容带笑,可说出的话却是半分不留情,带了几分嘲讽和不满。这样的兰赋辞少了几分慵懒,多了几分世俗。

听兰赋辞如此说道,提灯男子面容不改,但口气也松了下来:“罢了。刚刚并非故意针对公子,还望公子海涵。只是这里一直以来只有我一个人来往,突然多了他人过于不习惯,才会语气颇重,但我说的亦是实话。”兰赋辞挑眉,神色不动。“无妨!这桃花林是阁下的种的?是居所?隐居山林的高人吗?”

提灯男子立于花海的另一端,蒙住的双眼让人无法看透:“算是吧,我很喜欢花的。有一段日子,我会来此地居住。哦,说了这么久,还未做自我介绍,在下姓仲,名患尹,无字。”

花?很喜欢花?兰赋辞望着满地桃花,笑的眼睛弯了起来:“姓兰,名赋辞,字少白。初次见面,于桃花花海中,要不是阁下这一身装饰,倒让我以为我遇见了桃花仙了呢,或者是桃花妖。哈。不过阁下这副打扮,倒是让人摸不到头脑。蒙眼,提着灯笼,而且还是大白天的,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不怪兰赋辞管闲事多看了几眼,实在是这人的打扮可谓是旷古绝今。别说大白天打灯笼多此一举,蒙着双眼在白天打着灯笼,岂不是多此一举的两倍不止。

仲患尹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兰赋辞身后的远方有人大喝一声:“离赋辞远些,怪物!”声音悦耳,只是此时倒有些尖锐。兰赋辞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望向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容瑾之。刚站稳的容瑾之连忙将兰赋辞全身检查了一遍,见其无事才放下心来。而兰赋辞看着眼前脸颊红润,气喘呼呼的容瑾之,笑得无奈也心疼。“赋辞,这个怪物有没有伤害你?要是有,我……我现在就杀了他。”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任何人,包括我。容瑾之对着仲患尹满面杀气,似乎只要兰赋辞说“是”或者只要他点头,仲患尹就活不了。兰赋辞摇头,将容瑾之拉过,让他面对着自己。

而另一端的仲患尹好像没有在乎容瑾之身上的杀意,在兰赋辞跟容瑾之讲话之际,转身向来时路返回。风拂过,花满天,落于天地,散于天涯,模糊了双眼,划破了背影,只剩下满目苍凉,独自呼啸……

而另一端的容瑾之在兰赋辞讲完全部后,杀意顿泄,满脸通红,连带着耳根底下都红了起来,这是羞愧和气自己的表现。可兰赋辞偏偏喜欢容瑾之这幅模样,所以不怕死的对着容瑾之上下其手的摸了个遍后,笑的风流而满足:“瑾之啊,不要在羞愧了,一会要是遇见那人,去道个歉就好了。还有,我真是非常非常喜欢你这害羞中又带着点忏愧和懊恼的表情,可能融化他人心房了,这要是被某个少爷或者是一大波的美女看见,定是要甩飞我几条街的啊。瑾之,到时候可不能有了美色就忘了旧友啊。”容瑾之脸更红了,不过是急的想要反驳,可人家不给他机会,直接转移了话题:“去了那么久,有啥胜利品?我都渴了很久了,还有我的脚都酸了,你来抱我吧!”说着就扑到了容瑾之的怀里。

啾啾啾!!!

兰赋辞,石化了。

清水山涧,风雅韶华,点点波纹云散月中花。映入眼帘的是海天一色,碧尘无纤的水面。水面之上立于一艘华美而干净的画舫,外表仅以桃花点缀修饰,船的四周以幔帘斜挂无风自动,船头船尾皆有白色纱幔遮挡,而船的中央放着桌椅,桌上摆放着一尾琴,船的窗案上点着炉,香,焚香过处,弹声化琴。正所谓“日落见林静,风行知谷虚。”别是一番淡泊。

兰赋辞一边瞪着容瑾之,一边和手中的白文幼鸟亲近。灰色的幼毛,小小的眼睛,红色的尖嘴和脚,包括一只手掌就包裹他全部的小身材。兰赋辞死死的瞪着白文鸟的眼睛,满脸的惊吓。刚刚就是这小家伙吓得他石化的罪魁祸首,还好意思在他从容瑾之怀里拿出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啾啾啾的叫唤,没一巴掌煽飞它就不错了。当然也包括容瑾之手里的另外一只白文鸟。

