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歌忙一侧头,使了劲就要挣脱,腰上的手却搂得更紧,叶飞夏低低一笑:“你洗澡,是为了等我吗?”语气轻佻,笑容邪魅,带着一份深深的暧昩气息。
穆承歌右拳一挥就要砸他左脸,可刚挥出一半,手腕却是一紧,竟是被叶飞夏轻松抓住。
穆承歌拼忙往回一抽,却是纹丝不动。
“放开!”穆承歌怒目圆瞪,双眼发红,似要滴出血来。
叶飞夏凑到他颈间,深深吸一口气,嗓音低沉:“满身清香,真叫人忍不住……”低了头就要去吻他的颈。
“你……”穆承歌七分愤怒,三分警告,“快放开!”膝盖一抬,就要撞他胯下,叶飞夏却似早有防备,抬腿一横便封住了他的腿。
穆承歌身上的长衣却就此敞了开,半裸双肩和胸膛。
“不要乱动……”只听一声低笑,搂在腰上的手开始挑逗般地轻抚起来,柔软的唇不断地轻点在肩颈之处,叶飞夏的声音中已带上了欲望:“我想要你……很久了……”
穆承歌恼羞成怒,不住地挣扎,急急低吼:“叶飞夏!你快给我放开!听见没有!”
“听见了……”叶飞夏微抬了头,附在他耳侧,“但是……”轻吻他的耳垂,他挣扎地躲开,叶飞夏又追上去吻他的脸,“不想放,怎么办?”
“你!”穆承歌低吼着拼命反抗,甚至拿了自己的头去撞。
叶飞夏轻松躲过,低沉的嗓音似乎压抑着什么:“你知道吗……你越是反抗,我越是喜欢。”吻不到脸,叶飞夏就去吻他的颈,吻他的肩。原本被抓住手腕的右手,也不知什么时候被箍在了身侧,叶飞夏的另一只手也环住了他,掌心贴在他背上轻抚。
“叶飞夏!”穆承歌狂乱地挣扎,几乎是咆哮般,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再不放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叶飞夏仿若未闻,只是双手似乎略松了松。
穆承歌慌忙极力挣扎,忽然觉得身上一凉,丝滑的长衣彻底滑落,竟已一丝不挂。叶飞夏低声一笑,又将他拥得更紧,细碎而急促的吻不断落下,却让穆承歌倍感屈辱。
仿佛真要搏命一般,穆承歌咬了牙使了全力地挣扎反抗,不知是否真的起了效用,叶飞夏的右手突然松了开,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后颈猛地一痛,眼前便是一团黑。
最后一丝意识丧失之前,穆承歌隐约感觉到自己被叶飞夏打横抱起,随后,便是彻底的黑暗……
窗外,雷电交加,暴雨如注,仿佛一头发狂的野兽,咆哮着要覆灭这个世界。
这场暴雨,一直下到了后半夜,才渐渐转小。到了天际微亮时,便只剩下飘飘渺渺的小雨。
穆承歌从沉沉的昏暗中渐渐苏醒。后颈的酸痛尚未褪去,反而蔓延到了整个上半身。意识慢慢清明了起来,后庭处火辣辣的感觉也慢慢明晰了起来。
虽然整个人都躺在被窝里,但穆承歌却分明感受到自己全身都是光的,又想到昨晚的事,刚清醒的脑中只觉一阵阵的轰鸣声不断地响,心底腾地蹿起一道怒焰,燃烧到极致,又变作了无尽的痛恨。
紧咬了牙,唇却不住地抖;紧握了拳,身却不住地颤。
在他家破人亡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叶飞夏竟还给他雪上加霜!
痛恨叶飞夏对他的强行占有,更痛恨自己的无能无用!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才会让青河派灭了门!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才会迟迟报不了仇!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才会被叶飞夏这般污辱!
只恨自己!只恨自己!
而然此时此刻,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你醒了?”带着笑,却不是淡淡的轻笑,不是温和的浅笑,而是刺耳又刺心的轻佻的笑。
满腔愤恨只化作一声低吼:“给我滚出去!”
“滚?”声音忽而变得清冷,“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随即又是一声轻笑,褪去了清冷,转而带上了些许邪魅:“先前你不是很想知道男人之间要怎么做吗?如今我帮你作了解答,你该感谢我才是。”
穆承歌圆睁双目,直瞪得目眦欲裂,又羞又怒,却是咬了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飞夏冷冷扫他一眼:“你最好别给我要死要活的,又不是女人,还需要什么贞操。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便让你一直住下,哪天我高兴了,说不定还能让你再快活一番。可你要是不听话——”
声音又变作阴狠无情:“那就给我滚出去。”
穆承歌怒不可遏,笑声却不可抑制地从牙缝里挤出,渐渐地,越笑越狂,越笑越恨,终是红了双目:“好!好!叶飞夏,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猛一掀被子,捡了地上凌乱的衣物穿上,穆承歌夺门而出,再不看叶飞夏一眼!
