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璟霄:“连璟霄。”
县老爷一愣:“你是镇南王世子……你是反贼!你们快把他拿下,他是造反的反贼。”
连璟霄不以为意,点头道:“嗯,我是反贼。”说完抽出佩剑一挥手,那县老爷的头颅便打着圈的滚出好远。
周围的百姓一愣,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杀的好’,随后大家反映过来,皆拍手称快,连被砍头都有人叫好,可见是有多让百姓记恨。
何毕拿着账册和在县老爷家翻到的无溪城的人口记录一一对照,随后道:“明日大家过来领钱,左右邻里麻烦通传一声。”
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个小伙子指着搜出来的金银问道:“那些钱,分给我们?”
何毕笑着道:“本就是从百姓身上搜刮出来的,自然分给你们。”
众人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脸上渐渐染上笑。何毕想了想走到连璟霄身边:“总要找个人代理这县令一职。”
一边的百姓听了,忽然道:“若是李大人在,一定可以胜任的。”
何毕:“不知这李大人是何人?”
百姓:“是上一任的县令,只是没做多久,便被那贪官给赶跑了,不就是因为无权无势么。”
何毕:“那位李大人现在何处?”
百姓:“在城东的家中种地。”
连璟霄一挑眉:“找他过来。”
等到几个人已经回了大营,才有两个兵将押了个先生过来,何毕一愣,忙训斥道:“怎么这般无礼。”
将士委屈道:“校尉,这人一听我们是镇南王的人,说死也不跟我们走,还出言不敬,没办法,只能抓来了。”
那先生看着何毕,发现对方一身儒雅,微微一愣,随后道:“你们另找别人吧,我是不会给叛军效力的。”
何毕皱眉,刚想说话,忽然听见连璟霄冷笑了一声开口:“迂腐。”
那先生抬头看到向着他走来的男人,虽只穿着一身极平常的长衫,却掩不住那种久居上位的气势,一看就知不是个等闲之辈:“在下忠义两全,何来迂腐一说?”
连璟霄随意在一边的箱子上坐下:“不说缅西,单说这无溪城,百姓的生活已是备受欺凌,窘迫不堪,这种时候先生不说站出来为民请命,空留一腔学识抱负,盲目愚忠,还敢自称忠义两全?岂止是迂腐,简直是愚蠢。”
“你……”,那先生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半天才接了一句:“你是谁?”
连璟霄并未回话:“如今先生做这知县,帮的是黎民百姓,不做这知县,便继续种地,自怨自艾去,左右与我无干。”
那先生握紧拳头,半响才大声道:“我做。”
连璟霄勾起嘴角,对何毕道:“把从那狗官家里找到的册子都交给他,即刻上任。”说完也不再看他,转身向大营走去。
何毕淡笑着拱手:“是,主人。”
那先生看着连璟霄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问了一句:“敢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何毕把册子放到他手上:“世子,连璟霄。”说完,向着那先生略一点头,转身离开。
那先生用手轻抚着手上的册子,那里面有所有无溪城百姓的记录,账册,还有刚刚抄家的银两明细……或许,他真的做错了……
林丹阳因为刚刚的面条吃多了,所以没急着回军营,而是拉着迟沧海在城里溜达消食,迟沧海看着街道两边稀稀落落的商铺皱眉:“这里的店铺为何如此稀少?这里的人都不做买卖的么?”
林丹阳左右看看,随意的道:“因为正德帝限制的紧,淮南的商业虽发展的不错,却多是番外生意,周围的城镇为了避嫌,不大与淮南做买卖。”
迟沧海想了想道:“如今,岂不是无需再避讳了?”
林丹阳一愣:“你是想……?”
迟沧海扯起嘴角:“与其之后别人来发展,不如我们先来占好地方。”
林丹阳微微皱眉:“只是如今局势不稳,搞不好便是赔本买卖。”
迟沧海笑着道:“这一仗,赢了,便皆大欢喜,天下太平,输了,便只有一死,抄家灭族,你还去想赔本不赔本?”
