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庆还不知被鄙视了,兀自告状:“李元吉那厮忒可恶,我一日也忍不下去了!”
秦琼轻描淡写地道:“他是齐王,你遇上了便退一步罢!”
裴元庆不满,皱眉道:“满京城除了太子他只怕你们两个,二哥,罗成,要不你们教训他一顿?给兄弟们出出气!这一阵他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一个劲找我们麻烦,当我们好欺负么!”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风雨欲来了。秦琼沉吟了一会儿,道:“元吉本性不坏,只是有点儿傻,三弟,你可不能跟他一样傻!”
李元吉在大唐是比纨绔还纨绔的存在,私下里有“疯狗”之称,逮谁咬谁,风评极差。然而秦琼历经两世,又亲眼见过他在李渊、李建成、李世民面前的不同面目,始终厌不起来,还有些可怜。这人不但傻,还痴,一门心思要为大哥李建成扫清障碍,却没发现他自己一直在拖后腿。李建成也不是不知道,还一力护着。
但这些都是李家的事,不必去管。
秦琼说得太隐晦,裴元庆不懂,叫道:“二哥你是站哪边的?他还本性不坏?他都坏透了!欺男霸女为非做歹,每日都来找我们的茬!太子和秦王都是好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难怪陛下不喜欢他!”
罗成听不下去了,翻身起来冷声道:“裴三,你脖子上那家伙是干什么用的?怎么就不能动一动?你以为这是李元吉和我们的事么?这是太子和秦王的事,你既看不明白就老实去一旁呆着!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李世民视他为第一知己,他也的确懂得李世民的心思。李世民这是过了自己那一关,下定决心要将李建成占为己有了。
有些人的感情来自于仰望,心甘情愿为所爱的人付出所有,帮助他,辅佐他,偶尔得到垂青就欣喜若狂。李世民不是这样的人,他太自负,掌控欲太强,习惯一切按自己的方式来,他宁愿将天下握于手中再送予李建成,也不会眼看着李建成登上皇位俯视自己。他是施予者,不是接受者。
这两个人的事,别人插手不得。表哥也说两不相帮,胜者为皇。
裴元庆愣了愣,不敢相信地道:“你的意思是……可是陛下身体健康,现在就……会不会太早了?”
罗成冷笑道:“你觉得早,人家还觉得晚了呢。”对李建成来说,的确是晚了,他虽有圣心名望,奈何李世民军权在握。
秦琼想了一想,也觉得依裴元庆的性子还是暂离京城为好。好不容易设法让他逃过英年早逝的命运,可不能糊里糊涂的死在李家兄弟之争中。道:“三弟,我和成儿回北平另有要事,不便带你。不如你先外调几年,等大事定了再回京!”
裴元庆皱眉沉思。
罗成突然道:“宇文成都还好罢?”
裴元庆无精打采地道:“不知道,好几日没有信来了。”
与杨家最后一战,杨广身死,宇文化及被砍成两段,宇文成都想自杀,被他有样学样,绑了送往龙虎庄,与杨林尚师徒新文礼等人关在一处。一年后,天下太平,杨林想开了,跟着定彦平在百花山三教寺出家,宇文成都被他歪缠了几日,打消死意浪迹天涯。
其他人有的走了,有的留下隐居。
话说龙虎庄几乎成了前朝高官的养老之地。这事唐皇是知道的,他老人家大人大量,只要这些人翻不起浪,他不介意让他们活着。还能在史书中留下美名,何乐而不为?
罗成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裴三,你为何要救宇文成都?”
秦琼明白他想的是什么,在一旁连连咳嗽。这条路不好走,裴元庆若是选了,他不得不支持;但若是人家根本没开窍,那就让他糊涂下去罢,何必点破?
裴元庆坦然道:“天宝将军曾指点过我武艺,和我有半师之谊,他不是坏人,我不想他死!”顿了顿道:“上次他说在辽河看到冰中火,还曾在天山见过雪莲绽放……明日我就告假去找他罢,也去看看天下奇景,胜过在京中烦闷!”
