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狼哥哥……别……松手……”
“我是没松啊!”
“叫……叫你松……”
“回头看我,我就松。”
“别……不……你光、光着。”
“我没穿衣服当然光着。”
“那你穿啊!”白尘羞恼低吼。
居然敢这么大声,吓得不够啊!单朗稍稍用力一拉,小活宝就圈入了怀中,紧紧抱住,不准有丝毫挣扎,怕了吧?居然不喜欢我,刚才还那么大声说话,不给你点颜色……好像玩过火了……
“别哭,我吓唬你的,谁叫你不听话?”单朗替白尘抹泪,白尘伸手挡开,“我怎么不听话了?明明是你……”白尘用力挣扎,“放手啦,你还光……穿衣服啊!”
“别动……”夹杂类似痛苦的声音,稍许喑哑,隐约恼怒。
白尘的确不敢动,下面某处有异样,同为男子,他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那是为什么,但是为什么……小狼哥哥不松手?
“帮我弄弄。”几许忍耐的声音,却那么理所当然。
白尘心里刺了一下,来不及疼就急速冰冷——我若没做过小倌,你也不会想当然要我弄弄吧?我最狼狈肮脏的样子你都看过了,在你看来,这样的我,还有什么不可以弄?
白尘自嘲一笑,原本蜷在单朗胸前的手慢慢往下,然而没能再下,因为被单朗扣住,“不用了。”
单朗松了手,拿起衣服穿好,适度抱了白尘一下,“对不起,不该那样要求你,如你所说,那种事,只能跟自己喜欢的人。”
白尘木然点头,是的,你有喜欢的人,她能为你做任何事,而我能做的十分有限。
白尘去水房收了单朗的脏衣服,抱到后院井边去洗,单朗提剑在一边舞得象杀人,该死的,竟然要小活宝帮他做那事!明知小活宝对他连一般的喜欢都没有,更遑论能做那种事的喜欢?只是将来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让小活宝做那样的事,小活宝的手那么纤巧可爱,那人真该死!还有小活宝的身子抱起来那么舒服……该死!绝对疯了!可是真的很舒服……
单朗舞剑的手顿在半空,慢慢放下,慢慢扭头看井边的小活宝,慢慢走过去,“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嗯?”白尘抬头,夕阳映红了单朗左边脸,没有笑容,却让人觉得温暖。
“小狼哥哥还记得吗?那时也是黄昏日落,你在夕阳下练剑,我坐一边看着,觉得你好厉害啊!后来我想拜你为师,但那不是我真实的想法,可是除了拜师,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接近你,后来我说交朋友,其实依然不是我的真心话,因为我好喜欢你,好想跟你做兄弟,有你这么厉害的哥哥,一定没人敢再欺负我,后来不管遇到什么坏事,我都告诉自己,小狼哥哥会保护我,一直到后来的后来,你真的来救我了,我就知道我没喜欢错人,所以我喜欢你的。”
只是我真正的喜欢还是没有说出口,老是撒谎,对不起。
白尘低头继续洗衣服,单朗闷闷地站了一阵,伸手揉揉白尘的头顶,“以后不准隐瞒真实的想法,谁骗我都不打紧,只有你不行,记住了吗?”
白尘点头,不敢出声不敢抬头,听着单朗去了前院,听着单朗叫他洗快些去做饭,一直听到周遭好静,只有泪水掉在盆里的声音……
我不隐瞒又能如何?我不骗你又该怎样?我说了喜欢你,你呢,可有一点点喜欢我?
没有吧?你为我苦过的十年只是为了弥补,要不是我偷了父王的兵符给你,金蒙国不会灭得那么快吧?
你说想借兵符看看,我说好,你让我去偷,我就去,你还了回来,我知道是假的也假装不知,所以我的故国是我自己灭掉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们?你又有什么需要弥补?