第十三章:光阴荏苒
灰沉的天空,飘扬着细细的小雨,轻洒在脸上,轻洒在身上,竟是冰凉入骨。
马蹄飞踏,水洼四溅。迎着雨,穆承歌策马狂奔。
这小小的雨,让天地一片水雾朦胧。穆承歌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脸上的雨水有些冰凉,又有些温热,滑落脸颊,又被风吹了去。
耳边风声呼啸。
雨停,天黑。
又天亮。
夕阳又落了山,天也变得越来越冷。
远远的,看见一座苍茫的山。
夜幕彻底笼罩了天地,世界却是一片茫茫白色。
还有彻骨的寒冷。
只穿了仲夏的衣裳,穆承歌连夜爬上了白狐雪山。到了小木屋前,穆承歌便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
次日清晨,封流痕刚出门便看到倒在雪地里的穆承歌,忙把他扶进了房间。
穆承歌发起了高烧。
连着两天两夜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到了雪山又挨了冻,在雪地里躺了一整夜,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迷迷糊糊间,穆承歌嘴里不停地说着些什么,眼角有泪,表情痛苦。
青河派被灭门的事封流痕已有所闻,便以为穆承歌是因此事而悲痛。熬了些冰枯草喂他喝下,他终于不再说胡话,沉沉地睡了。
到了第二日的下午,封流痕又熬了冰枯草汤端进他房间,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正准备扶他起来再喂他喝一碗冰枯草,刚碰到他身体,穆承歌突然大喊一声惊醒坐起,双手乱舞,嘴里不住地吼着:“放开!放开!叶飞夏你给我放开!别碰我!”
封流痕忙抓住他的双手,柔声安慰:“承歌,承歌,别怕别怕,是大师伯,大师伯在呢。”
听到声音,穆承歌渐渐从噩梦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大师伯那慈祥的脸。
封流痕这才把穆承歌抱入怀里,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还有大师伯在,别怕。”
“大师伯……”穆承歌哽咽着,紧紧攥着封流痕的衣摆,极力地想要克制自己不哭出声来,却仍不住地颤抖着呜咽,眼泪也不争气地掉落。
封流痕只是抱着他,轻轻拍着背以示安慰,等穆承歌渐渐平静下来之后,才问他:“你和飞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穆承歌低着头,沉默。
想到刚才穆承歌的喊叫,封流痕试探性地问道:“莫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越矩的行为?”
穆承歌忽然僵硬了整个身子,仍不说话。
封流痕心中却已了然,叹口气:“这个叶飞夏,前些日子才说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怎么转眼……”又叹口气,却是语气一变,带着些疑惑和不解,“不过,他这变卦也太过突然,实在蹊跷得很。或许你有所不知,他对你……”
“大师伯!”穆承歌立刻打断他的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知道他不愿意听,封流痕无奈,只好点点头:“好,那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
封流痕起身离去,房里便只剩下穆承歌一个人。
同样的雪山,同样的房间,同样的一个人。
“……飞夏会让他拥有一个属于他的未来,他要成家便成家,娶妻便娶妻,而我……不过是想守他一生幸福罢了……”
“……只要对他有伤害的事我便阻止,对他有伤害的人我便除掉……”
“……他若需要我一日,我便守他一日……”
嘲讽地笑了笑,穆承歌又躺了回去,闭了眼睛,再不愿多想任何事。
……
自那以后,穆承歌便在白狐雪山住了下来,潜心习武。
封流痕年轻时也是个江湖风云人物,武艺超群,打遍天下少有敌手,固然早早隐居,可那一身功夫却一点也未落下。他早就想传授武艺给穆承歌,只是当时的穆承歌太过顽劣,心思全然不在练功上。如今遭了连番巨变,心智变得成熟,再也不曾有一丝杂念,练起功来格外认真。而他本来天赋就高,封流痕稍稍一点,他便即刻领悟,再加上他基础底子也好,不需多时便能融会贯通。
寒风凛冽,白雪苍茫,整个天地间,只看得到一个光着膀子的少年不畏严寒,在雪地里勤苦练功。
白狐雪山,不分四季,只有昼夜。
日出又日落。
一年复一年。
那个身影,渐渐地变得更高、更壮,雄姿英发。
这一日,天气晴好,封流痕一如往常地起了个早,准备好早饭,对着不远处的那个舞剑的身影喊道:“承歌,过来吃饭了。”
“来了。”穆承歌应了一声,却是将一整套剑法全部练完之后,这才擦了额角的汗,穿了衣服走过去。
待到他走到了身前,封流痕蓦然惊觉,那个原本矮他半头的少年,如今已高出他一整个头,身板也更壮实了。
封流痕颇为感慨:“你在雪山,有多少时日了?”
“已经……”穆承歌刚要回答,突然神色一凛,将封流痕护在身后,沉声道:“是雪狼。”
封流痕微愣,凝神听了听,却并未听到任何响动,又听了一会儿,终于隐约地听到几声狼叫,渐渐地,越来越清晰。
是雪狼群!
