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逸，你不要生气——伯母她的遗体我已经让下人掩埋了，就在你以前住的村子附近！我并没有对她怎么样。
”
看着苏沧胥，唯一一次的，自己一个人离开。奔跑在路上，心里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在苏家的时候
，他处处为自己着想，甚至为自己离开苏家。可是他不该瞒着自己，没有任何理由瞒自己——就算是他当时告诉
自己，也不会生他的气。可是他骗了自己那么久，却又没有原因——
“郭逸！郭逸你要去哪儿？你等等我！”
“你不要再跟着我！我不想再被你骗了——你走！”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如果你知道伯母去世的消息，一定不会再留在家里，二哥——二哥他要是知道你离开一
定会很难过！”二哥难过，大哥就会伤心了——这些都是你不知道的。“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二哥他见到你一定
会高兴的！”
这跟夫子又有什么关系？慢慢停下脚步，“你为什么要把夫子也牵扯进来！骗人的是你，这和夫子根本就无关！
“就是二哥！你离开家里这么久，二哥他一定很担心，你跟我回去吧！反正郭府已经没有了，就不要待下去了。
”
“夫子他怎么会担心我，你不要找借口！我不会信你。”
“二哥他真的担心你——因为，他心里有你啊！”
他是怎么可以对自己说出这番话的。靠近苏沧胥，“那你呢？你是怎么看我的？在你心里我又在什么位置？”
“你——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忍不住地后退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么了，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你，我们就是一般的朋友！”
“怎么会是朋友！”撑着苏沧胥的肩膀，“不是朋友——我不要这样！在我心里的人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但
是你为什么偏要说什么朋友？你心里一点也没有我的位置吗？”
面对郭逸的质问，心乱如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再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推开挡路的人离开
。
屋子里的气氛很紧张，源头是来自分开很远的两个人。趁着侍女端来茶水，忙打圆场。“洛歌，你今天又带着穹
儿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一回来两个人就不说话，是不是他哪里错了？你不要怪他，穹儿毛病多你是知道的。”
“夫人，少爷没有错。是我一意孤行，惹少爷生气了。”
“是这样——吗？”再看向吴穹，少有的严肃。“你们两个孩子，平日里关系不是很好的吗？怎么最近总是抬杠
子。”
“夫人，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惹少爷生气的，您就不要责怪少爷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惹少爷不开心了。”
“洛歌，我看得出来！是穹儿错了。不然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你就不要再自责了，错不在你。”
“够了！”猛地从木椅上站起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出去的。不该去那个该死的码头，我的错！”出
门到院子里，还未站稳，突然被苏沧胥扑了满怀。“你怎么了？”
“你不要说话——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在码头上从早上等候到夜晚，周围的一切都陷入黑暗。偷偷上船，打昏看守的两个大汉，潜入船中。挨着找遍每
一个房间，都没有苏沧苑的踪影。躲过前面的一群侍女翻身进入另外靠窗的一侧，直到最后一扇门内。取下面纱
看着床上的人——走进房间里，反手关门。
听到响声，张开眼，黑衣人——是“你是谁！”
比出安静的手势，因为门外的动静，迅速藏在屏风后。
打开门，手里的药碗滚烫。到了床边，安静的人还是昏迷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病，擅自在药铺抓了
药。”扶起苏沧苑，一口一口吹凉了喂下。
叩叩，“千听扬，主子找你。快出来！不要被发现了。”
“天连，我知道了！你先帮我顶一下！谢了。”最后一勺药喂给苏沧苑，扶着他躺下。盖好被子离开。
彻底没了声音，苏沧政从屏风后出来。扶起苏沧苑，“他刚才给你喂的什么！你还好吗？有没有难受！”
