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堇墨已经愣在那里,眼神满是惊讶和不安,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看来的确被安若的话语所惊吓。
“禹灏他……他都知道吗?”张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关于安陵禹灏的问题。
安若无奈的点了点头,眼神似乎夹杂着怜悯,“你也知道,他是一切都以大局为重的人,把自己的才华隐藏了那么多年,无非就是要给那些朝廷看不起他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他其实是如他父亲一般有着雄才伟略的男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萧堇墨的脑子终于因安若的话语开始凌乱起来。
“那么与我相识也是他雄才伟略的一部分吗?”萧堇墨不安的语气,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
“假如你不是安陵玄天的孩子,有什么理由来解释他这般袒护于你?”安若冷冷的说道,这样的表情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鬼门。
“这么说来,一切都是他的计划?正因为我的身份,他才……才会故意接近我?”萧堇墨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回想起两人经历的所有事情,就如同一场美丽的梦境,原来一切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现在回想起凌紫宁当时所说的话语,也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皇太后,求你让我回去吧。”说罢,竟然泪眼婆娑的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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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
静谧的大殿之上,依旧充满着属于它的庄严和肃杀,阴风阵阵,好一派阴森的气象。
“义父,还有三日便是金星凌日了,如今却也没有了萧堇墨的任何消息,不知……”烈煞疑惑的问道,在这样具有关键性的时刻,鬼王竟然没有任何行动,这的确是令人惊奇的。
“哼哼,他会出现的,但不会是现在,一切自然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鬼王自信的回应道,好似一切都早已经准备好。“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媚煞和烈煞相互的看了一眼,虽然没有明白鬼王话语中的意思,但是看他这般肯定的语气,便也知道以他的性格脾气,定是已经暗自安排好一切,或许这和几日来再一次消失的寒煞有关系,也就不再多问了。
(寰昭国)
凄清的孤月,昏黄的烛光,闪烁的孤影在如同囚牢一般的皇宫中显得更为落寞,浸染的忧愁早已融进夜色,幻化成了悔恨与思念。
凌晗独自一人的坐在书房,轻轻放下手中的信函,虽然是身经百战的英豪,却也难抵住这乱世中的儿女情长,缓缓闭上双眼,整理着理不清的思绪。
忽然感到肩膀被温暖所包裹,却也习惯性的一把按住搭在肩膀处的手臂,那是一股强大的力道,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父皇……”身后忽然传出凌卓溪的声音。
手缓慢的松开,甚至还带着一丝的不舍,有些失望的说道:“溪儿,原来是你,我竟然不知道你进来。”
“是我没让他们通知的,怕惊扰了父皇。”凌卓溪感觉到父皇心中的落寞,就像他在期盼着另一个人的出现。
“溪儿,你相信这个世上会有奇迹出现吗?”凌晗忽然有些激动的问询道。
凌卓溪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光亮,“我不相信奇迹,但我相信缘分,有些人或事,并不是因为奇迹而发生,而是因为上天早已经注定好的因果,所以无论相遇或者分离,无论拥有或者失去,这都是应有的命运。”而在这一刻,竟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看来只有真正的经历过,才能有这般透彻的领悟,我们永远搏不起命运,溪儿啊,你也终于长大了。”凌晗自然了解他的儿子,知子莫若父,其实他的一切行为早已经被看在眼中,只是他已经沦为爱情的牺牲品,又怎能轻易评论别人的生活呢?或许一切还是随缘为好。
“父皇,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凌卓溪忽然感觉今晚的凌晗有些不太对劲,无论语气还是表情,不再是曾经的死寂,仿佛多了几分期待与闪耀。
凌晗轻叹一口气,拿起了桌面上的信函,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凌卓溪,“你觉得是真是假?”
凌晗满脸疑惑的打开,瞬间便是紧张的神色,“这是从哪来的?”
