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早就听闻凌策和司徒锋不合,酒店承受的攻击也大多来自司徒的势力,听到此处心底冷笑,面上不动声色道:“兹事体大,想来司徒先生也不会到处乱嚼舌根,关于这些秘闻,我们几个人知道就好,否则……”
“秦总放心,说来这还是我们的秘密项目,至今也只成功了一例怎么会广而告之呢?”司徒锋哂笑,话锋一转:“不过他这个情况实在特殊,如果没有我们研究所的帮助,恐怕不止副作用那么简单,月份越大,并发症越多,危及生命也不是不可能。”
秦越的脸色终于有了点变化:“既然如此,看来凌策的身体还需要你们的照看?”
“这是自然,只不过专家出面又涉及了机密,要知道此项目历经十数年,耗资几个亿,所以又有不成文规定,必须签订一些制约双方的合同才能为客人服务。”司徒锋的态度明显强硬起来,拍了拍桌上那些文书,意有所指道,“让我们的产品在秦总的地盘流通,四六分成,并且凌大少爷的身体也会得到专业妥当的看护,对我们来说其实这是三赢的局面。”
秦越对他顺势而上的要求并不意外,闻言只是皱紧眉把合同大致翻了翻。显然这合同对自己是不利的,他并不想涉及任何的违法交易,但若不允了司徒锋的要求,万一凌策和孩子出现什么状况……
“明白了,不过眼下还是等我回去商讨商讨再说,合同发到我助理那吧。”
司徒锋闻言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可以,秦总慢慢和您的人商量,毕竟没有什么生意是可以一蹴即成的,只是现在胎儿属于不稳定期,若出现什么意外一尸两命就不好了,所以请尽快答复。”
秦越站起身,不再去看司徒锋势在必得的眼神。这份条约要把他的产业沾上黑水,幸好秦家有权有势,即便是合作也大抵吃不了什么亏。但牵扯到另外的当事人——凌策,就不能光想着自己一个人的意思了。他知道凌策和司徒不合,却又不知为什么不合,更不能肯定要强的凌大少爷是否会配合专家的医疗。所以眼下要做的除了想办法压低司徒的抬价之外,凌策的意见也成了首要考虑的因素。
秦越做事并不拖泥带水,不过尊重孩儿他爹是项重要的必修课,他不介意给凌策一点儿考虑和准备的时间。
几通电话无人接听,秦越干脆地直奔酒店,谁知到了酒店接待他的只有倪经理。
“凌总呢?”
“不知道,只听他接了电话就走了,也没说明去哪里。”
“几时走的?”
倪经理回想了一下:“两三个小时前了。”
秦越深深皱起眉,上班时间因为私事出去这么久有点不寻常,加上自己打过那么多次电话,也该知道自己有可能过来看他的。作为一个孕夫没事成天跑来跑去真叫人不放心呐,秦越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强势一些了。
他划拉着手机想拨通属下的电话,谁知屏幕一亮,祁子州的来电突兀而至。
第22章:司徒的疯狂
何医生在电话里告知凌策身体需要进一步检查,为了避开医院人多口杂,特地让他去自己的家。也许是何医生的脸透着知识分子特有的温文尔雅,凌策也没觉得不妥反而感激他的心细,便依据提示,在几经周折后终于找到所在地。
这是一个半旧不新的小区,电梯看起来摇摇欲坠,入门更是连任何安全措施都没有。
凌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毕竟是一个颇有资历的专家,住在这样的宅区过于寒碜了。
于是他在上楼以前又致电确认一遍:“何医生,我已到达x路y社区,确定是这儿?”
那边隔了差不多十秒钟才传来何医生温润的嗓音:“是的,抱歉我现在做分析无法下楼,还劳烦凌先生独自上来吧。”
凌策这才摁下电梯。
走到何医生家门前时发现门铃处被人为抠掉了。凌策抬起手正要敲门,却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秦越的脸再次在脑海中闪过,又被他狠狠抹去。犹豫也不过几秒,谁知门从里头开了。
凌策准备微笑打招呼,却被眼前的男人惊住——竟然是司徒锋!
他尚未反应过来,只见那男人嘴角泄出冷笑,紧接着身后有轻微的声响,突兀伸出了两双手把凌策牢牢架住——不愧是有黑色背景的司徒家,这两个背后冲上来的保镖竟然几无声息,而且动作干脆利落。
凌策浑身僵硬,并不做挣扎,早在看到那张意外的脸孔时,他全身的血都被冻住了。上一世他几次出逃均无一例外地被迅速擒拿,他对司徒锋的手段不算太陌生,只是粗粗算来,现在还远未到绑架自己的时机,司徒锋这么操之过急不怕凌家追究?
“带进来。”司徒锋吩咐道,两名保镖二话不说就粗鲁地架起人挤进房子。也许是凌策的合作,司徒锋满意地摸了摸他光滑的下巴,又补充,“手脚轻点,别弄坏我们的凌大公子。”
进了房间,凌策迅速地扫了一遍整个内室。普通的大居室格局,却有两个显眼的、布满了医疗设备的实验室。其中一个实验室内,隐约看到有人被绑在了椅子上……似乎就是何医生?!
