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瞅人家的胸牌,瞿海映不确定说:“丽萨,你是负责我家的管家?我记得之前是个男孩……”
“之前是的,但是前一任被指定了,更换的时候联系您确认过。”
“哦,有这么回事儿。”瞿海映想起来了,反正也没有过来,管家是谁随便,现在要过来住才注意这件事,“那,去家里看看。”
丽萨恭敬伸手指路之后,领着瞿海映和书正往“家”去。
书正看的一愣一愣的。暂时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瞿海映在耳边悄声说:“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管家,我们就换。换个明眸皓齿的小哥怎么样?”
书正偏头看着瞿海映,接待你看看房子,谁都一样吧?
瞿海映确实没有看到书正的眼神,自以为幽默地继续说:“干活找官家小哥,说话必须找我,得你一句话我多高兴啊跟中大奖一样。”
书正:“……”
瞿海映看书正没表情的脸乐呵呵地笑,活像捡了金元宝。
没一会儿来到一幢房子前,小院门掩藏在灌木中,推开后一路石板往房子门去,院子里草木茂盛,一样知道是被细心照料过的样子,宽宽的廊檐下放着两张藤椅一张小几。房门是玻璃的,这时候帷幔放着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丽萨打开房门,为他二人推开,阳光亟不可待冲撞进去,南美风情装修风格,家具简约富有创意。
瞿海映献宝的心态很严重,丽萨开了门却拉着书正穿过廊檐到房子右侧去,“书正老师,给你看样好东西……”
书正被他拽着过去,顺着瞿海映的手望过去,看见一间玻璃搭建的阳光房,里面已经摆好了白色的花架,从地面到最高,渐次而上的花架足有六层。
“给你种花,取个名字叫兰窖,雅不雅?木牌子都准备好了,有空自己写个字儿挂门上去。”瞿海映一边说一边比划,好像都看见书正把他那些宝贝兰草都搬过来放架子上了,每一盆都开着招人喜欢的小花,一打开门就扑鼻而来一阵迷人的香气……怎一个美字了得。
书正却想着瞿海映给花房取的名字,兰窖,确实挺雅的,雅得书正觉得自己都有点接不住了。
“你知道为什么专门给你弄个花房不?”瞿海映习惯性捏着书正手腕把他拖回正门去,路上得意洋洋的问他。
书正回头已经看不见玻璃花房了,想起瞿海映正问他,摇摇头。
瞿海映压根就没打算让书正说出来,他一开始就准备自己说的,凑上书正的耳边,流里流气道:“把它们关进花房里,不准来跟我抢你。”
书正第一反应就是害臊,埋了头,红了耳根。
瞿海映拉着书正进屋去,一点儿也不避嫌丽萨在场,能做这边的管家,培训考试认证一环不少,该说什么、该看什么、该想什么他们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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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个?”瞿海映捏着玻璃杯晃晃剩下的一点水,他家书正老师真是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句话,问他觉得房子怎么样,他就说了两个字——很大。
这两个字是表扬啊批评啊还是认可啊?瞿海映被书正弄得茫然了。
瞿海映的意思是要是书正喜欢,过两天就搬过来,俩人好歹有个像样的窝,不然吃饭吃到哪一年?牵小手之后那些事儿都不干啦?亲小嘴儿和滚床单才是正经事好不好?可还是书正就两个字,任凭瞿海映把眼睛瞪得铜陵大,就是没话了,窝在沙发里昏昏欲睡的样子。
瞿海映真是痛恨那张柔软又舒适的沙发,一下子不知道拿书正怎么办了。抬眼看看丽萨,人家已经走到房间门口了,接收到瞿海映的目光,鞠个躬,退到外面去轻轻关上门。
一旦没有第三人在场,瞿海映就蹦了起来。
双手捧住书正的脸,轻轻喊了一声儿书正老师,得到含含糊糊一声嗯,瞿海映颇有些酷酷地笑笑,双手使劲揉了起来,没揉两下,书正猛地睁开了眼睛,惶恐的很,跟被踩住了尾巴的喵星人似的。
“喜欢不喜欢这里?”瞿海映揉揉书正的脸又一次问。
书正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落在瞿海映的脸上,被吓了一跳的样子,这眼神清清楚楚的让瞿海映瞧见了,用调侃的口吻问他:“你是不是梦见还在啃排骨啊?”
