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虽然知道将要遇上什么,秦琼也无法提前破解。他总不能说“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就在东岭关,他不大看得上你,你不要自讨没趣”只能对罗成更为关爱,希望他在遭受打击时还记得有人在他身边。
行了三日,遥遥看到东岭关。天色渐晚,大军止步。安营后秦琼主动找到罗成:“表弟有没有兴致与我夜观东岭?”
罗成求之不得,笑道:“固所愿也。”
两人不带亲兵,趁着月色提鞭跃马,不一会儿就将营寨抛于身后。先还说笑几句,到了后来皆都沉默了。月色溶溶,微风习习。秦琼只觉心中安宁,纵使什么都不说,也能知道身旁这个人离自己很近,不但人近,心也近。罗成想的却是今晚要迟些回去。
行到一处小山凹里,三面都有山峰遮挡。罗成先勒马,飞跃下来迫不及待的将秦琼半压在山石上,隔着衣物用力搓揉。
既要保持体力,又怕被人撞破,自出征后他们就没有亲热过。若不是行军打战耗费精力,罗成觉得自己肯定熬不过。看不到也就算了,能看到,偶尔还能摸到,却不能更深入,对他来说无疑是折磨,将一腔火气发泄在战场上,十分战力生生打出了十五分。
没想到先忍不住的是表哥,可见以往的推拒都是装的。
叫他装!
罗成有心冷他一冷,好教他知道自己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却哪里舍得那温热的唇香滑的舌?狠狠吸吮,一副要吞吃入腹的架势。手更早已探入衣襟内寻到那一粒朱果玩弄,手上重了些,秦琼喉咙深处发出呻(吟),却未及出口就被压住,情(欲)已被挑起,双手环抱他的脖颈,试探着回吻。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尖利的鸟叫声,秦琼一惊,用力推开罗成,才发现已是衣衫半解,罗成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嗓音已变得低沉沙哑:“怎么了?专心点儿!”
秦琼喘息未定:“……不行!”
罗成不管他说什么,俯身含住朱果又舔又卷,直到他身子又软下去才满意的抬起头,道:“我知道。”若是行的话,他早已布巫山云雨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聊胜于无。
只是实在难受,那物硬得生疼。不住在秦琼腿间磨蹭,却是越蹭越火大,如果明日表哥不骑马,如果明日表哥不骑马!此时对于天下太平的渴望,世上没有一个人有他急切。
已经能感受到那硬挺的形状,耳旁罗成的气息火热。秦琼咬了咬牙,摸索着解开罗成腰带,双手握住滑动了一下。
他太过端正保守,虽已有过多次鱼水之欢,以往若非罗成强迫是绝不碰那物的。
罗成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头脑轰的一声,血不知是往上还是往下涌,全身都沸腾了,一口咬在秦琼颈侧。过了一会儿松开嘴指挥着:“重一点……快一点……慢,慢!”
还好是在黑暗中,不用管神情有多窘迫。秦琼喝道:“闭嘴!”
罗成深吸一口气,动了一下让两人贴得更紧,伸手拉开秦琼衣物,两物包裹在一处,四只手紧紧握住,低声道:“一起!”
……还可以这样……秦琼觉得自己心神已经涣散,随着他的力道渐渐陷入美妙中,身体似乎要飘起来了。
终于事了,罗成扯出两块丝帕仔细的为两人擦拭了。秦琼还躺着不动,他最爱的便是表哥被他弄得无力自持的模样。坐下靠着山壁,把人搂抱到怀中,亲了亲唇角,吁了一口气,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从心到身无比舒爽,积攒了多日的火气一瞬间全没了。
待秦琼回神,觉得有必要分辩一下:“我找你真是有事。”
罗成笑道:“嗯,你说。”
秦琼郑重道:“自下瓦岗,四关都破得容易,但东岭关能人辈出,镇守的又是鼎鼎有名的颖州王杨义臣,战力远胜前四关,不可轻敌!”