看来这里果然是何医生的家,除了那些夸张的仪器,空气里更弥散着跟医院里一模一样的消毒水味。何教授俨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医学狂人。
“看够了?”司徒锋冷冷道。
凌策收回目光,对上他:“没看够,你绑架我的主治医生做什么?”
“你的医生?那是我的员工,私自给客人看病可是犯了合同,我这是给他点小惩戒。至于你,便让你好好看个够!”司徒锋给两名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二人把凌策带进其中一间实验室,并绑在了试验台上,虽然绑得不紧,但也只够他挪动几厘米。凌策暂时放弃了挣扎的念头,戒备地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司徒锋。
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来回抚着,凌策仰头相视并不闪躲,只是眼光渐冷:“你又想干三年前的事了。”
“对,看来你还记得,”司徒锋沉下身压住他右半侧,有些贪婪地注视着他:“当年我无力与你对抗,仅仅是趁你入睡时才得以亲近,为此你对我避之如蛇蝎,甚至……陷害我,不过是过失杀人而已其实你大可不必揽起责任,但为了避开我,竟然联合你老不死的爹诬陷我入狱!”
凌策闭上眼,当年过失杀人并不是自己,但一众人中却只有自己成年了,所以他的罪状最严重,虽然最多也不过是判个几年,但当时年轻气盛的他无比厌恶司徒锋,众人里又属当时的司徒锋是孤儿没权没势,所以才动了心思把罪状嫁祸到他身上。正因为这件事他其实是对司徒有愧的,只是这男人后来足足虐待了他四五年,他实在是不想再次发展到那个程度才能获得司徒锋的原谅。
“我在狱中受过怎样的对待,高高在上的凌大公子怎么可能想象得到呢?所以我曾发誓定要让你感同身受,让你尝尝被人背叛、侮辱的滋味,好一扫我的愤恨,不过……”司徒锋说到一半,竟然撩起他上衣伸手进去,在他腹部来回抚摸,“后来我想到更好的方法让你赎罪。”
他的指尖轻轻按压着,令凌策有些反胃,更多的却是吃惊和紧张:“你……你知道?!”
“废话!我还知道这是秦越那小子的种,他倒是下手利落,我竟不知你们何时勾搭上的,不过我不在乎你有过他,”司徒锋嘴上说不在乎,青筋却爆出来,眼睛血红,原本也算是帅气的脸扭曲得如同修罗一般可怕。他手指一寸寸沿着肚脐画圈,咬牙笑道,“这个野种让你很辛苦吧?难为我的何教授夜以继日为你谋划手术方案,不过你放心,很快就不会那么辛苦了,这个野种,我今天就给你好好处理掉!”
凌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下就是试验台,旁边陈列着一系列手术刀,再看看身上那男人的眼神,他不会打算自己动手吧?
司徒锋紧紧盯着他的脸,突然冷笑一声,竟然还真的拿起一柄细长锋利的刀。
凌策顿时尖叫起来,试验台被他的身体撞得发出吱呀声响,而后他听见隔壁的何医生在大喊:“司徒先生,病人情绪不能太激动——”
“吵什么!”司徒锋抬头咒骂一句,那边立即传来拳头打在身上的闷声,随即何医生就没动静了。他又压下凌策勉强挣扎的身子,安抚道:“我的凌哥,你别怕啊,我还要你为我生个儿子呢,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出事?就算要打胎也是何教授为你操刀。”他放回那吓人的手术刀,转而揉着凌策的胸膛,腹部,脸上又浮现了当年病态的迷恋,“你一定喜欢过我,只是你那时候太年轻不好意思承认对不对?而且我知道你虽然一直不算善茬,不过那人却也不是你杀的,仅仅因为你年纪最大被抓去顶罪也太过分了,所以这么一想,我倒是心甘情愿替你吃了两年牢饭。”
凌策皮笑肉不笑的:“真是我的荣幸。”
司徒锋不理会他的暗讽,头轻枕在肚子上。这画面,这情境,透着诡异而违和的温馨,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给我生孩子,我就原谅你以前做过的一切,”司徒锋低声道,“这里,只能是我的孩子……”说完他竟然用唇贴上了肚皮。
“你这个……”疯子。
凌策咬牙没把最后两个说出口,只是停下挣扎,看起来就像是臣服。司徒锋有些疑惑,不过立即狂喜地拥住他身体,高兴地喃喃道:“我就知道你喜欢过我——”
突然银光乍现,一柄纤细而冰冷的东西抵在他腰侧。
“你怎么还是这么愚蠢。”凌策冷笑着晃了晃手上的东西,施施然地把被撩起的衣服放下。
司徒锋视线下移,接触到那抵在腰间锋利的手术刀时,眼里的痴狂褪得一干二净。
原来凌策趁他说话期间,用手指悄悄勾住身侧的手术刀,其实以凌策的身手若非刚才一直在勉力压制反胃感,早就拿在手里了,岂能容忍司徒锋一再压他身上,甚至刚才还掉落了一柄,幸好司徒锋过于情不自禁导致他没有察觉异样,而实验室里又没有保镖,这才让凌策得手。
“凌哥,现在把刀放下,我可以饶恕你一次。”司徒锋沉下声音警告。
回应他的却手术刀下压,准确而狠戾地抵住了肾脏的位置。
“我劝你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还有,马上把我的主治医生放了,否则你小心你这里漏风了堵都来不得及堵。”凌策的身手比不上他,但此刻要一刀捅出个洞来并不需要怀疑。
司徒锋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能阴鸷地盯了一眼,咬牙赞道:“不愧是我的凌哥,果然没让我失望。不过你要搞清楚,何教授是我的人,在合同里我让他如何就如何,你就算把我杀了也没用,他注定要受惩罚。”
“少废话,他违反合同你让他赔款或者直接开除,但今天他必须跟我走!”何医生是因为自己而被连累,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
凌策一路用刀子抵着司徒锋,指示他松绑放人。
何医生被松了绑,用热切的眼神盯着凌策的肚子,最后才忌惮地转向司徒锋。
“何教授有何指示?”司徒锋懒洋洋道。
“司徒先生,私自为他看病的确是我的过失,但是您刚才的话我听到了,还请听我一句,”何医生看了凌策一眼,“这个胎不能打,因为他现阶段对任何麻醉都无反应,在这种情况下流产非常痛苦。”
凌策脸色一寒,握住手术刀的手一下子失了方向。司徒锋瞅准时机一把将他反剪压到墙上,嘴上却冷笑:“是吗?那便省了麻醉,直接生剖了去,凌哥意下如何?”