一切都是我自愿,一切都只为了让你高兴,现在也一样,我骗你,我撒谎,我隐瞒,不为得你喜欢,只为得你不厌弃……
第16章
单朗又要出远门了,可是见鬼,小活宝居然不跟他去!理由是叶安生病了需要照顾,虽然叶安是在替书馆签订书协议回来的途中生的病,但那是他自己不当心,关书馆什么事?又关小活宝什么事?
“其实我也有点不舒服,所以下次再陪小狼哥哥好吗?”
这还差不多,单朗嘱咐一二,独自打马离去。
白尘带上给叶安煮的粥,散步般去了别院,照顾叶安吃了粥、喝了药,陪着闲聊两句便叮嘱叶安休息,抱了叶安的脏衣服洗净晾好,回去见叶安已睡着了,于是提了装粥的食盒出了东厢小院,在正屋敞院里遇上陆小姐,点头示礼就要走,却被叫住。
“单朗呢?就你一个人来吗?”陆倩巧几乎颐指气使。
白尘含笑作答,“我是来看叶安的,至于单朗的所在,如果他没跟你说,那就表示你没必要知道……”
“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敢教训我!就算单朗拿你当兄弟,你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小的书馆老板也敢直呼逍遥候的名字,早晚让单朗抄你的家、砍你的头!”
陆倩巧一手叉腰,一手几乎指到白尘脸上,白尘微微站开一点,淡淡笑道:“你说我身份卑微,却不知你又是拿什么身份在教训我?我最少还是单朗的兄弟,曾随单朗去过那边府上,单朗明媒正娶的夫人尚且对我礼让三分,你却未得正名便已张扬跋扈,难怪单朗怕回此间,你实在让人无法敬爱……”
“你找死!”陆倩巧扬手一个耳光,白尘轻巧避开,谁知陆倩巧用力太过,一个趔趄绊在地上,爬起来就要上前抓扯,却被白尘骤然凶冷的神色吓住。
白尘冷声低斥,“奉劝你别惹我,我不是什么良善好人,只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不惜鱼死网破也要报复回去,所以我不是你看到的这般好欺,我只是擅长伪装、以退为进,对方若识相,我会宽宏大量,否则我会不择手段直到我爽为止!”
陆倩巧惊愕不已,白尘却已变回温良软善的样,笑得谦和甚至天真,“我明天这个时候还会来看我朋友,到时还要请陆小姐稍事回避,孤男寡女不合道途多言,这是为陆小姐声名考虑,我先谢过了,告辞
!”
陆倩巧依旧愕然无语,白尘提着他的小食盒出了别院大门,心里则止不住苦嘲,白尘啊白尘,你何苦跟个女子计较?疾言厉色甚至威胁恐吓,看似自我维护,其实妒意使然,她若不是单朗喜欢的人,你会做出这般粗劣到丑陋的事吗?自以为是地觉得她配不上单朗,打着替单朗不值的名义,教训甚至欺负单朗喜欢的人,你岂止花巧心思?简直卑劣无耻!
白尘冲自己翻白眼,一路自嘲着回了小院,在门边碰上莫管家,说有要事找他,没办法,只好请人进屋上茶,然后询问事由,听完却难免着恼。
“莫管家言重了,白某并不知道江少爷家近来多事,即便知晓,也与白某无关,莫管家一再误言相求,实在污人清白,当真有些仗势欺人!”
“白公子见谅,鄙人也是奉命行事,夫人闺中时多蒙表少爷一家帮扶,否则闺中小姐哪有能力持家掌事?如今表少爷家无端获事,夫人岂能袖手旁观?又不想因此去烦扰候爷,所以才令鄙人托言白公子,能得白公子从旁进言,候爷必会仗义行事,夫人也会记取白公子的恩德,来日但有所需,绝不亏折于您。”
莫管家起身鞠礼,白尘皱眉不悦,“我若猜得不错,你家夫人已经求过单朗了,而且江少爷家不是无端获事,所以你根本说了连篇谎话,原本请人帮忙应是诚信所致,若是巧言诈骗,受请之人纵然应了也未必能将事情办好,皆因求助时得到的就是谎言,按着谎言的索引去帮人的忙,绝对误事,莫管家以为呢?”