罗成漫不经心地道:“杨义臣啊,听父王说起过,据说还收了我做义子。他善于布阵,的确有几分本事。”
秦琼:“……这么说杨义臣是你义父?”怎么听他那意思就像在说北平南门卖豆花的豆花张是我家隔壁李大人家书童的叔叔?
罗成微一皱眉:“只在小时见过,现在若见了定是对面不相识。最烦在战场上认亲戚,打战就打战,非要弄什么义父义子的,好好打不行么?既然各有所求,又何必假惺惺的管什么亲戚情义!”
……所以这就是你上一世先杀了杨义臣之子杨全忠、然后逼得杨义臣自杀的原因?当年为了此事,惹得多少人说他无情无义铁石心肠。骂得最狠的便是那东方伯和罗春。
有一晚罗成喝了许多酒,醉醺醺的跑来质问秦琼:“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错了?是不是?不许骗我!”
秦琼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虽是两军对阵,但杨义臣对你信重有加,杨全忠当你是兄弟,实不必非取他们性命!”
罗成哭着跑了。说了一箩筐好话才哄回来。
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残忍。成儿一上战场就变成了极其纯粹的人,所思所想唯有“得胜”二字。他既心向瓦岗山,自然一心一意要铲除对立方,期间与杨家的各种往来在他心里不过是“兵不厌诈”,杨家在他心里就是敌军。
指望着他得胜,胜了却又在道德上进行批判,到底谁高尚?
可喜上天给自己机会重来一次,成儿,这一次我不会再伤你的心。哪怕天下人都指责你,我也站在你这一边。但还是不愿你造杀孽,为的不是好名声,而是想要逃过上一世的命运。秦琼与他十指交握,道:“随便你认不认他,到时候捆了丢到龙虎庄就是!”
罗成笑道:“就依表哥!”他还真怕秦琼要他认亲。十多年没见的干亲,能有多少感情?痛痛快快打一场多好。
秦琼又道:“听说杨义臣手下很有几员勇将,成儿,对阵时务必小心……一时大意败了也不打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罗成捏了他一把,笑道:“怎见得我就一定会败?好哥哥,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我还想纵横四海天下无敌呢!”想给你争光,叫你知道嫁了我罗成并不吃亏。
秦琼沉吟道:“我是说万一,成儿,你要知道,就算万一败了,你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不用沮丧。
罗成暗想这还用你说么?我当然是你最重要的人!心中充满爱意,情不自禁的吻他额头,柔声道:“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大约互有情意的两个人之间,说什么都觉得有趣,哪怕语无伦次也能被认为是情深意重。他们现在就是如此,莫明其妙的说了一个多时辰,以后回想起来根本不记得说了什么,只记得那种甜蜜满足的感觉。不得不回去时还依依不舍。
上马后罗成突然一笑:“正事哪里不能说,为何非要来这荒郊野岭?表哥,你承认罢!你就是想我了,想要我亲你,想要我抱你!”
仗着夜幕深深,秦琼光明正大地道:“我就是想你了,你待怎地?”
罗成没想到他这次这么干脆,大笑道:“想得还不够,还要多想!”
第二日启程时来了两名不速之客:柴绍和李玄霸。柴绍也还罢了,除了当日贾家楼结义的兄弟们,认识他的人并不多。李玄霸却在四明山一役锤镇十八国,号称煞星下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得他们是来助阵的,人人多添三分信心。
秦琼暗地问柴绍有没有带来李家兄弟的书信,柴绍只有口信:“李家信得过二哥,信得过罗成,一切全凭天意!”
上一世他们可没有这么信任。秦琼也不多说,只道明白了。
都是爱武之人,众兄弟自然而然的在心中嘀咕李玄霸与罗成到底谁更厉害?裴元庆是不用提了,在四明山就败了。有好事者便撺掇他们趁大军还未开拔比上一比,罗成还未说话,李玄霸便连连摇手,直言以前就比过了,打不过罗大哥。
此言一出,众人看罗成的目光如同看天外飞仙。
罗成面上假意谦虚,心中美得很,在秦琼眼前晃来晃去,秦琼哭笑不得,拣好听的夸赞了好几句他才消停。裴元庆本还忿然,见了他这样子暗想武力是比不过你,但我可没你这傻样!
