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为人父母的,都希望孩子依靠自己
“生意没什么问题,酒坊那儿娘亲是知道的研发投入大,不过还能收支平衡”张月鹿解释道,“娘亲知道的,我喜欢做些旁人没做过的生意,所以东郊工坊开支虽然大,我不想也不能停”
“恩,人无我有,人有我精这本就是商道精髓”
张月鹿点点头:“我以前少出门,不知道应酬开销如何,手脚花的有些大想和娘亲说一下,从账房支些钱”
赵青君一笑:“我当什么事情,你去账房支就是了”
“谢谢娘亲”月鹿笑起来,她知道这件事容易,但赵青君轻易就允了,连理由都不问,这样的宠溺信任让她很是开心
赵青君拉住她的手,慈爱的叹了口气:“说什么谢谢,这家里日后还不是你的我家月鹿也不是铺张豪奢的孩子,娘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盼你和月乌都好好的”
“恩!娘亲放心”
“去吧,累一天了,早些休息明天随我去会馆听账”
张月鹿一走,映月榭显出几分寂静阿语拿着斗篷给赵青君披上,问道:“小娘子越发懂事体贴了,娘子你怎么到不开心”
赵青君示意她坐下,阿语跟她三十年,主仆之间到不拘礼
“娘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担心郎君”
赵青君摇摇头,问道:“阿语,你说月鹿可重钱财?”
阿语想了想:“这我还真不说清,之前在府里不说开了门禁之后,也没见小娘子给自己添置什么,都是府里备什么她用什么上元节那花灯我听说是花费了不少,小娘子和闻人家小姐是真要好她自己过生日,到不大过问,十岁那年生日听说戏班花了六百贯,小脸都皱成一团,我现在都还记得”
赵青君饮了一口桔皮水,酸甜清爽,轻声道:“月鹿刚到府上的三年,月钱一分钱不曾花,钱都锁在她房里的柜子中到了第四年,打赏仆役花了十二贯,孝敬几位先生花了八十贯那时候她将钥匙给了房里那个叫菀奴的,后来就没收回”
“小娘子想必早慧敏感,在乡下也是见过穷苦钱上头难免在意些...等她知道娘子和郎君都是心善仁慈,待她真心好,这钱就不大在意了”阿语到底在赵青君身边跟久了,立刻就明白她的心思
赵青君点点头,想起将这孩子带回来,慢慢养大,点点滴滴都在心头:“前年开了门禁,花销大了些,但都用在旁人身上,她自己到是一文钱也不曾乱用跟着郎君嘴也刁了,眼也刁了,话唠几句却从没真的责怪下人”
“可不是,府里上下都知道咱小娘子脾气大,也就只是脾气大,顺着毛就好我之前听了她房里的丫头说起,有次她守夜听见房里有动静,以为是老鼠进去一看,原来是小娘子饿了,就着水在吃冷点心你说让厨房做点东西,哪里费事了,这孩子心善”
赵青君听完眉间添了几分冷气
阿语看着她,小心的说:“娘子气的她房里丫头不贴心?”她这样说着,但心里也知道,娘子该不全是为这事情生气,但十有八九相关
赵青君反而笑道:“大约是从她琢磨铸币开始,那时候她前后从府库里支了十斤金银只跟郎君说了一声有事,告假停课几天等铸币好了,也只是献宝一样得瑟自那时候起,又开了门禁,她便一发不可收拾,倒腾各种玩意只要家里有的,许多都是直接从库里支的,我和郎君正巧在,她就说一声事后记得就提一下,许多次都是记不得的”
阿语到有些摸不准,心道娘子总不是要秋后算账吧她斟酌的开口:“小娘子就是这个性格,到不是有意要是没有禀报,那是真忘了何况,她真心把娘子郎君当父母,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才这样不在意要真是别人家,才会拘谨”
“是啊,可如今却有人要我们母女离心”赵青君手指轻抬,敲敲桌边,“阿语,等月鹿睡了,去把她房里的那个叫菀奴的叫过来你亲自去”
张月鹿听娘亲说明天自己要跟着去听账,回到院子里洗漱完毕,就早早的睡了养精蓄锐,明日好应付各店掌柜管事
第二天醒来,见着一个眼生的丫鬟,一愣皱眉问:“菀奴了?”
