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无人敢说话,也无话可说天子命悬一线,宫中又生惊变要是帝后齐齐遇害,那真是天崩地坼!
邓王、韩王、广陵王、晋阳王,四人原先站在一侧天子遇刺,他们这些藩王最是可疑千牛卫已经不动声色的把他们围在一边四人此时倒是生出几分默契,互相交换了眼神,都是晦涩不明
皇帝若死,自然是该由太子即位然后景厚嘉未立储君,中宫又无嫡子谢太尉已死,尊公主失了最大依仗这其中变数可就难说了
藩王如此念头,众卿大臣如何想不到投靠大皇子的此刻急着满头大汗,其他各自站位的各有思量便是中立的,也是心中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亦有心思明锐的觉察不对,宫中尝药繁琐,御药制成后,要由中书、门下长官及诸卫上将军各派一人和殿中省监和尚药局奉御共同监督然后由医佐以上相关人等试尝,无恙则封印保存,到场每人都需签名画押煎制药汤,需奉御、殿中监尝试,无异常才可送服尚药局中存放的御用药材,太常寺每季都会派人检查,如有变质腐烂,都要弃置销毁
下毒,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长实短,其实也只是沉寂片刻
景秀只觉得眼前一黑,忙扶住御座的龙头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稳住声线道:“众人各归其......”她话未说完,突然一顿
她看见了张月鹿
看着一身礼服的小娘子挤在五大三粗胡子花白的老头子中间,景秀眼眶发热,险些笑出来她微微抬起下巴,对来人冷声道:“上前说话”
说完转身对御医,低声询问道:“如何?”
“臣给陛下服了参丹,扎针止血此处不宜处理伤口,还需快快将陛下移送到后殿”老御医也是急的满头大汗,原想今日不过是给人醒醒酒万万没想到摊上这样要命的差事,还不如在宫中守值
武朗带着宫中报信的人上前,那人是勋卫郎将,此刻已经喘过气,口齿清晰快速说道:“尚药局钱御医携司医沈先前去立政殿为皇后请脉皇后心悸,钱御医欲施毒针,被沈先发现制止!”
景秀闻言松了口气,心中石头落下,皱眉追问道:“与贤妃何干?”
勋卫郎将道:“当时贤妃和孙昭仪皆在,孙昭仪控诉,亲眼见贤妃暗示钱御医,且立政殿宫女说,钱御医开口施针,确是贤妃帮腔”
荒谬!卢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露出一闪而过的怒气,然而此时此事他不便开口,真欲寻人出头,就听——
“毒妇!咳...咳!”
“陛下!”
“父皇息怒”景秀连忙上前握住景厚嘉的手,连声安抚,“父皇切莫动气,休养身体最要紧此事多般可疑,儿臣.....”
景厚嘉突然用力握住她的手,一双猩红的眼睛睁开,苍白的嘴唇抖动,轻颤的牙缝间迸出两个字:“...当...杀”
景秀只能点头,好生安抚景厚嘉依旧握着她的手不松,景秀见状只能转头道:“诸嫌犯何在?”
“钱御医当场服毒自杀,贤...罪妃暂关押立政殿偏殿”勋卫郎将结结巴巴的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贤妃,不曾定罪,她依旧是正一品夫人但看皇帝这态度,离死也不远了说关押,其实不过是勋卫中郎将在偏殿“陪着”
景秀此刻面似冷静,实在心中全无头绪
景厚嘉刚刚惊闻谢元灵没死,心中倒是顿时轻松不少他失血过多,脑子恍恍惚惚的,但也知道此事不可暴露中宫崩,自然要有人来定罪,贤妃早就注定要死!
