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瑁王府后,大皇子将事一说,采微也很诧异:“这么说,你的皇位十有八九是坐稳了?看来你父皇也不像你说得那么贪恋权势啊。”
大皇子也点头:“我也没想到父皇竟那么轻松地就答应了。”
看他一脸幸福,采微狠心打断:“大皇子,本官说的后招你可曾记得?”
后招噢,大皇子摸了摸鼻子:“记得,可你不是说若是求旨不成功再启用的么?”
“当然不是。”采微悠闲地吃着茶饼,“我的陛下来信说要攻打月咏以救本官回国,大皇子,你以为这个后招如何?”
“这怎么可能?匈奴国不会坐视不管的!”大皇子眉头紧皱,双手紧握,表示打死不信。
采微一笑:“你且稍安勿躁,听本官娓娓道来。这一次不过是虚招罢了,我的陛下并非是真的要攻打月咏,本官只是出兵的理由。而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您,大皇子殿下。”
这么一个大炮弹,将大皇子打得微愣,过了好几秒才开口:“你是说,大幽出兵是假,要本王立战功是真?”
“啧!”采微递上一块茶饼,“您终于变聪明了。”随即鼓掌,不错不错,多下下棋果然是有助于智力发育的。
大皇子也特别不好意思,接过茶饼问:“那你是怎么和大幽皇联系上的?”
泪!大皇子,咱夸错你了,采微抚额:“本官一早便说过,代王那厮关不住本官,咏歌城里自然有我家陛下的人。”
“那本王岂不是就快要出征了?什么时候啊?”大皇子显然也很期待能上战场,战场是男儿热血沸腾的天堂。
这跳跃地太快,采微再次被大皇子的粗神经折服,淡淡地说:“很快。”
这一天,大幽国正处于十分安静的凌晨,安子言跪在大殿之上:“臣有事启奏。”
皇帝陛下冷酷的脸未改:“奏。”
“想必陛下及各位同僚都已知道我大幽的御史采微被月咏的代王劫走,至今已近四个月。”
代王的身份在状元宴的第二天就已公之于众。
“朕知晓。”皇帝陛下眼底闪过痛色,快四个月了么?
驺虞义愤填膺:“代王那厮实在可恶,枉我大幽百姓将他作为皇子皇孙敬仰多年,如今竟恩将仇报,掳走采大人,其心如狼。”
状元陆武亦是忿忿:“代王实在过分!”
朝堂之上开始议论纷纷,大多都在痛骂代王的不仁不义。皇帝陛下威严地说:“肃静!”
众人噤声。
皇帝陛下问道:“安卿家如此说,欲意何为?”
“臣请战,攻打月咏,逼他们交出采御史,请陛下准许。”安子言叩拜于地,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微卿是天纵英才,别国又怎会不眼馋。且朕与微卿的关系,众卿皆心知肚明。安都尉,朕允你出征,定要将微卿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臣,领命。”
采老爹一听这个消息,激动得连午膳都没用,迅速跑到都尉府抓着安子言说:“都尉大人,请你务必救出微儿和葛儿。”随即再次捐出采家的一半家产以充军饷。
于是安子言就升级做将军带着一群新兵蛋子轰轰烈烈“攻打”月咏去了。
月咏王收到消息后,召集群臣众子问:“大幽出兵十万打我月咏,众卿以为如何才是对策?”
大皇子听罢,大喜,跪曰:“自然是打回去,儿臣愿领兵前往,以振我月咏雄风,以灭大幽之威。”
月咏王一瞅,乖乖,这个儿子是越来越了不得了,现在还不畏生死地想上战场,看来自己是后继有人了。
还未待月咏王开口,叶将军就说话了:“大皇子的勇气可嘉,令下官佩服,但战场上尔虞我诈,实在不太平,下官担心大皇子殿下会受不了。不如由下官请战,御挡大幽。”
大皇子冷哼:“叶将军是在说本王只会享乐,无能力兵?”
叶将军拱手低头:“下官不敢,下官只是就事论事。战场风云变化太快,下官担心大殿下没有带兵的经验,恐会……”
最后的话没说完,但谁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呵,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大皇子轻蔑的笑:“叶将军,本王问你件事。”
“殿下请问。”
“叶将军会打仗,谁都知道。但叶将军是生来就会打仗吗?本王还没出征你就如此急切地希望本王落败,叶将军,本王现在非常怀疑你是大幽的女干细!”
“下官惶恐。”叶将军立即下跪。
“父皇。”大皇子转向月咏王说,“儿臣愿立下军令状,倘若儿臣此战败,那么回月咏的将会是儿臣的首级。”
这,月咏王瞪着眼睛看大皇子,这是他那个五大三粗的大儿子吗?啥时候口才变得这么好了?
答:采微教的。
“吾儿当真不惧战场危险?”
