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的淑寿公主听到声响,不由迷蒙着睁开双眼,隐约瞧见慕容复守在她的身边,她不禁甜甜一笑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好似在做一场只愿沉醉不愿醒的美梦
慕容复心头一痛,急忙抓住淑寿公主冰冷的手掌贴在自己的面上“殿下,微臣回来了……”
直至手指触上慕容复的面颊,淑寿公主才意识到眼前所见并非梦境她猛然睁大了双眼,惊叫道:“大人,你回来!”淑寿公主久病在身,早已是形容憔悴消瘦不堪可此时见到慕容复,自她眼底迸出的神采却好似烈焰一般明亮璀璨,仿佛是要将她所剩无几的生命之光如数燃尽,至死方休
“是,我回来了”慕容复身负武功,哪里看不出淑寿公主这是病入膏肓回光返照了他虽借淑寿公主之名与小皇帝通信,可也从未想过竟会害了一条性命,此时答话连声音都哽咽了“殿下为何不好好爱惜身体,何以竟病成了这样?”
淑寿公主闻言只无力地摇头,只见她死死地盯住慕容复,那专注的神色仿佛要将他的轮廓一笔一划刻在自己的心上“大人,大人你寻到你的未婚妻子了吗?”
慕容复瞬间一哽,犹如被人迎面打了两个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生痛许久,他方勉强自己露出一抹笑靥,轻声道:“寻到了,淑寿,我寻到她了,她早已另嫁他人生儿育女我自由了,淑寿,只要你好起来,我们便成亲!”
“真的吗?”淑寿公主又惊又喜,泪水不禁自眼角慢慢滚落“这太好了……大人,太好了……”她低声呢喃着,又渐渐阖上了双眼
慕容复霎时一惊,急忙捉紧她的手腕,将一身内力自她的掌心传了过去“淑寿,不要睡!你我一别两年,你就不想多看我一眼么?”慕容复先前为天山童姥所重伤,至今伤势未愈,可眼下他却已顾不了那许多,直如不要命一般将一身内力尽数输入淑寿公主体内
然而淑寿公主久病至今早已是油尽灯枯,纵然有慕容复的精纯内力为她续命,却也不能起死回生她为慕容复的内力逼回一口气,幽幽睁开双眼,万般眷恋地吐出一句:“大人,珍重……”便闭目长逝了
仿佛一柄利刃瞬间没入了心口,慕容复只觉心下一空,整个世界都已随着淑寿公主的逝去而静默无言死后的世界,安静、没有喧嚣,也不再有任何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复隐约听到一个苍老疲惫的女音在唤他
“慕容卿……”
慕容复呆滞片刻方循声望去,却见是太皇太后站在了他的身前至于向太后早已扑在淑寿公主的身上大声哭嚎哲宗皇帝并非向太后的亲儿,而是朱德妃所育淑寿公主便是向太后仅存于世的亲生骨肉,如今淑寿公主病逝,向太后所承受的丧女之痛无人能及
慕容复又呆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该起身行礼慕容复此时不过二十出头又身负武功,正是风华正茂手脚灵便的时候,但如今再看他的一举一动,竟已迟缓犹如一名老态龙钟的老人只见他慢慢掀起衣袍跪倒在地,轻声劝道:“太皇太后,节哀顺变”他分明不曾大喊大叫,可嗓音竟已嘶哑不堪他也不曾落泪不曾诉苦,可这平实话音中渗出的哀痛却是令人心悸
太皇太后原本对慕容复满心怒火,然此时见他面色青白心神俱颓也不知究竟是谁更哀一些,不由低声叹了口气,黯然道:“淑寿临终前能见你一面,也算了了心愿……皇宫内院,外官不可久留慕容卿,你退下罢!”
“是,微臣告退”慕容复低声应道,又向太皇太后行了一礼这才起身离去
走出殿门,慕容复下意识地仰头望去此时夜色如水,月满中天,万物俱静;极目所见,但见飞檐斗拱、金灯待月,十分悠然而在更远处,在那九重殿宇的尽头,却又是一片市井喧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煞是热闹北宋时期的宫殿与集市相连,在这个没有宵禁的时代,夜晚方是欢乐的开端前方已隐约可见灯火阑珊,身后的哀戚正逐渐远离,然而慕容复却忽而发觉,原来他并不知道这条路将通往何方,更不知何时才到尽头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淑寿公主口角含笑深深凝望着他,一往情深地道:“若是当大人寻到她时,她已罗敷有夫,而淑寿尚待字闺中……”又好似听到乔峰声若霹雳般地怒吼:“慕容,你可千万别后悔!千万别后悔!”