遂心平气和。
看着近,走着远。又过一日才到东岭关,布好兵马秦琼便召集诸将,命罗成领帅印破此关。
罗成当仁不让,其他人也无异议。
双方叫阵,秦琼愣了愣,对面那个骑黑马着玄甲使子母枪的男子,不正是罗春?他怎么来了?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罗成不在北平,姑父不可能亲身来此,杨义臣请不到人急病乱投医,东方伯视罗春为师,定是他推荐罗春为阵胆。
这兄弟俩提前遇上了。可是出乎秦琼的意料,一阵撕杀之后,罗春右臂被伤,拖着长(枪)退回关内,败的竟不是罗成!
顿时想起罗成曾说过的话:“大哥虽然枪法精湛,但那次若不是他和东方伯设伏,我也不见得会败!”当时罗春的枪法公认天下第一,他还以为罗成是抹不下脸,原来竟是真的!
是了,这一世成儿得了尘大事指点,创下成宝枪法,又有双枪将定彦平倾囊相授,怎会败?
秦琼很高兴。上一世罗春几成罗成心魔,现在想必不会了。
晚上罗成来找他,皱眉道:“总觉得哪里不对,那姜春所用枪法似乎曾见过。”
傻孩子,那是因为你父亲的枪法来自于姜家的子母枪。秦琼无法说破,只道:“幸许有什么缘因,你切不可伤他性命!”
罗成还是疑惑,想着第二日再好好看一看。
谁知杨义臣见连姜春都败北了,从此不派兵将,只很光棍的摆开铜旗阵,你能破你就过,你不能破你就给我哪儿来的乖乖回哪儿去!
罗成花了半个月,集众将之力,终于破了铜旗阵。破阵之日其它事都不管,先将姜春审了大半夜,也就知道了这是兄长,且这兄长深明大义,不愿给杨家卖命,愿意追随大魔国反隋,不由大喜。于公,多一名骁勇战将;于私,自己有了亲兄长。
还有一层不能明言的意思:他是下决心要与秦琼一生一世的,罗家子嗣也就成了问题,现在有大哥传宗接代,那就无后顾之忧了。
兴兴冲冲的为罗春引进众将领,兄弟们都为他高兴,程咬金立时封其为“神威将军”,大家伙都不把罗春当外人。
他还怕秦琼被冷落了生气,抽空跑去说什么“大哥再亲也亲不过你”,说完继续围着罗春转,以期增加兄弟情谊。若那姜氏还活着,他幸许还会考虑到母亲的立场,对罗春有所保留,但姜氏既已过世,对母亲不会造成什么威胁,他也就真心将罗春当成了兄长。
他想得很远,若是父王死活不答应他和表哥在一起,那就私奔去山东,父母自有兄长照顾。
高兴了几日,慢慢的觉出不对劲。
这一晚冷着脸到了秦琼账中,呆坐着不说话。秦琼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暗叹口气,收拾了被褥示意他过去,换了中衣抱着躺到一起,安慰道:“他会想通的,不用着急!”
罗成搂紧他的腰,闷声道:“我不稀罕!”
秦琼拍拍他的背,笑道:“好,你不稀罕,我稀罕!”
北平王妃是他亲姑母,罗春对他也没好脸色。
罗成掐他一把,恨声道:“不准稀罕他,只准稀罕我!”
秦琼亲了他一下,道:“我当然只稀罕成儿!”
罗春的心思不难猜。
本是名门之后,可惜自小颠沛流离,找了二十多年的父亲原来竟是一方藩镇,他们母子吃尽苦头,父亲却权势富贵全都有,还另娶娇妻生了爱子,两相对比,母亲二十多年的坚持如同一个笑话,怎能不怨愤?就算这不是罗成的错,他又怎能若无其事的接受这个弟弟?