书正:“……”
“喜不喜欢这个房子?喜欢明天就给你搬家。”瞿海映实在是没忍住,亲一口书正的嘴巴,觉得可是香甜。
书正被亲那一瞬间嗯嗯了一声,挺无辜的看着瞿海映,恐怕还没想起这是个什么事儿。
瞿海映放弃了,不揉脸,改成捏的,颇有些咬牙切齿道:“回去把你东西收拾一下,明儿搬家,破烂敢带来给你扔了。”
书正点点头,这句听懂了。这句的意思就是瞿海映要让自己住大房子……可这房子好大,一个人住是不是有点浪费地方。书正揉揉被瞿海映捏住的脸,又说了一回“很大。”
瞿海映看着他那昏昏沉沉的样子,温和地微微一笑说:“不大,咱俩住。”
“哦。”书正没点头,十分难得说了一句话,瞿海映对这个回复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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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的事情书正几乎没有操心。
整个过程是这样子的,早上九点多瞿海映给书正打了个电话,说马上过来了,问他准备好没有。书正看看自己花了大半个晚上整理出来的七个大纸箱,说嗯。瞿海映就挂了电话。过了约莫十分钟,瞿海映带着六个穿深蓝色连体装的工人就进院子了。
半个钟头以后,书正抱着胜雪,被瞿海映捏着手腕子塞进车里,工人师傅们把大纸箱给放进小货车,滴溜溜就去了新家。
半道上,瞿海映伸手要破房子的钥匙,书正不给。僵了半天瞿海映说:“拿给我保管一段儿,有什么忘了的、割舍不下的,我好去给你搬。你会开车么?公交车过来,再回去,两个钟头就没了,累死你。”
书正想了想,老老实实把钥匙交给了瞿海映。
这一回进门,书正才看见新家的名字拉斐庄园。
坐着看瞿海映审核自己收拾过来的东西是不是破烂的时候,书正忽然想起看到过公交站台上的广告说:顶级家庭之选——拉斐庄园,190㎡—400㎡珍稀五十席,美洲风情别墅,恭候您的回家……一起等公交的张有财说:别看了,把咱俩卖了都买不起。
书正看着正往垃圾袋里扔东西的瞿海映,想告诉张有财,其实只卖了自己一个就住进来了。
第七回
铁皮盒子被扔进垃圾袋,叮当脆响,书正一听见回了神,跑过去从垃圾袋打开看,瞿海映把自己的宝贝旧物扔了一大半。
“别见啊,你看看那些本子,发霉了还收着,跟那些好的放在一起早晚一起发霉。你那铁皮盒子装什么的?晃晃里面也没东西,屁股后面都锈穿了……喂,拣出来干嘛?!”瞿海映逮着书正的手,他两手上抓了不少东西。
“我的。”书正其实挺生气的,再没半憋着,瞪着瞿海映说了两字。
瞿海映心想着生气了哎,笑着蹲下来和书正对视,“这些破烂儿你放哪儿?”
书正不说话,埋头把他的东西放回纸箱子里,拖进房间靠墙角堆着。看了一会,绷着脸出来,直接走向瞿海映的两箱东西,打开第一箱,全是衣裳,又打开第二箱,又是衣裳,扭头客厅里扫了一圈,剩下的没开箱的都是自己的东西。
“想找我的破烂啊?”瞿海映一看书正那脸色,就知道他生气到要报复人了,可是没办法呀,瞿海映的破烂都收拾好啦!走过来挽住书正的手臂,瞿海映用一种强力隐忍笑意的口吻说:“我的破烂那儿、那儿、那儿……你看我都摆好了,没你的破吧?”