“回小娘子,昨天夜里菀奴姐姐家里来人接她回去了奴婢叫顺心”低眉顺眼到和名字贴切
张月鹿一听急了,坐起来追问:“家里人?接她回去她不是卖身我家么,哪来的家人,怎么能随便让他们接走!”
顺心连忙上前帮她帮被子裹好,边说道:“小娘子这话说的,菀奴姐姐也不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姐姐家里人得了急症,夫人体贴,让她回去见最后一面”
“恩”张月鹿松了口气,那过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她想想说道:“什么急症,传染吗?”
顺心低眉顺眼的回答:“这女婢到不曾听说”
张月鹿心里不安,立刻说:“那去请禄大夫去看看,可别是什么传染的毛病”要是连累菀奴,死了也该鞭尸
顺心连忙答应,心里却暗暗吃惊,禄大夫可是长安城的名医,给郎君娘子看病的!这菀奴一个下人,小娘子这么看重又想起夫人亲自点了自己来伺候小娘子,日后是不是能....要是那菀奴不回来就好了不,自己一定要伺候好小娘子,让她回来也没地方
赵青君何等眼力,还不知道顺心是什么人吗?她要的就是这份捧上踩下,这份趋炎附势,这份贪慕荣华,还有那些个小聪明她也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人,鲲鹏万里,哪里会去注意小虾小蟹的手段
张月鹿推开顺心,自己穿衣系带,顺心捧来铜盆,又被她责怪了一句:“要架子干什么的!翻了怎么办?那不放回去”
顺心看着张月鹿自己洗脸刷牙,不由心里暗自嫉妒——这菀奴也真是放肆,欺负小娘子年少!这院里贴身女婢拿着一等的月俸,却是什么事情都不要做,真是小姐命这乡下来的也是蠢货,被个家生奴拿捏面团一样
张月鹿可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穿衣洗漱都是当初她自己坚持的,菀奴拗不过她时间长了,主仆之间就有了默契,菀奴见她起床脸色就知道要不要上去伺候如今菀奴不在,她也不愿意一个不认识的奴婢靠近自己
出了门,她径直往正宅去此刻卯时天微亮,前头还有人提灯照路抬头远望,天际的太白金星还未隐去
朝为启明,暮为长庚一颗星,因为出现的时间不同就有两个名字
月鹿看了一会,心里有些怔楞在正宅的膳厅等了一会,赵青君和张灵蕴都出来月鹿见着张灵蕴,见她脸上还好,心里安心下来一家三口说了些话,用完早膳,月鹿跟着赵青君出门了
还未走到门口,就见门童奔来,见到二人连忙告罪跪下:“夫人,小姐”
“何事慌张?”张月鹿上前拿起门童高高举起的帖子
“刚刚有几骑到府前,说‘我家小姐相约,还请赏光’小的还未说话,他们就说还有许多帖子要送,留下请帖打马就走”
赵青君一皱眉,听闻今年过年,京中来了许多郡主县主,还有封疆大吏的千金,到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这般张扬
张月鹿压下心绪,合上帖子,对娘亲说:“这位给咱府上递贴,真是赏光了”说着将帖子递过去接着又吩咐道:“语姨,府里清道扫尘,焚天香,点长灯,到城外施粥三天”
阿语虽然心里惊讶,忙应下记牢又见娘子点头,知道是大事,立刻告退去处理
月鹿想了想,对赵青君说:“娘亲,我就不陪你去了这日子有些紧,儿想合计合计”
