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的来源还都差不多?原祁殊没有正面回答宋子钺的问题,反而说:“你想它在哪里它就在哪里。”
这个哑谜打得……宋子钺也不多问,而是对那个还站在那里的捕快说道:“你们再去红衣巷看看。”
捕快应得抑扬顿挫:“是!”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原祁殊将他叫住,“我也去。”
“什么?!”将自己的心声喊出来的是薇芜,因为宋子钺能表现出来的情绪波动随着他面部肌肉的坏死已经灭绝完了,半夏又是个觉得自家大少爷做什么都是对的的孩子,要他们两个正确发表意见,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原祁殊倒不是想到难得穿了一把,不去青楼看看实在太可惜了——何况自己主角的光环虽然闪闪发亮,但还是要做些小说里的主人公会干的事来保养一下光环嘛!他只是觉得一起去的话直接在那里就把话都问了,也好为下一步做打算而已。
薇芜现在只觉得天已经塌下来了——不是吧大少爷,您帮那些女人说话也就算了,还要亲自去支持她们的工作啊?
原祁殊才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直接对那个捕快说:“走吧。”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半夏马上跟上。
薇芜跺跺脚,恨恨地出了口气,还是提着箱子麻溜的跟了上去。
只留下哀怨的宋大公事:爹特意空出和你聊天的时间你怎么就把爹一个人留在这里了啊?!
想到自己案上的一大堆事务,想要跟上去的宋子钺在心里叹了口气:死了算了。
第17章:那些东西是我的
向原祁殊汇报情况的就是在死者家里搜查后向原祁殊汇报的那个捕快,在半夏努力地为自家大少爷广扩人缘之后,总算在原祁殊面前表现得轻松点了——啊,他叫苍蓝。
苍蓝将涟水阁的门敲得哐哐直响,许久之后一个龟奴骂骂咧咧地把门打开:“谁呀这是,大白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们现在还没开门呢……这位官爷。”
龟奴看见门外穿着捕快服拳头还悬在半空的苍蓝,硬生生地将脏话憋了回去,然后在最后加上了一个还算恭敬的称呼。
这个龟奴也是在涟水阁做过很久的老人了,处事圆滑的很,见到捕快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光站在那里便有一种出尘的气质,便估摸着想必这位也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再往后一看,那位白衣公子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女的手里还提着个奇怪的上面有把的大木制盒子,看起来乖巧灵动,要是改行到他们这儿来一定会火;男的身上也挎了个奇怪的袋子,奇怪是奇怪,看着到是挺顺眼的。那个男子比一般的男孩子来的纤细柔弱,稍加言周教必定也是一个花魁级的小倌。
这样的两个人都恭恭敬敬地站在白衣男子的后面,来敲门的又是一个捕快,龟奴想想,觉得这个人必定是一个大家公子,难得出来开开荤,还特意带了人,却连时间都没搞清楚——这肯定是第一次啊!再说了,他们涟水阁在京城怎么也是数一数二的,不可能会有哪家公子他不认识的啊!定是家里平日里管得严了,眼见着现在人也大了,才让出来到处走走的。只是,究竟是哪个世家将消息封的这么好,腐里养出来了这样一个谪仙般的人儿,却愣是让他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龟奴也知道,自己不能凭想当然的就猜测这几个人来到这里的目的,于是他谄媚地笑笑,问道:“几位是来干什么的?若是客人,我们这里现在还没有开门……”
或许是怕玷污了原祁殊身上的谪仙之气,几人下意识的不想让原祁殊在这种烟花之地待太久,苍蓝忙赶着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郭新雁的人?”
找人?龟奴一下没反应过来:“各位是找莺花?若是莺花,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许是改了名字?”青楼女子也是有爹有娘的,若是不想被人知道了后戳脊梁骨,便会换个名字——换个文艺些的名字,既不会被人知道来历,也让自己多少有了点和乡野村妇不一样的味道。
苍蓝摇摇头:“不是,我们找的是一个浆洗的女工。”
“浆洗女工?”龟奴想了想,说道,“奴才也不确定,这也只是觉得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这运气,一击即中!几个人除了原祁殊都有些感慨,能这么快就找到真是老天保佑……苍蓝立刻回道:“那麻烦你叫她出来一下。”
自己是个龟奴,本来就是低下的人,面前这人是个捕快,对自己说话还客客气气的,龟奴很是受用,便让开了身子:“奴才这便去叫她……站在外面始终不是个事儿,几位还是先进来坐着等怎么样?放心,已经打扫干净了的。”
让自家大少爷亲自来这里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还想让他踏进这种地方?薇芜是第一个不同意的,正想张大嘴巴好好教训一下那位龟奴,谁知原祁殊一言不发,踏脚就进了门去——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瞬间让薇芜内伤,半夏扯扯自家姐姐的袖子,同往常一样跟在了原祁殊后面。苍蓝看着一脸便秘模样什么清纯什么灵动都没有了的薇芜,耸耸肩,也进了门去。
可恶啊!薇芜在心中仰天长啸,踟蹰半天,咬咬牙,最终还是进去了。龟奴随即将门关上:“诸位稍等。”
原祁殊坐在离门最近的桌子边,薇芜几人都站在他的身后。在他们待着的地方往后一点是一个往上的楼梯,楼梯的扶栏上隔一段长度便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二楼的走廊是架空悬在一楼边缘上的,靠里便是一扇扇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二楼走廊尽头开始站着一个人:“你们是谁?”