白文鸟现在还小,不擅长造巢,又碰上了当时正在找水的容瑾之,便让他抓了个正着,然后就送给了兰赋辞,还说算是给自己解闷。好家伙,闷还没解呢,魂差点让他吓没了。容瑾之告诉自己回来的路上不见自己踪影,正在焦急寻找时听见了箫声,这才飞快赶来。至于为什么容瑾之会脸红,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他气自己,然后是担心,第二个则是杀气,对仲患尹的杀气,谁让他打扮怪异,又离兰赋辞很近呢。现在容瑾之不仅要无视兰赋辞的狠瞪眼,还要找人道歉,真是何苦来哉。

只是,从那人走的路来看,没有迷路,可是眼前却是一片海景,空无一人。那那个人去哪里了?

兰赋辞把玩着手中的白文鸟,葡萄似的美眸也来了些精神:“幼鸟总不能老用手捧着,万一拉在手上了……”话音未落,就见兰赋辞拉了拉身旁的容瑾之,随后指了指远处海面上的画舫:“去那里看看有没有鸟笼?”容瑾之皱眉看了眼后,抱起兰赋辞就向画舫飞去。提起纵飞,眨眼间已然落于画舫处,看的兰赋辞一阵的羡慕不已。

收起脸上表情,看着容瑾之再次提气飞入画舫后,安心在一旁逗起鸟来。直逗得那白文鸟在手上乱飞,还时不时的颤抖崴趄,看的兰赋辞笑的有趣:“小小白文,乱蹦驭手,歪歪倒倒,淘气滑稽。我来给你个名字,以后要记住你是我兰赋辞的小宠物,别人动不得。嗯,你脑袋上额不是,就眉毛处有一个小小小小的小红点,那就叫你——小红点。”此话一出,还没有站稳的白文幼鸟直接趴在他的手上了,浑身散发出“这货不是我主人,我不叫小红点”“谁爱叫小红点你收养谁去,我和你不认识”的哀怨、鄙视而又淡漠的气息。可惜人家兰赋辞压根不买账,还时不时的摸摸毛,嘴里念叨着等一会你的新家就来了云云的话。

而入了画舫的容瑾之听着兰赋辞的念叨,并在观视了一圈后,终于不负众望的在画舫一处角落里看见了两个华美的鸟笼。弯腰拾起后,转身离开时又在琴桌上留下了几锭银子,算是告诉这画舫的主人,这鸟笼是买的,给了钱的。出了画舫的容瑾之望向不远处,此时的兰赋辞听着了念叨,手捧着白文鸟看向水天一色的大海,显得安静而美好,入眼入心都可成为倾绝天下的艳色画卷,就像之前的桃海花林一样。如果说之前的桃海花林中兰赋辞是美艳的桃花仙,却是比真正的桃花仙多了几丝媚态,艳色撩人,落地成砂,可入画;那此时观海而生的兰赋辞,则是淡雅安宁似的如泼墨月光,他注定是红尘之外的天人,而绝不该是沉沦无边孽海的流浪者,可怜人,无名氏。可看向他的眼睛,便可知道此人很矛盾。双眼中明明安逸,可却是紧咬着嘴唇,好似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赋辞,鸟笼。”容瑾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兰赋辞,心里很疼,便叫醒了沉溺海天的他。兰赋辞愣了一下,在容瑾之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又恢复了往昔模样,双手捧着白文鸟就向鸟笼跑去:“找个鸟笼还要半天,再不出来我都要睡着了。”将两只白文鸟都放了进去,满脸惊喜的抱着鸟笼,口中很宝贵的说着:“没想到那个画舫的主人很有钱啊,这么好的鸟笼给你们这两个吓死人不偿命的混蛋真是浪费了。”笼中的鸟儿似听明白了的他的调侃,用瘦小的翅膀噗噗的拍着,好像在说:给我们浪费,有种你进来享受,哼。可兰赋辞接下来的话却叫两只小动物很没骨气的不理人了,他说:“在叫嚣,不给你们饭吃,直接扔了。嗯,要不还是清蒸吧,红烧也很好吃的,哎呀,做成烧烤火鸟也是不错的,对吧。嗯?”口气威胁,可怜巴巴的两只小鸟哀嚎的抵抗。终于在容瑾之的帮助下,获救了。

“好了,赋辞别吓它们了。留着它们,长大后还可以逗你玩,陪你解闷,还可以送信之类的,要好好照顾。”兰赋辞挑眉,坏心的用手戳了戳容瑾之的脸颊,满意的看见他的脸再次红透,才开口认真道:“瑾之,白文鸟可以送信吗?”白文雄鸟的嘴和脚的颜色要更艳更深些,是非常适合当手玩赏。没想到这山里竟会出现如此“高冷之傲的不得了的小家子气。更奇葩的是,白文鸟可以当信鸽?!