赵青君点点头:“去府库取些礼物你常去京兆尹府上叨扰,不要短了礼数”
月鹿一一应下,送走就往府库去,仔细挑了二匹素锦,二匹苏绣又取了一罐渠江薄片,一方玉章石料选好东西,想起该去和阿爹说一声,折身去了正宅张灵蕴见她如此谨慎,心中不由多想了几分,但到也不曾多问
这些都备好,月鹿又去马房牵了艾叶青
出了府门不过几步路就被拦住原来闻人贞今日去了东郊工坊,怕月鹿到府上找不得人,遣人过来通报,正巧路上遇见
月鹿立刻调转马头,策马往东郊去
长安城东郊有一片绵延数十里的丘陵,山不高,水不深,无仙也无龙地段也算不上好,南接秦岭山脉,山多地少灞河支脉绕村,洪涝不断
依丘陵而建有几个村落,其中西南处有个村子叫西张坡村,这村子老小原先种的张郎君家的地,现在入的张郎君家的工坊
月鹿有三匹马,艾叶青最是快,如疾风踏月她一骑当前,后头跟着的笔墨纸砚只能勉强跟着到了村头,管事已经迎出来
月鹿骑在马上,对蒋怀莲笑道:“蒋管事这耳目原来越灵光了”
蒋怀莲出生教坊,如今已近不惑,这年纪正是风韵犹存又人情练达她嫣然一笑:“一是小娘子教导的好,二是小斥候机敏”工坊里收养了不少孤儿,之前都是洛苍云教导的,他们的课业张月鹿瞧着也咂舌洛苍云的一番话也有道理,防范于未然,日后总会用到
南方事宜他不得不亲自去,孩子们课业又不能耽搁,课业就由笔墨纸砚二人时不时来代课,张月鹿偶尔也会来露个脸好在这些孩子经过洛苍云训教,都很听话勤勉
月鹿知道她说的客气话,但这全无献媚的话听着就有几分真心蒋怀莲是赵青君旧识,当初她一心离开教坊,也是赵青君从中帮忙打点当家的是女主,对女子便少一分轻视,蒋怀莲也没定去处,就留着张家做事几年下来也颇为得力,管着几处庄园田地井井有条
月鹿当初提出要建一处工坊,赵青君就让蒋怀莲帮衬着东郊工坊从选址到建成运行,每一处都透着蒋怀莲的心血等工坊运行了一段时间,蒋怀莲就辞去了其他事务,一心一意要留在这儿月鹿自己功课繁忙走不开,蒋怀莲当然是工坊管事的不二人选她不但聪慧负责,重要的是,对新事物有着少年人般的好奇热情
赵青君虽然舍不得得力干将,但既然女儿需要,蒋怀莲本人也十分愿意,她自然是成人之美蒋怀莲在工坊,常常通宵达旦和工匠们专研实验月鹿那些鬼点子,后来干脆举家搬到了西张坡村
月鹿翻身下马和蒋怀莲一起步行往工坊去西张坡村民许多都在工坊干活,年幼的则在工坊学社上课路上人并不多,都是老人家,个个客客气气的和张月鹿问好
“蒋姨,闻人来了?”工坊人多口杂,又有许多男子,月鹿也不便称呼闻人贞闺名小字,干脆直呼其姓氏,连带着其他人也都这么称呼她
“恩,和你前后脚”蒋怀莲点点头,“你这次来可是又有什么新鲜事物?”
“蒋姨怎么跟小孩一样”月鹿打趣道“工坊各项运转都还好么?”
蒋怀莲白了她一眼,却是媚眼如丝,叫人心叹,她自己到不觉得什么,口里一一答道:“硝石、硫磺提纯已经没有问题火药配比的方子也已定下闻人今天带来了火药粒子,想来你当初定下的几步都完成了,只待投产肥皂还在研制,猪羊肥肉收购是个大问题钢炉真是吃钱,每天投进去铁矿就千余贯钱,孙老头还跟我闹,带着徒子徒孙都回去了”
月鹿听了不由笑起来,她倒是能理解作为第一等的锻打师傅,孙老头一个铁匠,看着堆积成山的钢铁锭,只能打造些锄头钉耙文玩小件,心里肯定是瘙痒难耐又憋屈
“之前做的样品,可以都毁了?”