“大哥，我没事。他给我喂的药只是一般的退烧药——倒是你，怎么穿成这幅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没事就好！这里很危险，我们要马上离开。”打开被子抱住苏沧苑，“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出声
！有什么话回到家里再说，我知道你不是自己来这艘船上的。”
“大哥——对不起！我只是想在门外看看你们回来没有，结果眨眼的时间，我就到了这里。你不要生气。”
30.除夕之夜
大雪连绵不绝地下了好几天，整个姑州镇被蒙上一层厚厚的雪花纱帘，会动的白色纱帘。铺天盖地，很哀戚。
镇子附近的一个小村中，远离大多数房屋的小楼，是郭逸的家。从屋里端了一盘梨出来，到了水塘旁的一座坟墓
前放下。双腿下跪着，“娘，没想到今天就是除夕了。日子过得好快！”
用小刀削去果皮，重新放在墓碑前。“娘，我知道您不喜欢吃梨子的皮，已经削掉了，尽管吃吧！”
“爹的话，我上午已经去看过了。你们在那边团聚，过得一定很好，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我一个人——今
年得一个人守岁了。以前还可以吃您做的素饺子，现在只有爹才有口福了。我好羡慕他！因为娘做的，不论是什
么我都最喜欢！您这次打算做什么馅儿的素饺？如果有爹在的话，应该会包一些肉吧。这样吃了对身体也好。”
“您放心！我自己也会包饺子的，虽然没有您做的好，但是我还是会做。到时候您就算看见了，要笑也不能笑出
声来——我听见的话，就不好意思了。”
“您就不用帮我了。既然我现在是一个人，就得要自己照顾自己，绝不会让您和爹为我担心！只是一些简单的家
务事，我从小和您一起生活早就信手拈来了。”
“放心吧，我一个人过——也很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必要听谁说做这做那的。回到家这么久，我都习惯
一个人生活了。如果突然多出来一个人，我还不习惯呢！所以您也不必替我操心，只要过好您和爹的日子就行了
。”
“雪是有些大，不过我还想和您说说话！好了好了，我这就回家！我穿得这么厚，怎么会受凉呢？”
“您别生气！我这就回家了，下次再来和您说就是。”站起身来，拍拍肩膀上的雪花。踏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留
在雪地中，直到门前的石板。
厨房里是早就准备好的白菜，还有做好的面皮，二十个圆圆的面皮整齐地摞在菜板上。把白菜掰开放进木盆清洗
，一片片地洗干净放上菜板，拿起生锈发红的菜刀，分开菜杆和菜叶。前面的小木窗吹进风雪，拂到脸上，很清
醒。
现在，他在做什么——还在吴穹的家里吗？会不会也在包饺子。他怎么会包饺子呢！摇头嘲笑自己，他是少爷。
就算是要吃饺子，也是丫环们做好的现成罢了。
本来以为自己会忘记你，但是我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不管你的心里有没有我，我的心里整个都被你占据了。
拿起最一张面皮——其它的十九个都是混合了菜杆菜叶。沧胥，我还不想放弃你！这最后一次的机会不管结果如
何，我都不会忘记你。如果我待会儿先吃到那十九个相同的——我就永远把你放在心里。但是如果我先吃到那一
个只有菜杆的饺子，要就再来向你表明心意！不管你接受与否。
很久没有回家，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即使距离就是一条河——这么长的时间里，足以改变太多的事情。不想回去
——也许是因为大哥和二哥，也许是因为回去依旧如以往。
回去——回不到以前。习惯了家里多一个人的感觉，就这么回去，徒是留下了他的回忆而已。就像座空城，没有
魂。
停在青石板上，“虽然我喜欢待在长亭里，可是这么冷的天气，还是以身体为重。你什么时候也喜欢上了这里？
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坐在里面发呆，是因为想念亲人吗。”
“你既然看重身体，又待在雪地里干什么？快进来避避雪吧！小心待会儿受凉了，要是生病的话，伯母可就要为
你担心了。但是你喜欢喝药的话，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苏沧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挖苦人了？”走进长亭，翻开披风上的帽子。“这几天的雪真的很大。”
“嗯。很大。”连两旁的茶花树林也全被染了白色，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你不是说天气冷，就不来吗？”
“是啊。”对着苏沧胥一笑，“但是有伴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不管是打还是骂，都有人帮我摊着。”
“所以，你这几天都会在我之后来。”
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更清新。家里只有炭火的沉闷，我不喜欢——也许，在冰冷的环境里，才
能感受到自己胸口中那颗心脏的温暖。”