凌策嘴唇泛白,他绝对相信这家伙干得出这种事!
想到这一层他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竟然以后背位挣脱了司徒的压制,两人扭打起来。大概是忌惮他的身体,围上来的保镖并没有敢用力,加上司徒锋三人一时也无法控制住他。
凌策隐约感觉到腹中不适,但更害怕一旦停下来,他们就把他拉去生剖了。他忍着反胃一步步退到门口,戒备地寻找时机开门逃走。
司徒锋冷哼一声,一把抓起文弱的何医生:“凌哥,你可以现在就跑,不过他的命是彻底没了!”
凌策气得满脸通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可真是丢得起脸。”
“我的字典里只有效率一词,什么手段都好,管用就行。”司徒锋狂妄地大笑起来。见凌策仍然十分犹豫,他竟然一拳抡倒何医生。文人本是体弱,刚才又被保镖揍了几拳,何医生这一下直接跌了下去,疼得气都出不来。
凌策咬牙切齿地停下脚步。
司徒锋甩下那可怜的医生,转向他阴狠道:“乖乖跟我去做手术,之后我会好好照顾你,谁也不会知道你曾经怀过秦越的种,至于那家伙,我有办法瞒天过海——”
谁知他刚挪动半步,就听见耳边传来破空之声,身后的墙破了个大洞——是子弹!
“我看司徒先生还是不要太自信。”耳熟的声音,几无波动却让人感受内里隐隐翻涌的怒气。
凌策惊喜地顺声音望去,只看到那个平日里总是一派调笑不正经的男人,此刻脸上写满了森然冷意。
秦越手中的枪在冒烟,他的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但拦上凌策的手却十分小心轻揉。与这动作完全不相称的是,秦越吹了吹枪口,重新对上司徒锋:“这是年久失修的鲁格p-85式,我不保证这次它还会不会走火。”
第23章:谈判与妥协
被抢指着的司徒锋脸色阴沉,身旁的保镖非常紧张,纷纷掏出枪想对准秦越。
司徒锋冷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冲动,然后面朝来人:“秦先生,我们大可不必这样,我相信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秦越也笑起来,枪口却未移动一分:“动我的人,就该想过后果。我记得不久前刚跟你聊过,说是保证凌策的安好,怎么堂堂司徒大少爷也是言而无信的孬种吗?”
凌策往他身边靠,听出这俩人似乎在做着什么交易。
司徒锋在他每靠近秦越一分,脸色就越难看一分。本来他打算在秦越没把合同签妥以前就解决掉凌策的肚子,这样胎儿出事也不算违约,既是把秦越骗入局,又能除掉眼中钉,简直是一箭双雕。但完全没想到秦越竟然这么快得到消息,这下子事情难办了。
问题是哪个人告的密?
司徒锋脑中飞快地分析利着,权衡半天不得不点头,从牙齿缝挤出话似的:“好,凌大公子我保证不动,不过这个人是我员工,犯了事就由不得你们指手画脚了!”他扭住何医生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能拧断它。
“住手!”凌策吼道,对上秦越的眼带上一丝恳求:“救他。”
其实不用他提醒秦越也很快意识到那个带着眼睛的男人对凌策而言具有重要价值,但被他这么一恳求,心底满足感腾升,嘴角忍不住不合时宜地翘了起来。
这点小互动落在司徒锋眼里无疑是火上浇油,他铁青着脸,夺过保镖身上还来不及拔出的枪,蓦地对准了何医生。
秦越瞬间收起调笑:“慢着。”
司徒锋不为所动,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拉开保险栓!虽然他现在仍然被秦越指着,但他有把握对方不会开枪。
正在此时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