“不惧!”反正采微说了是做戏嘛,权当玩玩呗。
“好,朕现在就给你十万兵马,即日启程,赶赴边境桑芦。”月咏王激动了,这个儿子也许比代王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但大皇子却长跪不起:“求父皇下一道圣旨,倘若儿臣战死沙场,玉儿仍可再嫁他人。玉儿还年轻,儿臣不愿她因此而辜负大好年华。”
采微说你想要个女人对你死心塌地,就得让她感动,就得走心,就得全心全意为她着想。这样,即使她不爱你,起码也不会害你。
在场众臣听罢,皆认为大皇子是位重情重义的真汉子。
最受感动的当属林大司马,方才他还担心万一大皇子回不来,林姝玉该怎么办。现在大皇子这么说,真是让他老脸一红。随即又为林姝玉感到欣慰,这样的人,值得她嫁。
月咏王哈哈一笑:“能得此儿,真乃我月咏之福。”笑中藏着悲伤,“瑁儿,朕与你母后在此等你凯旋归来。”
“儿臣定不辱月咏王室之荣光。”
大司马府里,林姝玉正对镜贴花黄,朱唇微动:“他当真是这般说的?”
“是啊,玉儿。皇上刚说完大幽来犯,大皇子便清兵出征,还说若他战死,你亦可转嫁他人。”林大司马一脸欣慰。
“好马不上二鞍,一女不侍儿夫。他都那般说了,我林姝玉又岂可苟活。”林姝玉双眸泛光,此生能得一人如此,她已足以。
荷住院里,琉璃芯正在给代王研墨:“大皇子请求出征,月咏王已同意。”
“来得挺突然的,唔……小微儿那般爱玩,定也会跟着去。本王也不舍他吃苦,芯儿准备准备,咱们也去领略一番战场。”
代王用朱笔点红画中人的唇,笑曰:“你看看,像不像小微儿。”
画中采微笑意莹莹,坐在柳树之下,唇畔似有个酒窝若隐若现。
“主子妙笔生花,自然是像极。”琉璃芯敛下眉眼,看不出情绪。
“嗯,本王觉得眼睛不像,那只小狐狸的眼睛太传神,找不出第二双,本王也画不出。”他略带可惜地毁了那张刚作好的画。
瑁王府中,采微正催采红收拾东西,准备明日随军出征。
本来大皇子是不愿带上他一起,但某人说若不带他去,等大皇子回来,就准备准备,为他的藏剑房祭奠吧。
于是他很顺利地拿到了通关绿卡,还顺带挂了个军师头衔。
终于捱到了出征时刻,采微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十分淡定地上了军师专属马车。一心只期盼快点,快点,再快点。
但他错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坐马车,故,行军速度真的只能用龟速形容。
他百无聊赖地趴窗思考人生:为啥咱总这么无聊没事做?
大皇子偶尔来到他的马车内陪他杀上几盘,但毕竟是行军的主将,没待多久就必须出去坐镇三军。
采微好忧伤,自他来到这里,还没这么思念过他的脚踏车,手机,电脑。这破地方,还不能整人玩,简直是要把他闷死。
终于在某天中午,一位体型看似强健的士兵来通知他:“军师,咱们到边疆了。”
到了?可算是到了,他娘的终于是到了啊!采微几乎是以博尔特冲刺的速度下车,大口呼吸来自故土的气息。
再过去一些就是他的天下,他的江山。采微赶紧鼻子酸酸的,老板,咱想你了呢。
到了目的地,所有人纷纷开始安营扎寨,采微属于上层人士,有特权。故被安排在一间在当地算是比较好的一间屋子里。
采红先打水到处擦抹,而后铺好被褥,最后再进行一次擦抹。生怕不干净让采微住得不舒服。
采微倒不怎么介意,说:“小红红,你就放着吧,我觉得够干净了。”
自从采红说“红红”听得别扭,采微就奇葩地在前面加了一个缀,全称“小红红”。采红怕采微还能想出更惊悚的名字,立刻不说话,表示同意。
采红仍埋头擦桌子:“公子,这里比不得咱们宫里,也比不得瑁王府里。虽然简陋,但卑职希望您能住得舒心。”
这还不够干净啊?采微打量了一下光可鉴人的桌面说:“我觉得够干净的了,咱们第一次来着边境小城,若不出去四处走走岂不可惜?半个多月了,一直在马车里度过,快闷死我了。哎,带钱了吧,没钱逛街很难受的。”
采红告诉采微这个边境小城名为桑芦,采微感叹,果然是月咏的国家,名字都取得这么富有诗意。
而且这里到处都是桑树,采微摘了一捧桑葚在怀里,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边塞边纳闷:这里真是边境?那咱的新疆是咋回事?跟人家的不是一个档次嘛。
采红见采微吃得嘴角,牙齿和月白长袍上一片红紫,不由地掩嘴笑。
采微见状,坏心地将手里剩下的桑葚抓碎,直往采红脸上抹:“叫你笑话本公子,叫你笑话本公子。”
始初采红来不及闪躲,脸上多了两个漂亮的紫红色掌印,接着便逃了:“公子,公子,公子饶命啊,卑职不敢了。”
采微追着她,边跑便说:“你个死丫头,敢笑话公子。现在不教育教育,指不定以后变成什么样。你站住,看公子我不把你变成小花猫。”
路人们先是一愣,再见采微采红的模样,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皆是发出善意的笑。
一个小女娃指着采微说:“娘亲,娘亲,我也要桑葚,然后就能吓虎子他们了。”
她身旁的女子温柔一笑,踮脚摘了一串递给她:“拿着吧。”
某间酒楼的二楼靠窗处,琉璃芯为代王斟酒:“采大人果然童心未泯。”
代王饮了一杯酒,眉眼带笑:“真想再看看那张笑颜流泪的模样。”
隔壁的同个位置,狡童一脸:“主子,采大人果然如你所言,半点未变。”
皇帝陛下深情地望着那个背影:“因为他是微卿,朕的微卿。”
第35章:节操都去哪儿了
玩了一阵后,采微认为自己这副模样委实见不得人,于是同采红回了住所。经一番清洗,可算把脸上手上的紫红桑葚汁给洗掉了。
正好大皇子来寻采微,说是咱自己给自己接风洗尘。
采微抚额,亲爱的大皇子殿下,虽然咱来这打仗是假,但样子还得做足吧。
于是采微义正言辞的说:“去哪?有没有鱼。”脚下是碎一地的节操。
“有的,有的,点了一大桌子鱼,就在这里的百乐门,听说是淇相开的连锁店。对了,什么叫连锁店?”
