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重生)下——伦家庆庆

作者:伦家庆庆  录入:11-22

“周大人这么晚了回去也不方便,今夜就在客房里休息吧,我这里早命人备好了醒酒茶。”太子不容拒绝的替周茂决定了去留,他话音才落,就迎上来两个侍女。

“带周大人去客房,好生伺候着。”他笑吟吟地看像周茂,一脸‘你敢拒绝就是不给我面子。’

周茂只得谢了恩,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怎么?四弟不放心?”太子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宋光乾,刚才他皱眉的动作被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意识到自己可能失态,宋光乾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模样,他笑道:“有大哥照顾必是妥帖的,我何来不放心之说。”

他不管太子写满了‘我不信’的脸,转而看向‘一直被忽略,从来没注意’的宋光陵。

“七弟何时回来的?见过了父皇吗?”

别老盯着我看,你就没见着这里还有一个偷渡的吗?

“是啊,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宋光炎暗道:这小子无声无息的就出现在他面前,这不是打他脸吗?宁愿和那些凑数的小官挤在一起,也不愿让我给他设个座,安的什么心?

一时得到两位风头正劲的大人物的关注,宋光陵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他赶紧给自己找条退路:“有劳大哥、四哥关心。近日母妃身体不好,父皇让我有空回来看看她。这不是昨日才到,已经面见过父皇了。”

他恭敬的作了一揖,略带歉意道:“今日陪母妃呆了太久,没赶上迎接大哥回朝,是小弟的疏忽,我认罚。”

“呵呵呵呵,哪有为点小事就罚弟弟的。”宋光炎笑道,反正他从来没把这人放在眼里,只要理由找的合情合理他也懒得计较。

“来来来,今天我们三兄弟难得聚在一起,定要不醉无归。”

他亲密地揽着两个弟弟的肩,营造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假象,可惜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当朝太子是什么德行。

比起宋光乾宋光陵两人的水深火热,此时的周茂就像堕入温柔乡一样舒服。

美貌侍女替他沐浴更衣之后,还附送了全套的头部按摩,恍然间周茂好像回到了当年周相的生活。

当头疼得以缓解,他摈退了侍女,一个人躺在床上发起呆来。

宋光陵的出现使他措手不及,前世所有的怨恨与惶恐冲上心头,一下没调整过来,引发了全身的不适。

重生到现在,周茂一直在回避一个问题。就是当他再次见到宋光陵时,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当他是一个陌生人,然后一笑而过吗?

利用他,使他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仇恨他,挑拨宋光炎把他踩死在脚下?

周茂自嘲地笑了一下,好像哪一样他都做不到。前世的宋光陵就像一缕幽魂,时刻跟在周茂身边。提醒自己当初有多信赖,现在就有多憎恨。

他们当初在天河,宋光陵把周茂当弟弟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有次行夜路遇到暴雨,马车翻了,宋光陵紧紧抱着他一起滚下山坡,替他挡住了荆棘乱石,自己却摔断了腿。

他迎娶皇后的前一夜握着周茂的手说:有资格站在我身后的,唯你一人。

周昌的事害他被御史弹劾时,宋光陵对着文武百官说:丞相之错就是朕之错,治丞相之罪就是治朕之罪。

原来对前世的回忆,更多的还是感动。如果可以知道为什么结局会变成那样,该有多好。

一夜无眠的周茂第二日告了假,在家浑浑噩噩的躺了一会儿后师彦带着云非上门了。

“你怎么这时候来?不用当值吗?”周茂疑惑的坐起身。

“托太子的福,今天一半的官员都告假了,我也乘乱混了出来。”师彦坐到床边,看着周茂青白的脸色有些心疼。

“明知自己不能喝酒,下回不许再去了。”

“你说的简单。”周茂笑道。

其实他昨晚就喝了两口,醉酒什么的只是托词而已。

“不是让我来看病吗?等会儿再絮叨,老子赶时间。”云非还是那身月白的长袍,头发松散的束在脑后,慵懒中带着几分风流,让人怎么都联想不到他是个大夫。

周茂刚才眼里只有师彦,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大活人,他不好意思地对云非笑笑。

“有劳先生了。”以云非的年纪周茂称呼他为先生不为过,虽然他看起来与宋光乾差不多大,但其实他已过而立之年。

大夫看病人的方式都差不多,只是云非这样气场强大的大夫让周茂有些吃不消,相比之下太原那位老郎中真是小巫见大巫。

“喘气,”云非瞪他一眼,“一直憋着做什么?”

扔下周茂的手,云非大仙儿一样的开始数落:“头疼,胸闷,精力不济,没有胃口?”