薇芜、半夏和苍蓝都抬头往上看,只有原祁殊一动不动,眼睛盯着虚无中的某一点,左手和右手不停地变换着各种动作——又在锻炼手指的灵活性了。
见几人不回答,那个人迈着摇曳生姿的步子走出黑暗:“我再问一遍,你们是谁?来我涟水阁有什么指教?”
若是自己没有见过原祁殊,苍蓝觉得自己现在一定连呼吸都会遗忘。因为从黑暗里出现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很美丽很美丽的女人。她美丽的似乎已经模糊了年龄,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小女人的柔婉和大女人的强势交汇在一起的那种矛盾但协和的感觉,却将她的美丽全部压下——你不会只专注于她的容颜,她的某些东西会更加吸引你。
这个时间里出现在青楼的女人能是什么人?薇芜见着这种女人就烦,正想开口,就被半夏按住:“姐姐。”
薇芜咬咬唇,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原祁殊,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时,那个龟奴也从连着后院的小门出来了:“不知各位大人要找的是不是这个郭新雁……”说着说着,他觉察到气氛的不对,顺着几人的眼光望去,他立即恭敬地叫道:“涟水妈妈。”
薇芜皱紧了眉头:“她就是涟水?”
涟水,14岁时登上当时青楼花魁宝座,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她神姿艳发,她聪明灵秀。她的眼波媚而生花,她的呼吸吐气如兰。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所引起的一群名绅巨卿、豪商富贾的一系列明争暗斗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我们便不再一一述说。只是,她在她成为花魁的十年后脱离曾经待过的青楼,自建了涟水阁。
初时,所有前来涟水阁的人都是慕着她涟水的名字来的,谁知涟水不愧是凭一己之力在花魁的宝座上坐了十年的女人,手下教出来的女子们个个才华横溢柔情似水,将涟水阁变成了一个男人来了就不想离开的温柔乡,涟水阁也在三年之内一跃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
而今,涟水已经三十二岁了。也不是没有人愿意将她接回家中做妾,只是她不愿意:“涟水虽是一介红尘女子,手下经营的也是不得好死的生意,但是涟水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已足够——大户人家后院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涟水还是别掺和得好!”
也有人提议将她金屋藏娇,涟水更是嗤之以鼻:“如果我想过那样的生活的话,我很早就可以做出那样的选择了。”何苦还要再开一家涟水阁?
于是涟水就这样一直待在涟水阁,手下领导着一群莺莺燕燕瘦燕肥环,却没有谁能成为她的领导。
涟水问那个龟奴:“他们是你放进来的?”
龟奴立即回道:“涟水妈妈,他们是来找郭新雁的。我想着这大白天的,在门外站着也不是个事儿……”
涟水斜着眼看他:“所以你就让他们进来了?”
不管怎么说,龟奴拿的也是涟水给的工钱,涟水这么凉凉的来一句,立即吓得他魂飞魄散:“涟、涟水妈妈……”
薇芜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我们是来查案的,有不是来嫖的,难不成还得看你们的时间?”
涟水挑眉,慢慢地走下楼梯,眼中的不知是讥讽还是什么:“哟,这是哪家的小姐,还跟着几个男人来我们这种烟花之地查案?”
薇芜可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眼中冒出怒火,抬脚就想往上冲:“你!”半夏赶紧将她一把拉住。
不管怎么说,薇芜也是自己的助手,受了气和他原祁殊也是有关系的,所以神游天外的原祁殊终于将魂收了回来,转头瞟了涟水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随即他将目光收回,站起身来走到了龟奴面前。
苍蓝毕竟是个捕快,什么时候也不会忘了自己的本行,见到原祁殊上前,就立即跟了上去。他怎么能麻烦原祁殊做问话这种事呢?于是他见原祁殊站停在那里,就立即问站在龟奴后面的女子:“你就是郭新雁?”