脸红的容瑾之愣了一下,嘴硬道:“你可以……训练它们啊,它们很聪明的,很快就能学会的。”说到最后自己都不信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兰赋辞终于正常点了,回归正题:“我刚刚给我的那只小家雀起名字了,叫小红点……”“噗!哈哈哈哈哈哈,小红……咳。赋辞,你继续说,我不打断你。”瞪了一眼还在憋笑的容瑾之,转身看向容瑾之的那只鸟笼,开口道:“起小红点是因为那只小家雀的眉毛处有一个小小的小红点。话说,你的白文鸟取什么名字?我给取,瑾之你有意见没?”容瑾之看了眼散发“不准忤逆”气息的兰赋辞,又看了眼他身后自己鸟笼里正在疯狂反抗的白文鸟,最后同意了兰赋辞的提议。“好!”兰赋辞忽的一下子拍掌,指着容瑾之的白文鸟就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做小容。”晴天霹雳!!!放过奄奄一息的可怜鸟儿,又手贱的去挑逗自家的小红点,成功让其炸毛后,施施然的找容瑾之去了。

依山傍水。林海桃瘴,翠柳花香,一池水上墨画,幻中仙境。泛舟三生石畔,游湖素函琅烬,云散仙葩,漫舞丹霞。风雨江湖浮飒,远成前世尘沙。清泉煮茶,闲话桑麻,入眼皆是可成诗笔成书点入画的风景,美不胜收,清宁新雅。白衣沉稳淡然,青衣慵懒风流,海上立于画舫,流水点昙,一缕相思如画,一抹山水心间,倒是分外像是隐世之神仙眷侣。

将怀中的杏子扔给容瑾之一个,自己也吃了起来:“嗯……瑾之,这杏子好甜,很好吃啊,你在哪儿摘的?”看着吃着起劲的兰赋辞,容瑾之嘴角微扬:“刚刚在山庄采摘的,就是遇见小……小容和小红点不远处的树上。你要喜欢吃的话,我在去给你采点。”说着就要动身。“站住!我就问问,你用得着这么着急吗,真是的。好东西也不能吃太多,要是吃多了以后看见就会想吐的。”接着哈哈一笑,小跑到容瑾之身边,看着他开口道:“瑾之……”容瑾之被他看的毛毛的,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干什么?”兰赋辞当没有看见他后退,又向前一步,笑眯眯的盯着容瑾之白皙如玉的侧脸道:“瑾之,你对我好我知道。正所谓知我心意,投我所好。”随后便拉着容瑾之躺在了地上,望着天边。“流年不过一瞬,我想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光,省的以后剩我一人时无处话凄凉,那我还不得哭死。天地苍茫,人不过蝼蚁般渺小,生死一念之间,能珍惜眼前人便绝不会放手。可惜,这个道理很少有人能懂,我就是其中之一。江湖偌大,潇洒快活,放荡不羁,游戏红尘,说是梦却也游走之间不得解脱,悲哀如斯,痛苦如斯。”

兰赋辞说话时,容瑾之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之间开口时才转了头,所以他并没有看见兰赋辞眼中的无奈和挣扎,庆幸与喜悦。他说:“蜉蝣生命很短,仅仅的一天时光,但却在这一天里绽放最绚丽奇妙的色彩,对于它们来说,这就足够了。天天年年,岁岁月月,纵使它们比我们更渺小无力,却是时刻都没有放弃绽放光彩,哪怕一天后的代价是寿命。是的,天地广大,江湖无情,可正是因如此我们更要努力将自己的风采尽情释放不是吗。人世嬉游,短短一眼间,红尘飘渺,花叶飘零,实在太短了。能在最美好的年华游戏人间,风流相思,敬世尊世,玉宇澄清,便是不负此生,不负众人,不负自己,更不负此生所爱的人,爱他的人。”容瑾之转头看向兰赋辞,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我,更不会放手。无论如何,生死与共。”

