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为你活一次——一堂草木

作者:一堂草木  录入:11-05

他不说话,脱着衣服俯下身子亲吻我。我撑起上半身努力看清他:“你留下来好不好?”他瞪我一眼又把我摁回床上。

第二天,我清醒多了,在床边坐了一会,萧然被我的动静弄醒了,也揉着眼睛坐起来。我们互相看着,谁也没说话。我揉了揉脸,去给关机了的手机充电,没充一会儿就刷刷地响了几声来电提示,林纷打了三四个电话,昨晚都没接。

萧然看到了,三下两下把衣服穿上,他觉得很可笑,弯弯嘴角:“程自舟,我们在干什么?偷情还是干什么?”我茫然地瞥了他一眼,即便他不相信我结婚的理由,可是我也无法反驳结婚的事实,我突然明白这可能是横在我们中间的东西。

如果我离婚了,是不是我们就回到过去了呢?我这么想着又意识到什么,我问他:“你昨晚没回去,你男朋友不着急啊?不打个电话吗?”

他干笑一声:“他啊,昨天睡得早,这个点估计还没起床,我出来没带手机,我也该回去了。他下午的课,我还得送他呢。”他看似轻描淡写的说着,我却听出了他没有我也照样过的生活。

“哦。”我应了一声,随口问道,“他人怎么样?”

“比我还混呢,”他露出了我久违的笑容,低头穿鞋子,“不喊他不起床,不接他不知道回来。都是出门在外的,能省就省了,他想的挺多的,说是结束这边的培训把证考到手就出去找工作,还问我想去哪,他也跟着去……”他说起来就停不了话头,直到想起顾及我情绪才抬头看着我,闭嘴了。

我送他到门口,他咬着嘴唇,想说什么却没张开嘴巴,末了深深看我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第18章:我法律上的妻子是个女侠

后来我打过他手机,没通,我还在他黑名单里。想着不见也好,现在没有刚见着那会那么难受了,有什么也能压得住,反正心里头就这么大,关一个人还够。

这事呢我和林纷说了,她倒是平静得很,她说:“那会就让你打招呼了,也就你不当回事,到头来还是傻了吧。”我当时在上海出差,和她见上了面,她看起来还行,也算站住脚了就等未来几年往上爬,这我倒是不担心。

我不想评价太多,但不得不承认感情上的事就像一团雾,我自己看不清也摸不着,稀里糊涂往前走,不说对错吧,一脚走下去没有回头路的,事到跟前除了扛着也没别的,毕竟这条路我没走过,我从没觉得命里头缺了谁不行。

毕竟这世上,也没人缺了我就不行。

这么想着,心里头松开了点,在一起开心,勉强在一起肯定不开心,道理我这三十多岁的人还不懂吗?

林纷跟我谈了些投资和理财,我想着也算支持她工作,顺带着介绍了些朋友,我的面子他们都给,各算种场合认识的都有,我也算玩的比较开。

她见我不怎么说话,便也弃了话题,她说:“以前说这个,你可劲儿指点江山呢。”“现在不看这个了,钱嘛,够花就行了,留着干嘛?遗产呐?给谁啊?你要给我生个小子吗?”我打趣说,她却看出我兴致并不高,她斜了我一眼:“你啊,就落个嘴,我这边倒没什么事,你也说说你呗。”

我无话可说,喝了口茶,林纷瞧着我:“你真跟他解释啦?”“不跟你说了吗?人不信这个。”“我觉得你没把话说清楚。”她说,我搁下茶杯:“我说清楚了,真他妈都说了,可人就是不信,我没骗过他呀,可他看着我就像贼。”林纷怔了怔,生硬地说:“哎,自舟……你……嗨,这不像你。”我注意到自己语气不对,摇摇头说:“早就不对了,遇上他就没个对的,你说我该像啥样?”

好半天,林纷开口问道:“你来真的啊?”