“别问那么多了,快走,小红红。好久没吃新鲜的鱼了,甚为想念啊。”
大皇子知道采微爱吃鱼,行军的路上也会命人买鱼来,却因人多眼杂,没买过活鱼来现做,只会买些鱼膳给他解馋。
淇澳开的百乐门连锁店不管风格还是什么,皆与采微的无二,故三人轻车熟路来到预订的雅阁。
菜上全后,采微正欲下筷,只听见外面响起敲门声。采微惊:“这么多菜了已经,你还点了什么?”
“没有啊。”大皇子一脸纳闷,却只好认命地去开门,“你,你们是谁啊?”
狡童一笑:“采大人在吗?我家主子想见一见他。”
这声音,这声音是……采微手中的筷子落在桌上,双手微微发抖。
采红笑开了颜:“公子,是……”
“不要说。”采微站了起来,心跳在加速:是他,是他,他来了。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点,再快点。
可是他不敢,他怕,怕这是一场梦,等他走过去,梦就醒了,梦里的一切烟消云散。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采微低着头在一点点踱步。终于,在他走到门口抬头的一刹那,看到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那张脸依旧是介于俊朗与俊美之间的好看,霸气与威严并存,冷酷却不失亲切。依旧熟悉如昨日。
这一刻,什么坚强,什么乐观,什么大无畏,一切的一切崩析瓦解。他扑进那个怀抱,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四个月了,这四个月中,没有一天不是在担心,惊怕,恐惧中度过,可他都扛过来了。因为他知道,在遥远的国度里,有个人在等他,等他回去。
所以,在他被代王掐住脖子临近死亡的那刻,在他被信任之人背叛的那刻,在他被两个黑衣人逼得走投无路的那刻,在他被大皇子脱掉臂骨的那刻,在他被针扎入的那刻,在无数个他以为自己扛不下来的那刻,他都咬牙坚持着。
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了,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
可当他再见到这张熟悉的脸时,当他再闻到这股熟悉的奶香时,属于他十八岁的胆怯又重新回来了。
眼泪慢慢渗透了布料,皇帝陛下感觉胸前一片湿意,便知道采微哭了。大力拥着他,一言不发。
而狡童早已将目瞪口呆的大皇子推进了屋,关门,留这两人独处,丝毫不惧被外人瞧见。
因为财大气粗的狡童阁主一早就包下百乐门,今夜的百乐门,不接待任何人。
采微差不多把所有委屈哭出来后,抽抽答答地说:“我很想你,老板。”
皇帝陛下乌黑的眼睛闪烁着笑意:“朕也想你,微卿。”吻了吻采微的额头说,“很想。”
采微破涕为笑,眸中残留的泪水闪着星光,双手抚上皇帝陛下棱角分明的俊脸,踮脚咬住他樱红的薄唇:“你上回说的补偿呢?我一直都记着的。”
如此主动,诱惑感十足,即便是想慢慢来,皇帝陛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化被动为主动一路攻城掠地。
采微积极回应他,却很生涩。虽说吻是男人天生就会的戏码,但采微究其本质,到底是个女子。
他的笨拙生涩刺激到皇帝陛下,于是那双大手开始不老实,心更加不安分。生生推开沉溺在热吻中的采微,拦腰横抱,已然动情的声音泛着沙哑:“朕今夜便好好补偿你。”
都说热恋中的人智商会降低,但从现场来看,热吻中人的警觉性也会降低。抱着采微的直奔三楼的皇帝陛下丝毫没有察觉躲在门内偷看的狡童和大皇子,也没有察觉到一直看着他们的代王和琉璃芯。
他唯一注意的就是怀里的采微,一脚踹开某间房门,复用灵活修长的腿关上。动作一气呵成,迷迷糊糊的采微禁不住在心中叫好。
房里没有点蜡烛,皇帝陛下凭借练武之人超于常人的夜视力找到睡榻,将采微放上去,抬手打下床帐,开始了他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