慕容复不胜重负地长长一叹,勉力逼回眼底的一点泪意正要举步向前,电光火石之间他忽觉心口一阵剧痛,那痛楚是来得这般快这般猛,教他呼吸困难心神恍惚慕容复脚下立时一个踉跄,忙伸手扶住门框,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缓缓滑落
跟在慕容复身侧为他引路的内侍见他忽然捂着心口滑跪在地,登时吓地魂飞魄散,急忙上前扶着他的胳膊大声叫道:“慕容大人!慕容大人?”
慕容复艰难地喘着气,一扭头,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失去意识前最后见到景象,是那黑沉如铁幕般的夜色铺天盖地向他压将下来
天罗地网,在劫难逃!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作孽哟!那啥,慕容公子,节哀顺变哈……你看萧峰不还活着么?
慕容:我不懂……我不懂……
导演:唉!你不懂的多了去了!慢慢学吧!
第79章 走火入魔
元祐三年七月,宋神宗三女淑寿公主薨逝,时年十八,追封唐国长公主在原本的历史中,淑寿公主本该婚配三朝宰辅韩琦第六子韩嘉彦,夫妻和睦、儿女成群,直至政和元年方才病逝然而,阴错阳差,因为一场意外让她遇上了慕容复,从此一见慕容误终生!
淑寿公主生性仁善,深得太皇太后与向太后爱宠,与小皇帝之间的姐弟情分亦是极为深厚淑寿公主薨逝,小皇帝辍朝五日,与向皇后一同为其送葬,群臣亦数番上疏奉慰太皇太后与小皇帝
而就在这一片扰攘哀戚中,与淑寿公主的薨逝脱不了干系的慕容复却始终毫无动静,不曾上疏安慰亦不曾亲往送葬可诡异地是,朝堂百官也同样对此事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仿佛慕容复从未深夜入宫,更不曾被太皇太后留在深宫整整两日方被放回事关天家私隐,淑寿公主又已不在人世,朝堂百官谁也不愿在这个时候以“礼制”为借口对皇室指指点点,最终落个流放千里的下场
有鉴于此,慕容复在离开皇宫回到慕容府养病的这段时日竟是难得的清静淑寿公主出殡当日,慕容复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喝酒,从苏轼到秦观,从王语嫣到包不同,大伙竟是谁都不敢劝
直至黄昏将至,乔峰终于看不过眼,上前拿走他手上的酒坛沉声道:“明知自己的伤势反复不能饮酒,适可而止吧,慕容”
夜凉如水,慕容复已喝得微醺见到乔峰上前,他懒洋洋地扶着额角,举臂指了指一旁的石凳,轻声道:“坐下,陪我喝两杯”
乔峰怒气冲冲地在慕容复的身边落座,拎起酒坛豪饮一番“慕容,你……”乔峰的心中有无数的话想对慕容复说,可此刻见了他这副憔悴落拓的模样,再多的忿恨也压了下来他凝滞半晌,最终只叹道:“慕容,日后要记得珍惜眼前人”
“珍惜?”慕容复的声音竟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乔峰,你是来教训我的么?”
乔峰深深地看了慕容复一眼,他眉宇间奚落嘲讽十分刺眼,可却因面色不佳看起来只是虚张声势“倘若你不认为自己有错,又何必如此?……既然已经知错,我自然不会再教训你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苏学士、为了王姑娘,也该……”
乔峰话未说完,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慕容复随手拎起摆在石桌上的酒坛砸地粉碎,起身凶狠地望着乔峰,森然道:“珍惜?你让我珍惜什么?感情?爱?”他忽而一声冷笑,那笑声之中的讥讽是如此地刻骨沉冷,教人不寒而栗“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乔峰不知所措地望着慕容复,他从未见过慕容复这般神情,痛苦、怨恨,以及……疯狂!