越说眼睛越亮。
罗成大力支持,笑道:“孺子可教!”快去找你的天宝将军罢,没事别来烦我们!
裴元庆是想到就做的脾性,立时回家准备了,秦琼拉都拉不住。板着脸瞪了罗成几眼,罗成浑然不惧。
临行前三日,兄弟朋友们约齐了上门道别。
一日欢宴,散席后魏征与他们深谈几句:“……局势不明,你们此时离京也好。秦王殿下步步紧逼,太子殿下很难,齐王又尽帮倒忙……只盼陛下尽快出手平息,否则只怕有不堪设想的后果。”
他在太子府中任职,言谈中已经有了偏向。
罗成认为胜的会是李世民,道:“大哥只看到太子的难处,怎就看不到秦王的无奈?”
魏征垂眸不语。瓦岗众人其实和李世民更为熟识,只是他与李建成相处越久,越为对方胸襟志向折服,深信他更适合成为大唐天子。
秦琼暗想你们不过是杞人忧天,建成与世民之争将会以世人绝对猜不到的方式结束。你们一个看好李世民,一个追随李建成,哪知道人家兄弟情深江山共享?这时候无论帮哪一个,都是白做了恶人。那尉迟恭自认马前卒,对李建成不恭不敬,结局如何?
燕王与忠义公出行,排场绝对少不了。秦王亲自送出城门,队伍逶迤一两里地,二十多辆大车装的全是唐皇赏赐和众官送的仪程,沿途地方官员恭敬迎送,兴师动众。
到了山西地界,顺路去看望单雄信。两人不耐烦这么多人跟随,打发众侍从先去北平,双马驰向二贤庄。
兄弟相见,含着热泪述完别情,秦琼便笑道:“恭喜五弟又得麟儿!愚兄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单雄信怪罪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罗成在心里冷哼一声,表哥和我才亲密无间!
秦琼道:“我年岁已大,膝下无子,想认你家大儿为义子。”
单雄信笑道:“这是什么大事!以我们的情份,我的子女都该认你为父!何必专门说道!”
秦琼道:“我的意思是,承嗣子。”
单雄信一怔:“这可不行!承嗣子当然得是你亲儿子!虽说打战耽搁人伦大事,你还未成亲,但男子和女子不同,别说你还不满三十,八十岁也能有儿子!”忽有所想,小心翼翼地道:“莫不是打战时伤到?有没有找御医看过?”
秦琼看一眼罗成,有点说不出口。
罗成喝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道:“表哥不会成亲,我也不会,我们都不会有子嗣了。”
单雄信摸头不着脑:“……这是为什么呢?”
一个两个全是呆头鹅,说得这么明显还问为什么!罗成放下茶碗,索性侧过头去捧着秦琼的脸,重重在唇上亲了一下,霸道的揽着他的肩膀,转头道:“明白了么?”
单雄信如受雷击,呆若木鸡,半晌方语无伦次:“你,你,你们!”
秦琼脸色微红,却坚定地点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单雄信扶着头转身出去,过了一刻回来大吼道:“你们怎么能这样?我是把你们当兄弟的啊!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连吼带骂了一个时辰,骂的主要是罗成。他也想骂秦琼的,可是尊重惯了根本骂不出口。骂完又发了好一会儿呆,深叹口气,道:“二哥,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
就算断袖了,哪里不能收个义子,远的不说,他义兄秦安家也有儿子,何必非要他家大儿?分明是不忍单家血脉就此埋没。
他既明说了,秦琼也就承认,道:“前因已定,你不愿为李家臣子情有可原,但以你之战功,后嗣当得起国公之爵。”上一世单家只有单元冲一根独苗,与他真正有父子之情。
有些话不用说,彼此都知道。单雄信擦擦眼中的泪,闷声道:“小孩子要从小养才亲,你们何时启程?我让乳娘收拾行装,元冲这就跟你们走!”