林丹阳一愣,随后也笑了:“的确,赢了便回来数钱,输了……便当做伙计们的遣散费了。”
两个人主意打定,立刻派人去送信,林丹阳找了他淮南多家商铺的管事派了伙计,运了货物来无溪城买下商铺开店,而迟沧海让人给银杏去了信,让她派人来无溪城开迎麟阁的分店,无需全部项目,只要美容系列和侍产师这两项,最保险也最赚钱,另外又让洪福从他作坊里派两个伙计过来开家店铺专门贩卖玻璃瓶子,并且教导百姓如何制作罐头,好储存食物过冬。
三日后,两个人叫的人便陆陆续续的到了,之后立刻开始选地点,买店铺装潢,伙计们都说货物都在整装,不日便可到达,林丹阳和迟沧海点头,表示大家辛苦了,干的不错。而且按照迟沧海的意思,所有的店铺除了店主和管事,其他的伙计都用无溪城当地的百姓,这样不仅赚了钱,也可以解决好多人的生计,所以店铺虽然还在装潢,但是门口已经都挂上了大大的招工的牌子,要求和工钱都写的清楚明白。
周围的百姓看得目瞪口呆,这无溪城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如此热闹和繁荣过了,因为好多工作的工钱很高,却也要求会写字认字,连带着城里被送去私塾的孩子都明显的多了起来。
因为城中已无守军,赤手空拳的百姓无异于待宰羔羊,所以几个人决定,让山西军留下两千人作为城中守军,每日巡逻,保护城中百姓。
大军并未久留,第六日一早便拔营出发,谁知出城的时候,却看到门口站了好多送行的百姓,还有那位穿着官服的李知县。
几个人骑在马上面面相觑,那李知县走到连璟霄的马前,忽然拱手施礼:“前几日世子一席话,在下受教,实感惭愧,在下只希望世子能还缅西一个太平盛世。”
连璟霄一勾嘴角:“好。”
迟沧海美滋滋的坐在马车里:又有鸡蛋吃了。
第七十九章:放个信鸽
石峰古城,意外来客。
皇宫大殿上一片静寂,所有人都把头压得极低,生怕被皇帝点到名字。
正德帝坐在龙椅上扫视着群臣,缓缓开口:“众位爱卿当初极力劝朕撤藩,如今连璟霄带着三藩仅用了不足三个月便拿下了八座城池,诸位可有什么话说?”
众人把头压的更低,正德帝微微眯起眼睛:“换了朕八位知府,抄家了十几户,其中更有两位侯爷,更是迷惑百姓,散播谣言,以致所到之处,城中百姓无不欢天喜地,亲自送行反贼……简直混账至极!”正德帝说完,重重的一拍扶手,手里的奏折扔出好远,一看便知气的不轻。
太子拓跋宓想了想出列,拱手道:“父皇息怒,虽然丢了八座城池,但是我们其实并未损失多少兵力,也仅是几万守军,三藩叛军也只是一时得意。”
兵部侍郎也道:“不错,而且忠勇侯已经带兵前往石峰城,城中守军加上带去的兵马足有六十万,且石峰城百年古城,城墙坚固高耸,易守难攻,叛军绝不可能再前进一步。”
正德帝听到这话,怒气稍减,随后冷哼一声道:“萧祁山如今是戴罪立功,让人给他带句话,一定要把石峰给朕守住了,不然,他也不用回来了!”
……
秦扬接过连璟霄手中的密函,看完之后道:“这么说,萧祁山半月前已经到达石峰了?”
连璟霄点头:“影卫回报,加固城墙,搭建防护,倒也没闲着。”
乔问之:“萧祁山带来了所有萧家军二十万,城中守军加上其他城的守军,都被正德帝派来石峰了,如今城中足有差不多六十万的兵力,正德帝怕是要死守这里了。”
秦扬听着忍不住看了乔问之一眼,连璟霄淡淡的笑了下:“镇西王世子在宫中可是有个极厉害的眼线。”
乔问之一窘:“他告诉我,不就等于告诉你们。”
两个人听后只是淡淡的笑,并未言语,秦扬想了想道:“我们如若攻城,伤亡怕会很大。”
连璟霄点头,随后笑道:“萧祁山恨我入骨,不仅想为三皇子报仇,更想知道他那几个儿子的下落,一定急于与我们开战,我们便先晾一晾他。”
秦扬笑着点头:“萧祁山一定比我们更担心粮草问题。”
等到大军能看到前方的石峰城,连璟霄便下令扎营,与城楼上的守军遥遥相望,却又远离一切攻击射程。
萧祁山站在城上看着对面的将士搭建帐篷,砌石架锅,挖建防护,一切有条不紊,恨不得冲过去把对方都乱刀砍死。
随后三日过去了,双方都没有一点动静。
几个人坐在大帐中,乔问之皱眉道:“这萧祁山还真沉得住气,我们不动,他也不动?”
秦扬笑着道:“他自知他如今的优势在哪,便是等着我们攻城,又怎么会派兵出城与我们厮杀。”
连璟霄轻点着小几:“影九,去庄子里把几位公子带过来,侯爷大驾光临,总要迎接。”
乔问之一愣,随后笑道:“这下看萧祁山还坐不坐得住。”
秦扬却迟疑了一下道:“也未必,明知有陷阱,萧祁山不会轻易出城。”
一边的迟沧海忽然道:“对面,是不是有探子在看着我们一举一动?”
乔问之:“自然,就像我们也在派探子看着对面城里的动静。”
迟沧海试探着道:“我们传递消息用什么?信鸽?”
影九:“我们有自己的方法,不用信鸽传递消息。”
迟沧海点头:“那去帮我找只信鸽来。”
影九一愣:“不知世子妃可有什么要求?”