“是贪婪!是妒忌!是折磨!是朝秦暮楚!是色衰爱弛!是自相残杀!你让我珍惜这些?笑话!”慕容复用尽全力说道,字字句句深可见骨,仿佛每一个字都来自他灵魂深处,是他灵魂之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楚烙印
然而,慕容复的这句话却真正激怒了乔峰只见他怒吼一声,即刻扯住了慕容复的衣领狠狠撞向一旁的墙壁,大声道:“淑寿公主尸骨未寒,你说她对你的感情是贪婪是妒忌,是朝秦暮楚色衰爱弛?慕容复,你有没有良心!”乔峰内功深厚此时怒气填膺,气劲自然迸发,犹如风卷残云,直扫地他与慕容复周身方寸之地桌倾酒翻草催树折
慕容复却并不畏惧,只见他目光炯炯地瞪住乔峰,寸步不让地道:“从头至尾,我几时说过非淑寿公主不娶?几时与她定情?几时曾越雷池半步?难道淑寿公主爱我,我就该回应;她恨我,我就该去死吗?”
又是“砰”地一声巨响这一回,却是乔峰斗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慕容复耳侧的墙壁上,那数寸来厚的围墙竟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慕容复,你再说一遍!”
慕容复静默地凝望乔峰许久,乔峰以为他或许会迟疑,可他的眼底却始终冷澈乔峰以为他不会再回答,可他却忽而轻轻一笑,低声道:“乔峰,我从不相信感情它只能让人痛苦、让人迷惑、让人失去意志,让人变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泼下,乔峰难以置信地瞪着慕容复,好似从来都不曾真正认识他一般“那么学士呢?王姑娘?阿朱阿碧、你的四位家臣?你的师兄、种兄?……还有,我呢?”乔峰无力发问
慕容复的眼底有一瞬间的迷茫与动摇,过了一会,他又是一笑然而这一回的笑容却好似隔了一层迷雾,教人看不清楚“……一个恭顺的学生、一个可靠的兄长、一个大有前程的主人、一个贴心的师弟、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乔峰,你们希望我是什么样?你们还想要什么?还不够么?”
“够,够……足够了……”乔峰失望透顶望着慕容复,好似望着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狂徒“告诉我,慕容……这些年来站在我面前的慕容复是假的,他没有心、没有感情我们之间的情义、我们一起做过的一切,都是笑话!”
乔峰此时早已松开了慕容复,可他一松手,慕容复便犹如一滩烂泥一般缓缓地瘫坐在地只见他呆坐了一阵,忽然歇斯底里地仰头大笑那笑声是如此地疯狂,可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苍凉意味,教人不忍卒听“乔峰,你眼前的慕容复从来都是假的……你以为我是谁?慕容复?慕容复又是谁?”慕容复眼神诡异地瞪着乔峰,伸出食指抵住嘴唇,彷如教导幼儿般柔声道,“你可知,我母亲自幼教我,这世上别无大事……父兄可弑,子弟可杀,至亲好友更可割舍,至于男女情爱,越加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只要能够……”
他话未说完,包不同竟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一指戳中他胸前“膻中穴”“膻中穴”贯通气血是人体要穴,慕容复本就酒气上头,此时被包不同戳中要穴竟即刻昏厥向包不同倒去包不同急忙伸手将慕容复抱入怀中,扭头向乔峰怒道:“乔帮主,我家公子爷因淑寿公主一事已是伤心欲绝,你为何偏要在这个时候刺激他?”
包不同此言一出,乔峰立时大愧,忙道:“先抱他回去歇息”
这个又哪里需要乔峰吩咐,包不同只怒瞪了乔峰一眼,便抱起慕容复扬长而去
“膻中穴”毕竟是人体要穴不可久闭,是以方回到卧房,包不同便急忙为慕容复推宫过血不一会,慕容复便低低地呻吟一声,逐渐转醒
包不同见状,赶忙问道:“公子爷可还好些了?”
慕容复酒后头痛,当下皱着眉心,低低地“唔”了一声
包不同见他并无大碍,这才暗松了口气他四下一望,确定卧室内门窗紧闭传不出半点声息,这才小声道:“公子爷,老包知道公子爷为了复国大业苦心孤诣、牺牲良多,只是这乔峰耿直顽固,大事未成之前,此事绝不可令他知晓啊!”