他一阵气血翻腾,眼前阵阵发黑,昏眩过去一旁御医吓了脸色煞白,连忙呼喊左右卫士,将皇帝抬往后殿寝宫
景秀跟着走了几步,不得不停下转身扫视群臣,目光锐利如剑刺杀在众目睽睽之下,皇帝的伤势无法隐瞒朝野上下必定人心惶惶,然后她却不能太过强势
一来,她手无兵权,无法掌控京中若是有人不满,一旦生变,实难招架二来,皇帝此刻只是伤重,一旦好转,必定要追究她此时太过强势,日后必成话柄
景秀抬手,对众藩王微躬作揖,神色恳切:“此危急时刻,父皇抱恙,群龙无首善鹤年少,少谋寡断,只能仰赖伯父叔公 ”
邓王忙回礼,连说不敢广陵王、晋阳王也不敢托大,连忙回礼韩王一直低着头,听此言急急道:“臣等不敢,陛下必定化险为夷!我等唯伏听殿下旨令”
皇帝为圣旨,皇后及皇太后称懿旨,旨令——太子之令他这话不但表明了态度,还将其他三人给框了进去
景秀闻言垂目不语
邓王拱手弯腰等不到一言,掀起眼皮一看心中暗暗叫苦,口中全是黄连味:“ 陛下真龙之身,天命之子,必定化险为夷!我等唯伏听殿下旨令”
广陵王、晋阳王唯有应言
景秀闻言又是叉手一礼,却是对着众卿她立于高台之上,一言一行都在他人眼里下面的人那里敢受她这一礼,刚要弯腰,就见有人跪下!一人跪下便有人跟着,只片刻,殿中就跪倒大半片!
卢佑牙龈发痒祥泰尊公主权仪同东宫,跪与不跪,都不违礼节然而此刻一跪,日后身上便多压了一块石头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自然不在少数,心中都将跪下的谢党骂的狗血淋头!
景秀却是见好就收,将最近的一人扶起,沉声道:“诸位皆是国之栋梁,此刻正需尔等中流砥柱行刺之案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部会审宫中之案,宗正府主审,三部协从”
邓王闻言,面如苦瓜,却也只能领旨
“宫中诸事,请旨皇后朝政要事,依旧由政事堂诸位宰相决策,门下省审议暂由户部卢尚书掌举诸司之纲纪”景秀接着道
卢佑一愣,这就是说让他暂代尚书令之职纵他世情练达,也只得苦笑尊公主这一手,可进可退,到是对得起他当初的评价仁孝宽厚,敬贤礼士,灵鉴睿智,敏言慎行
果然是灵鉴睿智,有景睿之当年风范想到景睿之,他心里一紧,刚刚似乎一直不曾见到?还未等他想到什么,就又听景秀开口
“武朗”
“臣在!”
“沈子从卸职在家,暂由你统领飞骑,拱卫京师!”
“臣遵旨!必定不负陛下与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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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兽耳火盆中银丝碳闷闷的烧着,烘着寝宫中暖和的有些热宫女们低头垂手站在角落里,恨不得缩到墙里去进出走动的宫婢药童,脚下如同长了猫儿肉垫,悄无声息一旁的御医们也是屏气凝神,生怕一个不小心呼吸重了,惊扰公主殿下
景秀坐在绣墩上,她已经守了一夜星眸依旧清亮,只眼底一圈淡淡的青色温润从容的脸上,愁容忧思尽显
“殿下,不妨洗漱,用些粥点”郑公公声音轻柔,安抚人心,“陛下醒来,见你这般憔悴定是舍不得的,又要心疼了”
景秀望着床上静静躺着的皇帝,颌首道:“拧一块帕子”
一旁的宫婢将丝帕浸在温水中,拧的半干,双手奉上景秀接过丝帕,起身轻轻坐到床边,沿着景厚嘉的额头慢慢擦拭
父皇...不年轻了
景秀指尖摩挲他鬓角的一根白发,短短的一根,突兀的横生出来,仿佛是一夜长出也许早就有了,只不过她不曾发现也或者,不愿服老的天子不允许它出现在人前
景秀怔怔的看着那根白发,想起她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父皇还没有亲政,穿着白色的衣服为神宗守孝她骑在父皇肩膀上,抱着他的头,捂着他的眼睛,指挥着天下最尊贵的人
“阿爹,前!往前!”
