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卫郎将身形笔直,志得意满,贤妃只怕命不久矣
这两件事情都在她意料之中,并不见怪倒是景秀颇有逼问之意景睿之素来喜她中正无邪,明睿温和,到无心相瞒只小儿辈任需锤炼,且再看看
和景秀对弈一局,输赢她并不在意反而是生出些许欣慰与豪情离了后花园,就有宫婢疾步而来景睿之顿时不悦,不过她一贯寒面冷峻,旁人也看不出来
料是皇帝有事,果不其然她原先还有不明处,闻他暗示,也算通透了然点头同意替他走一趟,收拾宫中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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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瓦白粉墙,锦绣堂皇的宫殿透着萧索死气
重重兵甲让开道,景睿之进门入里,见贤妃低垂螓首,萎靡瘫在榻上她听见声响抬头,面色倒是和皇帝有得一拼看清景睿之后,连声冷笑
景睿并不理会,扫视一眼,挑了一把椅子坐下
“你来做什么!”贤妃怒目相视,不复从前娴雅温良的模样说完又突然软媚一笑,“你就不怕让人知道?”
“你不会说的”背主贰臣,为人不齿,何况以皇帝多疑她口气淡漠如旧,却透出一分说教:“三思而后行,你却非要七思八思屡教不改,如今弄巧成拙,难以收拾”
贤妃脸上一变,绞着袖口怒视着她她原先还有几分底气期盼,但见景睿之,也晓得回天乏术只犹然不愿意相信:“......不会的,不会的......”
景睿之抚着袖口,闻言斜睨:“自然是没有人蠢到在自己宫中藏毒,陷害之意一目了然皇后身死,后宫当是以你为尊人死灯灭,太后也不会为死人多事谢家势弱,前朝有卢佑哦,想必还有天子之诺
可世事难料,皇后无恙,纵然体弱不问事,但宫中之事却越不过她
卢佑其人狡诈圆滑,凡是求稳,一旦风头不对,你说他可愿提你出头?
陛下既让我来,你想必也了然”
贤妃心苦眼涩,郁郁半晌,眼眶渐红,恍恍惚惚道:“......是”自问机关算尽,还是步步出错她嗤笑一声,织锦的帕子掩住唇角沁出的血
她扬眉看向景睿之,笑得娇艳逼人:“你若是说顾念主仆之谊,来送我一程,我可不信”
景睿之坐在椅子上,如远山孑然
“我听闻陛下遇刺,可是你?”贤妃又笑宫中上下都道她温婉娴雅,处事公道,见之如沐春风只怕无人见过她这般风情肆意的笑,“那教坊女子叫井月,我可记得当初你手下有位剑客....井?还是汫?”
景睿之目色深邃,望着她道:“长安城中,我只留你一人”汫不过是那边埋的一颗暗子,算不得我的人,不过顺势用一用
贤妃听她此言,捶床大笑笑后又摇首,抬头问道:“我不懂你,看不透只你问一句,我困在此处,仍然知道外面的事,没让你白跑一趟吧?”
景睿之微微颌首,不为贤妃这十几年布局的人脉,她真懒应下这差事
贤妃又笑,又摇头,良久后叹服:“景睿之,我常想,你真是人吗?”
“我行事虽多不近人情,但比之尔等,自问俯仰无......”
“自问俯仰无愧,哈哈哈,又是这句话,当年你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贤妃突然厉声叫道,然后压低声音,吃吃的笑起来,“咯咯...咯咯咯...保她无恙,她如今这份样子,可无恙?咯咯咯...”
景睿之冷眸望着她癫狂的样子
纵有愧,也是因为你们本了无牵挂,却无端欠了一身债景睿之突生萧索,不欲在与她多言,起身欲走“别想着动心思留后路,真为孩子,就老老实实的走”
贤妃大惊,脸色清白如鬼她本想如果无力回天,就留血书以死明志就算不能泼皇后一身脏水,也好给二个孩子留个清清白白却不想,景睿之洞若观火,毫不留余地
“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她连连叫了几声,凄厉刺耳“你!你...景睿之,你好狠!”她本想手中还有筹码,却未料到景睿之根本不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
景睿之并不理会她哭喊,径直出去心思太多的人,没有放手一搏的孤绝她不怕她不屈服
邓王见她,连忙迎上来,问道:“烦大长公主走一趟了,这里面...如何处置?”