莫管家愧色点头,“白公子教诲得是,鄙人卑下愚钝,还请白公子见谅,夫人确实求过候爷,继而才知表少爷原是得罪了白公子,候爷代为惩治也是重义使然,如今表少爷已经悔罪知错,原想亲自来跟白公子谢罪,又怕贸然打扰更添罪责,因此托请夫人遣了鄙人来,但求白公子施予谅解,如此,候爷必能消气解事。”
莫管家再次作揖,白尘暗里好笑又好气,那日单朗就说江致远的事要加利息,还说要慢慢来,谁知这么快就把坏人打压得卑躬屈膝,而且不隐讳是他干的,虽然坦荡,却引得坏人使了人来小院求情,叫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莫管家暂且回去吧!此时我也给不了明话,等单朗回来再说,好吗?”
白尘起身送客,莫管家临出门时又奉上礼包,白尘冷脸推拒,上次就被单朗安了个受贿的罪名,这次死也要推掉,否则就落实罪名了!
莫管家不敢强行,只得揖礼而去,白尘回屋发了一阵呆,然后去了书馆。
双飞正准备歇店,之前一直担心叶安的身体,听白尘说叶安的病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又听白尘说起莫管家请求的事,不由好笑。
“这有什么好为难?应下来就是了,单朗一则是替你出气,二则也是让那些想欺负你的人知道,你不仅是单朗的兄弟,你还是他异常重视的人,你甚至能左右单朗的意愿。”
“我能吗?”白尘茫然。
双飞苦笑,“真是笨小孩!你生死未卜,单朗寻你六年,误认你死了,单朗守坟三年,你左右了他九年,居然质疑是否能左右,你岂止笨,你还辜负了单朗的苦心!”
白尘呆滞,喃喃道:“他只是觉得对不起我,想弥补而已,或许我真的左右了他九年,但不表示今后还会继续,而且他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陆小姐吗?”双飞轻拍白尘一下,“你岂止辜负单朗?你还小量他的品行、侮辱他的眼光!凭心而论,你觉得那位陆小姐跟单朗很般配吗?”
白尘愣一下,摇头,然后再摇头,“不是这样的,单朗亲口说他喜欢陆小姐,陆小姐也说单朗会为她休妻。”
双飞呵呵笑,“那不正好?等他休妻娶了陆小姐,过不了两天就后悔得想死,咱们不就天天有笑话看了?”
双飞犹自笑,白尘却笑不出来,“我不要他那样!我希望他幸福!”
“幸福谁不想?良人可遇不可求,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双飞顿住,笑道:“我是说一切随缘,况且多数恩爱夫妻也是旁人眼里看着罢了,纵然白头偕老也是习惯使然,所谓的幸福,知足常乐,随遇而安罢了!”
白尘愣住,“双大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感觉你有点悲观,当然我知道你其实还伤心双翅的事,但你一直都在坚强地自我疗伤不是吗?”
“自欺欺人还差不多!”双飞说着就笑,拍拍白尘的肩,“回去吧!省得待会儿黑了我还得送你,老哥我也没有悲观,回去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我的什么事?”
“单朗不喜欢男人,哪怕他为你苦过九年,但你喜欢他,是要勇敢地追,还是继续暗恋?回去想想吧!”
白尘傻了眼,“你……你怎么知道我……我……”
“瞎子都看得出来,何况哥有一双慧眼?单朗看不出,那是因为他于情事还未开窍,你失措无解,那是因为顾虑重重,所以回去想想吧!”
白尘咬唇不动,半晌才求助般拉了双飞的袖子,“我想勇敢地追,他说过不忌讳这种事的,但我又怕给不了他幸福,所以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双飞笑,“千万别问我,这种事,我是最大的失败者,倒是你最近的功课做得一塌糊涂,看在你为情所困的份上,饶你一遭,给你十天时间,单朗回来之前,你都可以失魂落魄考虑私情,一旦他回来了,不管你追不追都不许把功课做得乱七八糟,否则我抽你!”