父皇则会欢快的应着,口中还配合的发出马儿的声音
“好来,蹄踏蹄踏,驾! ”
那些记忆模糊的仿佛是景秀一人的梦迷,不过是她在空旷宫宇间无助的慰藉课业填充着公主殿下记忆,不同于张月鹿全凭喜好的寓教于乐那些都是重如泰山的殷切期盼是父皇的夸奖,是母后的笑颜,是外祖父欣慰的叹息,是舅舅踌躇满志的殷切期盼
是大姑姑冷峻的脸上闪过的温和
负手而立,远眺,沉默,像华表之上的犼
幼年时的景秀曾经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在心里这样形容景睿之
“大长公主可安好?”景秀递过丝帕,轻声问道
郑公公连忙说道:“昨夜服了醒酒汤,还是不大好,安置在偏殿,这会怕还歇着可要让人去请?”
“不必了,让大姑姑好好歇着她不能饮酒,沾之必醉想必难受的很,教人备好热汤清粥”大郎真是糊涂鬼,尽出些篓子大姑姑这次算是给他揽了件要命的差事
“咳”
床榻上响起一声轻咳,景秀连忙上前景厚嘉慢慢睁开眼睛,见女儿喜笑颜开,心中欣慰景秀起身让出位置,御医上面一番望闻问切,说天子脱险,只仍需休养
景厚嘉饮水润口,抬眼见女儿衣着如旧,鬓发微乱,想来一夜未眠面有倦容,神色却是振奋喜悦他心中五味杂陈,略一思量,道:“外头可乱?”
景秀将杯子递给宫婢,坐在绣墩上,将昨夜之事细细禀报,最后道:“儿慌乱无措,思虑不足,行事多有鄙陋,还要父皇拨乱”
景厚嘉听她一件件事情安排,有条不絮对宗亲礼数有道,对众臣不偏不倚何人做何事,无不是有理有据,不曾越权不曾营私便是武朗的安排,也是他早些就定下来的
他心中满意,又问道:“你叔伯何在?”
“儿恐父皇醒后需垂询,请广陵王、晋阳王于偏殿小歇韩王遣送回府,邓王昨日去了宫中,不知道怎得,惊扰了皇祖母”景秀如实禀报
景厚嘉心中暗暗点头,广陵王富硕,与朝中大臣多有来往晋阳王身后有二十万龙骧军这两人回府和谋士心腹一商议,不知道要动什么心思秀儿借留实扣,做的不错只不过邓王一贯是个老滑头,叫他处理贵妃谋害皇后的案子,他定是没有这个胆量搜宫,少不得要惊动母后
秀儿到底年轻,难免思虑不足
“无妨,你做的很好”他宽容仁慈的看了景秀一眼
景秀抿唇不语此事事关母后,不管是母后或者自己直接审案,必定遭人话柄后宫之中除却母后与皇祖母,余人身份又不够邓王怕事,自然不会独自去审贤妃,定将这件事情捅给皇祖母皇祖母生性羸弱,但最恨家宅不宁,必定要三部严查
况且,事事圆满,便是不圆满了
景厚嘉又问:“你大姑姑在何处?”景秀给他擦拭的时候,他便醒过来了,如何不过是明知故问
景秀微迟疑:“昨日惊乱,姑姑忧思难眠,薄晓才刚刚歇下......”
景厚嘉:“好了,你莫要给大郎遮掩——呃!”他说着摇头,牵动了伤口,登时痛出声来
“父皇!”景秀连忙站起,弯腰急声,“父皇切莫多想,大郎第一次办这样大事,难免疏漏况且他并非有心,不过无意之过,父皇就没要计较了”
“哼!无意之过你便是太过仁慈”景厚嘉想到大皇子便一肚子怒气,伤口更是疼得厉害刺客之事,说不得他难逃干系就算不是他暗中指使,也是他疏漏之罪!