景睿之往外走着:“邓王回去等消息吧”
邓王先是一愣,站在原地想了想突然击掌,面带喜色一身轻松疾步追上景睿之,笑问道:“大长公主,此去何处?”
“不同路”
果然不同路,出广运门,换车马,一路过含光门街邓王从马车里面探出头,见她的马车在前面渐远,想起刺杀案,不由有些好奇但邓王一脉安然至今,便是再好奇也不多事他那金架马车晃晃悠悠入了宗正寺的院子
台狱外,景睿之还未下马车,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的官吏便迎来上来三堂会审,还没审出什么,犯人就死了这里面责任,说重了,就是同谋之罪!
御史中丞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刑部监狱离得远,里面鱼龙混杂大理寺谳天下奏案而不治狱活该御史台上下倒霉,人死在台狱
台狱关押特殊要犯,多等不到秋后问斩里面人迹罕至,一进去寒气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四面高墙,往里走过一条通道,拐过弯就见里头最远处,正站着几个人
景睿之暗道好巧
大理寺监见她要往里,连忙拦住:“殿下,这里面......”
刑部尚书在一旁暗笑,大长公主可是战场厮杀过来的,见过的死人啊,只怕不比长安城里的活人少他上前一步,躬身推开门
里面法曹、仵作见她,连忙跪下行礼景睿之抬抬手,看向井月尸体还未看清,就听法曹大叫一声众人都看过去只见他急急忙忙拨开地上的枯草,露出一行模糊的血迹,依稀有两个字看得清——
作者有话要说:
命运左右人,人也左右命运别人改变你,你也改变别人
虽然仓促,但我很喜欢这一章,就像一个圆,这一笔终于连上了,圆上了
☆、番外-锦绣河山
祥泰十年,冬
帝遇刺,又惊闻营州反叛,振威溃败逢滇王宫变,内闱生晦痛心泣血,不能朝政,养于骊山行宫
着令,大长公主监国抚军,进号镇国大长公主
荆州太守,以贪得罪镇国大长公主以吴郡太守才兼文武,廉平公直,征入朝
谢良玉率振威骁骑三千自平洲进屯白狼岭,夜袭营州,克复
滇王为其弟所杀,其弟自立,遣使来请婚镇国大长公主请旨骊山,帝不许主谓公卿曰:“云滇北控益州,东制昆明,为咽喉要地所恃者,山海之险,瘴疠之恶,西南都护府当备向导”
殿中侍御史上言骊山,厚德碑林犯讳君上,恐乖礼典帝怒:“岂可因朕一人,而使天下无德”
尚书令以老病乞骸骨,主不许,遣祥泰尊公主问疾,赐黄金百斤、鹿裘狐皮、驷马安车又赐步舆,使之乘至阁下,数引入禁中,问以政事
中书侍郎上表请裁抑诸王,不使任边州,及悉输器甲,禁绝宾客遣主批:宗室诸王各归封国,不可留京
......
景睿之一手持朱笔,一手翻着奏本,对座下的景秀道:“鹤善,晋阳王、广陵王不日离京,你代陛下与我去送送”
“是”景秀起身将整理好的奏本放到她桌案上,取了最上面几本,一一搁在她手边
景睿之接过翻阅,见第一本就是:益州地震裂,压杀三百余人,公私户舍俱尽
她提笔做批,对景秀言道:“我和你父皇弱冠之时,犹在民间,深知百姓疾苦如今处理国事,还难免偏差你出身时,宣州侯府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后又生长深宫民生艰难,都在纸上耳目可有所涉?”