自己的——温暖的心脏——“你感受到了，又怎么样？”
“能怎么样？当然是心里真正的想法了！我心里真正的想法，就是希望能够摆脱现在这种一成不变的日子。”这
么多年过去，也该够了。既然能让我离开皇宫，那也让我拥有平常人有的心态——“你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我。我自己也不清楚。”像吴穹说的话一样，仿佛在这雪天里，只有胸口的心脏还在跳动。左手放在心口处，
砰砰的声音响在四周。飘落眼前的雪花里，片片都印上了一张人脸——郭逸？伸手触碰，小小的雪花化成冰水留
在指尖。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你在出神，想到什么了。”看向苏沧胥的一脸迷茫，摇头笑笑。“我们差了一轮的年纪，想的事情也差了很多
。猜不出来你在想什么。”也不理解他的心态是怎么样的。
收回空中的手，抹去冰凉。“吴穹，朋友是没有年龄上的限制的。我们虽然差了一轮，不也还坐在这类赏雪吗？
”
“没错。”向前探出手掌，雪花落下化成一点一点的冰凉，心里也很直观地感受到。“这里天天都是大雪，一成
不变的天色都让我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傍晚了。”
“我有一个办法让你分清是上午还是下午。”
“是吗？是什么办法，你说来听听。”…“你怎么不说？”
“不要着急！”看向石板的尽头，“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个办法是什么。虽然你每天都经
历着，却没有发现。你应该多看看别的事情，不要总是关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许有人在外面很在乎你，你却在里
面没有发现。”
“你这么说，是在训我？”
“少爷、苏公子，晚饭备好了！”
突然想到刚才苏沧胥说的话，“现在是晚上了，对吗？”
“很对。”离开凳子，“今天的晚饭，期待吗？”
“晚饭就是晚饭，每天必有的事情，你每天都期待吗？”
“不是。”走出长亭，天色算不上夜晚，还是傍晚。只是因为那个温暖的心脏而有的想法，才有些期待。
“你们两个快进屋坐下！今天的晚饭是饺子，有好些不同的馅儿。都是混在一个碗里的，你们大家可都要吃了，
不能挑嘴的！大家这么多人一起吃，头一次这么热闹！”
端起面前的碗，饺子就是饺子，多少人吃有什么关系。用筷子夹起一个，刚准备放进嘴里，却又落回碗中。溅起
的汤汁黏在脸上，用手背抹去，“苏沧胥，你在干什么？”
“我是看你不会吃，提醒提醒你！”
“这有什么好不会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还要你教我！”再次夹起，却反被苏沧胥夹走。“你不要闹了。”
挑挑眉头，“看着！”将饺子沾了酱汁再放到吴穹嘴边，“吃吃看。绝度比你吃白味的要强多了！”
“原来这个小碟是这样的！沧胥，你真会吃啊！”
“伯母，大家都是这么吃饺子的。难道你不是吗？”
“苏沧胥，显摆够了就吃你的饭。不要说多余的话。”
满桌子的碗都在冒热气，还是赶不走变冷的气氛。“呵呵——洛歌，没关系的！我们本来就不会，沧胥是好心而
已。”
感受到身边的人心情降回原来的温度，夹起碗中的饺子沾了酱放到徐洛歌的嘴边。“真的不错，吃吧。”
大锅中的饺子们都浮上了水面，露出的白肚儿都能看清里面的菜馅儿。舀进碗里，端到外面房间的木桌上。
时间慢慢过去，守着的瓷碗早就没了热气。汤水黏在饺子上，看不清里面藏了什么。手里的筷子不敢轻易地动—
—如果是那多数的其中一个，就要一个人永远待在这屋子里。
沧胥，也许你早就忘了我。身边有亲人和朋友，日子过得应该很好。你说我也是你的朋友——朋友也是可以在你
心里占一席之地的，我没有关系。
今天是除夕，你有吃饺子吗？是什么馅儿的？应该也会有白菜，也许还会有土豆。因为你喜欢不是吗！从来没有
见过谁把土豆包进饺子里的，你是头一个。
碗里的饺子彻底没了温度，结有少量的冰晶。最后的机会了——闭上眼，碗里的饺子都在争抢筷子。随意的选择
一个放进嘴里，已经冷掉的饺子不是很好吃，只有菜馅儿留有余温。这是——睁开眼来，半个饺子里的馅儿，是
菜杆！
放下筷子，跑进雪天中。拔出固定小船的木棍，划向灯火通明的镇子。沧胥，等我——不管你是怎样看我的，我
都要让你知道我心里的人。是你！
独自站在院子里，远离了家的温馨。
为苏沧胥围上披风，并肩站在院子里。“照你的说法，待会儿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对不对？”
“这次你说对了。”揉去眼眶的雪花，“待会儿，会有满天的烟火。每年都会放的，你应该见过烟火吧！不要说
你连这个也没见过，那我真的要笑话你了。”
“是吗？”替苏沧胥戴上帽子，“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尽管笑没关系。我没见过烟火，从来就没有见过。”
“哈哈——”捂住肚子，“我——我真是服了你了！哈哈——连烟火也没见过，哈哈——笑死我了！哈哈——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