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救命!快拉我上去!”刘懒两脚悬空乱晃,刚才他站的地方被白沙填满,已经没有落脚之地了!
韩贝挂在半中央,艰难地抓住他,“再蹦跶?砍掉你的腿信不信?”
刘懒蜷起腿静止下来,呜咽,“拉我上去啊!”
“我只能拖一个!”邱正夏憋得脸红脖子粗,这个姿势只能固定住那两人,使不上力,但一换姿势必然会松动,实在是左右为难。“刘懒,你做做好事,放了贝贝吧!我现在就给你超度!我给你念大悲咒!妈咪妈咪哄菠萝菠萝蜜比芭比芭啵……”
刘懒抗议:“你骗我!比芭啵是泡泡糖!”
“你们还有力气说这么多废话啊?都给老子闭嘴!”韩贝气得翻白眼,额上青筋直暴。
一双细瘦的胳膊从邱正夏的肩膀边伸下来,握住韩贝的胳膊,邱正夏侧过头,看到琼达脏黑的小脸。
“大哥!上来啊!”琼达喊完这句话,用上齿咬住下唇不再吭声,孤注一掷地把气力全用在了胳膊上。
邱正夏露出野兽般尖尖的虎牙,笑了:“不是叫你别跟来吗?跟屁虫!”
有个人帮忙,虽然只是个骨瘦如柴的少年,但也不容小觑,邱正夏很快摆脱了困境,换个容易助力的姿势,与琼达合力拖上韩贝和刘懒。
刘懒喘了几口气,一咕噜爬起来飞奔而去:“快跑快跑!沙要漫出来了——”
邱正夏大骂:“喂!力气都被你耗尽了!还不快扶扶老子我……”
刘懒脚步不停,喊声渐行渐远:“你们这些蠢货不要拖我后腿啊!”
韩贝:“……”
邱正夏:“……”
琼达:“……”
刘懒很快又泪奔跑回来,绕着他们团团转:“啊啊啊那里有好多虫——”
韩贝抹汗:“……都说不要救他了!”
邱正夏挠他:“喂喂,这句话应该我说啊!”
说话间,黄邓拖着彭鲲吃力地挪来,求助:“麻烦,谁来帮帮忙……”他们俩在原处等待时恶心的甲虫受惊不断掉落,黄邓一个人尚且自顾不暇,又要护着意识模糊的彭鲲,自然遭到了大面积的袭击,两人身上趴着不少恶心的甲虫,脖颈胳膊等露出皮肤的地方都残留着不明的虫液与虫丝。
洁癖的韩大少爷犹豫了,去死都比让他接触那些恶心的甲虫来得容易。
邱正夏推出琼达:“还不快去扶一下!反正你也被寄生了!”
琼达呜呜哭着撑起彭鲲的另一边臂膀,泪汪汪看着韩贝:“大哥……大哥……”
“被寄身后会怎样?”黄邓冷不丁问。
邱正夏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你会慢慢异变,变成一只巨大的高古守墓喷火虫。”
这话是真是假谁知道?但被这么恶心的甲虫沾染了,用脚趾头想都想不出能有什么好事,黄邓脸色很差,琼达也是,哭得稀里哗啦。
韩贝默默抽出探棍,“霹雳虫和雷霆虫都去哪里了?”
“咳!”邱正夏跳开:“别打别打!管它们叫什么啦!现在怎么走?”
凹槽里的流沙快积满了,不能再等下去,而另一条路的虫穴已不复平静,韩贝一招手:“往来的路退回去还能躲一会!”
事情远没有想象那么简单,只退回去不到五分一的路程,就退到了一开始遇到琼达和香九如的壁画墓道里,可怕的是,香九如的尸体不在原处了!
“怎么回事?香舵主呢?”黄邓与琼达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问:“你们确定他死了吗?”
邱正夏做晴天霹雳状,两腿瑟瑟抖动,眼含两泡大大的泪水,抓头呻吟:“天呐!糟糕了!”
“怎么了?”刘懒黄邓和琼达异口同声。
“香舵主尸变了!”
此言一出,世界末日降临般,极致的恐惧爆发,黄邓的脸白了又青,搂紧彭鲲的脑袋,靠近他的耳朵,说的却是安慰自己的话:“没事的……”
刘懒在香九如活着的时候就怕他怕得要死,这下只差没有屎尿并流,腿一软跪在地上哆嗦:“香舵主什么时候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舅舅,我想回家……”
琼达抱住韩贝的一条大腿:“大哥!都怪我没有给香舵主超度……啊呜呜……”
邱正夏不甘示弱,抱住韩贝另一条大腿:“贝贝!我……”
韩贝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他脸上,冷静地指着壁画上的人物说:“大家别听他瞎说,只是壁画很像罢了!但那条墓道上画的是女娲,而这个人是伏羲,我确定这条墓道和那条不一样!”
“贝贝你好凶哦,”邱正夏收起那套哭相,若无其事地揉揉脸:“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真不好玩……”
黄邓仍青着脸没缓过来:“……”
琼达仍泪流满面没缓过来:“……”
刘懒仍趴在地上没缓过来:“……”
55.化虫
“奇怪,我们来的时候没有经过这条路。”韩贝浏览着壁画往前走,深思道:“看来是墓道又改变了,真是匪夷所思,这样变化会不会一不小心把棺椁移到水或者流沙里去吗?”