书正顺着瞿海映的手指看过去,有挂墙上的好几个老式相框,里面框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书正没心思看;有几本挺破旧的精装书,立在书架上也挺顺眼;还有一个缺了口的豆青色小碟子,放在红木架子上,风格差别大却因为实不抢眼好不突兀。
书正又左右看了看,他不信瞿海映就没什么物件带过来了。
瞿海映凑他面前,近的不能再近的距离,说:“别找了,就那些。你看你,穿的只一箱,剩下的全是破烂,还有一架子兰花,叫你别带破烂,你根本没听懂我的话。我看你家豆子大点儿地方,怎么藏得住这么多破烂?”
书正说不过他,也没本事跟他说。瞿海映念,他就弯腰把自己的破烂往房间里拖,拖着拖着瞿海映就一边念还一边帮他拖了。
拖完好几箱破烂,瞿海映往床上一坐,看着墙角黑压压的纸箱子,脸上冻得都快裂出缝子来。
书正也累,装东西太多,有点重,靠在窗台边上没说话看,也是喘气儿。
“书正老师……”瞿海映阴沉沉的喊了书正一声儿。
书正看他,用眼神询问他是什么事儿?
“书房隔壁还有一个储物间,你把它们拖房间里来干嘛?”瞿海映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染上了叫做绝望的东西,觉得自己的智商都被书正给拉低了……自己还帮着他拖进来了,“你属耗子的,什么都往窝里拽,不睡啦?”
书正的手捏住窗帘,使劲拽了拽,闷着默默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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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正这个闷货,昨天晚上说他属耗子,闷了一会儿,雄纠纠气昂昂地又去搬他那堆破烂,这回往储物间搬,储物间跟卧室那叫离得一个远。看他拖一箱过去累得喘大气儿,瞿海映又心疼,认栽帮他搬第二次。
搬完了,正高兴死里逃生的时候,书正开箱整理东西了。其实书正还是收了些好玩意儿,只是瞿海映开的那一箱不知道为什么东西都特别破旧罢了。
看着书正把自己的玩意儿拿出来,满房子找地方摆放,瞿海映想他一定是故意的。死不说话是死不说话,脾气还是有,厚着脸皮上去帮忙,还不理睬你。
被嫌弃了之后,瞿海映呈大字躺沙发上抽烟,看着挂钟上时间快要一点,想着书正老师惹不起啊……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上一醒来,自己身上盖着个厚毯子,撑着身子起来,脖子痛、腰痛,手上摸到沙发有个洞,撩开厚毯子一看,小又圆的烧灼痕迹,瞿海映叹口气挺佩服自己的,搬家第一天就给沙发开了个洞。
爬起来在家转悠一圈,挺好,小物件什么的摆放得漂漂亮亮,到处干干净净,大纸箱都不见了,最高兴的是自己的衣物都挂了起来,衣帽间里一派齐整,左边归书正,右边跪瞿海映……瞿海映不由得赞叹真是太会收拾了,不过,书正什么时候睡的?
踱到卧室,靠门站着,瞿海映看见书正整个人横扑在床上,眼角眉梢带上了笑,嘴巴里叨念着强迫症啊强迫症要被你逼疯啊以后可怎么得了,把还透着自己暖气儿的厚毯子给书正盖上了。
偷偷亲一口书正,反应都没有一个,瞿海映还是挺乐呵。眼看着时间不早,瞿海映洗漱完毕出门,电话给丽萨说定好今天上午打扫卫生就不用了,叫人来做顿早饭吧,书正醒了有吃的就行,清淡点,别闹醒他。
想着一个书正抵得上五个人的清洁小组,瞿海映就笑不停,觉得书正老师的战斗力简直不是普通人。等到出了小区大门,才觉察自己手臂和腰疼得快要断了,昨天晚上拖箱子玩儿落下的后遗症,书正往死了睡呢,自己还要拼着老命去上班,活不成了,这是真心活不成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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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第二天,书正睡到晚上六点半,如果没记错,整整睡了十二个钟头。浑身有点儿发飘,书正在床上蠕动了几下之后才慢慢爬起来。刚刚脚沾地,卧室门被推开,瞿海映端着饭碗吃得正开心,瞧他爬下床了,笑嘻嘻问:“书正老师,今天是几号?现在是几点啊?”