“嗯,嗯。”通通说中。

“没什么毛病,都是自己瞎折腾出来的,眼底发青,昨晚你一夜没睡吧!”他拿笔在一张纸上开始写写画画。

“给你开副药,早吃早死。喏!”云非把纸甩在师彦脸上。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师彦看都没看就把纸收起来,他放低姿态道:“你的医馆开业我给你请个戏班?”

“嘁。”云非翘起二郎腿,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我派人把非云馆围起来。”师彦咬牙威胁道。

“哼!”

“听说郑淮安前阵子回了帝都。”

‘蹭’云非从凳子上蹦起来,他速度极快的窜到师彦面前,提着他领子急切地问:“他在哪?”

“你先给我好好把话说完咯。”师彦拍掉他的手,整整衣领。郑淮安的消息是他的杀手锏,本来不想这么早亮出来的。

“他郁结于心,旧伤复发,过度操劳。现在数罪并罚,判死刑。不过幸好发现得早,先判个缓刑吧。”云非指指那张药方,“一日两次,先吃一个月看看。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就揍那臭小子一顿,总要发泄出来才好。”

“还有命是自己的,别那么拼,每日必须睡够四个时辰,不可少也不可太多。饮食尽量清淡,寒凉的东西一律不能碰。坚持个三年五载,应该会好些的。”

他袖子一甩:“我说完了,轮到你。”

师彦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周茂一眼,后者又缩回被子里不敢见人了。

“明月姐说年后郑淮安去找她叙旧,听他话里的意思是会留在东京不走了,他说找到地方会联系明月姐。可等了几个月,也没见他出现。”师彦颇为同情的看着云非,安慰道:“既然回来就不会走了,我再派人多打听打听,如果有缘还会再见的。”

云非刚才嚣张的气焰全没有了,丧气地摇摇头:“缘已断,情未了。呸!让我见到他非把他大卸八块。”

他一脚踹翻凳子,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去,出了院门还听见他的声音:“师彦,一百贯出诊费,天黑前给老子送来。”

“云非兄……他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周茂还是第一次见他杀气腾腾的模样,这样冲出去会不会闯祸?

师彦朝大门看了一眼,无奈道:“应该没事,他这么着急肯定是找人去了。”

周茂闻言放下了心,八卦道:“那什么郑淮安和云非什么关系?”

“他们是……”师彦斜眼瞪周茂,“你管那么多干嘛?有这个精力不如好好检讨,为什么把身体搞那么差。”

“……”周茂睁大眼睛无辜的说道:“又不是我想的……”

师彦叹口气靠过去环抱住他,轻轻地吻了下他的脸颊,放低声音温柔的问:“能不能告诉我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

周茂静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昨日见到宋光陵了。”

“他?”师彦很惊讶,宋光陵对于他来讲几乎是个陌生人。要说上一世还怀着对皇帝的尊重,那么这世在知道内情后,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了。

“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周茂摇头:“我们就打了个招呼。”

他的手紧紧拽住师彦的袖子,师彦看出了他的不安,抓住他的手包裹在掌心里。

“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上一世我是怎么死的?”

师彦点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想说就告诉我,不要怕。”

“上一世我应该是被他毒死的,死之前我听见了太医和我侍妾的对话,是官家要我的命。”

“为什么?明明他那么在乎你。”师彦忍不住问。

周茂摇摇头,淡淡地说:“我不确定,也许是我的执政思路跟他相冲突了。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做好皇位,而我渐渐偏离了他的设想。也许是之前对我太好,现在骑虎难下,所以就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付我。”

“我也想问问他,明明两个人曾经那么好,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没有人能给我答案,所以我越不明白越要去想,呵呵,想的我头都疼了。”

周茂拿起师彦的手放在脸上蹭蹭,悠悠地问:“师彦,我们也会这样吗?”

57、缘难再续(二)

师彦握着他的手一紧,就听见他严肃地说:“不会,一定不会。”

“那元徽呢?”没找到他有这么一问,师彦当场就愣住了。他想说,元徽明明就是你自己挑选的人,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可转念一想,他们所认识的是那个亲近随和的四皇子,一旦坐上皇位,谁还能亲热的搂着他唤‘元徽’?

当他想周茂所想,才发觉毛骨悚然,权利对上友谊当真是这么脆弱的关系吗?