白狐雪山之上,最珍贵的东西是“雪藤蔓”,传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虽不能真的让死人复活,可若是重伤濒死的人吃了它,倒真能留住一条小命。
只是,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是难得。
凡是长有雪藤蔓的地方,必有成群的雪狼守护。这雪狼,一身雪白,看起来着实漂亮,生性却极为凶残,逢人必咬,不死不休。一个人就算武功再厉害,一旦被雪狼群围攻,也难再有一线生机。
“雪狼到此,难道是这附近有雪藤蔓长出?”封流痕惊疑不定。
穆承歌笑道:“大师伯,这区区八只雪狼,就交给我来对付吧。”这笑,是丝毫不惧,是胸有成竹。
封流痕又是一惊,他能听出雪狼也来越近,也能听出雪狼至少在三只以上,却根本判断不出具体有多少。可承歌……
欣慰一笑,八只雪狼虽难应付,但以穆承歌如今的身手,倒也不足畏惧。只是这雪狼本该是几十只结群而行,今日却只遇到八只,来的又是这个不曾有雪藤蔓出现的地方,实在是蹊跷。
穆承歌持剑凝立,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青衣,却丝毫不觉得冷,衣袂轻扬,长发飘然。
静了一会儿,封流痕发现狼叫声又渐渐地远了,只听穆承歌道:“全都绕过去了,看来只是路过。”
封流痕松口气,赞赏地笑道:“武艺精进不少,倒是比大师伯都厉害了。”
穆承歌转身,轻轻一笑,却是回答了封流痕之前的那句话:“承歌在雪山,已经三年了。”
三年。
十七岁的少年,转眼已是弱冠年华。
第十四章:故人
深秋,叶飘零,风萧瑟。
贡月城的大街上,人声喧闹,繁华依旧。
日近午时,仙鹤酒楼生意红火,数名小厮忙而有序地穿梭在酒桌中间,脸上堆满笑容,上酒上菜手脚麻利。
又有个年轻男子走进了酒楼,一名刚上完菜的小厮忙迎了上去,见此人青衣潇洒、手中持剑,面色沉稳、不露喜怒,想着该是哪位不好惹的江湖人物,心中多了几分谨慎,弯了腰殷勤相迎:“这位客官快里边请!”
将青衣男子带上二楼的雅座,寻了个上好的位置伺候着坐了,又倒了杯茶水,小厮笑问:“请问客官需要些什么酒菜?”
手中长剑往桌上一搁,青衣男子道:“随便上几个寻常菜即可。”
小厮又问:“可需要些什么酒?”
“不必。”
“好嘞!请稍等!”小厮笑应了声便小跑着去了。
二楼虽是雅座,却也不比一楼清净多少,每张酒桌上都有人在高声笑谈,而那青衣男子只是静坐,时而喝几口茶,倒是与这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不多会儿,又有两个人上了楼,带路的小厮还未开口,其中一人却突然喊了起来:“恩公!”语气是又惊又喜。
他的声音着实响亮,二楼的酒客全被他吸引,纷纷朝他望去。青衣男子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恩公!”下一刻,这声音便近到了他的身旁。
抬头,一个面生的文弱书生正带着欣喜的目光望着他。
竟是叫他。
青衣男子语中不透一丝波澜:“敢问阁下是?”
书生双手抱拳,弯了腰,竟是一副极为敬重的姿态:“不知恩公可还记得三年前沙杨县的铁老大一事?当年小生遭铁老大欺凌,是恩公与另一位公子挺身而出,教训了那恶贼,这才让小生躲过一劫。”
青衣男子似乎想起那事来,微微一笑:“阁下言重,当年出手的并不是我,实在担不起‘恩公’二字。”
书生忙道:“可那位公子也是恩公的朋友……”
青衣男子淡淡一笑:“我和他并无瓜葛。”说罢再不理会那书生。
书生身后忽而传来一声嗤笑。
“哎哟哟!你心心念念记着你的‘大恩人’整整三年,可人家却从未把你放在心上呢!”与书生同行的那人斜靠了在栏杆上,叉着腿,抱着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而看他那穿着打扮,分明像个市井无赖。
“你胆敢无礼!”书生又气又急,几乎要发怒。
那无赖懒懒一笑:“他是你的恩公,又不是我的恩公,我为什么要对他客气?”
书生气不过,却又不该如何反驳,忙对青衣男子解释:“恩公,你不必理会那无赖,他……”
“他说的并不错。”青衣男子毫不介意,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
“哎呀!对了!”那无赖忽然一拍大腿,忽然一个纵身轻跳,极其轻巧利落地坐到了青衣男子面前,咋咋呼呼地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可有听到今天的大事?”
对方只是抬眼看他。
那无赖言行颇为夸张:“简直不得了啊!二十多年前的那件江湖血案又要重演啦!”
旁桌一人听闻此话,忍不住插嘴:“你说的是当年文革武杀血魔那件事?”
那无赖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当年文革武究竟如何杀了血魔,原本一直是个谜,可最近也不知是谁透出的消息,称是文革武也修炼了血冥大法,以魔功破魔功,这才除掉了那个魔头!只可惜最后是个同归于尽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