罗成微愣,元冲?好像曾听过此名,再一细想,这不是表哥喝醉时叫过的名字么?难道单元冲真是表哥命定的儿子……表哥总有些神神叨叨的。罢了,随他去。
秦琼又怎会让他们父子分离,笑道:“劳烦五弟帮我养儿子,待他十五岁再来找我罢!”
单雄信除了叹气已经不会说别的了,唤来单元冲,命他叫秦琼为“父亲”,到罗成面前像吞了颗生鸡蛋,咬牙切齿地说这是“小爹”。
他能有什么办法?!二哥看起来温和,内里极有主张,老兄弟又是这样一个人,他们既然打定了主意,也就无法可改。要面对的困难必定很多,纵然不能支持,也不能成为他们的障碍。就像老兄弟说的,断袖又怎样?难道断袖了就不是兄弟?
只要他们自个儿乐意,随便罢!各人的日子各人过,苦乐自知,谁都没资格指手划脚。
单元冲才两岁多,尚不识事,甜甜的叫了父亲又叫小爹,收了两份大礼。根本不明白为什么阿爹说从此只能叫他叔父,叫阿娘为婶婶,更不明白为什么爹娘都说他不姓单姓秦。
风和日丽杨柳依依,路旁野花盛开花团锦簇,罗成却无心赏景,火烧火燎的进了太原,不去住官家驿馆,而是去了最大最华丽的店家。
等真进了房反而不急,叫来热水好好的沐浴除尘,擦干头发抱在一起,一样的渴求着,迫不及待的互相探索。
李世民出于好心,几乎每次出征都想办法把他们调集在一处,然而又哪能妄为?身负几十万将士的身家性命,不能不谨慎,精力都用于战场了。回京后也不得自在,要应对唐皇斡旋同僚,还要遮掩痕迹,算起来竟没能肆意几回。别说罗成,就连秦琼都有难耐之感。
健壮柔韧的身体在一起摩擦,似有火星燃烧。
罗成把人压到雕花门柱上,腰间那物已然勃发,蠢蠢欲动。
秦琼拉回理智,勉强说道:“别在这里,去床榻上。”
罗成喘着粗气,实在等不得了,抬起秦琼双腿挂在腰间,吻住他半张的口硬塞了进去,撑开甬道用力往里挤,初时艰难,慢慢的顺势而入,舌头也伸到深喉里。发力猛撞,表哥越柔软,他就越坚硬,似能贯穿这爱不释手的身体。
无论有过多少次,秦琼都无法视为平常,心里升起被占有被侵入的感觉,很奇特也很充实,仿如生命中缺失的某一块被填满。
渐渐有液体从相连处流出,秦琼紧紧换住罗成脖颈,不自觉的轻轻呻(吟),身体深处又痒又酥,滋味太过美妙,顾不得身下一片狼藉。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热流射入,烫得他几乎哆嗦。
方才沐浴过的水还有些微热度,罗成将就着认真清洗。他本是粗心大意的人,对着秦琼却一直很体贴,从衣食住行到欢好前后的准备善后,无不尽心尽力,有时想来自己也觉不解,怎会这么想对一个人好?秦琼不是柔弱女子,他却恨不能连吃饭都喂到嘴边。
唐皇亲口称他为帝星之下最闪耀的将星,他却知道如果没有这个人在身旁,他宁愿沉寂无光,不给别人观赏。
秦琼被他抱到榻上歇了一会儿,眼眸还是湿润着,腰上的酸软散了些,懒懒的靠在他胸前,错眼往下一瞥,见那物又在探头,认命的躺倒,道:“来罢!”声音中带着自己没发现的情潮。
男子之间的情意通过身体纠缠表现出来,远比言语直接真实。罗成不但不客气,还得寸进尺,拿了一只腰圆锦凳放到床榻中央,笑道:“表哥抱着它,成儿抱着表哥。”
虽已尝试过许多式样,这个却还没见识过。秦琼稍稍想像一下,被那画面刺激得面红耳赤:“不,不行!要么拿走,要么你也滚!”
罗成柔声道:“表哥不要忸怩,试一试么!”