景秀刚欲开口,景睿之将桌上的一只檀木盒递给她景秀双手接过,打开是一份锦书原来是新罗王真平卒,无子嗣,国人立其女善德为王上表请封
景秀托着锦书,沉思不语
三日后,景秀送晋阳王离京,出城五十里
晋阳王带着王妃,绑着儿子,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轮滚滚,马蹄扬尘的声音,他心里一阵轻松,长舒一口气王妃斜了他一眼,不屑道:“晋阳离幽州不过千里,靺韍铁骑三日就可兵临城下你当比长安城安全?“
晋阳王被她数落威胁惯了,也不在意,推开窗,见侄女还立在别离亭,只不过离得太远,已经看不清面容但仍可窥气度风姿,卓尔不群
景秀见晋阳王浩浩荡荡一队人马远去,拢拢斗篷,偏头望去见人群中张月鹿还看着晋阳王离去的方向,面带愁色,依依不舍
星眸微眯,绣眉欲皱,心里喟然一叹
张月鹿心里一惊,蓦地回神,往公主殿下方向看去殿下在六角长亭里面,身边拥着护卫甲士披着白狐皮斗篷,仪容端丽,雍雅不失威仪
北风忽起,吹动斗篷边上长毛,蹭着她脸颊下巴,瞧上去瘦弱单薄
这风,怎么这么冷!月鹿心里怨道
没等她怨多久,就喜笑颜开抛下随从,跨马持鞭,一路飞驰半个时辰不到,便跑了近百里,到了约定的地方艾叶青嘴里喷着白气,拿头去蹭她这是它伤愈后,第一次这样畅快淋漓
张月鹿目光沿着白玉方石堆砌的山道,望向半山腰的六御宫飞檐斗拱,殿宇巍峨如旧......恍如隔世
张月鹿拍拍艾叶青的脑袋,把缰绳递给接待道人,只身拾阶而上边走边想起当年之事,不由失笑,最后乐不可支,扶着栏杆连声自叹:“缘分!缘分!”
她知道公主殿下一时半刻不会到,便在六御宫中闲逛时下入冬,山中寒意森森,六御宫又远离城乡,一路走来难见游人居士三清殿里正在论道,外面只有缩着身体扫地的道童
统御万天的玉皇大帝、统御万神的勾陈大帝、统御万星的紫微大帝、统御万灵的青华大帝、统御万类的长生大帝、统御万地的后土大帝张月鹿向来信奉——敬天地,远鬼神负手漫步走过,一路不跪不拜
无所求,故不信若有所求,则.....
张月鹿一看横匾,立刻走进小院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香炉在中间她探头往里一看,有些暗但无人张月鹿连忙跨入殿中,在一旁的铜盆中净手洁面,掏出丝绢擦拭干净撩起圆领袍的下摆,在蒲团上跪下
抬头望着泥塑的神像,长须老者坐在高台上,倚靠着布囊,手握竹简昏暗光线下,依旧慈眉善目
张月鹿叉手做礼,毕恭毕敬地对神像念叨:“月老仙师在上,您老人家执掌人间姻缘,天下婚牍能解宿敌之仇,贵贱之隔能牵天涯海角,前生今世愿你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
保佑我和...保佑我们,相依相靠白头偕老弟子心慕之人,仁孝温恭,纯善良方,凤姿雅度,仪肃玉粹......就是,特别特别的好!”
“噗嗤”
张月鹿一惊,顿时小脸通红恼羞成怒,扭头瞪过去
月老殿外站着一名少女,正含笑看着她如同冬日暖阳,映着天日明亮天际簌雪飞花,缓缓飘飘,落在墨发云鬓,划过绛唇香肌少女恍如不觉,凝眸缱绻
张月鹿喜出望外,一跃而起冲出殿外,将她拥入怀中
幽香入鼻沁心
张月鹿手还没拢住,又慌忙松开,踉跄往后退了一步
“瞧什么?”景秀见她慌乱张望,从斗篷中探出玉手张月鹿见状顿时顾不得有没有人,连忙上前去牵
入手冰凉,张月鹿眉头一立,拉着她走进月老祠脚尖一勾,关上殿门,口里埋怨:“怎么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些?怎么没准备暖炉?”说完自己乐了,低下头,拉着景秀的手放在自己后颈
景秀顿觉指尖暖烫,手欲回缩,却被张月鹿按着
“殿下”张月鹿突然叫道,“你看那边!”