“我一进入到书房中,这信函就早已经放在那里了。”凌晗回忆道。“无论真假,孩儿都会去的,就算是陷阱,我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凌卓溪坚定的语气,“只不过孩儿不解,写信之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希望我们真的可以救那个孩子。”凌晗低沉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三日后,在千洞山,萧堇墨真的有难吗?”凌晗有些焦急的再一次询问父皇肯定的话语,“难道这写信之人与萧堇墨有着什么特别的关系吗?不过想来他的为人,定是结交了很多愿意帮助他的朋友,这也不足为奇。”
只是看着凌晗有些失神的表情,凌卓溪却也感觉到丝丝神秘。
“我陪你去。”凌晗坚定的说了四个字,竟也带着悲怆。
秋风萧瑟,心如烈火,焚祭着点点忧伤。
(安陵皇城)
安陵禹灏已经派人继续寻找着刘蒙和梦儿的下落,而秦向开也暂时替代了刘蒙,留在其身边随身保护。
“明日是不是就是金星凌日?”安陵禹灏端坐在龙椅之上,表情似乎有些担忧。
“的确如此,皇上是在担忧萧堇墨吧?”秦向开自然也是清楚其中的事情,直言问道。
“他体内的血灵到了明日一定会有所感应,虽然把他已经安全送走,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担心。”安陵禹灏语气都有了一些不安。
“皇上放心吧,李潮汐已经飞鸽传信通报,的确已经把皇太后和萧堇墨带到了目的地,你为他所做的一切,还真是用心良苦,怕是他现在早已经明白了真相,在等待着你的到来呢。”秦向开很少能够说这么多的话,却也在安陵禹灏面前忍不住的感慨,这的确是触动了内心。
安陵禹灏目光深邃的望向远方,“我做的还远远不够,好像只有在他面前,我才感觉自己永远做的都不够好,所以下半生更要努力给予他一切。”
“相信他一定都会体会到的。”秦向开肯定的说道。
原来一切都是安陵禹灏的安排,深知血灵对萧堇墨的危害,所以就默默长期的潜心研究,终于让他发现了郸越帝都与其他地方的最大不同之处,那就是通往那里的瘴气,既有着迷惑人眼的作用,同时也有着鲜为人知的用途。
原来郸越帝都外的瘴气可以压制任何人体内的真气,哪怕是身体内流动着任何异常的气血都会被控制,如同一种神秘的蛊,竟也一直留存到现在,这恐怕也是当初建造这里意图,就是为了建立没有任何杀戮的祥和之地,不会让任何人带着武力和戾气去打扰,只要经过这瘴气,自然会像经过洗礼一般的净化,而萧堇墨体内的血灵也必然会受到阻碍,不会任由它放肆。
其实安陵禹灏早已经派人把一封信函留在了那里,在上面诉说着他所有的抉择,相信只要萧堇墨看到这封信,心中自然也会明白所有。
(御花园)
凌紫宁面色红润的游走在这姹紫嫣红的花园中,虽然也是深秋,但是这皇宫中的御花园却没有任何的寂寥,奇珍异草遍布,竟也如同夏季一般的争红斗艳。
虽然还没有隆起的肚子,凌紫宁却也不断的轻抚着腹部,满脸洋溢着难以言表的幸福感。
“我们的皇后娘娘,心情果然很不错呢。”一阵诡异的风吹草动,果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烈煞啊,你来这里做什么,鬼门最近竟然这么清闲了?”凌紫宁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存在,竟也有些讽刺的回应。
烈煞邪魅的笑了笑,看着眼前一点点成熟的凌紫宁说道:“这么一看,果然和我义父的性格越来越像啊。”
凌紫宁冷笑道:“你该不会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和我讨论你义父的事情吧,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是他,我是我。”
“看来我们的皇后还真是对凌晗重情重义啊,不过这样也对,毕竟是把自己养大的人,无论怎样也都是亲人。”烈煞有意的说道,“不过既然和我们义父没有关系,那么你们之间的交易又要作何解释呢?我想安陵禹灏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吧。”
凌紫宁眼神闪过一丝惊诧,却也恢复了平静,冷冷的问询道:“你跟踪我?”
“话可不要这么说,我不过是来看看你,自从怀上了安陵禹灏的孩子之后,你是否过得安好?既然是和我义父扯上关系,自然我要多加留心嘛。”烈煞略有深意的说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握得太紧,最后反而什么都得不到。”
“皇后娘娘……”远方传来丫鬟的喊叫,烈煞也只是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消失在眼前。
凌紫宁眉头紧锁,并没有明白烈煞话语中到底是何意,却也想起了几日前,就在萧堇墨还未离开的时候,安若竟然召见了她。
那日的天气有些阴沉,瑟瑟寒风吹得她不免有些凉意,却也疑惑的走向了佛堂之中。
“宁儿参见皇太后。”推开门后的凌紫宁,便看见了早早等候她的安若,不禁欲要行大礼。
“宁儿不用这么多的礼数,快来这里坐。”安若温柔的拉过凌紫宁的胳膊,示意让她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的问道:“很是好奇我为何会召见你吧?”
“母后多虑了,婆婆想要见自己的儿媳,没有什么奇怪的,况且我现在……”宁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免带有些骄傲的神情。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安若满意的看着凌紫宁,目光中闪现着光晕,那是历经世事沉淀出的锋芒。
“宁儿,自从你嫁给灏儿以来,还真是苦了你了。”安若神情的说道:“你也不必为他说一些好话,我心中自然什么都清楚,好不容易一切才刚刚要好转,我看灏儿此刻也极其重视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不过现在的他恐怕有心无力了。”
“母后的意思是?”凌紫宁疑惑的问道,心中却也多少明白一些,此次的召见绝对不是就看看那么简单。
安若走到左侧的木架之上,拿过几个奏折放在了木桌上,“因为你是灏儿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一国之母,我不妨就对你说实话吧,我手里这几本都是朝廷上参奏灏儿的人,他们四处宣扬说是为了安陵国都的血统,实际上是想借此机会谋朝篡位,而七日之后恰恰是你皇叔安陵玄天的忌日,我怕那日他们定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
凌紫宁也算是明白了安若的意思,机敏的问道:“你是说七日之后,恐有政变?”