口中温柔,手下却不容推拒,硬将秦琼抱起来跪俯着,把腰圆锦凳塞到他怀中,果然腰就往下凹去,臀被迫翘高几分。
罗成看得眼珠发红,将两腿分得开开的往里撞,心中响起嘹亮的高歌,冲锋陷阵。
秦琼回头骂他,却越来越能感受到那物的形状,从心里往外瘫软。
……
两人边走边玩,只盼北平远在天边,这条路永远走不完。也亏得唐皇大方,准他们一年半载再回京继续为他卖命。
马是不能骑了,罗成找了辆香盖罗帷车,拉车的便是闪电白龙驹和虎类豹,两名驹甚是不满,这不是杀鸡用了牛刀么?可惜主人太不讲理,反抗不得。只得憋憋屈屈的屈服,动不动就仰天嘶吼,吓得偶遇的同类撒丫子狂奔,堪称路上一霸。
两人逍逍遥遥躺在车里,任坐骑乱走。
秦琼没什么力气,闭着眼养神,罗成偏压着嗓音逗他:“好哥哥,昨晚你叫得那真是,哎呀,太好听了,害得我劳累半夜,本想早早歇息,都怪你不好!”
秦琼充耳不闻,罗成又低笑道:“还求我饶了你,也不想想,我若饶你谁来饶我?哭成那样子,枕头都湿了,羞不羞!”
昨晚美妙似登仙,好心情一直延续到现在。偏过头亲了一口,又来了兴致,咬着他耳朵含糊道:“喜不喜欢成儿疼你,喜不喜欢成儿从那里进去,喜不喜欢成儿在你身体里,喜不喜欢,嗯,喜不喜欢……”
秦琼蓦然起身,拉过被褥将罗成盖得严严实实,眼不见心不烦,再怎么拖延都要到北平了,自己愁得头发都要白了,他还像只发情的豹子,整日就想那事。
罗成挣扎着爬出来,笑道:“叔宝胆子肥了啊,敢对本王无礼!”
伸手去抓人,秦琼灵活闪开,回身一拳,你来我往在窄小的空间里过招。
当年在北平王府传枪递锏,秦琼勉强能打个平手,现在却不行了,不到五十招就被他剥光衣物压制在身下,连嘴也不得闲。
罗成对他身体各处了如指掌,在腰上揉按一会儿,他本来清明的眸光转而迷茫,也就无法正正经经的商议如何面对长辈。等罗成从他唇上离开,身子已经软了下去。
只好任他胡为,被迫与他共舞,任汗水横飞。
世上总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秦琼忐忑不安的到了北平镇北公府(也就是原来的北平王府),拜见母亲、姑父与姑母,却惊奇的发现三位长辈既不问他们为何这么长时间才来到,也不问他们有无意中人,更不急着让他们见闺秀,而是请了位诸葛半仙来给他们相面。
此半仙身着阴阳道袍,头戴沉香冠,长髯飘飘仙风道骨,看在秦琼眼里只有四个字:招摇撞骗。
70、仙长说了,这是天意
据说诸葛半仙在梦中师从鬼谷子,集佛道两家大成,现今已有一百八十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掐指一算断人生死,以吞天盖地之势横扫北平,不到一个月就征服了北平府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夫人与及老少爷们。
赶集时忙着看耍把式的丢了娃娃?找诸葛半仙;
想知道明日天气阴晴?找诸葛半仙;
去世了半年的老伴托梦回来?找诸葛半仙;
想知道自己运势?找诸葛半仙;
被小鬼缠住了?找诸葛半仙;
……简而言之此半仙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只差半步就能羽化登天了,故而自谦为“半仙”而不是“整仙”。
几次接触之后秦氏和宁氏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连明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要请他卜上一卦。
前北平王现镇北公起初是把他当江湖骗子的,怎能眼睁睁看着娘子和弟媳上当?命侍卫打出去了两次,然而无论打得有多惨,只需一个时辰诸葛半仙就又生龙活虎衣袂飘飞的出现在北平,他倒不记仇,秦氏有请依然前去,见了罗艺不嗔不喜,姿态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