景秀见他满脸怒气,显然是十分不满想到大皇子,不由有些可怜却也明白,自己可怜他,来日易地而处,他未必会可怜自己“父皇息怒,大哥已经回府思过”
“胡闹!怎可放.....”景厚嘉本想说放虎归山,好在还有几分理智,喘了几口气道,“他如此失职,怎可轻易放过,你呀你呀”
大皇子回府思过,当然是景秀安排不管是她还是大皇子,都无权无势,唯有依仗皇帝放大皇子归去,一来是人前兄妹之情二来他府中不过数百仆从,能成何事?其三,他不在,皇帝想起他来,全是糟心事若是留他御前伺疾,皇帝难免思起父子之情
不但大皇子,就是其他嫔妃皇子公主,也都借着贤妃的案子拘在宫里,内有皇祖母坐镇,外有武朗万余飞骑“守卫”,想必近日是无人可来伺疾
景秀替皇帝掖掖被角,哄道:“父皇安心养好身子,才好训斥我们”
景厚嘉虽对大皇子怒其不争,恨不得打一顿,但听景秀庇护兄长,却是心中满意凡做父母的,不管是天子大王,还是寻常百姓,都是盼着儿女之间和睦,哪怕他自己兄弟间同室操戈
景厚嘉与女儿有说了几句话,渐觉精神不振,又喝了些参汤,正是昏昏欲睡中,突然听见外面脚步声
来人是兵部尚书,陈驼子
陈驼子是旗帜鲜明的反公主党,见着景秀登时脸色更加不好,也不行礼,径直到了景厚嘉御前:“陛下,臣有事禀报”却不说话,斜眼看着景秀
景秀到不厌他,只觉得老头子有些烦,却是比这朝堂上大部分人好不知多少倍见他斜眼看着自己,却也不计较,只待对父皇说一句,自己便离开
景厚嘉又困又痛,见陈驼子眉头紧锁的模样,知没好事见他作态,更是心烦,道:“说”
陈驼子斜着景秀那是习惯成自然,听皇帝不耐烦,想着军情紧要,便直接道:“振威军与靺韍会战于辽水,契丹酋李尽忠杀营州都督反,裹胁室韦前后夹击,振威军溃败”
晴天霹雳!
景厚嘉一惊之下,“腾”了坐起来!
景秀闻言也是手脚冰凉,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景厚嘉倒是陈驼子依旧那份模样,他大事小事都是眉头紧锁,也瞧出什么见皇帝这样,也不知安抚请罪:“阵前战事瞬息万变,陛下请做指示”
景厚嘉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自做了皇帝,最是忌讳番邦外族,其中靺韍骑兵,对他而言就是胸口压着的石头一日不除,就可以有一日让他也如神宗一般
靺韍骑兵本就势大,否则如何能与谢家振威军抗衡近十年之久如今又有契丹和室韦联盟,要是再联合北方突厥,大尚东北危在旦夕!
振威军溃败,也不知是溃败到何种程度,是全军覆没?还是损兵过半?余部何在?契丹、室韦、靺韍现在如何?营州又是什么情景?
若是调龙骧军前往,西边只怕不稳大食虎视眈眈,契丹能反,吐蕃不能反?
西南...西南滇王宫变!如今情形不明,西南都护府兵马必定不能调动北庭都护府管辖西域诸国,也动不得
东南海寇频繁,广陵王已经数次请朝廷出兵围剿扬州府牧领都督诸州军事,也参本请旨招募兵卒
宫禁宿卫,亲、勋、翊三卫五千人长安城中各处羽林、飞骑禁军三万京畿各处要塞,兵力十五万这些兵马都是不能动的
推书 20234-09-30 :《《俘获于你的猎物》:谢息垣是一个表面上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实际上私下经营管理着一个并不正规的酒吧。某次发现周声的男友原来是自己手底生意的常客,周声是谢息垣的上司,为此谢息垣不自觉地去走近她两人才有了交集。周声一直当谢息垣是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后辈,而谢息垣当周声只是 .....