“可不就是真的。”我想也没想,大实话,干嘛还想?脑子里都不用过圈了,就这么个事。

“你想好了?”她也严肃起来,我抬眼看着她,我对她没什么可瞒的:“林纷,说了你不信,他走了,我就觉得这世上就剩我了。”

她低头喝茶,我们就这么安静着,末了她说:“程自舟,别怪我没跟你提个醒,你要真喜欢个男孩子,你可要想好怎么办。”我看着林纷,她心思跟面镜子似的,她这倒提醒我了。见我不说话,她又说:“这你真该想想,你爸倒是不管你,老爷子那边你想怎么办?你能明面上不想结婚一辈子这么过吗?你以前玩归玩,那以后呢?”

她的话我都听进去了,苦笑着回答:“你说呢?”“真喜欢男孩子,那你可就多的是麻烦,以后再找个啊,那可要能一起担着的。”我正了正型,认真地说:“林纷,我遇他之前真没想过自己是同啊,以后也不会想这个,不是我喜欢男孩了,我只喜欢他一个。”林纷望着我,她今天惊讶的事不少。

我干脆说了心里话:“他要是女孩子我早他妈娶回家了!整不出这出来。”

林纷叹了口气:“你看外面,来来往往的,多的是人为生计发愁呢,指不定多少人羡慕咱们。但咱们真想要的不多,不过是照自己想的活,可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这是担心我啊?哥什么时候让你担心了?”我笑出来,看不得林纷那小脸挂着忧伤的表情。她瞪我:“你少来你,谁担心你啊,姑奶奶我烦心事多着呢,没空拯救你!”我勉强调笑了几句,也不跟她闹了,分头的时候她戳了我一下,跟我说:“你有事还是跟我说,别什么事都一个人顶着知道不?”

我不知道心里的坎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了反而就晓得要怎么办了。

很快就过年了,除夕的时候我在大街上走,去年这个时候我和萧然一个劲往超市跑大包小包往家拿,这会儿我倒挺闲,对过年也没什么想法。

回爷爷家吃饭还是要的,今年堃叔还是留我,我想了想也就没拒绝就多呆了两天。

父亲今年也在,据说结婚前十有八九是不在的,刚结婚那会也不愿意回家,瞧老程家这都是什么事,林纷的担心不无道理,老爷子一句话摔在地上也能炸死个人,他能让父亲不想回家,让叔叔逃出国去,真要什么事轮我身上估计也没得好。

奇怪的是,我不怕这个,大不了学学叔叔,逃国外去,多大个事啊?

说到我叔,他其实就比我大十来岁,我被送回中国的时候他还是大学生,在北京,念建筑,我的婶婶也是建筑系,一个班,那会就喜欢上了,还没毕业就结了婚。后来因为事故,怀孕的婶婶孩子掉了,说是以后也不能生,爷爷这就急了说这不行逼着让叔叔离婚。

我是看着他哭着说着死也不离婚,堃叔拉一边劝着说先应下来再做打算,其实叔叔打算的很清楚,人说什么也是要的,第二天就上飞机走了。

走的倒也潇洒,和家里头落了个老死不相往来,当时说的多难听他心里头对这个家的惦念就多轻。

心里这么想着,也苦着,因为我不知道萧然怎么想的,但凡我有一点底我都有力气拼。饭桌上黄琪科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我,我平静地回望,说实话,我没怎么仔细打量过这小子,毕竟大事一堆人商量小事绝对不交往,他自小就没喊过一声哥。

老妹佳怡也回来了,餐桌上就她和活泼,父亲就像局外人一样喝着酒,也不看任何人,偶尔和黄姨说几句。过两天他们一家四口要出门旅游。黄琪科在饭桌上提这茬,说是想让爷爷和堃叔也来,爷爷一句话,不去,堃叔自然也不去,我暗自觉得滑稽,这不摆明着说给我听的吗?老妹觉得这不好,伸手扯了扯他袖子,他给晃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家人坐一起就这样,我笑,这根本就不是留我的地方。