“不会的,茂儿。你要相信自己的运气不会那么差,宋光陵那种人遇上一次就够了。”师彦扳过周茂的脑袋,在他鼻尖上轻咬一口。

“元徽虽然不及我对你好,但也是天下第二了,你要相信自己的选择。”

‘噗!’周茂被他逗的笑了出来,“你也好意思,真比起来你们两人加起来都没宋光陵一人贴心。”

周茂心情好了点,开始跟师彦扳手指数宋光陵为他做过的事。

“冬天太冷,又没有碳的时候,都是他先把我的床捂热了才回自己房睡觉。”

“每次出门他都带两个水壶,里边有一个必须是我的。”

“他还会缝衣服,即便有很多衣服可以换,他总是说对旧的东西有感情了,舍不得扔。”

说着周茂‘呜呜’地哭了起来,“你说他明明这么好,为什么……”

周茂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渗透进师彦的衣服里,师彦只是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

于是周茂没哭多久就不自觉地睡着了,师彦把他放平,盖上薄被。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对着门外说:“偷看什么,有问题就问。”

扒在门框上偷看的小三子一个踉跄滚了进来,他吃惊的看着师彦:“你……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师彦正在郁闷中,见到小三子与周茂如出一辙的蠢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的呼气声比我们两人都大,还怕人不知道?”

“……”小三子懊恼的低下头。

“你都知道了吧?”师彦看出他脸上的不自然,既然大家心里有数,不如干脆点全部揭开示人,反正小三子不是外人。

“你跟我家公子……真的……是……”小三子觉得难以启齿,为难的手指一直在袖子上绞来绞去。

“如你所见,我与茂儿已许终身。”师彦温柔的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周茂,眼中泛上点点暖意。

“本没打算瞒你多久,今天既然碰上了,不妨直接告诉你,省的你瞎猜。”

“可……可我家公子是要传宗接代的啊!”小三子急起来,两个男人会被沦为笑柄不说,没有子嗣才是大事啊。

师彦怔了怔,随后笑道:“这个我不好替他说,你先听听我的打算。”

他挑眉笑了一下,久居沙场的人不觉间流露出的戾气吓的小三子一抖,乖乖的竖着耳朵听着。

“我是家中排行最末,噢,不是。”师彦忽然间想到什么,改了口,“是倒数第二,却是正房这一脉的独子。今年初我已经把订亲三年的准媳妇给退了,被狠狠揍了一顿,这件事我也跟茂儿说过。”

“并不是为了给他压力,而是告诉他我的决心,只要他愿意,我马上可以跟家里人坦白。”

“至于子嗣,如果和茂儿相比只能选一个,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十全九美,就算终有遗憾,我也不会后悔。”

哪个男人不想要个儿子继承衣钵,又有谁不想要如花美眷的温柔相伴,只是当这些和周茂比起来,就通通变得不值一提。

看着小三子的焦灼,师彦知道他一下还接受不了,难得和蔼地摸摸他的头顶。

“等你家公子起来,你且问问他是如何想的。”师彦一撑腿站了起来,拍拍衣服说:“我先走了,记得监督他吃药休息。”

师彦走出尚书府大门,愤怒地攥紧拳头——宋光陵,你他妈到底对周茂怀的什么心思?

“你说七弟?”宋光乾不甚理解的歪头看着师彦。

“防着他点儿,别被他扮猪吃老虎给坑了。”师彦岔岔不平地说。

宋光乾实在想不出这两人为什么会有交集,师彦对他的恶劣评价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既然是兄弟的中肯相告,他会记在心上。

“小茂跟他是不是认识?”想起昨晚他们见面的场景,周茂煞白的脸色,怎么都不像是醉酒。当时宋光乾就起了疑心,可是没机会问清楚。

“呃……”这可问倒师彦了,这让他从何回答?

“应该……不认识吧?!”他还是决定撒谎,实情绝对不可能告诉宋光干的。

“哦,那是我多心了。”宋光乾没有怀疑师彦,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牌子,正是上回他给周茂的那块。

“这个给你,你在东京应该比我用得上。”宋光乾把它递到师彦手里,“本来给了小茂的,他又还给了我。我不在,你们要好好保重。”

师彦心情复杂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他对宋光乾是知根知底的,这块牌子的含义他明白得很。

一时间他也感受到了周茂当时的那份感动,这样的元徽,一定不会变成宋光陵那样的人。

“你放心,下次回来,我亲自守城迎接你。”两只手在空中交握,好兄弟,一生一世。

等师彦离开瑞王府回到自己家里时,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被遗忘了,可就是想不起来。

他郁闷的望天,谁来救救他日渐萎靡的大脑!

“母妃,唤孩儿来谓之何事?”宋光陵掀开珠帘,笑看里面斜靠在榻上的华美妇人。

妇人坐起身,向他招手:“来,陵儿,先喝碗莲子羹。”

她笑的眉飞色舞,让人一看就知道她遇到好事了,此人就是宋光陵的母亲徐昭容。年近四十,依然不见什么风霜,乍看之下不逊于闺阁女子。要不是出身太低,也不会多年连个妃位都进不了。

宋光陵乖乖的坐在母亲身边,接过莲子羹慢慢吃着。

“昨夜你父皇到我这来了。”徐昭容羞涩地抿抿嘴,到底在儿子面前说这些还是会不好意思。

推书 20234-11-22 :一定是我破碎虚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