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进来坐坐?”站在门口,南宫月建议道。眼中闪烁着希翼的光。
程若然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很坚定的拒绝了:“不了,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免得未迟担心。”语罢,温柔的望着南宫月道:“你也要好好的休息,若是有些生病了就打电话给我,我会第一个到达这里,身为女孩子,还是要懂得照顾好自己,随时心情好一点。”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七大姑八大姨上身了。”本来还对程若然的拒绝略带失望而垂下脸去的南宫月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亲眼望着程若然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南宫月这才返还回来,手扶着支架,一声叹息溢出口腔。
程若然走在返还的大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街道上的人增多了,隔三差五的就会飞奔过去一辆车,或者是一个人,两个人结伴的走过去。
雨珠如链子一般从伞沿上滑落,落在水泽里,激起一层层的涟漪,程若然就那么呆呆的望着那一层荡漾开来的花朵,突然觉得就笑了,笑容暖暖的,似乎温暖了这个阴冷的天气,临走过的行人看着他,也回敬了一个笑容,这让程若然颇感到意外。
呆愣了过后,这才想到要离开,心中对突然想起那个一瞬间就可以变好多个人的未迟,虽然他有点阴险可不能排除他有孩子的天性的事情。摇了摇头,向着前方慢慢走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天已经全黑了,那沉重的黑暗压得程若然抬不起头来,好不容易找到未迟的别墅,本以为早已熄了灯的地方却仍旧灯火通明,似乎整栋别墅的灯都打开了,把整个院子装的如同白昼。
走入了庭院,他似乎能看到庭院上种植了多少玫瑰,能数清玫瑰上长了多少根刺。一瞬间的一瞬间,他对未迟竟感觉到一种暖心。
门口没有人,但却有温暖的灯光在迎接他。
“出去,我说了,程若然没有回来之前我不会吃东西的!”
刚进入别墅,程若然就听到这么一句赌气的话,某个角落,未迟把手中的书狠狠的甩向一个地方,女仆惊叫了一声,手中的盘子应声掉地。声音清脆却刺耳万分。
未迟无力地依靠在沙发上,他原本以为让程络自动把程若然接走来试探程若然在程络心中的地位这个计划已经完美无缺的实现了,但现在来看,他为什么没有成功之后的喜悦反而感觉到有什么地方像是被挖去了呢?
程若然在这里才两天!也能说是两天不到,他怎么能让自己这样,他怎么能左右自己的心呢?
未迟越发的烦躁,却也不能说什么,他甚至不肯让别人直到他一直在郁闷的到底是什么,在他认为完美无缺的计划中,程若然应该是要被接走的,不然他就没有用了,可为什么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感觉到一阵难受。
许久,他好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可又不明白了。一来二去,就连他自己都疑惑了。
甚至到后来,他都以自己的身体来威胁自己,都要让自己想明白什么,都要让自己知道在他内心深处的到底是什么。
程若然望着依靠在沙发上的那个男生,刚才的话语中有他从没有听到过的怒气,即使他看不清男生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他一定是在担心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心中一动,缓缓的说道:
“未迟,我回来了。”
23.阿然,我喜欢你
未迟转头望去,眼中的惊喜遮掩不住,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尴尬的背过身去,佣人们早就识趣地退出了房间,空旷的大厅中只余下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仿佛一切声音都静止了,哪怕还有丝丝冷气慢慢蔓延在他们裸露的肌肤上,哪怕耳边传来的丝丝轰鸣。
但这些,在这一刻好似都那么微不足道,天地间,只余下两个人。
未迟本以为程若然还会安慰他什么,就算是说明一下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的原因也好,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这让他心中十分懊恼,再次转身望着程若然的一霎那,他忍不住走上前去紧紧拥着程若然。
他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
他说,天地之间,我只剩下你了,不要离开我好么?