那女子回答道:“是的,民女是郭新雁——这位大人找民女什么事?”后面那句话她是看着原祁殊问的,显然她已经想起来,这就是那天将她相公开膛破肚了的人。
半夏见原祁殊根本没有管他们那边的事,而是直接去做正事了,赶忙将自家姐姐拉着往原祁殊那边走。涟水看看那个急于远离战场的小男孩(和她一比真的是小男孩),挑挑眉,也跟着走了上去——在她这里发生的事,她总要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发生的吧?
在苍蓝问了这句话以后,半夏立即示意薇芜将在死者家里搜到的东西拿出来。薇芜刚刚只是一时情绪上脑,现在倒清醒了不少,动作麻利的将东西呈到原祁殊面前。
苍蓝便接着问:“这些东西是不是你的?”
涟水在风尘里打滚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好东西也不是一件两件的了,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听到苍蓝这么问,又见苍蓝一身的捕快服,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也将眼光转到了郭新雁脸上。其实她对原祁殊的兴趣更大——虽然只是一个侧脸,这位公子长得可真是……
见到薇芜拿出来的东西,郭新雁立刻变得畏畏缩缩的:“这、这个……”她皱着眉,咬了咬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这个不是民女的。”
苍蓝接着问:“是吗?不是你的?”
郭新雁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苍蓝笑笑:“这可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你说不是你的……那是谁的?还有,这些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家里?难不成是你偷的?那我们还要在共犯之外再加一条盗窃罪……”
本来在龟奴后面将身子压得极低的郭新雁听到“共犯”两个字,声音立即拔高:“什么共犯?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嗓子的效果是很明显的,不一会儿开门的声音便此起彼伏,还有娇声的嘟哝——
“这是在做什么……”
“还没有天黑吧……”
“没有吧……”
“我总感觉自己才睡下去啊……”
各类美人都只穿着里衫,揉着眼睛陆陆续续的出现了。看见原祁殊等人的存在,涟水又站在他们后面,她们还以为这是哪位贵客,让涟水都在白日亲自接待,立即来了精神,都迈着莲步往原祁殊这边靠——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这几位长得好像都不错呢!真要是贵客,又看不上她们这些风尘女子,虽然近不得身,但能饱饱眼福也是好的啊!
既已为娼,何必矫情?众女子也不在意自己现在衣衫不整,都笑脸盈盈的:“妈妈,这是哪里来的贵客?”
“就是,现在时辰还没到呢,妈妈就起来接待了——想必这几位真是贵中之重的贵客吧?”
“这几位公子长得也够俊的~”
薇芜全身的毛孔都在冒烟:“你们这些女人,离我家大少爷远一点!”
今天的薇芜表现实在太差,原祁殊就淡淡的来了一句:“薇芜。”忘记我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薇芜看了一眼原祁殊,想起他说过的职业不分贵贱的理论,咬咬唇,什么都没说。
涟水笑笑:“这几位官爷是来找新雁的。”
新雁?那是谁啊?众女子想了想,在看到站在龟奴身后的女人瞬间明了:哦,浆洗房的人啊——找浆洗房的人干什么啊?
涟水又笑,大概猜到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了:“他们好像是来查案的。”
众女子:我就说嘛!
这时,一个声音插了出来:“查案?查盗窃案吗?”
苍蓝作为一个捕快,对这些是最敏感的,他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你说什么?”
走出来的女子也看回去:“我说,那些东西是我的!”
第18章:查案方向
苍蓝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不够用了,指指薇芜捧在手上的东西,有点不敢相信的对那个女人说:“你说这些东西是……你的?”
那女子昂起头偶:“当然。”
涟水走得更靠近薇芜一点,想要再更细细的观察一下薇芜手上的东西,却被发现了的薇芜不着痕迹地避开。
涟水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问那个女子:“沁春,你说的是真的吗?”
被称作沁春的女子轻轻咬了咬下唇,内心也有点挣扎,最后柔柔的唤道:“妈妈……”
涟水笑的温婉,但是话语中却透露出威严:“沁春,你说的是真的吗?”
沁春也知道自己是避不过了,点点头:“是的,妈妈……这是秦大人给我买的东西……只是前几日找不到了……”
秦大人?原祁殊肯定自己不知道这个秦大人是谁,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浅浅地看了一眼薇芜和半夏。薇芜全身心都是赶紧办完事从这里出去的想法,并没有注意到原祁殊的那一个眼神。不过半夏倒是很了解原祁殊的,就算原祁殊不飘那一眼他也会自动自发地为原祁殊扫盲——半夏压低声音,悄声地告诉原祁殊:“户部侍郎名为秦川。”
绕了半天还是和那个户部侍郎扯上了点关系?看来他们查了那么久,还是有一点点收获的……
涟水又问沁春道:“如果这是你的东西,那为什么大人们会带着它们来问新雁?”
沁春顿时泪盈于睫:“妈妈,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