“都投炉销毁了,咱们工坊的东西每一把都有编号,我一个一个查过,亲自看着销毁的” 蒋怀莲心里很明白,如今私铸兵器可要问罪的,张家有在官府挂号的铜铁铺倒是不怕但这钢炉出产量大,都打造成兵器岂不是谋反,那就是株连三族的重罪
开国时候虽然有盐铁专使,但只是采矿缴纳税钱而已等到了神宗即位,有鉴于英宗南巡之变,凡铁铺月入铁砂多少,铸造若干,售予何人,都需立册上报,以杜绝私铸兵器
蒋怀莲开始也很疑惑,但听月鹿说,只是试炼钢性,凡是铸造的兵械都需销毁,也就放心下来
张月鹿知道以蒋怀莲在教坊二十余年,对于这方面还是很敏感的,绝对会谨慎处理她嗅嗅鼻子,问道:“这味道......香水?!”
蒋怀莲挑眉一笑,眼波荡漾十分得意:“正是”
张月鹿不由感慨:“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香水和酒原理相同,都是蒸馏提纯张月鹿不由喜笑颜开,真是瞌睡来枕头,这可是来钱的神器有酒坊那边的工艺,蒸馏技术已经熟练看蒋怀莲的样子,肯定是早有成品,如今也只是需要多变些花样
春序正中,东君送风,百花竞放,最堪游赏
张月鹿一手撩开帘子,一手扶着闻人贞下了马车那边明六娘已经跳下马车,正东张西望,周边已然停着许多马车
一路三道关卡,到了地方反而无人上前盘查迎接,颇有请帖上所说的“赏乐游宴,闲情恣意”
明六娘绞绞袖口,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接到帖子十分诧异,全家又惊又喜忐忑欢喜的几天,今早天未亮就起床梳洗打扮待她看见闻人贞青袍素簪,只浅浅描了眉张月鹿更是一身半旧圆领袍,系着一根流苏宫绦
她当时就懵晕,脸烧的通红虽然月鹿一路都在夸她这身靓丽,连一向冷傲的表妹也点头附议她心里还是高兴不起来
这会到了地方,见各家贵女华服轻裘、穿金戴银,尤盛她十倍就是如张月鹿一般,穿圆领袍的女子,也是金丝绣、玉蹀躞,英姿贵气她终于安心许多,立刻恢复活泼跳跃的性子
“二娘,你说公主什么时候来?”明六娘一边东张西望一边低声问
张月鹿可没她那份高兴,自打接到邀帖,她这心里就忐忑不安这天下万千人,唯独这位炙手可热的公主殿下,她是半点关系都不想牵扯
张月鹿看周围人挺多,心里安心些许,浑水好摸鱼,千万别招眼她拉住明六娘的手:“六娘,这里都是皇亲贵族,这些公主郡主可都是千金之体,说话大声点都是冒犯,咱还是找个角落吧”
明六娘虽然爱热闹,但人也聪明,知道张月鹿说的不假,何况在家里,父母也是千叮呤万嘱咐她有些委屈的点点头:“我就是想看一眼公主殿下”
“回头殿下一定会赐宴,有你看的”张月鹿不知道那位殿下会不会赐宴,但这会先哄住明六娘再说
这次花朝春宴都不许带仆役,张月鹿开始还纳闷,走了片刻就发现,但凡好些的地段,都铺着软席,上面搁着酒器茶具,点心小食每隔一段路径,都站着宫婢,等候差遣
张月鹿力求僻静无人,领着闻人贞和明六娘就往深处走,果然叫她找了一出好地方,灌木丛后头曲径通幽,围绕着一圈海棠春桃,平坦地面铺着落花瓣
“这地方好!”张月鹿转了几圈,颇为得意
明六娘看了看:“好是好,就是.....”
张月鹿知道她所想,笑道:“你们在这等等,我去偷些东西来”
“我跟你一起去”明六娘立刻喊道,‘偷’皇家的东西,想想还是挺有趣的
张月鹿摆摆手,明六娘穿着这样,自己走路都紧张兮兮的,让她去搬东西还不是添乱,“你在这儿陪着幼果,我一会就来
推书 20234-09-30 :《《俘获于你的猎物》:谢息垣是一个表面上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实际上私下经营管理着一个并不正规的酒吧。某次发现周声的男友原来是自己手底生意的常客,周声是谢息垣的上司,为此谢息垣不自觉地去走近她两人才有了交集。周声一直当谢息垣是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后辈,而谢息垣当周声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