他没有说,阿然,我喜欢你。
……
也许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当未迟和程若然再次相见的时候,他可能会鼓起勇气和他说这么一句话,但他现在,却没有勇气。一生一世,一成一夕。
程若然垂了眼睑,掩饰住眼底的那一抹诧异,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认识到,面前是一个男孩,纵然他多么拒人千里,纵然他那么高傲,可他需要自己。他不知道他到底发生过什么让他如此,她只知道珍惜眼前,让他能看清的东西,纵然以后他发现这条路这个人并不是他看到的样子,或者说在岁月的时光中变了,但他也不会后悔现在遇见了他。
时间过得好似很漫长,但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一分一秒都让未迟珍惜,许久,他才恋恋不舍的从程若然怀里抬起头来,望着程若然干净透彻的眸子,忽然的就笑了,朦胧的眼雾也随即散去,虽然他没有和程若然相处很长时间,但他总算是认清了自己的心,他决定了,以后不会在又想要利用眼前的男子的念头了,这种念头,要扼杀在摇篮中。
仿佛一切都想好了,未迟心中久久不肯散去的雾霾也逐渐消散,他用一种略带鼻音而又抱怨似的声音说道:“你让我等了这么长时间,不管,今天晚上你要帮我暖暖,我快冻死了。”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程若然的眸子也染了一丝笑意,看着未迟这么好玩的声音,似有无奈地说:“好啊,不过在休息之前你总应该把饭吃了吧?不然晚上又要到处找吃的了。”
未迟一脸黑线,他很不想承认自己貌似被某只外表纯洁小白兔,实则内心大灰狼的家伙给戳中了内心:“好啊你,你晚上的时候竟然偷窥我,说,你看到了什么。”眼神赌气的望着程若然,两腮鼓成了包子状。
程若然有些好笑,不过说实话他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未迟,但也只有这时候的未迟,更像一个孩子的天性,他不由得抬头望天,可能他从程家出来是一个很好的决定吧,毕竟这个世界,也需要他来了解。想着想着,眼睛不由得黯淡了。
未迟本来说的尽兴,但见到程若然似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本来还想说他几句,但看到他这么落寞的神情也不由的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程若然望了他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只是很开心遇到了你。”但也不知道大哥现在怎么样了。看到他这个样子未迟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想程络,虽然说程若然被赶出来是他一手造成的,但在他面前心里想着另一个人着实令他很不爽。
“我也很高兴遇到你啊,可是你今天让我担心了,来来来,先过来吃饭嘛。”未迟拉扯着程若然坐下,还很殷勤的为他拉开椅子,亲手把刀叉放进他的碟子里面,但不知道佣人只准备了一副刀叉,这让他很尴尬,“来人。”一个女佣慢慢走进门,“再去拿来一副碗筷。”很不悦的吩咐道。
等到碗筷拿来佣人转身离开的时候,未迟赶忙吩咐道:“以后在餐桌上必须准备两副碗筷,听到了没有!”未迟的语气重了些,脸色凝重,显然是要有发怒的迹象。让女佣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门外的人已经开始为她默哀了。
程若然抬头望了未迟一眼,右手握上未迟紧攥的左手,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好了,何必要这么大动干戈,人这一生总难免有错的,难道我们就没有做错过什么吗?”对着未迟温柔的笑了笑,“让她走吧。”
未迟看着面前的笑容只感到一阵晃眼,晃得他头脑发昏,暗自在心里诽谤,难道面前这家伙就不知道他的笑容对人有多大的冲击力么?真是一个容易勾人魂魄的家伙!这么一想,心中的不愉快也散去了很多,转头一看那个女佣还在那里,挥手不耐烦的对佣人道:“阿然让你下去你没听到吗?”待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叫住了她:“以后阿然的命令也就是我的命令,你们不能违背,知道吗。”
“是”女佣俯了俯身子,但在低头的一刹那有些惊讶的望向程若然。记忆里他家这个少爷可是极难伺候的,要是平常那会这么容易就放了他们,刚刚她还在想一会儿要怎么请罪的,后一秒可就没事了,看来这个不知名的男生在他家主子的心里很重要啊!顿时对这程若然冒起了星星眼。
走出门去她才深呼吸了几下,每次面对自家少爷都是一阵风波啊!而本在门外为他默哀的同伴们也都松了一口气,望了一眼大厅里两个人安详平和的气氛和空气中的那丝小暧昧,七嘴八舌的讨论。
“你说你犯了那么大的错误就因为那个男生的一句话就被赦免了,哇勒,这男生到底什么来头!”
“也不一定是什么来头呢,说不定……”
“说不定是咱们少爷心头尖上的人呢!”
“哎,你瞎说什么,我看他们两个最多是朋友,哪有那么扯的事情啊。”
“那可不一定,你没看咱们少爷今天还要他陪睡的么。”
“切”有人翻了个白眼望向那个资深腐女,花痴道:“不管是什么关系,反正以后只要有他在我们是不会受到惩罚的啦。”
“果断同意!”