“不会呀,”邱正夏找出笔纸画给韩贝看,念念有词:“像古代宫廷的香薰球,外围一圈镂空金球不管怎么转动,里面盛香薰的托永远保持垂直,而我们就是处在类似外围的金球里,它在地下河冲击、填塞流沙和连环板等机关的互相配合下,只要有外界力量触发就开始转动,将盗墓者绕死在墓道里。而主墓室、陪葬室之类的是另一个整体,处在在最中央,从来没有动过。”
蠢材刘懒一脸迷茫:“我怎么听不懂?什么香薰球?”
韩贝眼睛发亮,大为叹服:“原来是这样!这设计真是鬼斧神工!”
黄邓插嘴:“真是太超乎想象了!能想出这样设计的人简直是天才!”
邱正夏态度谦虚地微笑:“谢谢夸奖,此天才正是区区不才在下茅山派第一百代掌门人潇洒子QQ昵称小哪吒人称……”
韩贝捏住他的嘴,“立刻打住!”
“……”黄邓嘴角抽搐,扭头。
几个人已经不想去分辨邱正夏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了,他们废了好大劲平伏下心情,没力气与那死骗子计较,在韩贝的催促下接着往前赶。琼达人小体力弱,卖力地追赶大伙的脚步,韩贝看他可怜,有意放慢脚步,叮嘱:“拉着我的衣角,别再丢了。”
“嗯!大哥最好了!”琼达感激地拉住韩贝的衣角。
“贝贝,人家也要!”邱正夏两手齐上抢衣角。
“大哥让我拉的,你走开!”琼达干脆抱住韩贝的腰,不肯让出阵地。
“决斗!”邱正夏暴躁龇牙:“汪汪!”
琼达威胁:“下毒弄死你!”
邱正夏拔刀:“来试试啊!”
韩贝不得不使上一招神龙摆尾,把他俩全甩开:“都给老子滚!”
墓道千回百转,路况雷同没有变化,简直看不到走出去的希望,很快的,死胡同挡在了前方。
刘懒左敲敲右打打,“一定有机关可以出去!”
“刘懒!别乱动!”邱正夏的视线停在石壁顶端的缝隙上,“可能等一会缝隙就变宽了。”
韩贝用探棍戳了戳石壁上的几个凹点,蹭下了不少粉末,“正夏,你看,这是子弹留下的痕迹,看来在我们之前也有人路过这。”
琼达道:“我是跟着香舵主的小飞蛾找来的,你们也看到了,那时飞蛾一直在闪,可我们怎么没遇上他徒弟?”
“直线距离一百米,实际不知道要绕多远,”韩贝用指关节敲敲石壁,皱眉道:“就算他在这墙的对面,我们想绕过去都没那么容易。正夏,测一下火药反应,看看这是不是近期的弹痕。”
“我哪里会那么高深的技术?”邱正夏撇嘴。
韩贝瞪大眼:“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啊!你自己说在黄同学的饮料罐里测出了火药反应呀!”
邱正夏挠头:“我只是想套他的话,随便骗骗的。”
纵然黄邓一直保持良好的涵养,此时也忍无可忍地爆粗口:“你妈的,我揍不死你……”
韩贝见势不妙,怕引起内讧,忙替黄邓拍拍胸口顺顺气,“别生气别生气,不用劳驾您,我教训他。”说完柔若无骨地飘了邱正夏俩巴掌,“嘴巴给我实诚点!”
邱正夏跺脚,含泪捂脸:“贝贝你好凶哦!会把人家怀的孩子打掉的啦!”
韩贝:“怀你个隆冬球啊!”
黄邓:“……”
“大哥!你看!”琼达怪叫:“虫……虫啊!”
如邱正夏所言,石壁顶端的缝隙确实加宽了,可却有大量骇人的甲虫从里面涌出来,大有泉喷的趋势!
刘懒满怀希望地问:“这虫没毒吧?”
邱正夏如临大敌地摆出了防备的姿势:“接触到皮肤,虫卵会寄生到身体里。”
刘懒表情扭曲地忍住了嚎叫,“那,那还不快走?”
往回逃了几步,重新站在分叉口,面临的两条路不是流沙就是布满甲虫,无路可去,几个人急得上蹦下跳,韩贝与黄邓一人一边支撑着彭鲲,他额上的冷汗细细密密地滑落,默不作声地偏着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解决方法。
“你快帮贝贝扶彭大哥!”邱正夏指使刘懒。
刘懒严正拒绝:“这都什么时候了?丢掉他不要管了,拖后腿!”
黄邓笑了笑,和气地对他说:“你再多一句废话,我就毙了你。”
“对了!”韩贝想起了什么,欣喜地眼眸一亮,放开彭鲲的臂膀,“我真笨!”
刘懒被黄邓恐吓,本来有些畏惧,这下得瑟起来:“是吧?韩少爷也赞同我……”
哪想,韩贝问出了句奇怪的话:“正夏,有没有筷子?”