慕容复虽说半醉半醒却也还记得方才说过的话,只见他痛苦地扶着额头,低声道:“是我失言,你退下罢”
“老包知道公子爷对淑寿公主情深意重,只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来日大燕复国,公子爷成了中兴之主,三宫六院,何足道哉?届时追封淑寿公主一个贵妃,也算告慰了!”包不同又道
“……我知道了,退下罢!”慕容复只觉头痛欲裂,心头好似有一把邪火烧地他烦闷欲死
“更何况……”
“够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慕容复心焦如沸气息不定,竟是不假思索地一掌向包不同拍去慕容复的一身内力苦练二十余载日夜不辍,神完气足时便是连乔峰都极难接他倾力一掌何况包不同?
只见那一掌迅如闪电飘若柳絮,无声无息地印在了包不同的胸口毫无防备的包不同受此一击只觉似被一只铁锤狠狠地砸在胸口,耳边只听得“喀啦”一声脆响,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了出去包不同身材魁梧,顷刻撞坏了大门跌在门外“公子爷!”他难以置信地闷哼一声,痛苦地扯开衣领,即刻见到一个紫色的掌印正陷在胸口显然这一掌不但将他重伤,更断了他数根肋骨包不同只觉心口窒闷不已面色一阵青紫又忽然泛白,直至咳嗽着喷出一口血这才稍稍得以喘息
慕容复此时早已起身,牢牢地站在地上只见他面色阴沉双目赤红竟已看不见瞳孔,周身气劲自然旋转,好似一个漩涡凭空而起将卧室内的书卷笔墨如数卷上半空“我让你闭嘴,你没听到么?”慕容复一抬手,原本搁在书架上的长刀受他内力所引,即刻飞入他的掌中他紧紧握住长刀,一步步走向包不同每走一步,衣袂翻飞、墨发飘扬,脚下气劲顷刻将地面石板踩地粉碎而他眼底殷红的血色既深且厉犹如一池血海,教人望而生畏
包不同虽说武功不济却毕竟极有经验,见慕容复真气四溢神色大变,顿时心知他这是走火入魔了包不同受伤在先,几番挣扎都起不了身,此时见慕容复杀气腾腾终于忍不住大声叫道:“公子爷!公子爷,醒醒啊!公子爷!”
慕容复神智已失,哪里还听得到包不同的话,只一刀向包不同劈去这一刀迅如落雷所向披靡,明亮的刀光好似一道白练映出慕容复的半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此时天色已暗,慕容复的身体早已与黑暗融为一体,光影交错,他便好似一尊脚踏幽冥与凡俗两界的索命杀神
包不同长叹一声,正要闭目待死,忽觉后领一紧,整个人已飞出了庭院他急忙睁开双眼一看,却见乔峰正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而慕容复的那一刀则狠狠地斩入了石板,直将寸余厚的大石板劈成了两段甚至连整栋房子都受慕容复内力所激,摔下了不少的瓦片显然方才若非乔峰及时相救,眼下一刀两断的便该是包不同他自己
“快走!”乔峰随口吩咐了包不同一句便急忙上前,一掌拍向慕容复手中长刀,直接将那长刀拍入地下“慕容,醒醒!包不同是你兄弟,你要杀他吗?”
慕容复周身气劲更足,不但整个房子摇摇欲坠,庭院中的不少幼苗花树也被连根拔起,眼前顿时一片飞沙走石只见他神色狞厉面无表情,语调毫无抑扬顿挫地道:“挡我者死!”说罢,便又是一掌拍向乔峰这一掌竟是降龙二十八掌中的“龙战于野”,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是谓大凶这一招,原是以命相搏的招式
乔峰不敢与他硬拼这一掌,忙以逍遥拳与其缠斗
推书 20234-07-05 :《《(火影同人)重》:羁绊啊,是什么时候开始扭曲成爱意的,佐助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心想真好,终于可以解脱了。即使每个人都在说为了自己好,为了让自己变强,为了自己活下去,可是一个人活着的话,纵使再强,也没有任何意义吧。就这样死掉了,也很好。只是,不知道那个吊车尾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