小时候巴望过,现在真不指望了,有了盼头就真不指望了。吃晚饭父亲单独叫我和黄琪科到一边来询问账目的事。黄琪科不管这些的,只知道让下边人去查,我倒是把每个项目都过了一遍,银行那边没问题,税务局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来,我只管说,父亲听着点头,完事让黄琪科学着点有空也去了解一下别做甩手掌柜,他倒也不驳,嘴上答应下来,转身闷闷不乐地走开了。

我也准备走,是真走,林纷晚上的飞机,我得去接她。

父亲看了看我,也是什么都没说。

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他看着我会想些什么?会不会想那个苦苦等过他的女人?

接了林纷回趟爷爷家已经是十点多了,好歹是新媳妇,一家人也都客客气气的,坐在电视前面看电视节目,黄琪科见了林纷有点怵,毕竟小时候就被修理得不轻,她是个女孩爷爷又宠她,只要她大小姐不开心,爷爷揪着他就骂,搞得他都不怎么敢来爷爷家,这会被爷爷指着命他叫大嫂。

林纷知道这人德行,还真摆出大嫂气派来:“哟,小叔子怎么这么别扭啊,见了我你不开心呀?”“没有没有!”黄琪科招架不住赶紧点头哈腰躲一边去了。

回头跟她商量,去医院陪陪刘姨,今天她值班,但估计没多少人。打了招呼走了之后我开车,她坐我边上。

“你也可以啊,一滴酒没沾。”她说,我哼了一声:“要得看跟谁啊,跟他们啊?酒都没什么味道了。”“你也真能撑台面。”她说,我笑而不语。

刘姨要明早才交班的,晚上十二点我们也就回家了,林纷第一次见到我们的家,她转一圈之后问我:“你装修这多少钱?”我答:“一分没花。”“嚯,全是老爷子出手啊?”她以为只有房子是爷爷买的。

外面还在噼里啪啦放着鞭炮,林纷收拾了一会,出来问我:“你要主卧还是客卧?”我笑了笑说随她便,反正没住过几回,大多时候在外头跑,在北京也住公寓多。她似笑非笑:“也对哦,那才是你的家,这里不过是咱俩一不花钱的宾馆。”说到那里就不得不提萧然了,林纷也知道我想到这个,想了半天还是问了:“你没找他啊?”

“小子绝起来也够狠了,他把我电话黑了。”我说,她笑:“程自舟啊,你让我说什么好?你也有今天,遇克星了吧?”我瞟她一眼:“你就笑吧,使劲笑吧啊,你比我好很多吗?”“哎,话不能这么说,我呢,好歹也有人……”发现说漏嘴了,她林大小姐突然收声,我哼哼笑着酸了起来:“我说你精气神这么好呢,敢情遇上Mr.Right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说说。”她摆摆手:“没影的事,有就再说呗。”话是这么说,她脸红了。

我给手机充电,坐在沙发上回短信,拜年的太多,挑了几个关系好的回了,这还是工作用的手机,私人用的估计每个都得回,林纷就坐在边上跟我干一样的事,她其实在车上的时候就在发了,我估摸着她也就群发了事的个性,现在回的短信应该是特定的某个人。

“大小姐,你嘴巴都挂不住笑了。”我忍不住说,她弯起胳膊就给了我一下,顺势也来抢我的手机,翻了一下她愣了把一条点出来递给我。

新年快乐。

发件人是萧然。

“你不是说他把你黑了吗?”她似笑非笑,我回答不上来。

总是这样,连不上也断不掉,在身边的时候推出距离也不追,不在身边的时候又想着对方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生怕从此没了消息。

见我发愣林纷又给了我一下:“哎!哎,我看你们啊,这还没完呢,知道人家在哪吗?”我冲她点点头,她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