迟沧海:“有,帮我找只极容易被人抓住的。”
影九:“……”
很快,影九便真的弄了信鸽过来,而且还不止一只,迟沧海写了封短信递给影九,让他封进信鸽腿上的信筒里,随后原样又写了一封,乔问之实在好奇,走到迟沧海身后看他信上的内容,随后嘴角有点抽搐的道:“这……他也会信?”
其他几个人也走过来看信,林丹阳一挑眉:“我人在这里,你这写给我的信又要送去哪里?”
迟沧海看向影九:“我不知道,不过影卫应该有办法。”
影九一愣,随后道:“属下去办。”
迟沧海得意的一笑,看吧?影卫就是能干。
秦扬笑着摇头:“你们不和已是人尽皆知,你觉得萧祁山会相信?”
迟沧海无所谓的道:“若是别人,怕是不信的,只是此时此地,我又特意派信鸽送信,对面又是处处算计着别人的萧家人,以己度人,多半会信的,即便不信……也无所谓。”说完,乐呵呵的走了。
不出两个时辰,信鸽腿上的那封短信,已经被将士送到了萧祁山的手上,萧祁山看完信,面露不解:“不是说迟沧海对迟家人恨之入骨?”
军师沉吟了一下道:“传闻是如此,只是如若恨之入骨,迟沧海却直到现在也没有动过迟家父子,实在不合情理,而且迟家大少爷据说是自己……不检点而亡,并不是迟沧海做的。”
萧祁山一皱眉:“这么说,这信上的内容是真的?迟沧海担心那两父子的安危,让林丹阳护送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军师有些为难的道:“这……如若是假的,又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的写这么一封信出来。”
萧祁山冷笑一声:“原来之前种种都只为掩人耳目,迟沧海,我便要让你的亲人死在你的面前!”
很快,便有探子回报大营:“有一队骑兵从边城出发,向着淮南而去。”
帐中的几人一愣,随后忍不住摇头,萧祁山还真的信了,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是……笨死了!
之后的日子,双方互有几次偷袭,三藩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每次都能快速抵御,全身而退,想比之下,三藩的偷袭倒是让萧祁山损失了不少将士,以致更加暴躁。
迟沧海除了每日查看将士们的健康情况,其他的时间都用来打理最近新开的那些生意,最吸引人注意的,竟是他那罐头铺子,最主要的是口碑极好,学会了制法的百姓,皆对这东西赞不绝口,虽然现在的产量足够他贩卖,但是迟沧海还是给洪福去了信,让他扩建作坊,增加伙计,连夜赶工,他总觉得玻璃瓶子以后一定会在缅西普及,成为户户必备之物。
只是玻璃实在易碎,作坊里在生产和运输过程中都要消耗不少,若是能生产出锡皮罐头就好了……迟沧海知道如今在藩外,应该已经有了这种材料,更有很多即将要出现的他所需要的制作工艺,只是那里却不是林丹阳的商队可以到达的。
乔问之看着迟沧海手中越来越厚的账册,实在是忍不住感慨:“别人打仗,除非打家劫舍,否则都是越打越穷,我们打仗,不仅越打钱越多,还博了个好名声……沧海,你那玻璃瓶子什么时候也去山西卖卖?”
迟沧海一乐:“已经在路上了。”
乔问之一愣:“……还真的去了?”
秦扬好笑的看向乔问之:“钦北已经开始卖了,沧海真是一处也不放过。”
乔问之不解道:“钦北四季如春,并不需要贮存蔬果,买瓶子何用?”
秦扬道:“钦北多猎户,进一次山都要月余,虽然山上也有果树,却也不是一定会遇到,用这个总是方便安全些。”
几个人正说着,忽然有将士进来通报:“世子妃,帐外有人求见。”
帐中的几人皆看向他,迟沧海也是一愣:“找我?”
将士点头:“来人说要找镇南王世子妃,而且……长得很是怪异,这一路进来,将士们无不驻足观看,现在人就候在帐外。”
迟沧海点点头:“让他进来。”
将士领命出去喊人,随后进来的两个人皆是金发碧眼,几个人看到都是一愣,迟沧海则是微微挑眉:呦,洋人。
迟沧海起身向两人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在下就是迟沧海,不知两位找在下有何事?”
两个人看对方见到他们的装束竟丝毫不显惊讶,倒是有些意外,再看对方的长相,更是有丝惊艳,直到迟沧海微微皱眉才回神。
其中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用着异族语言与另一个说道:“这人真是个男人?”
另一个看了迟沧海一眼,点头道:“的确是,听说他是如今与缅西皇帝争夺王位之人的男妻。”
戴帽子的嗤笑一声:“在缅西,是不是叫做娈宠?”
另一个点头道:“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戴帽子的又看了迟沧海一眼,对另一个道:“你去问他,我想买他瓶子的做法,要多少银子。”
另一个点头,用着有些蹩脚的缅西话开口:“听闻如今在淮南边境贩卖的那种玻璃瓶子是你做的?我们想要学习瓶子的做法,你出个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