如果罗成不如他倒也罢了,偏偏无论哪一方面罗成都胜过他。心里那口气怎么咽得下?他会留在军中而不是立刻去北平认亲,未尝不是存了与罗成一争的念头。
但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大事相比,这些家长里短实算不了什么。
68、长安就在那里
东岭关一过,扬州在望。
老扬林在扬州左营校军场设下擂台,请天下英雄于八月十五比武夺玉玺,得玉玺者受禅得天下,这是明面上的。
实际上整个左营校军场地下都埋着火油,唯杨广座下有地道直通琼花观,待众英雄打出胜负,自有人放火焚烧,他则翻板离开;辕门之外埋伏下着多名弓箭手,突围者必遭乱箭齐射;除此外四条通往校军场的大街都有精锐,专杀漏网者;东西南三方城门全部封死,只留北门进出,杨林亲自带兵等候在此;就算侥幸逃脱,北门外紫槿山口还有十万大军,保管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众反王虽然也有兵马,但这么多兵马不可能同时进城,那还不把扬州给挤爆了?只能相互监督着留下大部分驻守城外,只带部分将领和亲兵。待杀了头领,自能轻松收编普通兵卒。
此计不可谓不毒,不失为破釜沉舟的一条好路,可惜杨林的对手不是普通人,他诸般谋划,最终成就的却是李家。
离扬州越来越近,大魔国诸将忐忑兴奋,唯有秦琼淡定如常。对于即将来临的大战他并不放在心上,唯一思虑的是如何说服众兄弟投向李家。这倒也不是难事,别的反王都有登临大位的梦想,唯有瓦岗山不是,他们起事的目的很单纯,为的从来不是私利。只要百姓都有口饭吃,管他谁当皇帝呢!
所以程咬金不是问题,他早已不耐烦坐在这位子上;魏征徐茂公不是问题,他们对李家一直很关心,还主动打听过李家的动向……唯一的问题是五弟单雄信。
一路上他见缝插针的找单雄信深谈过几次。大约是上次李家兄弟表现良好,单雄信没有咬死了非要为兄长报仇,只说若是兄弟们都决定投李家,他便在天下平定后卸甲归田,当个富家翁,不受李家封赏。言谈中并没透出对兄弟们的不满,也没有被背叛的认知。
也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秦琼稍放下心,谁知在进扬州前一晚,发生了件他始料未及的事。
为了养精蓄锐,他严令罗成睡在自己的营账,不许半夜再偷跑过来。刚卸下铠甲,就听亲兵来报飞骑将军求见。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飞骑将军”指的是李密。其人不堪深交,他一向是远着的。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
李密进得宝罗帅账,神神秘秘地道:“秦元帅,我有要事相告,只可告知元帅一人,不可传于第三人之耳!”
故弄玄虚。且听一听他要说什么。帅账很大,秦琼居中而坐,挥退左右,笑道:“李将军但将无妨!”
李密从容坐到他下首第一张椅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要玉玺,我要当皇帝,你和罗成帮我!”
莫不是失心疯了?秦琼惊奇地笑道:“李将军哪来的自信?”
同时有些感慨,哪怕程咬金没有让位,哪怕根本没有“西魏”,李密竟还是走了老路。
上一世玉玺被他和罗成夺得,没有听杨林的劝告献给李世民,而是给了李密,结果被他用来换回个萧皇后!
爱慕美色的人很多,但到他这种程度的应该不常见。江山与美人,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美人。若在话本里这是个传奇故事,但在现实中,这就是个昏君妖妃误国的勾当。
直叫人欲吐血。当时若不是众人死命拦着,罗成非宰了他不可。
李密抬起眼皮冷笑道:“秦琼,明人不说暗话。我不是在和你商议,是在命令你!”
秦琼笑容不变,目光锐利:“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