“当然有!”邱正夏配合默契,掏出筷子的同时还掏出番茄酱,“孜然粉和辣酱没了,贝贝,加甜不加辣怎么样?这虫生吃嘎嘣脆!”
韩贝给他个爆栗,抢过筷子,“盗个墓还带筷子,有病!”
围观几人默:韩少爷你真是残忍无情无理取闹。
韩贝打开包翻找出一个饮料罐,晃了晃,蜷在里面的小红蛇抬起脑袋,他打开盖子将筷子伸进去捅捅,“喂,出来。”
小红蛇撒娇似的扭扭腰身,缩缩脖子,无害又慵懒地舒展开细长的身子。琼达了然:“哦!是满悦的……”
“不好!”邱正夏突然抬手敲掉饮料罐,几乎是同一秒,赤红色光束一闪,小红蛇准确无误地从瓶口飞窜出来,竟然在半空中折了个90度角,直扑韩贝门面!邱正夏眼疾手快,抖出夜视镜镜腿上的小抓耙,翻手一勾在半途缠住小蛇甩在地上,随即猎鹰般扑上去用抓耙扣在小蛇的头颈处,把它牢牢固定在地上,小红蛇剧烈反抗,尾巴抽在地上“啪啪”响。黑成一片的甲虫中一阵骚动,小红蛇附近地面上的甲虫呈放射状向四周奔逃,瞬间留出了一块空地。
刘懒看呆了:“哇!这是什么武器?”
邱正夏后怕地咋舌:“傻贝贝,小心一点,这蛇很凶,有毒的啊。”
韩贝悻然,摸摸鼻尖,说:“它之前泡过水,一直蔫了吧唧的,我还以为它很温顺……”
邱正夏拿过筷子抽了它几棍,“让你咬我家贝贝!让我你咬我家贝贝!”
“喂喂,别打死啊,”琼达制止道:“那些奇怪的甲虫怕它!”
“你都被感染了,关你啥事?”邱正夏用筷子钳住小红蛇的头,举起来去撩琼达:“怕不怕?”
“啊啊啊离我远点!”琼达好害怕!
邱正夏揶揄:“你当然怕了,你也快变成奇怪的甲虫了!”
“啊呜呜呜……”琼达悲从中来,哭:“大哥,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啊?”
韩贝头疼:“他是个大骗子,别听他的!”
有了小红蛇,甲虫四散避让,一路畅通无阻,邱正夏举了一会小蛇,对韩贝说:“贝贝,我手酸,来托着我的胳膊。”
刘懒知道大伙全仰仗邱正夏手中那条小红蛇,便忍气吞声地替韩贝扛彭鲲,边走边嘀咕:“我舅舅不知道去哪了……”
韩贝轻松许多,问:“你怎么跟他走散了?”
“不知道啊,我们走着走着,墓道神奇地翻了个筋斗,转得我脑壳疼,停下来后,他和柳真就不见了……”
“是你这蠢材碰到了什么机关吧?”前方出现好几条岔道,邱正夏扬扬下巴,“小喇嘛,手电别对着地面,往前面照,每条岔道都照给我看看。”
“关我什么事!是他们俩敲敲打打的……”刘懒嘟囔着说了一半,骤然卡壳,见了鬼般变了神色。手电光在那几个岔道上潦草地划过,随后,光束抖了抖,缓缓往回移,最后定格在一条向下的斜坡上,琼达显然也吓得拿不稳手电,光束抖得厉害,平添了几分恐怖。
斜坡那端趴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高达一米,融在阴影中一动不动,光束照在它背上那成千上万渗人的圆凸起,无数虫丝在粘稠的白乳液中翻搅扭动,令人作呕——那是一只放大几百倍的巨型甲虫,三角形的头部构造比电影上的异形特写还凶残。
“它活着吗?”黄邓痛苦地问。
像是回答他,巨型甲虫立了起来,露出布满尖利毛针的几条腿,一对前肢呈镰刀般锋利,杀伤力非同小可。几个人不约而同往后退,连邱正夏都被唬住了,
“有小红蛇,它不会靠近的!”韩贝说这话一点底气都没有,托着邱正夏的胳膊往前方搡,自己躲在他背后小心翼翼地观察巨型甲虫的动静。
邱正夏鬼哭狼嚎:“贝贝!呀灭跌啊!”
巨型甲虫原本行动迟缓,听他们这一惊一诧地叫唤,受惊似的往后退了退,同时蜷腿缩了缩。
韩贝松了一口气,“你看!它怕小红蛇……”
一口气尚未吐到底,也没看清那巨型甲虫是怎么行动,一退一缩后猛一跃,刹那间窜近两米!
“哎呦!我的妈!正夏你顶着!”韩少爷丢下小情人溜得比兔子还快,其余几个人也不见得有多胆大,吓得差点撒手人寰,骂骂咧咧地随便选了条看似平坦的路,仓皇逃命,琼达手电都摔了。
邱正夏“刷刷”地逃到前面去了,破口大骂:“韩贝贝,你他妈的到底爱不爱我?听到我心碎的声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