世间最美的情话不过如此。放手一个很简单的词语,能真正做到的人并不多。就算做到了,不经历一番生死不认,离经易道,死别不容的场景,那也是断不了的。

世间最美的情话亦比不过此时此刻。乱了繁华倾了天下,坐了帝王成了游侠,抵不过海天一色时锦瑟阡陌一世天涯。疯了月白默了年岁,抵不过绿柳苍翠时笑容衣诀一世鬓发。名满天下意气风华,抵不过潇洒不羁,多情无痕。不问红尘隐世对月,抵不过画船箜篌,青丝韶华。

三千繁华,弹指霎那,与此一生,君卿不负。流年万载,芙蕖瑶水,情如点眉,爱似桃花。

爱人无错,悲哀如斯,恨人无错,悲欢如斯,缠人无错,悲戚如斯,杀人无错,悲凉如斯。

一生已尽花落散,人慕青华道醉欢。

四目对视,一人温情深爱,悲欢皆随他而起,另一人平静无波,淡然依旧如影随形。沉默半晌,兰赋辞开口:“刚刚我……只是随便的有感而发,你不用这么认真的回答我。”说着坐起身,却并无动静。容瑾之看着他后背,末了也坐了起来,陪他这么一直坐着。很久以后,几乎连呼吸都是慢的,兰赋辞再次开口:“醉生梦死销金窟,只此便是神仙地。”说得轻巧,好似无关爱恨,又好似无意感慨。容瑾之开口道:“愿与卿卿两相誓,不离不弃铭肝肠。”兰赋辞愣住,眼中明明闪闪的,随后缓慢的看向容瑾之。而容瑾之眼中不曾变过,依旧温柔深情。兰赋辞和容瑾之四目纠缠,渐渐行前时,兰赋辞似想向后躲,被容瑾之抱入怀中,两人离得更近。兰赋辞能听得到自己心脏的快慢,可身边的声音却不止他一人,容瑾之亦是。轻轻一吻,仅唇对唇,温柔而缠绵。

“赋辞,你我生死与共。”容瑾之将兰赋辞抱入怀中,轻声说着永生誓言。兰赋辞闭眼躺在怀中,无声无动静。或许这片刻的安静能让两人更好的向往未来,思考未来,又或许这片刻的安静留于两人是最好的温存。

一旁的白文鸟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惊醒了两人。与此同时,“啪”的一声脚踩断树枝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一起转头看去,仲患尹手持灯笼渐渐走进。兰赋辞和容瑾之对望了一下,接着兰赋辞无动于衷的继续趴在他的怀里,让容瑾之有些尴尬。“赋辞,我还要去道歉,先下来吧。”兰赋辞瞪了他一眼,慢吞吞的下了地。容瑾之见他不开心,揉了揉他的脑袋。

“刚刚心急不明就里出口伤人,实在对不住,还望先生不要责怪。”容瑾之双手抱拳,恳请原谅。仲患尹摇头:“无妨,在下仲患尹。想必你就是兰公子所等之人,果然气度非凡,有大丈夫的模样。嗯?你们这是要去中原吗?”听了夸奖,容瑾之并没有飘飘然,不卑不亢的回道:“是。只不过好像迷路了。对了,那画舫是先生的?那先生一定知道去往中原的路了,不如带我们同行吧。”仲患尹点了点头,指着身后的竹林说道:“可以带你们,毕竟你们迷路了。但是我的画舫很小,载不下三个人,麻烦你去砍些竹子,做成竹筏,这样也算是同行前往了。如何?”容瑾之当然同意,连忙去砍竹子去了。

兰赋辞正在一旁吃着杏子,突然发现仲患尹向自己走来,起初没明白过来,耳边响起鸟叫才恍然大悟,连连摆手:“兄弟,这这这鸟笼我们已经给钱了,就放在你的画舫里,你可不能在要回去了,不然我的手就废了啊。兄弟,你可怜可怜我们这两个人初入江湖的菜鸟吧。兄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兄弟啊!!!”嚎的那是个哭爹喊娘,不知道以为死人了呢。仲患尹停在两步之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在兰赋辞闭嘴调整呼吸时,对方开口了:“很适合。”然后,留下风中凌乱不明就里的兰赋辞回画舫了。而且,那画舫像是个有机关的模样啊,仲患尹踩着画舫已经变成楼梯的一侧走上去了啊,仲患尹不会武功啊。不过没说上画舫和武功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人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呢。收拾好心情,兰赋辞用羽扇盖住自己的脸,又蒙头大睡去了。

推书 20234-08-14 :成仙(穿越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