24.今夜,你是我的……
用完晚饭收拾好之后程若然亦是早早的就休息了,对于之前未迟说的话他也不甚明白那到底象征着什么,但他也终究是心存疑惑。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未迟一脸黑线的敲着门,心里有些委屈,明明他都准备那么充足了程若然这家伙竟然还把他拒之门外!拒之门外总要有个理由吧,他干脆直接关了门了事,未迟揉着自己的鼻尖喃喃的抱怨着。
“未迟?你……”被未迟一双大眼盯地发毛,程若然不由得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未迟径自走进程若然的房间,扫视了一下,略有嫌弃地皱了皱眉,这原先应该是客房吧?什么时候他们家阿然竟然住在这里,他不来都没人告诉他是吧。
但看到程若然的样子,又十分委屈的坐在椅子上,“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咱们一起睡的么,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语罢,还煞有其事幽怨地看着程若然。
程若然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现在是谁在安慰谁了,为什么今天晚上的未迟变化那么大?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回来晚了他觉得委屈了?可是未迟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原谅他万分的迟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小房间你就不要呆了,以后就和我睡在一起吧。反正我卧室里的床铺比较大。”未迟本来想帮着程若然抱被子的,但转念一想又嫌弃地放下了,他可不能让若然再盖这玩意儿了。程若然就看着他在那里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折腾出来什么玩意儿。
最后未迟索性什么都不带,就带着程若然这个人跑上了楼。
是夜,熄了灯之后四周一片黑暗,不由得让程若然想到第一天到程家他被程络关在黑暗的空间时的情景,那时的他,真的是无助。
……
太子十六岁,公子十五岁,那一年,花开正浓。
皇室的波涛暗涌已经初步形成,太子虽然是嫡出却并非是皇长子,过去的三年里或许太子还可以不谙朝政,但十六岁寿诞过完之后,他必然要替父皇处理国家政事。
半年之初,边境地区战火连连,烽火狼烟四起,原本安于浮萍降于本国的附属小国却纷纷联手,向国家进攻,而皇帝年迈身染重疾卧床而不下,遂无法调兵遣将,而朝中大臣以为太子太过年幼,不能适应于这么重要的事情,应把所有事情交给早已熟悉了政事的大皇子,朝中分裂两派,几乎处处勾心斗角,而无人关心战乱之事,遂使边境百姓民不聊生,继而天灾降祸于人间,几乎处处都有烦心之事。
帝都听雪楼
在最顶级的上房之中,檀香烟雾缭绕,珠翠缨罗溢目,藤萝帷帐珠连璧合,美不胜收,那人身着一身淡黄色,神情淡然,闲散地倚在软榻上,但手中还是饶有兴趣的把玩着一颗夜明珠一样的东西,若仔细看,却可以发现他的紧张与不适。
“主子,人已经带到。”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太子极快的从软榻上站起来,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但随即向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懒懒地躺了上去,“让他进来。”
公子纵然不想知道是谁叫他出来的都不行,因为他一猜就知道是太子了,两人已经有许久都没见过,待看到太子这么闲散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即伏地作揖道:“小民参拜太子……”
太子望着地下跪着的公子,嘴里一阵发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僵化到了这一点,他还记得以前公子说过不为轻折腰的,但为什么见到他却这么陌生。但变化只是一瞬间,他还是懒懒的说道:“平身吧。”
“谢太子殿下。”公子缓缓起身,太子这才仔细地看他……眼底的青痕变重了,人也逐渐消瘦了,几日不见,他又是怎么折磨成这个样子的?
“如今这四书五经,习的可好?”似乎是没找到什么话题太子只能这样问道。公子苦笑一声:“习与不习有何区别?本以为是为殿下所习,却没想到……”是的,他们一家子支持的是大皇子,这也是公子和太子没有想到过的。
说到这里,两人似乎又无言了起来。“你们都退下吧。”太子对着门外的人说道。
“是”门外的人应了几下,然后就只听见脚步声逐渐消失。
“坐下。”太子一履袖子,指着对面的软塌,但许久不见公子动,不由得苦笑,“你须知你不是其他人,你是阿然。”
公子淡淡的说道:“阿然也是会变的,人不可能永远就是一个样子,阿然……许是在哪个时候就遗失了吧?”他已经不知道此时他的心是怎么样的了,这么多年变得事情太多了,也有太多他们想不到的事情,也许他还记得那年他被关在桃园里背书,太子给他送来吃食的日子,也许还记得他们衬着王爷商事的时候偷偷去集市上逛,到最后两个人一起买东西买到拿不住,全送给了乞丐。但往事,也终会有偏差。
就像他们那是不知道自己的好好学习就是为他人作了嫁衣,更不知道终有一天他们站在敌对的地方,而且就这么望着对方,一个是碌碌无为的太子,一个是名满全城的公子,不知道何时,他们已经错开这么大的距离了吗?
公子有些恍惚,回过神来却看着太子也看着他发愣,但太子立刻就把视线挪开了,仿佛不愿再看他一眼。许久,他只能说道:“太子殿下,若能为百姓做好一个君主的模样,这才是您该做的,您将来,是要做明帝的。”暗喻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思。
太子讽刺的笑了,突然间抬起头望向一脸认真的公子:“可若我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呢?”你我还能回去吗?当然,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来。
公子衣袖下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但后而放开:“若太子如此没有志向,且莫要妄负了相爷的期盼。”语罢,转身便要离开。
“别走!”太子走上前去拦住了公子,眼神有些飘忽:“阿然,你希望我当皇帝吗?”公子点了点头,但眼睛不再看他。“你若想要我做,我就做给你看,阿然,我只希望,在我当上皇帝之前,当上皇帝之后,能由你来给我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