书正看都没看他一眼,梦游一般走过瞿海映跟前,走进了厨房,看了看四周觉得不对,退出来,四下里观望。
瞿海映瞧他那魂不附体的样子,好心伸手指指方向,说:“那边。”
书正迈着梦游一般的步子朝瞿海映指的方向去,看见是盥洗室,开心的笑了笑还回头给瞿海映看。
瞿海映端着饭碗回到餐桌边,添了两夹菜,对书正说:“你快点儿弄完出来吃饭,走路跟飘似的,成鬼了呀!”
书正把抬脚关上门作为对瞿海映的回答,掬起一捧凉水泼上脸,这一刺激之后,书正觉得清醒多了。想起了自己奋战一晚上整理东西的事情,但是最先想起的还是有点饿,三两下洗漱完毕冲出去,看见瞿海映正给他摆碗,米饭都盛好了。
书正直端端就坐到了餐桌旁,拿起筷子的样子一瞬间眼神很是凶恶。
瞿海映笑他说:“饿得穷凶极恶了吧?”
书正顾吃根本不理他。
瞿海映拿小汤勺舀了一勺汤送到书正嘴边,“来,喝口汤,待会儿噎死都还没吃饱,多惨呐!”
书正头都没偏,张口喝了勺里的汤,连吃几大口饭才算缓了过来。这才有心思看桌上的饭菜。三菜一汤,两荤一素,很是标准的两人餐。
抬头望望站在自己身边吃饭的瞿海映,书正很是疑惑。
瞿海映做的?这手艺太好了,赶得上上回吃那家什么小厨房的水准了。
“感动了是不是?来来来,再喝一口。”瞿海映没觉出书正的意思,以为他还要喝汤,又拿勺给他喂到嘴边。
书正这回没张嘴,伸手接过勺,自己喝了,冬瓜肉片汤真好,冬瓜切得薄薄的,入口即化,放下汤勺,书正看着瞿海映说:“我洗碗。”
瞿海映拖椅子坐下,笑看着他说:“累就算了啊,有人做饭就有人洗碗,你歇着吧!”
书正觉得过意不去,人家都是被包养的伺候包养人的,到自己这儿调了个儿,有那么一些些愧疚生出来,特别是瞿海映还挺会做饭。
这一些些的愧疚也就持续到吃完饭,不会到从哪儿出来的两位阿姨迅速收拾了桌面,相当利索的打理好厨房后,和丽萨一起离开了他们俩的家。
瞿海映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看没完没了的国际新闻。
书正坐在另一头发懵,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瞿海映抬脚踢踢他。回过头去,那瞿海映手心里攥着一把剥出来的开心果,仰着下巴问自己:“要不要?”
书正伸出手,瞿海映就全数给他了,拍拍身上的细渣滓起身,“要水么?我让她们准备了鲜榨的橙汁。”
“她们是谁?”书正说着塞一颗开心果进嘴里,眼不眨地看着瞿海映,瞿海映没说话他都不敢嚼开心果的样子。
“就是……”瞿海映词穷,想了想决定混过去,“钟点工,做饭的钟点工。”
书正嚼了嘴巴里的开心果,轻声说“哦”。
瞿海映看见书正没多问不觉心中轻松,他要刨根究底,自己还真是不太清楚他们这个专属管家服务是怎么回事儿,“你以后有什么事儿就给丽萨说,电话里说清楚就好。”
书正拿起遥控器翻到戏曲频道,正在播京剧《升官记》,经典电影版。电影刚开始,侯爷的干儿子抢了王爷小舅子家正拜堂的媳妇,那斜嘴、歪脖、高低肩还五官不正的主角儿知县大人徐九经还没看见,大理寺的司务两个念白说顶头上司一个眼邪口歪一个头往地上栽,两家都有大后台,这个案子不好断开……
瞿海映拎着一壶果汁过来,他的新闻频道就被人给换了,看两眼发现书正看得挺高兴,就决定不追究了陪他看嘴肩歪斜却能公正执法徐九经大人断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