我还没张口问干啥,她先说话了,假装恶狠狠的样子:“程自舟你滚不滚?赶紧地给我滚出去,有事打电话,没事就别回来了!”她那模样,俨然又是当年那位女侠。

第19章:最后的那天晚上

快一点多了,一路上还是很闹腾,我开着车,黑色的天空一会就冒出一朵烟花来。跟车外过节的气氛相比,我就是个纯路人。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盼着过年,小孩子的时候还有个压岁钱做理由的,现在倒真没什么盼头。我花了半个小时驱车到萧然住的地方,在巷口找个地方停了车。

我站了一会,掏出手机来,打出去,果然通了,他喂了一声就不说话了,我一边陪他沉默着一边朝巷子里面走,等走到小区门口我才说话:“我在你家楼下,你方便吗?”他嗯了一声,听上去挺累的,我挂了电话上了楼,他靠在门边上等我,我走进房里他在身后关门。

我上来之前把尽可能客套的话在脑子里筛了一遍,想着见了面说什么不至于尴尬,但是我一看房子里的情形突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客厅里面大大小小的行李包,我看见了那时候萧然从学校里带出来的编织袋子和瓦楞箱。

我回过头,他平静地看着我,我立刻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我问他:“什么时候走?”他走到沙发边上,坐上去,仰起脸看着天花板:“就这几天吧,他回家过年了,过完年就搬。”“这是要去哪?”我问。他摇摇头:“听他的,他要回老家的。”他想起什么补充道:“没跟你说过吧,他是我老乡,还是同城,多巧。”我迟来的反应终于在心里头轰炸开了,从一开始的空白到七零八落的记忆,一时间我想起好多东西,我们认识,到在一起,绕了那么多圈,开开心心过了一年又稀里糊涂到现在,这算什么呀?

但是话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贴着墙壁站着,没这堵墙我不晓得还有没有力气。

真结束了,我这么想着就觉得可笑,好像一辈子朦朦胧胧有了点方向,还没开始就迷路了。嘴上还得说:“哦,这挺好的,我记得你说你那边还有些亲戚的,可比在北京好。”不这么说还能说什么?说什么他信?

他安静了一会,突然来劲似的问道:“你真这么想?”我看向他,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他就只是盯着我,我生怕那双眼睛把我看透了,我不在的日子他可以过得很好,他也会照顾人了,他开始谈论将来——和别人,我又算什么呢?怎么说才不算很惨?怎么说才能让我在走出这里的时候还保全着体面?

我不知道,只能本能地说:“我怎么想不重要,你想过的生活你自己做主就行了。”圆滑是我得本事,从小就练就了,这难不倒我。

萧然抿起嘴巴,站起来,几步走到我跟前:“你看着我。”我皱起眉头:“干什么?”“你就这么看着我,跟我说说话,”他近得我可以数清他的睫毛了,“程自舟,我不懂你,为什么你想的和你说的永远对不上呢?”我深吸一口气:“你什么意思?”“有什么事你从不跟我说,什么事也不说,你知道我受不了什么吗?我受不了你结婚这种事,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可看的出来他在克制他的情绪。

这算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吗?我要怎么说呢?那会他搬出去了,我以为这是个分手的信号,是的,我自私了,我以为我适应的了,可我终究不是个骗子,连自己都骗不了。

他见我只是望着他,终于移开目标把头低下去,“你在想什么啊?”他说,“我在等你把话说出来,你是不是只有喝醉了嘴巴才不这么紧?”

我贴着墙面站着本应该表现的开心点,但我确实是懵了,他重新看向我的时候我从他脸上看到了委屈,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他,被自己哽住了喉咙,最后终于攒着力气说话了:“萧然,听我说,我在想你过的好不好,我每天都在想这个,看不见的时候就会想这个。想着想着就要疯了,可我要怎么说呢?如果你现在过的比在我身边好,我要怎么说?说你还是回来吧,哪怕我就这么想的,太丢脸了,可又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不想你看不起我,即使不在一起了至少也没那么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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