“是!”白尘拱手行弟子礼,本想服侍双飞洗漱就寝,可惜被撵出门来,可见师父真是火了,回头才觉得自己真是荒唐,天还没黑定,谁会这么早就睡啊?他岂止功课一塌糊涂?寻常事理都混乱不清了!
回到小院后,白尘作了深刻反省,然后开始自我鼓劲,从前只求悄悄喜欢就好,但是今天被人戳破心事,不止双大哥,之前在别院里,叶安也说了类似的话,却是鼓励他勇敢求爱,其实双大哥也是以功课的幌子在鼓励他呢!
双大哥说单朗于情事没开窍,回想吵架那天,单朗也说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所以单朗不是冷情,而是不知情为何物,虽然世人皆不尽知,但都为情生死相许,单朗不曾许人如此,却为他九年苦度,撇开单朗不喜欢男人这一点,若不是为了心爱之人,谁会为谁那般执着?
弥补也好,赎罪也罢,单朗已付过九年心血,如双大哥所说,单朗没有止步于生死未卜,没有止步于生死相隔,反观他,仅仅止步于单朗说过的不喜欢男人,如此怯弱的心态,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真正的喜欢应该象他当日跟朱小姐说过的那样,一旦选择了,便是荆棘丛生也趟血而过,刀山火海也笑而从之!
虽然那时还没确定自己的感情,但是心志不该看人说话,所以喜欢上单朗,就该遵从真实的内心,不该因为单朗不喜欢男人就怯了心志,更不该担心自己给不了单朗幸福,什么都没做就妄下论断,不是丈夫所为!
白尘自我鄙夷,一夜心思辗转,月落时才恍惚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尘不再恍惚走神,不再功课糊涂,成天都在小脸上挂了自信而灿烂的笑,生意课业都应付自如,双飞很满意小家伙的表现,叶安也庆幸那天劝了白尘,否则根据他从双飞那儿获悉的情况,白尘迟早会被隐匿的心事压垮,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即便遭到拒绝也好过将来后悔着痛。
十天后,单朗如约回归,白尘高兴得功课也不做了,要回小院去烧水做饭,双飞挥手准了,叶安忙着去查点他签订的书,挥挥手去了库房。
两人都给了白尘无言的鼓励,白尘也作好了各种准备,伸手要替单朗拿东西,却见单朗微微错身,白尘这才发现单朗身后还跟着个女子,娇美容颜,然大腹便便。
“她叫艳秋,怀了我的孩子,我现下要带她去别院东厢那边安置一下,白尘你先回去做饭,双飞陪我去一趟……”
“我没空。”双飞拉白尘回到柜台边,“做你的功课,晚饭哥带你出去吃!”
白尘整个人都是木的,此时也是木愣愣点头,单朗也愣了一下,回头见艳秋一脸倦容,也罢,不陪就不陪,单朗气冲冲领着艳秋去了。
双飞这才拍着额头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拍拍白尘的肩,“对不起啊小家伙,这事恐怕是哥的错,几个月前,我找单朗陪我喝酒,要了几个陪酒的人,艳秋是其中一个,后来我和单朗都醉了,第二天,单朗是从艳秋房里出来的,总之这事都怨我,早就该想到艳秋卖艺不卖身却愿意陪宿肯定有问题……”
“没有问题,只是真的喜欢单朗了,双大哥不必自责,我都明白的,其实这样也好,我没事的,我还是回去做饭,没事,我觉得还行,没问题,应该还可以,我去做饭。”
白尘梦呓般念叨着去了,双飞并不阻拦,去吧小家伙,不就一个怀孕的女人吗?那是酒后乱性没收好场子,单朗带她回来只是负责,无关情爱……该死的,你带她回来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