景秀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张月鹿顿时窘况,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半响,软趴趴的指责道:“殿下,你这样可不对”怎么能不安套路吶
“恩”景秀鼻音轻扬,环住她脖颈,面晕浅春,缬眼流视看的张月鹿心摇神驰,如醉如梦她星眸半眯,一缕清音低唤,“月鹿...你瞧那边”
张月鹿意酣魂醉,不知自己,呆呆的应了一声:“啊?”也不知是那边,就侧头往旁边看
脸颊一软,清香袭来,浓又转淡
张月鹿怔楞一下,这才回过神搂着她纤腰的手用力一收,将她贴在自己怀中连着亲吻了数下才解气:“殿下...”怀中人雪腮粉晕,紧抿唇角,面带羞涩张月鹿不由看痴了,再不知道说什么
抵着额头,凑到她唇边亲了一下
景秀受惊,退开些许见她舔着唇,小心翼翼看着自己,脉脉之情,暖入心脾景秀微微动动指尖,张月鹿便觉得后颈酥麻,上窜头皮,下延脊骨
顿时情动难耐,欺身而上
景秀身软无力,连退几步,一直抵着门,才勉强站定张月鹿一手揽着她腰肢,一手托着她头唇舌碾压舔舐,缠绵温存,直至不能呼吸才松开景秀仍闭着眼,长睫轻颤,气息短促,伏在她肩上轻喘
张月鹿脸上嫣红一片,由不自觉鼻尖香气环绕,她埋在景秀颈间轻嗅那香气愈加浓郁,熏得她头晕,那莹白嫩滑,耀得她目眩心中已经不止痒,而是燎燎灼烫终没忍得住,张口咬下
景秀轻哼一声,抬手捶她肩膀
张月鹿心头一震,慌忙松开口,见红了一圈,浅浅的牙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张月鹿又心疼又懊恼,不知所措道:“殿...殿下”
景秀想要呵斥,见她双唇嫣红,水色一片,顿时羞恼不已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却是再也开不了口
张月鹿见美人娇嗔,受用的很,笑的嘴角都裂到耳边了
景秀见她笑得憨傻,心中暖烫伸手摸摸她脸颊,放缓语速:“月鹿,我欲往幽州”
“什么!”张月鹿仍然震惊,连声追问,“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靺韍不是边隅小夷,如今又得势你要建功立业,要名望声威我来想办法,不许你冒险!”
景秀早料她必定不肯,但她早就打定主意,怎么会轻易更改
“月鹿,你可知道,权仪同东宫和东宫之间,隔着多远?”
张月鹿闻言不语,脸上渐渐黯然,良久才开口:“你...真的,你真得很想做皇帝?”
“......我以为,至少你懂我的”景秀直视着她,目光凛冽坚定,“浮云遮掩不过片刻,必有煌煌天日透射尘世!月鹿...我要做你心中的煌煌天日!”
张月鹿怔怔的看着她,眼眶渐渐泛红,蓦然灿烂一笑,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好!好!愿你如日在天,照曜钜野!”
诸君见信如晤:
首先很感谢你们的陪伴,要不然我这个三分钟热度+严重拖延症,肯定坚持不下来
一直都在的月下、每次都认真写“读后感”的落雨、名字和风格最贴近的三走、一边嫌弃一边不离不开的9、甜甜的炸酱面、补分小天使不离
小晋和大厨都是话少寡言,但给我感觉,前者文雅内敛,后者...霸道总裁???
总觉得会出现一个“打酱油”和她CP的卖醋的、名字最清新的小柚子、喵喵喵的17、去考试的夜语......每次看见你们的名字出现在评论区,我都特心安
推书 20234-09-30 :《《俘获于你的猎物》:谢息垣是一个表面上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实际上私下经营管理着一个并不正规的酒吧。某次发现周声的男友原来是自己手底生意的常客,周声是谢息垣的上司,为此谢息垣不自觉地去走近她两人才有了交集。周声一直当谢息垣是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后辈,而谢息垣当周声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