“没错,毕竟那天是最合适的理由,他们这些叛党也就是在等这一天。”安若语气坚定的回答。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的任凭他们无理取闹?”凌紫宁不可思议的问道,毕竟这个问题不是一时留下的,而是长久的遗留问题,想必安陵明成也会料到有这么一天的。“我的父皇也还是可以帮上忙的。”想到自己家中的父亲,不禁建议道。
“剑拔弩张也不是没有胜算,只不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恐怕早有人伺机而动的等待着我们内部的战乱,现在固然是以和为贵,让他们心服口服。”安若怎会没有想到这一步,当初凌晗也是把兵权逐渐收了回来,只是现在那些叛党暗地里勾结其他的国家,势力也不容小觑,而寰昭国虽然和自己是亲家,可是也不得不防啊,一旦有任何的大意,都将会是彻底的溃败。
“那母后的意思是?”凌紫宁还是能够看出安若心中自是有办法,要不然也不会召见于她。
“宁儿可了解萧堇墨?”安若忽然问道。
“还是很熟悉的。”凌紫宁陷入深思,莫非这件事情真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你对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安若似笑非笑的看着凌紫宁,“他不仅是你母后的儿子,更是安陵玄天之子,而这个身份足以改变一切了。”安若眉宇间散发出不属于她的温柔。
“这么说来,他和禹灏是?”凌紫宁目瞪口呆了片刻,反而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没错,他们两个是非比寻常的关系。”安若暗指他们的血缘,“所以你知道问题的关键了吗?为了整个安陵国,也为了你的幸福,我们两个需要联手,你应该了解安陵禹灏,他断然不会允许这样做的,何况萧堇墨此刻一直在他的身边。”
以凌紫宁的聪慧自然是明白安若的用意,她也是懂得安陵国都的规矩,现在又知道萧堇墨是安陵玄天之子,而唯一能做到的便是需要让他站出来,然后把皇位让给安陵禹灏,只不过她和安若同样确定的是,安陵禹灏宁可牺牲皇位,也更愿意去守护萧堇墨,不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虽然是重情重义之举,却也舍弃了天下。
“那我要是让萧堇墨离开禹灏,母后是不是就可以成全天下人?”凌紫宁媚眼轻抬。
“只要他可以离开灏儿,我自有办法让他站出来。”安若语重心长的说道。
凌紫宁轻轻的行了一个礼,腰身微低,声音轻柔的说道:“那宁儿可以试一试,不过这也全凭母后的提点,日后若是禹灏怪罪起来……”
“放心吧,一切都有母后承担。”安若听出了凌紫宁的疑虑,也不过是明哲保身而已,以她那般聪慧的性子,即便自己不做承诺,也会把事情处理的清楚明白。
“倒不是要母后承担,只是说清事情就可以,宁儿日后还需要母后多加关照呢。”凌紫宁脸上露出了微笑。
冷风吹过,凌紫宁终于从回忆中缓过神来,闻着沁人心脾的芬芳,不由得再次露出诡异的微笑。
“就想这么简单的利用我吗?那未免太小看我凌紫宁了。”轻声的低语着,“这么好的戏,我怎么能够不和鬼王分享呢?我倒要看看你萧堇墨的命如何挣扎。”
(安陵皇城,大殿)
清晨的曙光揭开夜幕的清冷,太阳从远方的山巅处耀出几缕光芒,朦胧的大地仿佛披着轻纱一般飘逸,皇城内的大殿之上却早已被凉意侵袭,是融不开的冰冻。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秦向开冷冷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铿锵有力。
安陵禹灏隔着一层轻纱帐,正襟危坐的注视着下面的群臣,因为昨夜突感严重风寒,原本是应好好调理,却也心系天下的来到早朝,所以御医怕是恐其传染或加重病情而特此设计,这是经过药物处理的垂帘纱帐。
虽然隔着一层轻纱,却也能看清楚安陵禹灏坚定而沉稳的眼神,太过熟悉他们的皇上,一直性格乖张,任性自由,所以大臣对于这样的做法也就没有多加理会,反而看着他一脸的冷静,只是皮肤显得比平日里还要白皙一些,仿佛是身体真的有些抱恙。
群臣左顾右盼之后,只见一个位高权重的老者逐渐走了出来,虽已不惑之年,却依旧声如洪钟,“启禀皇上,臣有一事相奏。”
“魏丞相,一般的小事还是不用劳烦皇上了吧,毕竟他国事繁重,丞相还请三思啊。”大臣中却也出现了另一个老者的声音。
“我还以为是谁在阻止老夫上奏呢,原来是我们的太师啊,怎么?莫非我的事情就是小事,别人的事情都是朝中大事了?我们的皇上怎么会连这点事情都分辨不清楚呢?”魏丞相针锋相对的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